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趴在靳天逸身上,偏头去看那把还未来得及抽离的刀刃,恍然大悟,心有余悸。

    床板是由木板拼接而成的,木板与木板之间有很大的间隔,床上动静激烈,殷老头一击不成,只当这对狗男女好运,因为换姿势恰好避过,准备抽刀再刺。

    靳天逸无声地笑了。

    抱紧我。他附在楚淮呢喃。

    楚淮依言搂紧他的脖颈,和靳天逸滚起了床单,在刀尖起舞。

    因为被褥有韧性,殷老头插刀时总会受到阻碍,动作一滞,所以靳天逸带着楚淮轻易躲过了他的每一击。

    殷老头再傻也已回过味来,他立马持着刀从床下爬出来,撒腿就跑,却在逃到门边时被追上的靳天逸一把掐住了脖子!

    靳天逸手劲极大,殷老头窒息,感到死亡临近,一只手死命地扳着他的手,支离破碎地字眼从他口中蹦出:大、大爷饶、绕命

    他死鱼眼上翻,脸色一片灰败。

    小心!楚淮瞳孔陡然放大。

    殷老头自然垂落身侧的那只握刀的手动了下,举刀就刺,靳天逸直接踢掉他手中的刀,动作潇洒利落,一气呵成。

    咣当一声,刀落地,楚淮松了口气。

    靳天逸眼中闪过狠戾的杀机。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殷老头不仅谋财谋色,还有杀人的念头。

    差点,楚淮就会受伤。

    别杀他。楚淮面沉如水,突然道。

    靳天逸转头盯着他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睛看,先前那个冷峻的男人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白兔一样的楚娇。

    靳天逸的手松了松。

    殷老头眼中登时浮上生的希望,老泪纵横,朝楚淮求饶:姑娘!我财迷心窍!我该死,不不不,我不该死,呸

    求求你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干了!

    你也看到了,我家都穷成那样了女儿也没了,这叫我和我老婆子怎么活啊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他见楚淮面有触动,开始卖惨。

    我,我把银子还给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一条命!殷老头开始掏银子,手忙脚乱之际,银子全都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你、你别杀他,他也不容易,再说我们也没事楚淮终于开口,明显底气不足,不敢看靳天逸的眼睛。

    靳天逸背过身,无声地笑了,放下了殷老头。

    滚。

    谢、谢大爷不杀之恩!!殷老头连爬带滚地跑了。

    楚淮以为靳天逸会生气,靳天逸却回身抱住他的脖子。

    楚淮僵了僵,别扭而缓慢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道了声对不起。

    我知道他该死,但是我、我就是不忍看他死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楚淮情绪低落,语气自责,声线柔软,轻易就能牵动任何男人的神经。

    没事。靳天逸安抚似的摸了摸他乌黑柔顺的长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宠溺。

    楚淮真蔫儿坏,又坏又聪明,还会疼人。

    靳天逸去关上门,二人睡下。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汪雪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整个殷家此刻都被阴影笼罩。

    第8章 冥婚(7)

    楚淮陡然惊醒,立马朝汪雪和赵馨住的屋子跑去。

    赶到时,楚淮看到眼前的场景,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只见赵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脖子和脸青紫一片,那颜色活像洋葱的皮,她脸上满是干涸的暗红的血迹,嘴部尤其多,眼角眦裂开来,眼里满是惊恐

    同样赶来的李斌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到一个滑腻厚实的东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瞳孔陡然放大。

    那时一条鲜活的舌头,它被李斌踩后,正在反常理地蠕动跳跃,像还未死透的壁虎,又像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鱼,恶心之至。

    啊!李斌脸色煞白,踢蹬着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刚来的靳天逸身后,唇如抖筛,弯腰不住干呕。

    汪雪被吓得浑身瘫软,贴在墙根不知所措,浑身直哆嗦,眼泪哗啦啦地流。

    楚淮强忍住呕吐感,走到赵馨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心下一凉。

    赵馨死了,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楚淮从口袋里掏出纸包着手,正要掰开赵馨的嘴,靳天逸却冲他摇了摇头:我来。

    打开口腔,赵馨的舌头被人连根拔起,因为嘴里湿润,血还涓涓地流着,濡湿了靳天逸的手。

    靳天逸神情淡然,问楚淮要了点纸擦了擦,动作优雅。

    伙伴都在,汪雪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一边啜泣一边说:我很早就、就睡了,临睡前馨姐还好好的

    她哽咽:我就半夜突然尿急想去厕所一睁开眼,就发现她、她

    汪雪说不下去了,但众人也都明白了。

    她是一开始就在地上?楚淮问。

    不不是的,汪雪顿了顿,我被吓坏了,一不小心就、就把她推地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淮皱眉:我知道了。

    这边众人心情已经很压抑了,骆子阳却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而又惊魂未定道:殷老头和他老婆都死、死了!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着。

    楚淮眸光猛地一沉。

    他料到殷老头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死了,连带着殷母也死了

    怎么会这样?

    赵馨又为什么被杀?

    骆子阳解释:我就住在殷老头隔壁,听到叫声刚要赶过来,一出门拿着油灯一照,却发现脚下的雨水颜色不太对

    我一路寻过去,发现隔壁的屋子底下在渗血,一推门骆子阳忍住作呕的欲望。

    众人了悟,汪雪三魂七魄去了大半,李斌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他们眼里,殷父殷母是NPC,死了无所谓,但赵馨的死却让他们后怕,他们也是新人,本质上同赵馨没什么区别,这无疑昭示着他们随时可能像赵馨一样死掉。

    鬼,动手了,一出手,就悄无声息地杀了三个人。

    他们一开始的选择是错误的,他们非但没得到庇佑,反而连殷父殷母也死了。

    众人心情一时有些沉重。

    靳天逸走到楚淮身边,楚淮下意识就要去拉他的手,他却将手背到身后:我手脏,你有洁癖。

    楚淮微失神。

    骆哥,你之前有没有在地上看到脚印?楚淮突然问。

    脚印?若是换了旁人问出这种弱智问题,骆子阳一定会不耐烦地讥讽他,但对象是柔弱却又不给人添麻烦的楚娇,他便好言好语地回了:没有。

    他好心提点:鬼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只要你触发了死亡条件,他们可以在千里之外杀你于无形,怎么可能像人一样留下脚印?

    楚淮点头,并不反驳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重重砸击地面,发出巨大而令人心惊的声响。

    不远处有棵树被刮断了,凄惨地躺在路边。

    这雨下了整整一夜,什么痕迹都冲刷掉了,又怎么可能留下脚印?

    楚淮想起什么,刚要去殷父殷母那间屋子,靳天逸却已从那里回来,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的舌头还在。殷父殷母都是被闷死的。

    楚淮神情一凛。

    拔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地狱的第一层就是拔舌地狱,凡在世时挑拨他人关系、恶意诽谤害人者,死后都会被打入拔舌地狱,被小鬼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出。

    所以,赵馨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楚淮眸光猛的一沉。

    赵馨今天白天说了殷小凤的闲话。

    难道这才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

    楚淮转身,勉强冲众人笑了笑,语出惊人:我知道殷父为什么死。

    众人呼吸一窒。

    殷小凤是他亲手所杀,所以殷父是殷小凤首要的报复对象。楚淮的声音掷地有声,重重砸在众人心上。

    若说他先前听胖妇人的话只是有所怀疑,那几个时辰前殷父的所作所为却让他确信无误。

    既然殷父注定要死,又何必脏了靳天逸的手?

    给人希望再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死亡的陷阱,好像是个更好的选择。

    殷老头仅仅是被闷死实在是便宜他了。

    他没想到的是,鬼的动作竟然这么迅速,没给他们留下一点缓冲的时间。

    殷老头跑了后,他隐隐感觉他们的方向错了,但深夜召集众人回曹府,也绝不是一个明智之选。

    化为鬼的马志成可还在曹府他们未必会安然无恙。

    也许他们今晚逗留在曹府,死的就是曹夫人了。

    两天了,随着线索的增多,死人在所难免。

    汪雪垂着头。

    怎么可能!李斌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矢口反驳,言辞激厉。

    殷小凤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虎毒不食子!你在瞎说什么!不懂不要瞎猜!女人最容易误事!他嘶吼。

    要不是赵馨出的主意,我们也不会来殷家!都是她!她死了是活该!他开始泄愤,推卸罪责。

    楚淮并不恼,淡淡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酒色迷人眼,财帛动人心,自古皆然,我有充分的理由断定,你却毫无根据的怀疑。

    你!李斌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着,作势就要上前去打楚淮。

    在恐怖世界,他逐渐暴露出自己丑陋暴戾的一面。

    骆子阳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墙上狠狠一推,李斌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登时双目血红,怒火滔天。

    骆子阳冷笑,终于露出峥嵘的一面:麻烦你认清现实,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死的悄无声息,就跟她一样。

    他指了指地上赵馨的尸体。

    楚淮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斌袖中的手攥紧,却仍是强忍了下来,骆子阳说的没错,他还要靠这群人活命。

    那殷母为什么也死了?李斌阴沉着脸。

    懦弱无能、纵容恶人行凶本身就是一种罪,楚淮淡淡道,试问,如果你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你会不埋怨你的母亲吗?

    靳天逸点头:生前的一点恶念,在死后都会十倍百倍地扩大,原先殷小凤可能只是对殷母心生不满,但化为鬼后,却极有可能顺手杀了她。

    李斌不说话了。

    汪雪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骆子阳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呛得不住咳嗽。

    楚淮身体差,靳天逸皱眉,叫骆子阳打了个伞出去抽。

    天亮了,雨不知不觉停了,这是最后一天。

    今夜午夜十二点,曹府就要举行冥婚

    到那时

    我们必须回曹府。楚淮突然说。

    李斌跳脚: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上一个瞎出主意带节奏的已经死了!

    姑且按你的猜测冤有头债有主,殷小凤杀了殷父殷母后,不就等于报完仇了吗?所以继续呆在殷府才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回去不就是去送死吗?!

    你明明知道鬼的下一个目标是曹夫人,你让我们现在回去,是何居心?!

    李斌话里的内容楚淮并不是没有考虑到,殷父殷母的死让他想明白,曹夫人一定会死,只是是死在冥婚前还是冥婚后,就另说了。

    曹府此刻的确危机重重,但它是副本的核心地带,风险与收益并存,他们更有可能获取关键信息,提高生还几率。

    而且鬼不会密集杀人,赵馨的死无疑为他们争取到时间。

    李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虚,冷笑一声,义正言辞地提议:大家听我的,今天午夜十二点才举行冥婚,我们聚在一块儿,在这呆到晚上十一点再离开

    他话还没说完,骆子阳和靳天逸已经站到楚淮身后表态。

    越相处,骆子阳越对楚娇另眼相看。她表面柔弱得像菟丝子,实则聪慧有主见,果断坚韧。她会坦诚自己的害怕,但从来不逃避退缩,他当时真没想到最后救汪雪的会是楚娇。

    这样的人值得信任,是个好伙伴,也配得上老大。

    他和楚娇差了点缘分,倒是有点羡慕老大。

    一个人过副本太寂寞了,死亡的阴影让他时时喘不过气。

    楚淮懒得同李斌争辩:你要是不愿意,你就今晚十二点前自己回曹府参加冥婚,我没意见。

    汪雪你呢?他转头问一直保持缄默的汪雪。

    你们!李斌气急败坏,你们会后悔的!

    李斌看向汪雪,神色难堪,却仍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地劝:小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留在殷家?

    汪雪垂眸不语,李斌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就要发作,汪雪却突然抬头,腼腆地笑:好啊。

    第9章 冥婚(8)

    小雪,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李斌大喜,顿时有了底气,他不相信靳天逸和骆子阳作为老人会不管他们俩,去听楚娇的话回曹府。

    他们有责任保护新人!

    楚淮瞥了眼汪雪,眸光渐深。

    汪雪?骆子阳皱眉,你考虑清楚了?

    他搞不明白汪雪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吊死在李斌这棵歪脖子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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