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礼举办地点既然选在了香山别墅,出于安防考虑,宾客名单都要事先审核,宿贞和徐以方很多事情就干脆甩了包袱,拿不准的时候就让太子办公室的秘书去协调。一来二去,顺利当了甩手掌柜。因此,这帖子最终交给了礼宾办公室制作印刷,也不是很刻意的事。

    好不好的,整个剧组只有范导一人拿到了请帖,闹得范导也不好声张。

    衣飞石早两天就离组回京市准备婚礼了,范导把请帖藏好,心想,那我还得找个借口才好跑啊

    ※

    谢茂与衣飞石都是请假回京结婚,日程安排得很紧凑。

    婚仪现场走流程倒不麻烦,谢茂与衣飞石在谢朝习惯了动辄几个时辰的礼仪流程,现代婚仪更简单了,大体上不出错就行,花两个小时走一遍就行了。主要是回京要拜见长辈。

    甭管容家那边认不认,容老爷子与宋老太太这两年也没少关照孙子,零花钱给着,处处安排着。而且,人家两位老人只给钱不说话,不管衣飞石在外怎么作,老头儿老太一句废话都没有,那是相当地讨人喜欢。

    二人回家之后,宿贞与徐以方接风不提,第一个行程就安排去了容家祖宅,见爷爷奶奶。

    老两口还是笑眯眯的,什么同性恋不好,没后代断子绝孙的话,一概没有。衣飞石说要跟谢茂结婚了,宋老太太说了些祝福的话,容老爷子则封了个大红包。

    恰好回家休假的容天美扯着谢茂不放,逼着他签了五十张照片,说:不签不许进门!

    衣飞石微微皱眉。

    谢茂乐呵呵地坐下来签字,说:签签签,五百张也给你签。

    你想跟人家的堂哥结婚,可不得好好哄着小姑子么?虽然是隔房的小姑子。

    跟着来的石慧两眼冒金光:那我

    谢茂刷刷刷签完了容天美带来的照片,好脾气地问石慧:小慧也要?

    石慧呃了一下,小声说:我想要哥哥的

    谢茂收起笔,遗憾地说:那我可帮不上你了。他就算不给你签,我也还是要跟他结婚。

    这句话让衣飞石心情变得非常好,回程的路上,给石慧也签了十多张签名照。至于石慧是要拿去送人还是别的什么,衣飞石并不过问。

    他只要听见谢茂说我要跟他结婚,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

    那是一种瞬间就被麻翻的重度迷魂药。

    从容家祖宅离开之后,宿贞、容舜等人都回了家,谢茂与衣飞石去了水家送请帖。

    这么几年以来,水父水母早就知道谢茂和衣飞石是那种关系,不过,两人决定结婚,还是让老两口非常惊讶。水父在厨房做菜,水母则忍不住问:那你们能领证吗?还是去国外结婚啊?

    我们会做一份公证。衣飞石向水母解释,从法律意义上明确我们彼此的权利和义务。

    这条路很难的啊。水母轻叹。不过,她又含笑看着衣飞石与谢茂,说,像你们这样优秀的人,若是都不能走通这一条路,别人就更不行了。孩子,阿姨祝福你们。希望你们白头到老。

    在水家又吃了一顿饭出来,谢茂与衣飞石没有乘车,牵手走在京市街头。

    昏暗的傍晚,被晚风裹挟的街道,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无暇他顾。

    谢茂戴着帽子,衣飞石围着大围巾。他俩牵着的手揣在了谢茂的大衣兜里,路边车水马龙,一片人间气息。

    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谢茂突然问。

    嗯?衣飞石一时没反应过来,婚礼吗?

    随口一说就结婚了。我好像也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本来想在杭市举办婚礼,为着某些考量,又挪到了京市。委屈你了。谢茂在兜里握紧衣飞石的手。

    没有没有。衣飞石连忙否认,他早就想结婚了,订婚时就想结婚,这是梦里才有的妄想。

    在哪里结婚都一样。谁来参加婚礼也无所谓。

    衣飞石靠着谢茂,半边脸都有些酥麻,只要是和先生结婚。

    结婚,最重要的不是场地,宾客,或者什么形式,而是和自己结婚的对象。

    哪怕就在此时此地,没有婚服大礼,没有宾客祝福。

    有谢茂在,还不够吗?

    完全够了!

    第615章 两界共主(129)

    婚礼举行的前一天, 谢茂、衣飞石与两位妈妈都去了香山别墅, 最后走一遍流程。

    婚礼弄成了一个中西合璧的大杂烩, 谢朝婚仪与华夏历代婚仪都有极大的差别, 谢茂与衣飞石都没有坚持古礼的想法。当初谢茂与衣飞石微服出宫,也曾撞见民间嫁娶, 谢茂就曾遗憾不能与衣飞石正式举行婚礼。初到新古时代时,二人在非洲订婚,衣飞石也有很多想法

    或许是经历得太多,到了现在,二人对婚礼本身都没有了太多的计较。按部就班,在合适的条件里选择最好的方案,重点是结婚, 而不是婚礼。

    所以, 什么才算是结婚?不能从民政局领到的结婚证?还是拜天地、敬父母?

    谢茂觉得,那些都可以商量。有也行,没有也行。

    重点是, 夫妻之间得互相礼敬那一拜。从此后, 你重我, 我重你,夫妻并重,携手不离。

    衣飞石就更光棍了,他连夫妻对拜这点形式都不在意。只要谢茂和他在一起, 说一句, 我们结婚了, 婚礼就算圆满完成了。

    所以,最后整个婚礼弄成了一个大杂烩,他俩也没觉得多违和,照着程序走呗。

    总共也没有多长的流程。

    别家婚礼还涉及到迎亲、接亲、离家、拜公婆,谢茂与衣飞石完全没这个准备。

    迎亲?早就同居了,住在一起,床左边迎到床右边?

    离家就更不需要了,你想让谁搬出去?人家是要结婚,不是分手!

    拜公婆?谢茂的公公容锦华早就挂了,婆婆宿贞和亲妈徐以方住在一起。衣飞石的公公谢润秋也挂了,婆婆和亲妈宿贞住在一起。

    两口子就是去酒店交换个戒指,说一声我愿意,宣布结成伴侣,再挨桌敬酒而已。

    当然,戒指要换,谢茂坚持夫妻对拜也要拜。可不就是中西合璧大杂烩么?从央家借来的司仪表示小菜一碟,您这算什么?我还主持过一边拜圣母玛利亚一边拜天后妈祖的婚礼呢,大家也很和谐嘛。

    既然中西合璧,需要谢茂和衣飞石操劳的地方比较少,其他配置倒是非常齐全。

    比如说,西式婚礼上萌哒哒的小花童。

    太子的夫人李延女士带来了八个小孩子,四对金童玉女,长得玉雪可爱,宛如天使。

    都是相熟人家的孩子。李延女士介绍说。

    她所谓相熟人家的孩子,除了自家亲戚之外,基本上就是政治上与徐家极其靠拢亲密的盟友。

    在几个孩子里,大部分家里的祖父、曾祖父都是开会坐在第一排的大长老。也是李延女士的面子,才能把这些孩子轻而易举地借出来。

    这是宝儿。李延女士拉住一个满场疯跑的女孩儿,宝宝,快看,姑太太来了。

    这女孩儿就是太子的亲闺女徐宝妍,不到五周岁,聪明伶俐,白嫩可爱。

    见徐以方来了,徐宝妍就不理会小玩伴了,上前抱住徐以方的小腿:姑太太!

    徐以方和这小姑娘见得倒不少,亲热地牵着她的手:宝儿,来,这是谢表叔。这是石表叔。

    既然结婚了,太子也承认谢茂与衣飞石的婚姻,那就是一家人。徐以方把衣飞石当儿子看,就让侄孙女一样称呼。

    宝儿仰头看着谢茂,在他满面春风的脸上瞅了一眼,歪头牵住了衣飞石的裤子:石表叔。

    衣飞石最讨厌小孩,偏偏哪一世都极有孩子缘,小小个的孩子都喜欢他。反倒是谢茂,除非他可劲儿哄着孩子拼命宠着溺爱着,孩子本能地就想离他远一点

    谢茂摸摸自己的脸,不禁好笑:我长得太可怕了?

    他事先就知道李延女士把女儿借出来当花童的事,初次见面,总得准备见面礼。

    给徐宝妍与其他几个花童的礼物自然不同。所有花童都送了一枚白玉平安扣,又额外多给了徐宝妍一对玉石珠花。听说平安扣带护符能效,保姆们都小心地给少爷小姐们戴好。

    李延女士客气两句,说:表哥等你呢。

    太子也来了。

    太子已确定明天不会出席婚礼,不过,他安排妻子出席,女儿给谢茂当花童,又特意提前一天来婚礼现场见谢茂,可见他对谢茂婚礼的看重。

    你跟我去。谢茂吩咐衣飞石。

    婚礼现场来来往往不少工作人员,为了减少安防压力,太子待在隔了两层岗哨的偏院书房。

    谢茂与衣飞石由太子的秘书亲自接进去,一路上过了五层明暗岗哨,方才抵达太子的办公室。

    守在太子身边的依然是射日弓器灵阿舍,斯斯文文一副随行翻译秘书的模样。太子待在家里也不得清闲,正在和人电话联络,见谢茂和衣飞石进来,他才挂断了电话,摘下眼镜,说:来了啊,快坐。

    对谢茂而言,距离上次和太子见面已经很久了。可按照目前的时间线,他和太子也就一年没见。

    太子苍老了许多。

    哪怕有家里源源不断地保元丹养着,过度的思虑与操劳依然拖拽着太子的精神,让他疲惫不堪。

    谢茂在太子跟前挺放松,指了指他的眼镜:老花?

    你送来的药是好,吃下去就能恢复健康。过个十天八天就不行了。太子摇摇头。

    保元丹是救命的丹药,不过,它更大的功效是治疗意外伤患,对自然衰老的功效有限。身体老朽了,哪怕用保元丹恢复了健康,很快也会故态复萌,这是一种整体地衰败。诸如老花等症状,吃一颗保元丹管不了多久健康。

    您就天天吃着。回头我给您多送些来。

    谢茂也不好告诉太子,家里熊孩子熬更守夜出了黑眼圈都要嗑一颗。

    他其实很明白,太子不是吝惜药丸子,单纯是不想把健康完全交给保元丹这等于把命交给了谢茂。一旦谢茂把药给他断了,他怎么办?要他去问谢茂要药方子,这事做起来也不好看。

    太子笑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了衣飞石一眼,说:年轻人里,你们倒是难得的踏实。

    二十出头的年纪,认认真真谈了两年恋爱,订婚,同居,结婚。没听说谁在外劈腿乱搞,偶尔生气吵架,似乎也没有影响彼此的感情。在许多年轻人还呼喊着青春和疼痛的时候,他们就要走进爱情的坟墓了。这看上去确实一点儿都不酷。

    衣飞石露出含蓄乖顺的微笑,很明白自己此刻应该保持怎样的姿态。

    姑姑来问过我。民政局能不能给你们俩办一张结婚证出来。太子突然说。

    这倒是完全出乎谢茂的意料之外。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婚姻本质上是一份经济契约,保障的是夫妻之间的共同财产。

    谢茂和衣飞石不存在经济上的继承问题,有没有结婚证,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就如同在谢朝,官府有专门的部门管理婚契、婚书,百姓们依然很少去官府过这一道手续,一则看乡间耆老是否见证,也就是是不是摆过酒,行过亲迎大礼,二则是看妻室是否被记入族谱。乡人说着某某是某某的妻室,那就是了,不用官府去提档查婚书很可能根本就没有。

    那时候分财产也和现代不一样。无依无靠的寡妇死了丈夫,婆家族老就能把产业瓜分了,莫说继承遗产,遇上心狠手辣的亲族,直接就把没儿子的寡妇提脚卖了,哪儿还有继承遗产这回事?

    所以古代妇人拼了命地想要生儿子,多生,早生,死丈夫时儿子长大了,才能保住家中的产业。

    到了现代社会,大部分地方的宗族势力都一扫而空,夫妻成为彼此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被法律认可的婚姻成了继承财产的凭证,所以结婚证才显得那么重要。

    同性婚姻法之所以难以被大多数人接受,并不是因为大多数人谈同色变,归根结底,这仍旧涉及到姓氏和财产的继承问题。对大部分家庭而言,男娶女嫁,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儿子(女儿)的财产留给他们的小家,留给孙子(外孙),父母都是能够接受的。

    就譬如一对夫妻掏空家底给女儿买了房车,女儿还未生下孩子就死了,财产大部分让女婿继承,老两口心中能乐意吗?但若是女儿女婿有了孩子,在女儿死后,女婿约定把家产全部留给外孙继承,老两口还会那么愤愤不平么?

    同性结婚,难在无法拥有后代。就算用代孕的方式生了孩子,两家也无法真正地进行血脉和财产上的结合,A男的父母愿意把自家的财产给B男代孕的孩子继承吗?绝不可能愿意。

    婚姻的本质在于此,同性婚姻难以实行的门槛也在于此。阻止它的并非观念,而是赤裸裸的利益。

    若说观念,华夏人民数千年前就敢叫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各种生猛造反层出不穷,最擅于打破陈规陋习的民族,舍我其谁?

    谢茂很早就看明白其中的门道。

    换了他在太子的位置,内忧外患之下,也绝不会仓促去弄什么同性婚姻法。

    国内目前需要费心的事情太多了,与随时凿穿国防的压力、数亿贫困的百姓而言,仅仅是涉及经济利益契约的婚姻法,完全可以缓上几十年再谈。

    真正想明白这件事的人,也可以和谢茂和衣飞石一样,去公证处把自己的财产和其他权利做公证,指定给自己的爱人。公证处对异性恋、同性恋一视同仁。

    政府对这方面是关注的。太子说。

    卫生部门每年都会做大量的公益活动,针对同性恋的各种安全生活方式做讲座,培训,免费发放册子,对于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更是做足了免费发放药物、严格保障隐私等等工作。

    除此之外,民政部门还有专门的亲友会,定期组织同性恋的亲友进行宣讲,心理辅导。在亲友会里,除了有出柜同志的父母做分享,还有许多被骗婚的同妻加入进来,接受志愿者的关怀和帮助。

    若说歧视,社会歧视是无法避免的。

    可是,政府在这方面不仅没有歧视,某些省市还做得非常先锋先进。

    事,实实在在地做了。没有功夫腾出手来认真宣讲。太子叹气,宣传口全面溃败,政府每年花钱用心派人手做了大量的实事,抵不上微博上高喊一声被迫害。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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