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你的豆腐】

    【你喂我吃】

    【你是三岁宝宝吗?吃饭要人喂】

    【小气毛】

    【当心烫】

    【毛毛真好】

    【幼稚】

    【你不介意勺子被我用过么】

    【因为是你,不介意】

    她一个人边吃边傻笑,笑出了声,惹得附近学生频频转头看她。

    过了会儿,有个男生来搭讪,问她哪个专业,她茫然抬头,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外校也可以认识一下。

    我三十了,弟弟。

    男生愣了一下,厚着脸皮道:姐姐年轻漂亮,看起来才二十岁。

    我喜欢女人。

    ......打扰了。

    吃完饭,傅柏秋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高中母校。

    这次很后悔,当初把毕业证扔了,不过登记一下信息还是可以进去的。她没多逛,只沿着教学楼长廊走了一圈,去了操场和琴房。

    琴房有人弹奏《离别》,她停下来听了一段,尽管够流畅没出错,但还是感觉弹得不怎么样,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口味被槿之养刁了。

    墙上依然挂着槿之的照片,她抬手轻轻触摸,想起在这里打了对方一巴掌。

    呼

    离开的时候正值放学,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涌向学校大门,她一人被淹没其中,显得有些异类。

    恍惚中,好像回到十几年前,学生堆里有两个女孩格外显眼。

    【毛毛,你帮我写数学作业叭~好不好嘛】

    【不想数学越来越差就自己写,我可以教你,不能替你】

    【唔】

    高个子女孩摸了摸矮个儿女孩的脑袋,又捏捏她脸,两人在校门口分别坐上自家的车。

    天色渐暗,街灯明亮。

    傅柏秋在外面吃了饭,闲逛一会儿,去到上次给夏岚买项链的那家珠宝店,走走看看之际,相中一条情侣项链。

    项链名为Faithful Duo,一只镶钻粉天鹅与一只镶钻白天鹅引颈抵额,意寓纯洁永恒的爱,终生伴侣。

    她买了两条。

    其中一条自己先戴上,另一条收好。

    无聊,却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傅柏秋像游魂一样在街上飘荡,荡着荡着,荡进了一家les酒吧。

    酒吧里灯光微暗,舞池里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轻慢摇摆着,扑面而来夹杂了香水味、脂粉味、清烟味的气息,交织混合,四周投来几道恶狼般的目光,傅柏秋怔住。

    国内拉吧,这是第一次来,不清楚情况,但来都来了,索性打发会儿时间。

    她开了个离舞池不远不近的小卡座,因着开车的缘故,不能喝酒,便只点了杯果汁,

    还没来得及抿一口,一个短发女人端着酒杯过来了。

    喝果汁多没意思。

    说着就要点酒,傅柏秋微微皱眉,制止道:开车。

    那人作罢,稍稍靠她近了些,一个人?

    傅柏秋觉得好笑,挑眉:你看着我像是两个人?

    女人笑了声,又坐近些,两人间没了空隙。

    傅柏秋想着一个人坐无聊,有个免费陪聊的也好,省得她点人,便没表现出明显的拒绝。

    起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人是个自来熟,很会交际,三言两语间挺有趣的,聊着聊着放开了。

    这人手脚开始乱动。

    替她撩撩头发,理理衣服。傅柏秋暗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抿了口果汁,想约?

    这话像是给予暗示,女人一下子搂住她,附在她耳边低语:你说呢?

    我的手摸过很多尸体,确定吗?

    什么意思?

    傅柏秋勾唇一笑:字面意思。

    ???

    我是做遗体美容的,每天帮死人穿衣化妆。

    女人瞬间变了脸色,端着酒杯狼狈而逃。

    没劲。

    傅柏秋喝完果汁,看了会儿漂亮女人跳舞,不多时便觉意兴阑珊,起身离开。

    .

    2019,又是一年春节。

    上半年槿之会在欧洲巡演,傅柏秋提前两个月订好了柏林站的票,刚好是中国农历新年第一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们在寺庙里抽签,槿之说会苦尽甘来。而今年此时,她坐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的观众席上,听槿之的音乐会。

    时隔九年,再次听现场,熟悉音乐厅,熟悉的乐团,熟悉的人。

    演奏曲目是《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

    乐团正前方,舞台最中心,时槿之坐在钢琴前,每根手指都宛如锤炼过成千上万次的宝剑,灵动松弛又富有力量,精准而清晰地触键使得乐曲干净又饱满,她沉醉其中,投入得忘我,以至于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像那事儿达到最高.潮......

    傅柏秋暗暗想着,不禁偷笑。

    整首曲子充斥着些微阴郁和悲愤,难度和技巧几乎达到人类极限,尤其一秒内弹奏十几个音,且要保持绝对的清晰与独立,也就是颗粒感,使得它成为一首辉煌而疯狂的炫技神曲。

    槿乖乖就喜欢这种,口味还是没变。

    如果说她弹奏肖邦时是温柔多情的小女人,那么弹奏俄派钢琴家的曲子时就是疯狂暴躁的老大妈。

    曲至华彩部分,傅柏秋目不转睛盯着那人的手,可速度之快让她完全跟不上,仅仅眼前一糊的功夫,第一乐章就收尾了。

    【毛毛吖~在你身|体里弹个什么好呢~】

    【别...嗯...别弹炫技的......】

    【那就抒情叭~】

    【啊......】

    在如此严肃庄重的交响音乐会上,傅柏秋满脑子涂起了黄色废料,止都止不住。

    《普二》结束,全场掌声雷动,时槿之起身面向观众席微笑鞠躬,而后转头与指挥拥抱,再与小提琴首席握了下手。

    返场曲是《钟》。

    Paganini,Liszt,La el.

    傅柏秋想起前年冬天,槿之刚住进自己的房子,有天弹《钟》的时候一激动,差点从琴凳上摔下来,而自己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然后被袭|胸。

    第二首返场曲是改编版的《土耳其进行曲》,时槿之往返台前幕后的间隙,有听众上台献花。

    她热情与对方拥抱,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傅柏秋在下面痴痴地看着,此刻她离槿之那么近,却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音乐会结束后,她没多停留,马不停蹄回到酒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玩具。

    翌日飞回国。

    账户里就快攒满两千美元了,傅柏秋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沸腾的热血,让她焦虑不已。

    四月十六日,槿之的三十一岁生日。

    傅柏秋坐在家中钢琴前,掀起琴盖,手指放在琴键上,笨拙地按下一个音。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给你弹《两只老虎》】

    傅柏秋回忆着简谱,费劲地找到对应琴键,磕磕绊绊弹了一首《两只老虎》。

    干瘪的音符,磕巴的旋律。

    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账户,离两千万美元还有三十六天,可是她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

    打开通讯录,拨通那个人的号码......

    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时槿之刚起床,一年来第一次接到傅柏秋的电话。

    毛毛?

    时教授,我想学钢琴。

    回来吧。

    第56章

    回来吧。

    电话里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时槿之坐在宽大洁白的双人床.上, 一手紧紧握住手机, 一手死死揪着床单,乌黑透亮的瞳仁泛起水光, 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 半晌没说话。

    一年了, 原以为自己浪够了, 忙坏了, 终于能够放下,却不想在听见这人声音的瞬间崩得一塌糊涂。

    她手松开床单,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槿之?那人轻声唤她名字。

    ......嗯。时槿之张开嘴深呼吸着,眨眨眼,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怎么突然想学钢琴了?

    那边笑了一下:这几天把你所有的演奏视频都看了一遍,觉得你好厉害,你怎么那么棒, 我身边有这样的资源可不能浪费。

    时槿之也笑出了声, 眼角的泪毫无防备地被挤出来, 她快速抹去,好像电话那头能看见似的, 那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我学费很贵的,对学生也特别严格。

    开玩笑的语气,氛围一下子轻松了。

    对我也要收费吗?

    时槿之差点脱口而出你是我什么人,险些咬了舌头, 当然

    她拉长尾音,卖了个关子。

    不收费啦。

    哈哈哈哈......

    两人隔着电话哈哈大笑。

    毛毛是她什么人?同学,朋友,或者......

    她不敢往下想了。

    嗯,再等等吧。时槿之收敛了笑容,嘴角却始终弯着,这段时间我在欧洲巡演,还有八个国家没去,至少六月中旬才能回国。

    电话里沉默着,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她却仿佛能听到那人失望的叹息。

    心底某个角落不轻不重地疼了一下。

    她不知道,傅柏秋抱着手机都快把嘴唇咬破了,眼泪吧嗒吧嗒滴在裤子上,洇湿了一大片,涌到嘴边的那句我想你硬是没说出来。

    冥冥中似心有灵犀,时槿之好像也在等着她说什么,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时间缓缓流逝,看似漫长,实则一分钟都不到。

    好,我等你。嗓音微哑。

    期待扑空的滋味就像从高楼跌落,整颗心都坠了下去,时槿之有些失落,指尖摩挲着被褥上的折痕,正要应声,那人再次开口。

    最晚六月二十号,你要是没回来,我先把你的钢琴砸了,再花光你的钱。

    去包.养N个鲜嫩漂亮的小妹妹。

    傅柏秋略带赌气的口吻,难得孩子心性,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最后一句话没出口。

    她真的会去包.养小妹妹的!

    骗人是狗。

    时槿之愣了一下,指尖停顿,灰暗的眸子顷刻亮起来,有股甜滋滋的暖流淌进心房,她眼珠一转,应道:放心吧。

    生日快乐。傅柏秋温柔道,我给你买了礼物。记得吃蛋糕,草莓味的。

    ......好。

    那你忙,我挂了。

    嗯。

    放下手机,时槿之撩了撩乱糟糟的头发,身子往后仰靠着床背,闭上眼睛。

    静默几秒,她无声地笑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

    这一年她过得忙碌又辛苦,除开度假那两个月,其他时间不是在演出就是在去演出的路上,偶尔还要应付媒体的采访,以及找上门的广告代言。除吃饭睡觉之外的闲暇时间练琴或者看书,总之就是不允许自己停下来。

    公司给了她充分的自由,演出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甚至曾因她过于紧密的日程安排而劝她注意休息。

    新经纪人Henning是个纯种德国大叔,与传统印象中死板严谨的德国男人不同,他非常幽默有趣,对待她像朋友一样,和谐平等地交流,且十分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她的名气和商业价值。

    大多数时候,经纪人是不用管她的,只需与她对接好演出信息,偶尔陪着去一两场,引她结识更多的业内同行和精英人士。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有足够的实力基础之上。

    眨眼间三十一岁。

    不说这一年是否有所成长,至少很多事情她想通了,生命漫长,何必自添烦恼。

    她没告诉傅柏秋,这一年回去过很多次,或因为工作,或因为身体,她每个月要回一次榕城音乐学院,给学生上课,也就顺便去医院打针,拿药。

    医生说至少要再吃三年的药,才能根据到时候的情况决定是否停药。

    偶有一次,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傅柏秋,隔着墨色的车窗,仍是一眼将那人认出来。

    她没停,走了。

    那个时候她想,最好两个人各自开始新生活,各自找到另一半,就这样各自平淡地度过余生。

    而今天这个电话彻底将她游离在外的心拉了回去。

    原来不是不想,就不会不念,她不想,依然念着。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时槿之的思绪,她翻身下床,开门,助理Karin站在外面,对她微笑:早上好,Jin,要现在吃早餐吗?

    早。时槿之笑了笑,放桌子上吧,我去洗漱。

    好的。

    Karin是她助理,德国人,比她小七岁,标准日耳曼姑娘的长相,会说四国语言,虽然年纪小,但交际能力十分出色,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场合,让她省心。

    这姑娘也特别喜欢她,因为她会讲流利的德语,不像多数外籍钢琴家那样只会英语,且为人随和好相处,没有稀奇古怪的脾气。

    瓶瓶罐罐伺候一番,时槿之坐下来吃早餐。

    刚结束佛罗伦萨站的巡演,整个团队都在酒店,整装待发,过两天去下一站哥本哈根。两个月的时间,除了巡演还有其他活动,行程多到她记不清。

    Karin,这个月还有哪些安排?

    姑娘在帮她整理礼服,张口就报:18号华沙古典音乐奖颁奖典礼,21号巡演哥本哈根站,23号芝加哥交响乐团全美音乐会特邀嘉宾,26号巡演莫斯科站,30号卢塞恩音乐节开幕式......

    时槿之端起泡沫咖啡抿了一口,转头望向窗外,轻声道:颁奖典礼不去了,生病。

    Karin惊讶道: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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