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是最能打的,虽然牧怿然只出过一次手,但不到两秒就捏晕一个壮年人,这已经算得是真正的秒杀了。

    还有那个看上去很屌的小子,那一身利落而劲道的肌肉线条简直完美得不像话,他有着超快的反射神经,还有着超强的柔韧性与弹性,打起人来动作有力并且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极具韵律。

    打不过,打不过挨了揍的画内人们心想,连打架的姿势都不如人家好看。

    再自不量力打出你们屎来!袁源做例行的放狠话收尾。

    快别,还嫌这屋里屎味儿不重呢?卫东连忙制止。

    打得你们胆汁都吐出来!袁源更正。

    你和他们其实是一拨的吧?柯寻说。

    靠,老子专业放狠话二十年,到你们这儿居然被质疑,你们行你们上,不行憋BB。袁源说。

    东子你给他BB一个,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专业的。柯寻说。

    卫东清清嗓,冲着画内人那边狠狠一瞪眼:再自不量力,打你们!

    袁源:

    一场风波平息后,窗外的夜色已深,但画内人们似乎并无睡意,仍在四下里嗡嗡叿叿地说着话,这令几个画外人老成员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每晚到了禁步时间之后必会发生的恐怖事件,不会在这里上演一般,莫名地竟在这样的喧闹里找到了一些安全感。

    你们说的会死亡的事件什么时候发生?会是什么样的死法?几个新人凑到老成员的身边不住地发问,似乎已经不大相信之前秦赐对他们普及过的画内知识。

    每幅画和每幅画都不一样,秦赐依旧耐心,有些画可能是随机的时间、随机挑选人,但有些画是有一定的筛选规则的,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幅画会是哪一种方式,只能静观其变,顺带不要放松警惕,尽量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通过死亡,才能确定是哪一种方式,是吗?毕敬敏感地发觉了话中隐藏的意思,目光冷厉地盯向秦赐,然而因为深度近视的原因,自以为冷厉的目光在大家眼里显得目光涣散对不准焦距。

    是的。秦赐并没有隐瞒,平声静气地承认。

    所以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你们的试验品?!毕敬气恼。

    话不能这么说,秦赐的脸上是医者的冷峻,也许第一个死的是我,是他,谁也料不准这种事。

    但你们有经验啊!毕敬急道,你们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能躲避的方法,你们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们,为的就是让我们先死,你们好从中找到规避的方法?你们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拿我们当替死鬼堵枪眼,是不是?

    喂,柯寻伸出手去,盖在毕敬的脑瓜顶上,把他的整个头扳到面向自己的方向,免得他看不清是谁在说话,小同学我警告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一个队伍里最忌讳的事知道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毕敬有点儿怕柯寻。

    一怕无端猜忌,二怕有人挑拨,三怕猪队友,四怕我这样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小爆脾气,柯寻淡淡看着他,那么我来问问你,你怕哪一条?

    毕敬满脸写着第四条,哆嗦着道:我就是我就是想问得更明白一点,不然心里没底

    那么你觉得刚才秦医生说明白了吗?柯寻问。

    说明白了,说明白了。毕敬想连连点头,但头还在柯寻的掌心里摁着,只好连连眨眼。

    冲我抛媚眼就免了,哥有喜欢的人了。柯寻放开了他。

    喜欢的人在旁边忽然说了一句:它们来了。

    众人立刻竖耳倾听,见一道蹄子踏地的声音从农舍进门处传来,不紧不慢地,一声一声地,向着这边走来。

    果然还是逃不过每夜必死人的规律么?

    牛蹄声走走停停,似乎在每个隔间外都做了一番短暂的观察,而后就这么向着这边走来,直到停在了画外人们所在的隔间前。

    巨大的牛头悬在隔间的上空,双目微转,观察着隔间的每一个人。

    毕敬吓得躲在柯寻的身后,似乎想借助柯寻的身影把自己藏得密不透风。

    巨牛终于伸出了一只巨大的蹄子,在众人的身上拨了几拨,而后夹起一人,拎出了隔间。

    是袁源。

    第67章 动物世界05┃火锅。

    怎么回事袁源惊恐地大叫,是不是我?它是不是要杀我?救命救命快救我救我

    源儿源儿董栋急了,拼命跳起来想要够到袁源,奈何巨牛实在是太高,把袁源拎在半空,与地面还差着几层楼的距离。

    怎么办?!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们说啊!快说啊!董栋惊急地去抓秦赐的肩,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秦赐怜悯又无奈地看着他:没有办法,差距太大了,画中的这股力量,我们只能想办法躲,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正面抗衡。

    不不源儿源儿董栋望着袁源被巨牛钳住脖子拼命挣扎的身影,吼得撕心裂肺,然而事实却让他如此无力和无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一个被巨牛挑走的画内人挣扎着、哭嚎着,蚍蜉撼树般可怜可悲地做着生命最后一次努力。

    巨牛拎着两人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所有的隔间内都发出躁乱的吵闹声,有人在惊叫,有人在说笑,有人在唱歌,有人还在忘我地打架。

    他们像是习惯了这一切,又像是愚蠢地不明白这一切,他们像一群真正被豢养得只知吃喝拉撒,而不清楚自己身为刀俎命运的低等动物,愚蠢地狂欢,愚蠢地醉生梦死,愚蠢地在最后一刻才骤然惊觉自己这条生命的悲哀。

    董栋痛哭着跪倒在地,没人上前去安慰他,因为任何言语都安慰不了现在的他。

    卫东红着眼睛心有戚戚,慢慢走到柯寻身边坐下,低声说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不用这么难过,反正死就一下子的事儿,死过去了就没痛苦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没什么可难过心疼的。

    我可以忍着不难过,柯寻双臂架在膝头,目光轻轻地落在面前某个虚无之处,但我无法忍着不怀念。

    你他妈的卫东哽咽了一声,把自己的手背摁在嘴上,不肯再说话。

    众人正各自沉默着,忽听同舍的有人喊了一句:快看,它们在干什么?

    循着声望过去,见栅栏窗口正能看见农舍外院子里的情形。

    刚才那头巨牛拎着袁源和三四个一同被挑出去的人走到了院中,另一头巨牛蹄子里夹着一柄巨大的窄刃尖刀走进视线,另外又多了两头巨牛,正在院子里摆放巨大的桌椅和一口烧着炭块的铜锅。

    柯寻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身望向牧怿然,牧怿然接收到他的目光,起身走至还在埋首痛哭的董栋身边,探手捏住他的颈子,很快将他捏晕在地。

    同舍的几个画内人凑到窗边,探头探脑地向外看,窗口很大,即便不走上前,也一样能看到院外的情景。

    一盏巨大的灯被点亮,巨牛们支好桌椅,端上几盘各式的青菜、蘸料,并将疑似火锅底料的东西扔进铜锅里煮。

    另一边,一头巨牛摆好了一只巨大的木桶,握起了尖刀,另一头巨牛将手里的几名人类掂了掂,把最胖的袁源递了上去。

    袁源惊恐凄厉的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院子和农舍,激起了农舍内一片混乱的吵闹。

    执刀的巨牛动作悠闲且熟练,将刀尖对准了袁源的咽喉,深深一割。

    浓稠的血汹涌不断地流进身下的巨桶,袁源无法再发出声音,只有痛苦挣扎,却不能在巨牛的蹄间挣动分毫。

    巨牛将他头下脚上地拎起来,以让血流得更快更彻底,直到袁源渐渐停止挣扎,一动不动地倒吊在巨牛的蹄上,静静地流着血。

    当腔子里的血放尽,巨牛用刀尖剖开了袁源的肚皮,掏出五脏六腑和肠子,扔进桶旁的盆子里,而后用水将腹腔冲干净,剥去皮,就有一头巨牛走过来,拿了特制的刀子,将只剩下了肉与骨的袁源灵巧熟练地削成了肉片。

    肉片最终盛盘,被端上了巨牛们的餐桌,一筷子夹起来,丢进锅去,搅动拨散,汤水浮起血沫,血沫滚了几滚,变成白而浊的废沫,被勺子从锅边撇出去。

    汤滚沸时,几双筷子伸进去,夹起已变成灰粉色的薄薄的肉片,在蘸料碟子里翻一翻,送进了巨牛的腹内。

    碗筷酒碟的相撞声渐渐响成了一片,伴随着巨牛之间听起来像是说笑的哞哞声,清晰地透过窗口传进农舍。

    柯寻听见有人在说好香,有人在说我还想吃东西,有人在惊恐天啊他们死了,却没有人去想明天会不会轮到我。

    卫东和毕敬在墙角吐成了一堆,秦赐和朱浩文坐在远离窗口的地方,偏着头只对着栅栏门的方向。

    只有牧怿然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是风雷不动的平静淡笃。

    见柯寻扭脸看他,牧怿然回望:意料中的结果。

    看样子,在这幅画里人类和牛的位置互换了。柯寻说,但牛不是只吃草的吗?

    在这幅画里,你可以把它们当成食肉动物,牧怿然道,确切的说,你可以把它们当成人。

    没什么比把它们当成人更可怕的事了。柯寻淡嘲,希望它们别想着顿顿吃火锅,毕竟有害健康如果人类的坏习惯它们也有的话。

    巨牛们的晚饭持续到了午夜,酒足饭饱的牛们歇了片刻,收拾了残桌,就拿着水管进了农舍进行冲洗清理,把人类的屎尿和吃剩下的垃圾冲进每个隔间挖有的水槽里,打理干净才收工离开。

    几个画内人就地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直接入睡,画外众人还有些不适应,就都站着。

    柯寻却蹲在那儿鼓捣东西,秦赐凑过去看了看,见手里正摆弄着几个可乐瓶子,不由纳罕:这些刚才没被水冲走吗?

    这货拉着我把这些东西挡在了身后,那牛喝得醉醺醺的,没注意。卫东甩着为了挡瓶子而被溅得满身的水。

    留着这些瓶子做什么?毕敬忙问。

    柯寻没有理会,只一味低着头继续鼓捣。不过片刻,九个大小相等的可乐瓶被他分成三排三列地排列紧密,并用从别的食物包装袋上薅下来的透明胶紧紧缠在一起,而后拎着走到牧怿然身边,弯身把瓶子底朝天地放在他腿旁,低声道了一句:坐吧。

    众人:

    牧怿然顿了顿,说了一声:谢谢。果然坐在了这瓶子做的板凳上,竟然很结实。

    卫东尽管心情沉重,还是忍不住对扎着头走回身边的柯寻低声嘟哝:要不我勉为其难也让你当我几天临时男友?也照顾照顾我一下呗。

    少意淫我,好基不事二夫。柯寻说。

    卫东:你真是贞烈节基。唉你说,今晚这就算过去了吧?

    柯寻:嗯,看样子是了,除非它们还想加顿夜宵。

    卫东:不知道董栋明天醒过来会怎么样。

    柯寻:我要是他就打起精神努力活着出去,然后替袁源把他的家人安排好。

    事实上董栋也的确很坚强,次日一早醒来,没有再沉浸在好友死亡的悲痛里,只是沉默地坐着,也不去碰巨牛投喂的早餐。

    早餐完毕后,巨牛打开了隔间的栅栏门,放人们去农舍外的草坪上自由活动。

    画外人们聚在一起,有意识地四处走动勘查地形。

    然而这片农场果如牧怿然所说,实在太大太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仍然没能找到农场的边缘,倒是在这片农舍的后方,又远远地看到了一片农舍,农舍前面的草地上三五成群地坐躺着几十名全身赤裸的女性。

    我的两个同学一定在那边!毕敬什么也看不清,但听了众人的描述,急得跳脚道。

    所以怎样,你过去还是让她们过来?柯寻说。

    毕敬不跳了,怏怏地嘟哝了一句,我我就是想有个伴儿

    没把我们当伴儿是吧。卫东在旁边哼道。

    不是不是毕敬不说话了,退着向后躲,却不小心踩在了一名画内人的脚上。

    那人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冷声怒道:眼瞎啊你!是不是找死?!

    毕敬吓得连忙道歉,那人却不依不饶,过来揪住毕敬的头发就要扯着他的头往膝上磕。

    旁边的董栋突然暴起,冲上前一拳就把那人抡在了地上,而后一言不发地跟上去,以一副拼命的架势摁住那人往死里打。

    毕敬被董栋吓住了,张口结舌地边退边躲,柯寻上前想要拦下董栋,却被他大力推开,竟是没能拦住。

    董栋就像疯了一样,发狂地狠狠用拳头照着那人的头部一下一下地重砸,那人已经是皮开肉绽血流了满面,董栋却还不肯停手。

    许是袁源的死让他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刺激,他似是想把这冲击造成的悲痛愤懑全部靠暴力发泄出来。

    柯寻还想上前再拦,却被忽然涌过来的一群画内人吵嚷着隔阻了开来,一群人围住董栋和那个正挨揍的画内人,有的起哄有的咒骂,还有人借机助黑拳,就是没有一人上前劝阻。

    正闹得不可开交,突听有人沉喝了一声,一群人骤然安静,却见那个叫做莫鍪的人正在一伙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人群立刻向着两边分开,给这人让出一条路。

    莫鍪走到还在施拳的董栋面前,腿一抬踹在他的肩头,硬是把这条一米九几的壮汉踹得飞出了六七米去。

    董栋从地上爬起来,挥着拳头冲向莫鍪,而莫鍪就像是一头雄鸡般,高傲,冷厉,锋锐,睥睨一切地冷冷盯着董栋。

    董栋扑上来,拳脚相加,却被莫鍪一一避开,而莫鍪的反击也很快攻到,拳拳到肉,打得董栋不住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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