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因为窒息产生的低呕声。

    柯寻出了一身冷汗,眼看着辛蓓蓓的身体被慢慢拖出了床铺,向着窗台的方向移动而去。

    辛蓓蓓的影子已经逐渐蔓延到了窗台,拖拽着她的双脚向窗台移去。

    柯寻大着胆子接近了辛蓓蓓的头部,如今她的头部是距离那个影子最远的地方,也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辛蓓蓓发出一阵一阵嘶哑的倒抽气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勒着脖子一样。

    柯寻抓住了辛蓓蓓的双肩,试图将其往回拖,却发觉自己的力量与对方太过悬殊。

    柯寻壮着胆子用手试探性地摸向了辛蓓蓓的颈部,发觉其脖颈的位置深深的陷了进去脖子上的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勒住了。

    柯寻触摸到了那凹陷的形状,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那形状,分明来自一只无形的大手。

    因为力量的悬殊,柯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辛蓓蓓被其自己的影子拖着双脚离开了窗口,那片布满了菱形花纹的细窄的形状,痛苦地蠕动着,逐渐消失在了窗口的位置。

    柯寻追到窗口,将头探了出去,黑影已经融入了浓浓的夜色,醒目的是那片属于辛蓓蓓的花纹,在黑影的拖拽之下显得摇摇欲坠,慢慢被拖过了隔壁的窗户,拐弯向了视线达不到的远方。

    就像昨晚看到的那样。

    柯寻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冷,原来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溻透了。

    柯寻向左右两边的窗户看去,发现所有房间的窗户都紧紧关着,这才准备将自己的窗户也关上。

    视线扫过外面的水池和迷宫,却突然发现迷宫那里有一片黑白分明的花纹图案,在纯色的灰色迷宫里显得格外分明。

    那应该是一个人,深夜里在迷宫的人。

    柯寻想将那人的衣服图案看清楚,无奈距离太远,只能隐约看出那个人的轮廓,笔直地站在迷宫旁,仿佛在与柯寻对视。

    柯寻下意识关上了窗,但却没有离开窗边,而是将视线透过窗格继续观察对方。

    那个人又在原地端立了几分钟,就走进了迷宫,消失不见。

    一整夜终于熬过去,天亮了。

    大家获得的第一个消息是:叶宁晨一像昨天的贺宇一样,白惨惨地死去了。

    所幸紫色房间的其他两人并未受其影响,整个房间也并未产生变化,大门依然是紫色。

    叶宁晨一的死,或许在大家的意料之内,但辛蓓蓓的消失,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

    很多人不约而同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石震东。

    石震东沉默良久,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努力压住哽咽:昨天钟表的青色花纹原来是和蓓蓓有关。

    可是,辛蓓蓓是怎么被选中的呢?难道她也污染了颜色吗?米薇说完这话,下意识看了看二楼大厅的钟表,见其还是昨晚的靛色,心里才偷偷松了口气。

    或许串门也会使钟表的颜色发生变化。牧怿然将所有人扫了一眼,确定剩下的九个人都在场,才继续说道:昨天苗子沛说过,钟表由橙色变成青色,发生在昨天早晨,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还没有进行劳作,因此大家就认为这个变化与污染颜色无关。

    昨天早上的那个时间,所有人的人都在二楼,就像现在一样。秦赐说。

    牧怿然继续说道:所以才会说,串门一样会使钟表改变颜色。

    你是说,昨天早上有人串门了?众人不解。

    你们仔细想一想,昨天大家在红色房间观察贺宇尸体的时候,有谁是落单的?牧怿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很多人还没想明白,就听石震东突然道:是蓓蓓,当时她很害怕,我就让那些女生们先不要进红色房间,结果另外两个女生还是进去看了当时大厅里只剩下了蓓蓓一个人。

    朱浩文也跟着回忆起来:当时我们在红色房间里逗留的时间不短,至少也有20多分钟的时间,辛蓓蓓一个人在大厅里做了些什么呢?她为什么要串门?

    众人疑惑不解,辛蓓蓓可以说是这群人里胆子最小的一个,怎么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其他颜色的房间。

    我之前跟大家说过,当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尤其是独自在大厅里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受到某种蛊惑。牧怿然望着大家,我昨天下午就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件事,因为产生幻觉,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推开其他颜色的房门。

    柯寻经历了一整晚的折腾,第二天清早就有些无精打采的,此刻听见了这话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难怪我总觉得辛蓓蓓对浩文儿的敌意有些毫无来由,现在想来,对方给她的诱惑或许与浩文儿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她因为受到了关于我的启示,所以在昨天早上,大家都聚集在红色房间的时候,独自一人推开了我们的绿门?朱浩文说。

    很有这个可能,不,应该说只有这个可能,柯寻看了看那个紧闭的绿色房门,蓝色和绿色加起来正好是青色。

    石震东红着眼睛,声音也有些沙哑:但是,蓓蓓昨天并没有其他不妥,行事举止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高明之处,说话的是牧怿然,被其蛊惑的人一直保持着本身的性情,只有在需要为其做事的时候才会突然为之,这样便不会被我们所察觉。

    卫东抓了抓有些蓬乱的头发: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小叶身上沾染的蓝色也是辛蓓蓓做的吗?

    牧怿然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郭丽霞皱了皱眉头:可是昨天中午干完活之后,我们三个都好好洗了手,尤其是辛蓓蓓洗的最干净。

    没必要将明显的颜色粘在手上,只要偷偷将一枚蓝色浆果藏在衣兜里就可以了。牧怿然展开了自己的推断,下午1点钟大家分配了工作,绿色房间的人继续劳作,剩下的一部分人去四楼查看张天玮的尸体变化,剩下的几个人则留在了一楼大厅。

    卫东点点头:没错儿,当时留下的有我、小叶、郭姐和辛蓓蓓。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辛蓓蓓和叶宁晨一的动作比较亲密吧?

    是,郭姐当时在打盹儿,她们两个女生一直在聊天,我也插不上什么话。卫东仍然觉得叶宁晨一死得很冤,小叶明明已经把裙子洗干净了,为什么还是

    也许这个世界的颜色就是被定义为洗不掉的,即使肉眼看着不见了,还是存在过,米薇的声音依然努力保持着冷静,所以钟表才会在那个时间突然变成了靛色!

    众人联系到昨天发生的种种征兆,已经与如今的推断产生了吻合。

    昨晚小叶出事的时候,你们在房间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或是看到了什么异常?秦赐问。

    卫东的面孔看上去很憔悴:昨晚我们都没睡,小叶也不敢睡,后来房间就突然整个黑了,那个过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等房间恢复原状的时候,我们发现小叶不见了。

    不见了?

    属于小叶的花纹不见了,她的身体和黑暗融为一体,等天亮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变成了那样卫东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里的真正死亡,是和黑暗融为一体;而到了白天,则是惨白得如同一堵墙。

    第89章 影12┃辛蓓蓓。

    叶宁晨一的死法和贺宇完全一样,他们两个都实际沾染了异常颜色,或是将自己的颜色带入了不该去的房间。米薇分析道,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污染了颜色的人不会被拖走尸体,而是会被就地正法。

    柯寻突然:也许另外的那些人被拖走的不是尸体,而是活生生的身体辛蓓蓓有可能还活着。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水池里的那些钱币当张天玮被发现浸泡在大玻璃罐中的时候,那个水池中还有属于其月亮花纹的钱币。

    按照推测,张天玮当时并没有死去。

    如此说来,辛蓓蓓也很有可能没有死去。

    石震东意欲上楼:我要去那个圆形建筑里看看,说不定蓓蓓还没有被装进玻璃罐!

    大家此刻都没有吃早餐的心情,于是一起随石震东上了楼。

    来到四楼那一道熟悉的露天走廊,圆形建筑的大门依然敞开着,里面的红色门也开着,但那个曾经浸泡张天玮的玻璃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面干净如新,仿佛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过那些红色液体。

    辛蓓蓓有可能在几楼呢?米薇抬头看了看通向五层和六层的铜梯。

    这样吧,我先攀着梯子上去瞧瞧。柯寻主动开口了,昨天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铜梯子很结实,柯寻不一会儿就攀上了五楼,回头一看,发现牧怿然也紧随其后。

    柯寻轻轻一笑: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我呢?

    牧怿然动作利索地上了五楼:我只是不想某个人落单。

    两人推开了第五层大厅的木门,很快就被墙上那个醒目的蓝色钟表吸引了目光。

    应该就在这儿。柯寻看了看那个虚掩的蓝色屋门,第一时间向等在四楼走廊的众人喊道:在第五层!

    石震东和朱浩文很快也攀上来,柯寻见秦赐也要上来,急忙喊道:不用太多人,尽量别落单!

    秦赐明白,今天通过牧怿然的分析,落单甚至人数极少的情况下,都是很危险的。

    以后的行动最好保持三人以上,才不至于受到某种可怕的蛊惑。

    来到五层的几人,用昨日的办法通过制造风迫使蓝色大门打开了

    虽然大家已经想到了门中的场景,但当亲眼看到那个蓝色大玻璃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连连后退。

    大约两米高的玻璃罐里有多半瓶蓝色液体,辛蓓蓓的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液体中,只露出一个悬浮在水面的头颅。

    看到女友的情形,石震东再也忍不住,浑身剧烈哆嗦起来: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蓓蓓蓓蓓,蓓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辛蓓蓓的眼睛睁着,目光却十分空洞,仿佛石头人。

    我喊郭姐上来帮忙!柯寻说完这话就沿梯子又回到了四楼。

    郭姐?小郭?石震东有些茫然。

    朱浩文:郭姐和柯寻都是蓝色组的人,他们应该有资格走进这个房间。

    不一会儿,郭丽霞被卫东和柯寻保护着上来了:那姑娘还没死?咱们怎么救人?咱们

    郭丽霞的话很快被眼前的场景打断了,这还是郭姐第一次看到储人玻璃罐,虽然不至于尖叫,但还是控制不住感慨:我的娘天啊

    牧怿然看了看柯寻:你打算怎样?

    可能得委屈郭姐了,柯寻毫不避讳地走进了蓝色房间,打量着那个与自己身高仿佛的玻璃罐,郭姐在下面撑着我,我登上去,看看能不能把人从里面提出来。

    玻璃罐很滑,完全没有落脚点,想要一个人直接攀上去太难。

    郭丽霞也没有太多踌躇,此刻只是说:我在下面,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这都没问题!我就是怕,这个玻璃缸太大了,万一组长你栽进去了怎么办!

    卧槽,郭姐你不带吓唬人的啊!柯寻笑了笑,发现牧怿然看向自己的目光竟带着些许关心,不觉又笑了笑。

    行吧,我尽量抓着你的脚。郭丽霞也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很快随柯寻走进了房间。

    等一等,说话的是牧怿然,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捆绳子,这是刚才在木门后面发现的,把这个捆在腰上,这样更安全。

    这主意好!郭丽霞率先甩出一个赞,就算组长真的滑进去了,大家也能合力把他拽出来!牧兄弟你可得抓紧了!

    牧怿然轻不可见地点点头,卫东也赶紧抓住了绳子,生怕柯寻有个闪失。

    石震东也走过来:大家一起拽着,保险!

    于是,腰上系了绳子的柯寻就这样登着郭丽霞的肩膀扒住了玻璃瓶口,将脑袋探进其中。

    整个蓝色的水面就像小小一汪海,辛蓓蓓的黑色长发漂浮在海面上,像是某种海藻。

    辛蓓蓓?你能听见吗?柯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

    柯寻几乎将半个身子探进了玻璃瓶,伸出长长的手臂,手终于触到了对方的头发,那种凉凉湿湿的感觉很难受。

    柯寻不作他想,直接抓住了辛蓓蓓的头发,试图将其提起来。

    柯寻的力道并不太大,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吃力,后来突然一阵轻松。

    一声剧烈的尖叫来自房间外面,很快又有一声更为尖利的尖叫,来自脚下的郭丽霞。

    蓝色大门之外的几个人,看到了此生永远不可磨灭的情景:辛蓓蓓的头颅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拽了下来,断颈处流出如柱的蓝色液体,头颅的五官突然喷薄溅出了蓝色液体

    噗通头颅再次回到了水中,自由自在地漂浮在水面上。

    柯寻茫然地松了手。

    柯寻!赶紧出来!牧怿然扯了扯手中的绳子,这才将失神的柯寻叫回魂儿来。

    郭丽霞因为受惊过度,整个人软塌塌的瘫在地上,令柯寻也跟着摔倒在地。

    柯寻的腿也软着,但还得扶着郭丽霞,两个人踉踉跄跄走出了可怕的蓝色房间,谁也没有再回头看那里的情景。

    所有的人都无语对视着,柯寻望着面如死灰的石震东,终于从嗓子里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石震东像个断线木偶似的,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柯寻:不怪你

    朱浩文还算冷静,看了看柯寻手上沾染的蓝色液体:你得赶紧去洗手。

    好柯寻无神地走进大厅卫生间,直接洗干净了手。

    郭丽霞为了避嫌,也去卫生间把手好好洗干净了。

    当柯寻洗完手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发现朱浩文正站在门口,依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如果她刚才没有死,那么你也算是为其解除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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