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谢茂问。

    童画方才往后让了让,有点笨拙地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这儿呢,睡了一会儿了,快要醒了。她没有亲自带孩子,不过,她知道孩子吃喝拉撒的一切习惯,这个点儿孩子要拉粑粑了。

    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谢茂抱孩子的手法居然十分娴熟。

    他将孩子放在臂弯里,一手托着后颈,另一只手则轻轻在孩子的眉心、肚脐处揉按:灵台蓄先天之精,脏腑存后天之本。我给孩子填补些精气,以后长得聪明健壮。

    容舜和童画又惊又喜,不选道谢。

    徐以方亲自端了给童画的补汤进来,说:舜哥儿也来了,快,你也喝点。

    容舜有点窒息:我就,不喝了吧。

    你这几天有哪一天踏踏实实睡着四个小时的?家里有保姆有育儿嫂,她们还知道轮班呢,就你,孩子一哭就睁眼,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孩子妈呢!徐以方把汤水递给他,又赶童画去躺下,你又偷偷玩电脑了是不是?姑娘,坐月子呢!

    童画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我腰不疼的呀

    谢茂给还未满月的容苏苏做了个体质增强的按摩,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

    容舜被迫喝了补汤,也不管被徐以方逼上床躺着看天花板的可怜老婆,就守在谢茂身边,听谢茂说怎么安排药裕增强体质的按摩是一次性的,增强体质的药浴可以每天都做,材料么,谢茂会准备好,一天一包,容舜则负责学习怎么化开药力,在什么时候把孩子泡进水里,泡多久抱出来

    刚回国的谢茂和衣飞石就在育儿室里待了大半天才离开,这极大的安慰了容舜受伤的心灵。

    相比起容老爷子在洗三礼上那一句可惜,谢茂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对容苏苏的看重,容舜回想了一下,除了生病的徐以方和还未恢复正常的刘奕之外,谢茂从没有对任何人如此耐心地花费时间。

    可徐以方和刘奕都是生病了,极其严重的病症。

    容苏苏呢?谢茂如此重视,只是为了给容苏苏增强体质,让她长得更好。

    谢茂与衣飞石离开之后,容舜抱着孩子回了卧室,一家三口躺在床上。

    舜哥。童画勾着容舜的小指头,她知道容舜最近在愤怒什么。

    但是,谢先生回来之后,舜哥的愤怒就平静了。这一切都缘于谢先生对苏苏的重视。

    其实,他们这个小家的环境算是非常好的了,宿贞和徐以方脾性一刚一柔,却都是极其自尊自强的女性,思想也非常先进,不存在什么性别歧视,然而,大环境很难去改变。

    容家也算是比较体面的家族,除了容老爷子一时失态之外,其他人都很礼貌,没人说瞎话。

    但是,很多细节上的事,容不得人不多想。

    比如说,宋静珍从前来家里拜访,都会带上两个儿子,孩子么,混个脸熟,以后总有糖吃。

    现在宋静珍也常来帮忙,探望童画,联络感情,只是不再带儿子过来了。为什么?怕刺激童画,怕童画多想,怕童画觉得她带儿子来是在示威。童画不在乎啊,可宋静珍觉得童画可能会在乎。

    沈涤尘偶尔来一次,也安慰童画,说,我们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多好啊,可爱贴心不作孽。

    容家这位三婶是真的很嫌弃二房的几个儿子,容尧帝还好,毕竟是长子,养得比较上心,剩下容禹帝和容汤帝简直是混世魔王,一个混娱乐圈口口搞外围,一个飚车打架想当大混混。

    童画承认容天美是位很得体可爱的大小姐,可是,她真的不需要被安慰啊,她很高兴生了苏苏。

    是的,不是很高兴生了女儿,而是很高兴生了苏苏。

    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她的孩子。是女孩她喜欢,是男孩她也喜欢。

    她都有点被安慰得厌烦了,何况是本来就怀了点心理阴影的容舜?容舜几乎总是在暴躁中度过,甚至对三婶不客气地说过,我们家不需要安慰,我们很喜欢女儿!没有遗憾。

    沈涤尘回去没多久,宋老太太就打电话来劝孙子,说:都是好意,你爷爷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已经知道错了下午,容老爷子的助理也来了,带着公正手续,将老爷子在欧洲共六处带庄园的房产划到曾孙女容苏苏名下,暂时由其母童画持有。

    童画亲眼看容舜坐在沙发里,脖子上鼓起青筋。

    可怜容舜一辈子隐忍克制恭顺礼貌,因为女儿的性别问题,差点被气得二十年修养尽数破功。

    现在容舜终于平静了。

    因为,他找到了同盟。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把女儿的存在视为珍宝。

    童画并不知道未来六千年后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衣飞石一身修为都来自自己的女儿,对于谢茂对女儿异乎寻常的关心,她隐约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看在丈夫终于平静下来的份上,她将这点困惑抛诸脑后。

    毕竟,被谢先生重视宠爱,真的很实惠。

    看着做过体质增强按摩的女儿睡得酣甜可爱,童画心想,健康可比房产重要多了!

    第577章 两界共主(91)

    谢茂一直在等着王家挑衅上门。

    当然,他也知道王家不可能找到自家门上,如今任何一个隐盟世家想要和他开战,都要掂量掂量自家的底蕴和份量够不够造。可他收花锦天为徒是个秘密行为,至今没有向任何外界透露风声,等的就是王家上门这一茬

    王家找花家麻烦,谢茂以师威强行架梁,庇护徒弟反倒是次要的事,主要是为了打王家示威。

    哪晓得左等右等,这都从非洲渡假回来了,王家居然还没动作。

    他家不是叫嚣得很厉害么?谢茂很意外。那王家当初气焰嚣张地,逼得花孤竹都焦头烂额,不敢轻易离家,就怕王家趁他不在上门偷袭花家人丁单薄,高修自然也少。

    可能是走漏了风声。

    衣飞石端来洗好的桑椹,这是九爷自家果园送来的新果,说是尝尝鲜。

    外边各类蔬果自然不及谢茂随身空间里的鲜美可口,营养价值也大大不及,可是谢茂主要种植的水果里还真没有桑椹这东西,也算是吃个新鲜。刘奕在谢府修行,他那个二十四孝老爸能不上心吗?别的东西送不进来,只能天天把自家庄园特供的各种吃的喝的往别墅拉。

    家里如今连太子处送来的特供都不怎么吃了,日常吃喝都是顶呱呱出品随身空间产物。

    也是看在刘奕的面子上,管家女士才会拨一部分顶呱呱不常有的吃食收拾好,送到各房吃用。徐以方还特意关照了,外面的吃食不要往舜哥儿房里送,那边还在哺乳期,万一吃坏了算谁的?倒是俩儿子那边么,反正他们身体好耐造,就有点什么他们也扛得住。

    不是徐以方阴谋论,到了顶级豪门,进嘴的东西尤其挑剔。徐家自然吃的都是特供,容家也很少吃外边的食材,刘家不也有自己的粮食基地庄园么?倘若不是顶呱呱送来的食材确实对身体好,能延年益寿恢复健康,徐以方都不肯轻易往中南府送万一吃出问题了呢?

    像谢茂从前为了攒钱专门贩售食材不提,普通情况下,互相送吃食的家庭都是关系及其亲密的,衣飞石以孙子的身份往容家老宅送吃食,就不会给几位叔叔和姑姑们送,隔房的二老爷更是没有。

    吃着人家巴巴送来的水果,能不念着人家的好么?谢茂拣了一枚桑椹尝鲜,说:还不错呀。

    自从谢茂从未来回来、指出刘奕想要杀他之后,衣飞石对刘奕的管教就变得非常严厉。

    往日衣飞石对小辈都很放纵,大概可以等同于你们随便成长,出事我和先生兜着。如今就不一样了,修行要管,日常起居要管,尤其是思想管理非常严格刘奕带着傀儡出去捉了几只鬼,按照一贯处理方式,害过人的打散,没害人的暂时拘役起来,赎罪之后送去轮回。因捉鬼时受了伤,刘奕带了些意气,将一个处在两可之间的大鬼直接打散,回来就被衣飞石暴锤了一顿。

    衣飞石揍人可比谢茂经验丰富,打磨得油光水滑的藤条照着屁股一顿抽,刘奕已经躺床上半天了。

    九爷在家里放了耳报神石慧。石慧和刘奕曾一起去容天美的庄子里玩,一来二去交情越来越好,刘奕跟家里打电话时也会提一提这个小姐姐,九爷多精明干练的人呢?他想知道儿子的近况,收买宿贞别墅的下人那是找死,不止宿贞要翻脸,谢茂和衣飞石也不会高兴,但,收买石慧呢?

    九爷对石慧的收买不是物质性的,而是走了感情线,请石慧多照顾儿子,诉说自己对儿子那么挂念,离得远了也照顾不到,请小姐姐多看顾一二石慧自幼失怙,亲妈一言难尽,对九爷的拳拳爱子之心感动不已,再者她本来就喜欢这个幼年版霸道总裁弟弟,满口答应义不容辞。

    这边刘奕才刚挨了揍,石慧放学回来就收到了消息,马上就给九爷打了电话。

    九爷也是担心了半晚上,犹豫了半晚上,到底还是没有亲自登门,而是让司机送了桑椹来。看上去就是很正常地往来,以前刘家也常常送水果粮油来。

    衣飞石对桑椹不怎么感兴趣,放下水果之后,折膝坐在沙发上,说:小花跟着我们从成省回京市,又跟着去了一趟毛塔,王家不敢动也是常理。

    当初咱们在伦敦也见过王家的姑娘,很有脾气。我还以为王家都这样倒是我错看了王家。谢茂摸了摸下巴,一夜过去,他下巴上冒了一点胡茬出来,他打算留点胡子,这要是咱们主动上门,反倒落了下乘

    衣飞石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你不去。让容舜去。谢茂说。

    他做不了这事。衣飞石一口结论。

    你不上他试试,怎么知道他做不了?谢茂反问道。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容舜是一个天生的保护者,纯善之人。如果王家上门挑衅,非要找花锦天的麻烦,容舜必然会调用一切力量保护师弟。目前的情况是,王家知道花锦天抱上了谢茂的大腿,不敢来找花锦天的麻烦,谢茂需要王家胆子大一点,脑子昏一点,这就需要有人从中作梗,诱使王家出手。

    衣飞石搞这种阴谋完全没有压力,在谢朝他干了几十年,早期是跟父兄一起干,后来就是跟皇帝一起狼狈为奸,不管是干外敌还是干政敌,他都干得驾轻就熟。敌人么,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倒。

    但是,这件事交给容舜来办,难度就很大了。不是操作上的难度,而是执行上的难度。

    容舜绝对有办好这件事的能力和素质,但他没有办好这件事的心理承受力。他的主观意志就不会准许他去做这种请君入瓮、钓鱼执法的事。

    衣飞石明白这个道理,谢茂自然也明白。见谢茂固执己见,衣飞石也不好再劝。

    容舜是谢茂的徒弟,这师父教徒弟的事,他是真的不怎么好插嘴。

    这有差不多大半天了吧?谢茂突然问。

    衣飞石一时没明白,什么大半天?

    谢茂指了指地下。

    他指的是楼下刘奕的房间,衣飞石方才醒悟过来。

    往日刘奕跟傀儡都在宿贞那边住着,和石慧一起,方便徐以方照顾起居饮食。花锦天这么大个年轻小伙来了,非亲非戚,再往那边住就不方便,所以,几个孩子都搬了回来,只有石慧还在主宅住着。

    刘奕是个喜欢夜游的性子,经常半夜带着傀儡出门]瞎晃荡,前天夜里就出去捉鬼,赌气打散那只罪不至魂飞魄散的大鬼之后,耽搁的时间长了点,回来就上午近十点了。

    搁了平时,谢茂和衣飞石也都起床了,这不是在未来受了刺激有心理阴影么?谢茂粘着衣飞石不肯下床,二人睡醒之后又缠绵了一番,洗漱下床准备吃个早午餐,恰好撞上了负气回来的刘奕。

    问明原由之后,刘奕就被揍了一顿。

    谢茂教徒弟时,衣飞石不敢插嘴。衣飞石教徒弟时,谢茂也不吭声。

    刘奕挨了捶也不哭闹,穿好裤子还向衣飞石低头道歉说知道错了,衣飞石放下藤条,花锦天才赶忙上前抱他回房间去躺着敷药,还去主宅找徐以方借了个护士徐以方身边常年有个医疗小组,太子专门给她配的。

    教小孩子自然不会捶得伤筋动骨,可衣飞石的体罚跟现代打打手板的训诫不同,那是真的狠狠动了皮肉。刘奕在床上已经趴了大半天了,听说这孩子也没有闹脾气,不哭不闹不作妖,该上药上药,该吃饭吃饭,睡不着也闭眼养神,没有半点和长辈对抗不忿的怨气。

    差不多就行了。你想让他在床上趴几天?谢茂问。

    衣飞石对此颇为不解:我没有让他禁足。

    至于趴几天的问题飞石不认为这点小伤就需要卧床休息,他以前挨过板子比这藤条重多了,喝一碗盐糖水稍微休息半个时辰,不一样爬起来打马飞奔?

    谢茂侧身过来,将他搂在怀里,说:你曾对我说过,幼时常受训诫责罚,皮肉受罪苦不堪言,再教小辈子侄时就要再三仔细,轻易不动家法。你觉得你昨日惩戒奕儿,算得上轻易么?

    先生是认为我对刘奕太过苛责么?衣飞石问。

    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我对你说了未来之事,你怕孩子行差踏错,便想早一刻刹住他的性子,让他懂得任何时候都不能恣意而行。

    是,他杀了一只罪不至死的大鬼,不过,我在旁也听了全程。那只鬼虽没有直接害人,却从人耳畔蛊惑诱人堕落,间接死在她手里的人就有四个,为了逃避抓捕,诱使一条流浪狗穿街而过,路过的车辆为了避开流浪狗,差点撞上护栏是奕儿役使傀儡强行拉住了,方才逃过一劫。

    为了救人,傀儡断了胳膊,奕儿受了伤。若是让你来处置,你会让那只大鬼去轮回么?

    你不会。

    他伤了你的弟子,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死一万次。

    在人人平等的社会,谢茂这句话听起来很没道理。可他和衣飞石都习惯了封建思想。

    都说杀人偿命,但是有一些人,你不需要杀他,只要动他根毫毛,就是死罪。谢茂固然生性护短,衣飞石又何尝不护短?只不过谢茂的护短属于不讲道理,衣飞石的护短讲道理罢了。

    一只诱人堕落、逃亡时戕害无辜司机,间接伤害了刘奕的大鬼,落在衣飞石手里也必然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然而衣飞石的想法也很固执我能判那只恶鬼魂飞魄散,因为我口含天宪、执掌阴庭,也因为我智慧圆通、虑事周详。他不过一介孺子,将恶鬼打散是为了负气报复。我判是法,他判是杀,岂能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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