哦。铠铠把自己可怜的小鼻子捏好,再次化作一道光晕,飞入谢茂眉心。

    这一次他进去得比较久,待了大概有五秒钟,一道光又飞了出来。

    现实世界的五秒钟,在灵台中很难计算多长时间,但肯定是段很漫长的时光。

    铠铠背着小手在茶几上走了两步,表情很严肃:如果没有外力刺激, 我觉得这个禁法起码能支撑五百年。

    这说不通。衣飞石面色凝重,前次禁法就已摇摇欲坠

    五百年。

    谢茂放下心中大石,掏了几个能量石给铠铠,让他自己找地方玩儿。

    铠铠冲他扮个鬼脸,用完就扔,您还真是,我才不稀罕跟你们玩。他把得到的能量石挑出最小的一个揣进小兜兜里,其他的全部塞给衣飞石,说:主子, 我去玩儿了。

    衣飞石把能量石都给他揣上:别去小世界。别又联络不上。

    铠铠才屁颠屁颠地跑了。

    谢茂在旁看了全程,觉得这小东西烦人是烦人了点,对小衣倒是忠心耿耿。

    衣飞石对突然加固的前尘禁法深觉不解。

    他和铠铠都没有对前尘禁法动过手脚,前尘禁法怎么可能自动恢复?如果还有人能对谢茂的记忆动手,那会是谁?衣飞石把所有的可能人选都过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原因很简单,有嫌疑的人不少,有能力执行的却不多。他一直跟在谢茂身边,谁能瞒着他对谢茂的记忆动手? !

    除了他神魂崩溃的那时候。

    衣飞石对谢茂说了自己的担心和猜测,谢茂却给了他另一种思路:也许是我自己呢?

    衣飞石愣住。

    你认为时间轴现世之后,我的记忆就会恢复,可是,就我的感觉而言

    谢茂是亲历者。不管风控做得如何天衣无缝,他在漫长的经历中是能够感觉到其中的差异。

    比如说,衣飞石最紧张恐惧,宁可和他翻脸,宁可被他责罚,也绝不肯透露一个字的时候,谢茂心里其实也有一种恍恍惚惚的知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然而,那种感觉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时间轴出现之后,他性情有了些改变,心念也更稳固。

    往日他会想知道衣飞石瞒着他什么,未来是怎样,现在却总是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他想陪衣飞石好好地养伤。

    不管是在新古时代,还是那个惊鸿一瞥的六千年后, 包括谢朝,哪里都行。

    时间轴出现之后,以前有些恍惚知道的东西,现在都消失了。谢茂说。

    如果前尘禁法是君上自己加固的,那代表着什么?他不想恢复记忆?他知道衣飞石会暗算自己? 这些事情不能细想,想想都会让人毛骨悚然。衣飞石如坐针毡。

    谢茂走到他身前,将他抱入怀中,轻声说:不要再想了。

    如今你解不开前尘禁法,我在短时间也不会恢复记忆。铠铠说,我们还有起码五百年。谢茂双手夹着衣飞石的腰背,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五百年呢,人家说百年好合,若是凡人相守一世就是一百年,咱们还有五辈子的时间可以相守

    衣飞石被他的算法逗乐了,五百年,和从前千万年的相伴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这五百年会是彼此爱重、抵死缠绵的五百年。白日相随,黑夜相拥,不是君上高踞席上,臣规规矩矩地守在三尺之外他可以牵着先生的手,可以亲吻先生的唇,可以和先生做私密亲呢的狎戏恩爱,可以独得先生的恩宠。

    就算前尘禁法失效,铠铠看见的那道大门打开,有了这一段恩爱的岁月,死亦无憾。

    衣飞石将脸靠在谢茂肩上,轻声答应:嗯。

    这五百年,你要乖一些,多讨好我,知道吗?谢茂突然说。

    这说法倒是很新鲜。若说是敲打吧?谢茂的口气里也没有敲打的意思啊?衣飞石自认已经足够讨好先生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谢茂放在心尖尖,什么人碰到谢茂都得靠边站,他还能怎么地多讨好?

    至于说不乖

    那确实不怎么乖。

    衣飞石想起自己恢复记忆后对谢茂种种欺瞒忤逆,认错道:我以后都听先生吩咐。

    谢茂咬了咬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小衣,你这么好,又这么喜欢我,我们生活在一起,只要不出岔子,我一定会更喜欢你,更爱慕你

    谢茂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他习惯未雨绸缪。

    他不知道恢复了记忆的君上会是怎样,但,如果那个君上可能伤害衣飞石,他就不会再让君上现身。

    滚你妈的蛋吧!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君上了,只有先生!

    当然,谢茂不可能拿衣飞石的命去做赌注。他可能永远封住记忆,也可能会失败。

    资质平平的谢茂没有所向披靡的狂妄自信,在筹谋一件事的时候,他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让自己更喜欢衣飞石,是他给衣飞石的另一份保险。这一份喜欢和爱慕会变成筹码,加重衣飞石的份量,让衣飞石在君上的愤怒下博取更多活命的机会。

    就像衣飞石恢复记忆之后,依然有着谢朝的记忆和感情,所不同的是,孰重孰轻罢了。

    当然,这五百年里,谢茂也会寻找更多的办法,把那个让衣飞石无比敬畏害怕的君上,彻底封印在那道大门之中,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衣飞石这才察觉到谢茂隐藏得极深的不安。

    他一直把谢茂当君上,战战兢兢心怀愧疚,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和谢茂在同一阵线。

    或者说,谢茂比他更紧张。

    他能坦然领受君上赐予的责罚,自认罪有应得,先生呢?先生舍不得,先生会伤心的。

    当谢茂恢复记忆的一刻,先生消失了,君上现身,先生自认是谈不上伤心与否。可是,现在先生还在,先生被他吓坏了,先生被他的战战兢兢影响了,先生开始恐惧恢复记忆的那一日。

    衣飞石深知君上心深似悔、心如磐石,区区五百年恩爱绝不能撼动君上的心志。

    但,先生被惊动了。先生被我吓坏了。衣飞石故作无知地点头答应,配合谢茂的宠爱添筹码计划,说:我会让先生更喜欢我的。

    *

    深谈之后,谢茂和衣飞石制定了一个五百年计划。

    主要目标是刷恩爱值,达成彼此更加爱慕对方,达到舍不得一指相加的地步。

    谢茂深切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历数从前自己所犯下的家暴罪行,并表示一定会悔改。在发言结束之后,他要求衣飞石督促自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以后揍你的时候,你不能跪下说打得好!

    衣飞石无奈极了。

    他和谢茂的关系不能简单当作情侣来看,普通情侣生活在一起, 就是搭伙过日子,他不一样。

    他和谢茂是上下级关系,需要共事。有些时候他办错了事,被训斥责罚,和情侣关系无关,属于工作关系。而且,他是谢茂教养长大的,为人处世哪里不妥当,被家长教训一句,他难道也能顶嘴说,我们现在是情侣了,是平等的,你不许教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情侣关系,谢茂说得对,他说得不对,不也应该听从谢茂的吩咐么?

    谁正确听谁的,这没有错。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听我的,我犯浑揍你的时候,你不能顺着我谢茂坚持这一点。

    我既然听先生的吩咐,先生为什么会责打我呢?衣飞石不能理解这一点,先生既然会责打我,必然是我哪里犯浑不肯听先生吩咐了。我会犯浑,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先生是对的,我是错的,所   以我才不肯听先生的话。这时候先生不应该纠正我的错误,让我走回正途吗?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好像不能反驳?谢茂摸了摸下巴。

    我脾气有时候也挺犟,先生说不听我,对我略施薄惩,自然也是爱护我。衣飞石说。

    不是,你怎么肯定我一定就是对的呢?也许你不肯听我的话,是因为我错了呢?谢茂被衣飞石捧得迷迷糊糊,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衣飞石理所当然地反驳:先生怎么会错?

    现在你就不肯听我的。 谢茂说。

    衣飞石也愣住了。

    谢茂将他上下打量一眼,说: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略施薄惩? 让你知道自己错了?

    衣飞石完败!

    第543章 两界共主(57)

    谢茂以无缝穿越的方式,返回了六千年后,那个被虫族统治的世界。

    他想知道,失去了白玉如意,那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蝴蝶效应通过电影成为新古时代广泛认知的一个概念,谢茂在研究时间轴的时候也查阅了一些当时的时间理论,对蝴蝶效应印象颇深。

    时间是个让人类无法确切理解的概念,没有人真正回溯过时光, 它仅仅是种认知。

    所有和时间相关的理论,都停留在猜想阶段,因为没有人可以验证这些猜想是否正确。

    谢茂也曾经想过,白玉如意的消失,是否会给六千年后的时间造成巨大的影响?比如说,时间线完全被改变了,陶无极不存在了,被陶无极控制下来的傀儡仍是自由身,他就这么回到六千年后,出现在赤金星营地的高级舱室,会不会被大惊失色地虫子们包围?

    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了。

    他重新出现在那间舱室中,面前依然放着一只琉璃盒子。

    所不同的是,盒子里失重悬浮的并非被他毁去的白玉如意,而是一把小剑。

    他毁掉了白玉如意,容自如的本命法宝就换成了这一把小剑。它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怎么流入容自如手中,谢茂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穿越到这个被经过微调的世界之后,他的记忆也有了一丝微妙的恍惚。

    清平。谢茂可不管延嗣清平此刻是否在休息,直接就把虫子挖了起来。

    延嗣清平出门才不到五分钟。

    他近日贴身伺候谢茂,就住在谢茂隔壁的舱室里,随时听候传唤。

    谢茂习惯被伺候,但也不会轻易折腾人。从前在谢朝半夜要喝茶,那是因为谢朝感觉不到天衡,无法修行,也打不开随身空间打得开也不大好自己随便掏吃的喝的。如今夜里延嗣清平去休息了,他要起夜喝茶,就是自己随手解决,并不需要延嗣清平守夜睡在床边。

    延嗣清平知道他的习惯,从他屋内辞出之后,结束了一天的执役,正在脱身上的军装,准备休息。

    他是个一丝不苟的军雌,军装外套脱下来要挂起,衬衣准备放进干衣机清洗,事情比较多,五分钟时间还不够他坐下来歇一会儿谢茂又通过魂契唤他了。

    这让延嗣清平非常意外。

    他连忙从衣柜里找出新衬衣,穿上干净袜子,换了一双军靴,一边往外走一边扣上风纪扣。

    一路小跑到谢茂的舱门前,他才匆忙把腰带扣紧,理了理衣襟,轻轻敲门两下:主人。

    门没有锁。

    得到了魂契的准许,延嗣清平推门而入。

    这是你从培训班带回来的?谢茂指着琉璃盒里悬浮的法器小剑,问。

    延嗣清平被他问懵了。

    是谢茂下令去找这枚小剑,这是容自如的本命法器,为了顺利得到它,他和谢茂定计离间了容苏苏和容自如母女,调虎离山之后,他亲自去蓝星执行最后一道任务,为此前后死了十三只虫子,才把这件主人指名要的东西取了回来。

    主人很情楚这一切。那么,主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延嗣清平陡然间面色如土,上前一步,看了琉璃盒中的小剑一眼。

    是。

    他确认了那东西就是自己拼死带回来的,没有被掉包。

    可主人为什么心存疑问?除非是他弄错了目标,这根本不是主人想要的东西!延嗣清平低头屈膝跪下:是属下找错目标了么?属下该死。求主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即刻去寻真正的法器。

    没有。你没有找错。谢茂看 着那枚小剑,就是它。

    现在是半夜三点,谢茂就算想确认别的人事局面,这时候把人一一招来询问也太反常了。

    有无缝穿越的大外挂在,谢茂也不在乎在这个时空多待一段时间。

    那边准备杀谢润秋了,他现在蓝条还短得过分,虽说手里筹码巨多, 还有时间轴这样的大杀器,谢茂依然不欲冒险谢润秋身边的修士不少,一个疏漏就会酿出大乱子。在这边练练级增长切实的实力握在手里也是一种更妥帖的选择。

    准一不好的是,两个世界天衡属性不同,穿越一次就要适应一次,感觉颇为销魂。要不,谢茂还真想这边待一天,下班了就回去找小衣聊聊天,过过练级恋爱两不误的滋润日子。

    谢茂心想,我在六千年后上班,回家就找小衣睡觉,他是不是要烦死我了哈哈哈。

    他在这边待多长时间,衣飞石那边都毫无所觉,上一秒谢茂才去六千年后上班,下一秒又下班回来了,好久不见啊小衣好想你衣飞石不得分分秒秒被他烦死?

    抹去自己不正经的想法,谢茂见延嗣清平还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听训,吩咐道:没什么事,你起来吧,先去休息。吩咐下去,明天我们回空天堡垒。

    延嗣清平能通过魂契知道主人并未生气。他对自己带回来的法器依然略有些疑惑,一时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找对了目标,还是主人敷衍自己,不想让他再去寻找真正的法器了?

    毕竟他身负重伤归来。

    在虫族的认知里,重伤归来和英雄、奉献、牺牲等词语没有半点关系,它代表的是执行者的能力有限,这是一种软弱与耻辱。

    不过,既然谢茂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延嗣清平也不能再追问。

    他微微躬身谢罪,方才起身:是。

    延嗣清平离开之后,谢茂也没有睡觉,他在新古时代才睡醒,现在精神得很。

    收好容自如的法器之后,谢茂披上外套,在赤金星的营地里随意走动。这里的虫子全部都被他制成了傀儡,没有一只例外,这地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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