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有所感,传令道:来人,今儿的点心不错,我记得娘娘爱吃甜口的,送些过去。
    陛下真孝顺。
    也不知太后收到皇帝吃剩下的点心时心情如何,但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两宫关系缓和的标志。
    皇帝不能每天都陪姚晨,昨天耽误一整天已经推迟了不少事情,与姚晨用了午膳后便要到前面处理日常事务。
    姚晨借机辞行:昨日全赖陛下招待,您的心意我全已知晓,不能再打搅您休息。
    皇帝:我的心意你怎么懂呢?
    姚晨:我懂我懂我真的懂啊!
    皇帝故作不悦道:说了你不要与我客气,若是再这样,朕可要生气了。
    他用了朕这个字,语气已经挺严肃的了。
    姚晨:这时候怎么不扮孩子了?用皇权压人用得挺顺手啊!
    辞行本来就不是姚晨的最终目的,他立刻退让:那我先去拜谒太后?太后待我如晚辈,今日再不拜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待陛下回来,我们再把酒言欢。
    皇帝不想姚晨去见别人,他是自己的臣子,不该听其他任何人的命令。但听到后面那句,不悦之色已经全部散去,眼睛放出期待的光芒。
    行叭,我让宫人给你带路,早点回来。
    姚晨:呵,男人。
    咦?这句话好耳熟,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说过
    太后看着眼前全身衣着一新的年轻将军,玩笑道:瞧着真精神,这颜色的长衫我记得皇帝也有一件。
    见过太后,姚晨行礼,您可别取笑我了。他确实穿了皇帝的衣服,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里衣八成也是皇帝的。
    皇帝这个幼稚鬼,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宣告主权:现在姚晨是我的人,你不要在伸爪子了!
    太后有没想过要为难了姚晨,给他赐坐。
    姚晨与她汇报了工作进度,太后耐心倾听,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这才是正经上司的态度。
    哪像皇帝,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睡自己
    太后虽然已经还政,退居其次,但地位举足轻重,在朝廷大事上仍然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她极具政治才能与战略眼光,帮助朝廷渡过了权利交接的这段时光,坚持站在朝廷主战的一边,还颇具慧眼,有识人之明,否则也不会力排众议启用年轻的将领担任一方要员,要知道现在姚晨也才二十三岁。
    姚晨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总体而言,辽东经营非常顺利,按照先前的计划步步推进,太后非常满意,她主动提起此次军粮的问题,赞扬姚晨处理妥当。
    其实除了漕运困难,还有一大难题,全国粮仓告急,连续数年粮食欠收,南粮北调,仍然出现不少灾情,若非救灾及时,灾情严重的地方差点出了流民。钦天监观测天象,来年怕也不会好转,军粮难继,朝中已经有人提议收缩防线,放弃整个辽东,由陛下呵斥驳回。
    姚晨心里发沉,他并不觉得这种声音出现是毫无理由的,只能反映出气候确实恶化到一定程度。如果被军队拖垮了整个国家,那么这样的军队似乎只能忍痛舍弃,军事最终是为政治服务的,虽然放弃辽东是饮鸩止渴的短视之举,但形势比人强,若是百姓今天都要饿死了,谁还管你明天?
    或许目前官员们只是试探,皇帝太后也仍然坚定地支持经营辽东,可若是灾情持续恶化呢?
    近几年气候极冷,北方冬天奇寒无比,更甚往年,我亦听闻去岁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甚至影响到江南部分地区。姚晨坦言道。江南是天下粮仓,若是江南都受影响,全国都要饿肚子了。
    太后叹息,颇为无奈:天时不利。
    姚晨在最初制定辽东战略的时候,也设定了辽东粮食自给自足的计划,然而顾虑被朝廷猜忌拥兵自立,就没有妄动,如今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捕鱼先安排起来,只靠湖龙王送鱼怕是不够,还要到海龙王那里借点海鲜海带啥的。
    海带他巡视海边的时候见到过,有百姓在吃被海水冲上岸的藻类,有叫昆布的,有叫海带的,偏细长,和古蓝星二十世纪做味精的海带是不同的种类,但也可以食用,因此常有渔民不顾朝廷禁海令偷偷出海打捞。
    太/祖撤自唐朝以来就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对外贸易遂告断绝,又令片板不得下海,全面禁止百姓私自出海。
    时至今日,政策已经渐渐宽松,朝廷常设港口负责沿陆海运,尽管对外贸易均出官办,但民间走私屡禁不绝。
    要朝廷全面开放海禁比较麻烦,但开个港口捕鱼应该不算太难吧?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姚晨欲起身行礼,被皇帝摁住,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还被捏了一下。
    姚晨故作无知,道:军粮给朝廷增加了太多负担,让您与太后忧心实在是我无能。
    娘娘与你气受了?皇帝觉得是太后的错,本来还高高兴兴的,见过她后就不开心了,他好想伸手抚平将军皱着的眉头。
    没有,姚晨连忙否认,生怕担上挑拨两宫关系的名声,太后极为慈爱亲切,还让我放心朝廷经略北方之志不改。至少目前是。
    皇帝似乎更不愉快:慈爱亲切?不会又要和朕抢人吧?
    姚晨观察他脸色,立刻转了话题:瞧我,看到您光顾着说话了,您快坐下歇歇,累不累?
    收到将军的关切,皇帝什么心思都放下了。
    看,他在关心我呢!他是我一个人的!
    这果子特别甜,您尝尝罢。姚晨亲手给皇帝剥了一个柑橘,这个时节,估计是暖房出的,味道只比秋天成熟的稍差一些。他把上面白色的橘络都一点一点剥干净,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动作小心轻柔,皇帝盯着他手上橙色的橘瓣,恨不得以身代之。
    姚晨要讨好一个人,对方很难招架得住,他从小模样就讨人喜欢,嘴可甜可盐,能把他娘哄得找不着北,也能把他爹气得直撞墙。现在哄一个本来就对他垂涎的人,更是手到擒来。
    皇帝察觉到他的示好与亲近,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两天的相处,他的将军对他不再只是面对上司的客套、谨慎,已经有几分待同龄人的友善。
    他别高兴地命人摆席上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姚晨:醉了我能归哪儿去?你都不放人
    这回有了警惕,姚晨主动给皇帝斟酒。
    喝着喝着他发现酒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室内的空气,从点起蜡烛起,皇帝的呼吸一直很淡,很轻,像是刻意放缓了,免得吸入什么。
    姚晨:尼玛防不胜防啊!皇帝的武艺恐怕并比他差多少,这狼崽子扮猪吃老虎呢!
    他喝了与昨天差不多量的酒,表现出渐渐不清醒的模样,三分醉意演出了七分。
    年轻的将军双眼迷蒙,酒意熏红了他的双颊,眼角似乎也染上了胭脂色,没了平日的锋芒与防备,原本俊美无比的脸庞,竟露出一丝艳丽来。
    女儿红果然名不虚传,喝了这酒,以后别的怕是再入不了口了。他嘴角带着笑,目光流转,看着杯中之物,忽然抬头望进皇帝的眼里,有点调皮,似自嘲,又似在勾引。
    皇帝心神不属,魂儿都被勾了去。
    他觉得这也算道出了自己的心思:遇着这人,以后别的人怕也再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又给姚晨满上,笑道:你若喜欢,我每年都酿给你喝。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将军疑惑地问,他似乎已经意识不清,连尊称都忘了用。
    因为你值得。因为我心悦你。这句话就在嘴边,皇帝硬生生吞回去。
    我愿誓死以报
    你要好好活着,我不要你的命,我想要的是
    你的心。皇帝隐去真实想法。
    我的身体。姚晨默默地帮他补上。
    酒杯哐当一声落在案上,将军已经趴在上面一动不动,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皇帝连忙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姚晨担心被皇帝发现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呼吸不敢放缓,还是吸入了不少迷烟,也不敢做出咬舌头或拧自己的行为,再加上酒意,勉强保持几分清醒,皇帝似乎提前服了缓解迷烟的药物,举止如常,姚晨暗暗下决心回头自己也弄一些回来。
    不然这么销魂的享受自己就要错过了。
    皇帝的吻有些青涩,但热情足以弥补这点不足,姚晨感受到他强烈的感情,心颤了颤。
    少年皇帝的味道很美味,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让人闻了有种朦胧的感觉。
    这就是清醒的代价,姚晨竭力控制呼吸,放松肌肉,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次日姚晨睡饱了醒来,身体并无异样,毕竟昨天两人只是摩擦生热,皇帝怕他察觉,极力克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洗漱用饭,命人找来纸笔,写了一份请在辽东开设港埠的奏疏。
    待皇帝下朝回来,姚晨刚刚搁笔。
    老师已经同意更新程图路引,布置下去让人做了。皇帝说完,极自然地拿起姚晨的奏折。
    我还没检查,怕是有不通之处,要是看到错字,您可别笑我。姚晨虽这么说,却也没有制止,一副对皇帝全无保留毫不设防的样子。
    皇帝偏偏吃他这一套,喜滋滋地看了,细想了一会,认可了七成。
    姚晨把手洗干净,开始剥橘子,自从上次给皇帝剥过一回,皇帝就像上瘾了一样,不仅老在案上摆一盘,还常常用小奶狗的期待目光看他。
    开心吃着橘子的皇帝:还有什么疑虑,干呀!
    第35章 名将不想打仗4
    辽东副总兵受诏回京,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其入宫后便再无消息,有人免不得犯起嘀咕:这是软禁吗?
    张首辅知道的情报多一些,姚晨已经拜见过太后,且这几日与皇帝同吃同住,似君臣相得。
    今日议事,皇帝提出更新太/祖时期的程图路引,以辽东为先,他隐隐猜测这大概与姚晨有关。看来皇帝和太后仍然坚定地支持主战,不肯放弃北疆,这个判断让他一阵头疼。
    张首辅历经数朝,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国家已经非常虚弱,眼下看似昌盛,实际危机四伏,就像一座矗立数百年的古宅,年久失修,刚刚经历一场风暴,才堪堪缓过来,若是晴天还好,遇上雨天就到处漏雨。他只能祈祷老天眷顾,天晴的时候多些,短时间内经不起狂风骤雨了。
    没想到第二日,皇帝又来找他,说的还是辽东之事。
    陛下欲开海禁?辽东若能自己解决粮草,他内心是无比赞成的,连续几年灾情,都要寅吃卯粮了,局面必须有所改变。这样套在朝廷脖子上的绳索就能松一松,他就有余力去修补其它地方了。然而,海禁是太/祖之策,子孙不易其志,是孝道,轻易改变怕遭到众臣反对。
    见皇帝的心意颇为坚决,张首辅还是拿去廷议了。
    朝廷就没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有人言辞激烈,对开海禁简直和挖他祖坟一样激愤难忍。
    祖宗之法怎么能改呢?因循旧制不好吗?不开海禁我们的日子也过得挺好啊?和那些未开化的番邦人有什么好来往的啊?!
    倭患起于市舶,遂罢之。有的比较理智,讨论起当时太/祖皇帝禁海的目的,主要是某国内乱,就有贼寇跑出来霍霍邻国,骚扰海疆。当时太/祖刚建国,没余力多管,而且天/朝上国对番邦一直以来都有些看不上,没啥好交流的大部分时候还要倒贴,就干脆全面停止海上贸易,后面连私人打渔都禁了,防止百姓与倭寇勾结。
    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民都没活路了好伐?
    此等乱民,就该使严刑酷法驱之!为什么不回家好好种地,死了活该!
    海禁一严,无所得食,则转掠海滨,是以为单纯禁海并无遏制海贼之效,反而火上浇油,弄巧反拙。 或许禁海以前有用,但现在是反效果啊,必须拨乱反正!
    皇帝在上面听得越来越不耐烦,怒了:我没说开海禁啊!
    番邦关我什么事?倭寇关我什么事?渔民没活路了关我什么事?哦,这个和我有关
    但我只是想要喂饱我的少将军而已啊!
    朝廷众臣:
    皇帝爆发之后,朝廷静默一瞬,终于能回到正题上好好说话了。
    姚晨奏疏的内容有二:一是增设海港,利于海运,虽然朝廷没有对外贸易,但海港仍然保留了不少,基本都是为了漕运,海船沿着东部海岸线运输货物,缓解内陆和水运的压力,这点通过不难;二是获得官方合法出海打渔的资质,这个就是引发争议的地方。
    从律法上来说,百姓私自下海打渔是明令禁止的,可现在已经比较宽松,法令不废而废,南方沿海地区官府大都不管。
    特许军中捕鱼,军队也不是百姓,想想也不算打破祖制。于是守旧派心里过得去,不说话了。
    而且姚晨打着替朝廷减负的旗号:每次粮食运来运去你们也很辛苦啊,伤民力不说,运送过程还有许多损耗,不如我们辛苦一下替你们承担部分压力喽,要是产量足够我们还能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你们哟!
    张首辅是极为心动的尽管对最后那句很不以为然,海鱼那么腥,有什么好吃的?百官士林之首不反对,朝中不少实力派也默许了。
    再加上其他中立、跟风或媚上的,哪怕有反对之声,觉得不可开此先例,赞成的人也占了多数,此事便定了下来。
    皇帝开开心心地下朝,去找姚晨表功。
    出乎意料的是,姚晨不在乾清宫,而是被太后叫走,他立刻找了过去。
    除了日常请安,皇帝平时并不常到仁寿宫。他与太后并无血缘关系,他只是先帝与太后的侄子,先帝仅有一子,与太后所生,就是原太子,可惜得了重病去世。当年先帝突然驾崩,宗正论了宗谱,他居然是最近的皇室血脉,就被临时拎过来凑数,从濮阳王一跃成为皇帝。当时登基的时候他才十二岁,遂由太后垂帘听政,掌理朝廷与宫中事务。
    因此,两人关系并不亲近,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戚,皇帝对太后是敬重多于孝爱,太后则视皇帝为自己的责任,用心教养,却也算不上疼爱。
    皇帝到仁寿宫的时候,姚晨正在与太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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