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柏秋脑子里嗡一声,嗓子莫名发干,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作痛了一阵,脸色后知后觉地沉下去。

    时槿之。她嗓音有点沙哑。

    嗯?

    傅柏秋捏紧了拳头,用力推开她,扬手一耳光甩了过去。

    啪!

    走廊空空荡荡,这巴掌声尤为响亮刺耳。

    时槿之头一歪,左脸颊蔓延开火辣的痛意,耳边似有蚊子在飞。

    傅柏秋冷眼睨着她,指关节捏得泛白,紧抿的嘴唇隐微微发抖,倏然嗤笑一声,转身往回走。

    毛毛!

    诶,学姐

    时槿之顾不得身后的小学妹,小跑着追出去。

    .

    酸涩的泪意在眼眶里打转,傅柏秋不断加快脚步,只觉耳边生风,卷携着体温冷热交织地吹进心窝里,触动最深处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年柏林夏季音乐会,她们本来是要公开出柜的。

    但因为临近毕业季,时槿之既要忙演出,又要忙毕业事宜,精力不足,两人便决定推迟到八月份的拉□□亚音乐节周年庆典上再公开。

    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让她们再也不可能公开了

    【我要对全世界宣布,你是我老婆】

    她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仿佛呼出来的气息还是热的,温暖了鬓角冷风。

    七年过去,物是人非。

    她算是明白了,时槿之今天是故意的,故意说想吃麻辣烫,故意带她来逛母校,故意羞辱她。

    从始至终,这段感情里,这段关系里,她都是被动且被吃得死死的那一个。

    不争气。

    毛毛!

    傅柏秋一路像风似的走出校园,她身高173,腿长,跨出来的步子又大又急,时槿之在后面小跑着边追边喊。

    等等我,毛毛

    校门口的大马路是通往城区的主干道,车流量极大,十分繁忙,傅柏秋靠近时刚好一波车流过去,她左右看了看,脚步未停,穿过马路到了自己的车边。

    毛毛

    时槿之视线紧紧跟随她的背影,小跑着追到马路中间,余光注意到右边车流越来越近,正要加快脚步跑过去,突然脑内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停下来,瞳孔骤然失去焦距,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急刹车声,傅柏秋搭在门柄上的手缩了缩,猛地转过身。

    作者有话要说:  槿崽啊,被打了吧,叫你胆儿肥2333

    第20章

    时槿之木木地站在双黄线外的左转道上,眼神空洞,形同雕塑,急刹的小轿车缓缓绕过她继续行驶,一辆接一辆与她擦身而过。

    傅柏秋瞬间想起了那个被后八轮碾碎的男孩

    她心脏蓦地揪了起来,等不及这波车流过去,艰难小心地穿过半条斑马线,拉住了时槿之的手腕,怒斥道:想自|杀不要选大马路!祸害人家司

    话未说完,她见时槿之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余下的训斥堪堪咽回肚子里。

    犯病了吗?

    随时随地毫无征兆地犯病吗?

    天寒地冻,嘴里呼出来的气息化作淡淡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时槿之她低声喊她,掌心一点一点往下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气,醒醒。

    两人站在繁忙的车流中间,像迷途无助的流浪者。

    傅柏秋看着时槿之茫然的脸,听着耳边汽车鸣笛声,紧张得心脏猛烈急跳,陡然生出一股焦虑烦躁的情绪。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凡刚才有一辆车没刹住,后果都不堪设想,今天是在马路上,明天会是在哪里?时槿之不可能24小时呆在她眼皮底下,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对方拴在裤|腰带上。

    真出了事情,她负不起责任。

    毛毛,怎么了?耳边熟悉的声音,傅柏秋回过神,抬眸对上时槿之疑惑的目光,蓦地松了口气。

    她握紧了她的手,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遂牵着她过了马路,走到自己车边,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时槿之低着头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惹毛毛生气了,然后追出来,明明已经看着那人走了很远,这会儿却不知为什么牵着自己的手。

    上车。傅柏秋松开她的手,催促道。

    不是去吃麻辣烫吗?

    傅柏秋紧盯着她毫无歉意的脸,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

    那行,去吃吧。她关上车门,摸出钥匙按了下锁,转身走在前面。

    时槿之快步跟上她,视线扫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敢主动去牵,只轻轻挽住了她手臂。

    .

    不是放学时间,店里没几个人,一进门,闻到的还是熟悉的味道。

    可以明显看出店面翻修过,招牌没换,内部拓宽了面积,增加了几套桌椅,环境也比十年前更加整洁亮堂。

    时槿之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把包放在椅子上,轻车熟路地拿起篮子和夹子,拉开冰柜门。

    她似乎很开心,嘴角带着笑,看到什么都想吃,像个馋嘴的孩子。

    傅柏秋不自觉弯了弯唇,拎起她的包走过去,小声提醒:人不在的时候别把包放座位上。

    没关系,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时槿之漫不经心地说着,顺手夹了几片培根肉。

    她的篮子里装满了荤菜,唯独几个海带结被深埋其中,孤零零的一点绿。傅柏秋皱了下眉,忍不住道:少吃些肉,不卫生。

    边说边抢走了她手的篮子,把鱼排、鸡柳这些看着就油腻腻的东西放回去,然后唰唰唰地拿了些青菜、土豆、金针菇,端去前台称重。

    时槿之:

    傅柏秋此刻的表情与十六岁时如出一辙,眉心微微拧着,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严肃,嘴唇紧抿,像是在认真地解数学题。

    以前她数学不好,傅班长没少给她补课,教她写作业,同一道题她必须要听傅柏秋讲两遍以上才能懂,这样每次讲题的时候,她就可以近距离偷偷地看她。

    至今班长仍然不知道这是套路。

    时槿之敛下眼眸,不禁心神荡漾,笑意从眼睛里蔓延到唇角,藏也藏不住。

    结了账,两人各自拿着号牌坐到位置上等待,傅柏秋心不在焉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桌面。

    她得想办法把时槿之弄走。

    从前她们交往时,双方父母都不知情,傅家只是纯粹的商人,爸妈思想开明,包容有耐心,而时家背景深厚,有|权有钱,家风较为保守,这种情况下时槿之想对家里人出柜是非常难的,毕竟那时候翅膀还没有硬,在国外念书和生活各类开销都需要家里支持。

    可目前除了联系时槿之的家人,没有其他办法。

    她担心到时候会不小心被出柜,以时老爷子那个脾气,不打死时槿之才怪。

    等了一会儿,前台叫号,她们一前一后去取了自己的那份,端回来坐下。

    傅柏秋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这东西了,自从踏入殡葬行业后,她一天比一天更珍惜生命,深知病从口入,垃圾食品一律不碰。

    她碗里稀稀疏疏飘着几片菜叶子,也没有放任何额外的调料,清淡得很。

    时槿之看了看她的碗,又看看自己的,微微眯起眼,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

    年纪大了,造不动。傅柏秋淡淡说道,夹起一片生菜叶,吹了吹,送进嘴里。

    时槿之闻言笑出了鼻音,灿若桃花的美眸弯成月牙,你怎么变得像个老干部了?

    傅柏秋没说话,瞥了眼她左手腕,虽然那里被袖子遮住了,但隐约能窥见边缘一抹深影。

    她心里越发焦虑不安,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你尝尝这个,好像是新品种。时槿之用勺子挑起一颗紫白色丸子,轻轻吹了几口气,趁对面人不注意送到她嘴边。

    沾着汤汁的勺子碰到了傅柏秋的唇,她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了缩,皱眉盯着丸子,不用,谢谢。

    我喂你。

    时槿之微微翘起嘴角,举着勺子软声撒娇,她长发掖在耳后,露出的左脸上浮着淡淡的绯红,隐约浮现五根手指的轮廓。

    那一巴掌力道不算小,她是带着十足的怒气打的,没想过后果。

    简而言之,就是下了狠手。

    打完那瞬间她就后悔了,且不说当着粉丝的面让时槿之难堪,即便是当初刚分手那会儿,她也没有气到想动手打人的地步。

    以前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时槿之说。

    压抑的情绪堆积在心里这么多年,仅仅因为四个字就爆发了。

    她果然还是在乎。

    毛毛?

    对面的人轻喊了一声,傅柏秋恍然回神,薄唇无意识地张开,吃下那颗紫白相间的小丸子。

    浓郁的汤汁在嘴里迸溅开,舌尖沁满鲜香的海鲜味儿。

    临街窗边车水马龙,对面就是学校大门,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六岁的冬天,两人手牵着手来店里吃麻辣烫,也是坐在同样的位置,时槿之依然先喂她吃。

    【毛毛,尝一下这个】

    【还有这个,啊,张嘴】

    【再吃一个】

    她们穿着校服,脸上露出稚嫩青涩的笑容,眼睛里柔情蜜意,恨不得将对方也吃进肚子里。

    傅柏秋嚼着丸子咽下去,碗面升起腾腾热气,视线有些模糊。

    好吃吗?时槿之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她轻轻点头:嗯。

    再吃一个。

    不了,吃多太腻。傅柏秋出声阻拦,按下脑内纷乱的思绪,低头吃自己的。

    的确很久没吃了,味蕾上浸润着记忆中久违的香气,汤料里微微的麻和辣,都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时槿之手臂僵了僵,收回勺子,盯着方才傅柏秋嘴巴碰到过的地方,缓缓伸出she|尖扫了一下,han|进嘴里。

    .

    离店的时候,傅柏秋坚定了要将时槿之赶走的念头。

    她看着时槿之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愉悦,心里觉得既讽刺又悲哀,这辈子,即使兜了一大圈回到原点,她们也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了。

    而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不想再每天控制不住地心软,不想未来一年随时都像今天这样提心吊胆,不想再时时刻刻回忆起过去。

    想着,傅柏秋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成拳,平静地喊出她名字:时槿之。

    嗯?

    时槿之系好了安全带,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每次你喊我全名,我都感觉要大祸临头了。

    的确是要大祸临头了,对她而言。

    傅柏秋心底莫名涌起一丝不忍,想说的话在喉咙里卡了片刻,她定了定神,沉声道:回去我把租金和押金双倍退还给你,三天内你尽快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时:老婆~

    傅:滚去睡大街

    好惨一槿崽,被扫地出门2333

    第21章

    21.

    三天内你尽快搬走。

    傅柏秋尽量稳住气息说完这句话,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异样,眼睛也始终看着前方,连余光都不允许向右瞟。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等待听到质问或者是拒绝。

    片刻后,车里依然安静,外面嘈杂的噪音被窗户隔绝掉大部分,如同两个世界。

    她没忍住,眼珠子往右移动了点。

    时槿之低着头,侧脸被散落胸口的茶色卷发遮住,看不清表情,她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细嫩的五指伸直,紧紧绷着。

    她不说话,傅柏秋自然也无法再说,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傅柏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点火,脚正要踩下踏板,身侧传来时槿之低沉幽然的声音:我是你的累赘吗?

    是。她干脆答道。

    自恋些想,这个字,这个认知,对时槿之的杀伤力绝不会小。

    傅柏秋不禁在心里揣测,身边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伤心?还是委屈?

    无论哪一种,这次她都不会再心软动摇。

    我不搬。时槿之抬手将鬓边发丝掖至耳后,目视前方,眼眸清淡如水。

    也很干脆。

    傅柏秋诧异,把车子熄了火,身体后仰靠住椅背,双手抱臂,一副悠闲打持久战的样子。

    她想问清楚,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转念又恍然,这不关自己的事。

    她若是问了,就暴露了心思。

    心绪乱得很,假如当初自己硬气些,把人拦在小区外,说什么也不让进,许就不会生出这诸多烦恼。

    但细想这一月以来的点滴,竟有一丝丝惆怅与不舍,惆怅多些,不舍少些。

    她是不是独居太久了?寂寞了?

    傅柏秋走着神,没留意身边靠近的人影,等她反应过来,耳尖已经被一阵温|暖的气息笼住。

    你干什么?她往旁边缩了缩,胳膊抵住了车门,一张放大的脸映入眼帘。

    时槿之手肘支着储物盒,上半身向她这边倾斜,仰着脸,狭长妖冶的桃花眸微微眯起,薄唇吐出轻缓的呼吸:不干什么。

    低|哑的嗓音,liao|人心弦。

    这姿|势亲|密无间,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傅柏秋身后就是车门,退无可退,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淡香,她眼前眩晕,堪堪转动脖子,别开脸。

    时槿之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睛闭上又睁开,满目陶醉,你在害怕,你心慌了。

    傅柏秋不言语,僵硬的肢体动作迟缓,只顾着躲,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

    心脏在胸腔里肆意疯狂地乱跳。

    再打我一巴掌。气息更近了,吹拂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时槿之温柔地握住她手腕,眼见她红润饱|满的唇近在咫尺,喉咙滚动着,你不打我,我就要吻你了。

    温声软语的诱|惑,死妖精显露本性。

    傅柏秋心热难|耐,羞恼交加,暗暗料定她不会,可下一秒就教脑子煮了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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