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那扇门,明明是代表安全的原木色,而大厅墙上挂着的钟表也一样是纯白色钟面。

    这些紫色液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叶柯寻自然不解,此刻首先想到的是代表紫色的牺牲者叶宁晨一。

    牧怿然一时也想不透原因:我认为这个紫色与叶宁晨一有关,紫色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其特殊意义。

    柯寻有些后悔:今天早上我就应该上来看看。

    你已经尽力了,牧怿然的表情突然有些奇特,咱们先回吧。

    大家早上之所以没有心情上六楼,就是因为柯寻在搭救辛蓓蓓的过程中不小心拔下了对方的头颅在场所有人在惊恐之余,都在暗暗计算着柯寻的心理阴影牧怿然也不例外。

    当两人回到二楼大厅的时候,发现黄色卧室的窗户被作为重点,已经钉满了木板。

    秦赐手中拿着工具:下一个钉哪个房间?

    柯寻挠了挠头:我胆儿小,先钉我们屋吧。

    几个老成员通过对视,立刻就明白了今晚蓝色房间才是重中之重。

    人多力量大,大家分两组进行,很快就在晚饭之前将四个房间的窗口全部钉死了。

    这个世界的光线一直都很奇怪,即使在挡住了全部窗口的情况下,房间里依然很明亮,所有的陈设都颜色鲜艳得一目了然。

    为什么咱们去的其他建筑却那么黑暗呢?石震东始终不解,这个世界的光源到底在哪里呢?

    苗子沛回答了他的话:野兽派不是很讲究折射和透视,所以画作者有故意避开光源的意思,他大概希望笔下的所有形象都能像恒星那样通过自身来发光。

    但他自己本身却是个影子崇拜者,米薇依然被绑着,此时也被大家挪到了二楼,这个世界能够让人们感受到无边黑暗的,只有那个巨大的影子。

    秦赐不觉看了看朱浩文:这和浩文的说法差不多,其他的建筑物大概是影子的栖息地,是被影子掌控的。

    你们不觉得这个画家很矛盾吗?苗子沛说,就像我们三个今天下午讨论的:这幅画里,影子才应该是主人,而肉体却是影子的附庸!这跟作者本身的颜色崇拜有着很大的矛盾。

    所以他才会通过迷宫来进行置换。牧怿然说。

    置换?很多人都发出了疑问。

    我不知道用词是否准确,但迷宫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核心,而非我们之前认定的城堡。牧怿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还没有完全想出答案前,先将推测讲了出来

    迷宫应该是肉体和影子进行交换、交接甚至升华的地方,之所以画家会用迷宫来表示这个重要地点,或许正是画家内心的矛盾所在迷宫最大的特点就是:迷宫会让人迷路。在画家心里,这件事或许一直是一个像迷宫一样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画家本人也对此感到迷惑不解?石震东皱着眉头问。

    郭丽霞始终听得一知半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没听懂,画家到底对什么感到迷惑?需要建一个迷宫来纪念。

    石震东很有耐心的回答:就是刚才所有人都感到迷惑的问题:黑影和彩色究竟谁才该占到主导地位,画家更重视的是什么,我觉得这大概和画家的创作历程有关系。

    卫东忍不住问苗子沛:你们对这个画家都了解些什么,不管跟这幅画有没有关系都可以讲出来,说不定对咱们有帮助!

    苗子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其实这个叫容让的画家始终都有些神秘,每次画展上关于他的生平简介都少的可怜,只有出生地和毕业院校,剩下的就是对野兽派画作非常偏执的崇拜。

    我记得这个画家是桐州人,柯寻也从寥寥无几的记忆片段中回想起了画上的标签,作者容让,1993年出生,祖籍桐州

    苗子沛点点头:他的确是桐州人,好像还是桐州非常偏远的山村,而且据传这个画家是个孤儿,但全村人都对他非常照顾,他们那个地方很贫穷,据说最初上美院的费用是全村人集资凑上的。

    那个地方的人真是民风淳朴,乐于助人啊。石震东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他还有什么作品?可否把能回忆出来的都讲一讲。牧怿然看向苗子沛,同时还看了看米薇。

    他的作品大多数是野兽派系列,有很多色彩斑斓的人物、静物、景色苗子沛说他还创作过一些黑白版画。米薇回忆着。

    苗子沛点了点头:以前在A大学美术馆的校园展览时,曾经有一个展厅展出了他创作的版画,非常有民族特色,和现在的风格截然不同。

    民族特色是指牧怿然接着问。

    大概就是反映了故乡人民劳作生活时的情景吧,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版画的系列名字,叫做《洞神之子》。苗子沛很肯定地说。

    洞神?众人都有些不解,甚至有些人还想进一步问问,究竟是哪一个洞字。

    桐州山多,山洞也多,因此那里信奉着很多山神洞神。木依然陷入沉思,某些桐州人的传统里,山峦树木洞穴岩石,皆可成神,水牛飞鹰燕子游鱼,皆可成怪。

    石震东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以前去桐州旅游的时候,曾经听说过那里关于落花洞女的传说,这里的洞神是不是跟落花洞女有关系呢?

    众人有听说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卫东直接问道:落花洞女是怎么回事儿啊?

    在桐州有这样的传说,有些女孩子是被山神洞神选中的新娘,这样的女孩子在山洞里不吃不喝,回去之后就会慢慢死去,这种现象在当地被称为落洞。

    卫东觉得这些落花洞女很可怜:这些女孩子死了之后就可以嫁给洞神了吗?

    对,这些女子死后穿的是喜服,丧葬仪式也是按照喜事来办的。石震东垂着眼睛,按照后来的科学说法,这些女孩子其实是得了某种抑郁症。

    牧怿然突然打断了石震东的话,看着苗子沛说:你刚才说,容让的版画系列叫做《洞神之子》?

    苗子沛点点头:我起初以为是那里的神明崇拜,就好像龙的传人或东方之子一样

    落花洞女一生都不会嫁给凡人,更不可能有孩子。石震东似乎猜到了牧怿然的想法。

    牧怿然却微微摇头:我曾经在桐州住过一段日子,也听过当地的不少传闻,有一个村子的落花洞女就曾经在山洞受孕,那样的孩子就被称之为洞神的孩子,当其母亲离开之后,这样的孩子是会受到全村人保护的,而且这样的孩子往往天赋异禀。

    谁也没好意思去分析关于受孕这件事的原委,此时联想到容让作为孤儿,由全村集资送其上大学,那么容让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洞神之子。

    难怪容让有极高的美术天赋,原来是洞神的儿子啊。苗子沛不觉感慨,只是,这件事和他作品里的矛盾又有什么关系呢?尤其是关于影子

    在一些格外偏僻的桐州村落,有着极为虔诚的洞神崇拜,那里的村民同时也崇尚黑色。牧怿然一语道出真谛。

    你的意思是说,容让很有可能出生于那样的村子里?秦赐说,洞神就是他们的图腾,黑色就是他们的吉祥色。

    众人似乎渐渐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苗子沛对于绘画方面的事情从不吝惜调动全部脑细胞:出自于一个崇拜黑色的民族村落,身份又是举村瞩目的洞神之子,自然天生视黑色与别色不同。可一个这样的人,偏偏在接触到外面的会画世界之后,偏执地爱上了用色最大胆的野兽派,这简直就是对一个人的色彩观的彻底撕裂!

    所以才会有矛盾,有迷惑,才会产生像迷宫那样的东西。朱浩文给予了总结。

    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众人反倒都沉默了。

    令人心烦的NPC又开始催促大家下楼吃晚饭,牧怿然直接作出了安排:四个人负责下楼端晚饭,大家就在二楼用餐吧。

    众人同意,于是晚餐就在二楼草草解决了。

    苗子沛要给米薇松绑,让其用餐,米薇却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去。

    夜幕正在慢慢降临,签名却还没有找到,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米薇不可能吃得下东西。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签名一定在迷宫里。说话的是柯寻。

    众人对这个答案一致同意,因为迷宫就是肉身和影子的交汇点,同时也是黑色和彩色的置换点。

    米薇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夜晚还是来了祝你们明天顺利。

    众人心里难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敢在夜里去迷宫,夜里本来就是影子的天下,大家把窗子钉住就是为了与之隔绝。

    你们去六楼都发现了什么?朱浩文这才想起问。

    柯寻这才想起告知:六楼很奇怪,有一个盛着紫色液体的玻璃罐子,但门是原木色,墙上的钟表是白色。

    至于两人看到辛蓓蓓尸体的事情,柯寻并没有说,省得大家难受。

    第95章 影18┃黑色。

    关于辛蓓蓓的尸体,柯寻已经想到了原因能够被榨取颜色的只有活人,人死后或许会停止分泌色彩,又或许色彩会变得不够新鲜,所以辛蓓蓓之前的蓝色液体才会被取走,无用的尸体却被留在了瓶中。

    张天玮在变成拳头那么小之前,一直都活着。

    辛蓓蓓之前也一直活着,身首分离之后才真正死去。

    众人却对六楼的情形非常疑惑,卫东直接认为这是个bug,但却无法解释紫色液体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紫色一定有其他的意义,只是我们还想不到答案。石震东望着颜色在渐渐变暗的大厅,感觉有些压抑。

    秦赐望着牧怿然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小牧莫非有头绪了?

    我只是在想,画蛊惑人的时候,究竟是随机的还是有选择性的。牧怿然趁着天未全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时间越来越紧迫,牧怿然也不愿某些结论最终沦为马后炮。

    我认为是有选择性的,说话的是朱浩文,尤其是第一天,我们并不知道单独在大厅会受到蛊惑,那天应该不止一个人有单独留在大厅的机会最起码在劳作间隙总会有人经过大厅去卫生间,从劳作间走到卫生间这个过程,就可以视作单独在大厅。

    画选择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苗子沛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第一天受蛊惑的人应该是贺宇。朱浩文说。

    石震东似乎想到了什么:浩文的意思是说,画是专门找那些心理能力较弱的人下手的?

    石震东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欠准确:反正就是心理防范能力比较差,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抓弱点的人。石震东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比如蓓蓓那样简单的女孩子。

    朱浩文点点头:相对于张天玮来说,贺宇似乎比较外显和冲动,现在回想起来,他沾着满手的黄颜料冲进红色房间的行为,应该就是被画利用了他的冲动,将这一点放大,最终变成扼杀自己与室友的魔鬼。

    几个人尽量不去看郭丽霞,生怕被她想到了什么,但心里却不得不去揣测这件事:郭丽霞虽然年纪不小,但却是个大性大情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抓住心理弱点,所以才会被画钻了空子。

    无论怎样,我们之后的行动都要像此刻这样,大家尽量在一起,以免被画蛊惑。秦赐说。

    众人点头,此时房间已经渐渐失去了颜色,但大家都不想回各自的卧室。

    牧怿然的声音在昏暗的大厅响起来:我指的并非画作对人的选择,在这个世界里,颜色就像灵魂一样重要。

    柯寻的思路尽量跟着牧怿然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颜色的选择顺序就是:红色,蓝色后面的话柯寻没有说,郭丽霞的颜色也是蓝色。

    苗子沛的声音突然抬高:红色和蓝色加起来正好是紫色!张天玮的红色液体和辛蓓蓓的蓝色液体混合起来恰恰就是紫色!你们在六楼看到的紫色,应该是这两种液体的混合液体!

    众人听到这话,才突然开了窍,秦赐还问道:可是为什么钟表和大门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变化?

    因为最终的颜色还没有完成。牧怿然的声音有些残酷,六楼应该是一个集中所有颜色的地方,我们今天看到的紫色液体,大约位于玻璃罐的五分之二处,还剩另外三种颜色的容量。

    用红色和蓝色制造紫色我还能理解,但是把其他颜色都混合在一起卫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边的柯儿冷冷地说:是黑色,所有的颜色混合在一起是黑色。

    柯寻一直都记得2017年冬天那个关于三种颜色的新闻,那时候很多人的头像都换成了三原色,三个颜色的交界处恰恰就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黑色,黑色崇拜,正是影子的颜色。米薇的声音颤抖着。

    所有的色彩最终只有一条规律,那就是变成黑色。

    众人看着已变成漆黑的房间,内心有一种石沉大海般的悲痛,也说不清是为谁,似乎是为自己,又像是为别的。

    但是我不明白,说话的是朱浩文,为什么第三次的选择发生了重叠,按理说,画应该选择不同于之前的颜色才对。

    第一次选择的是红色的贺宇,第二次选择的是蓝色的辛蓓蓓,那么第三次就不应该再选择同样为蓝色的郭丽霞。

    牧怿然:画也是相机而动的,而且,很明显能看得出它的最终目的是另一个人。

    柯寻瞬间明白了牧怿然的意思,画只是借助郭丽霞为跳板,它的目标其实是米薇黄颜色的米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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