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谢伯文连忙喊谢二郎。
    养蚕里不大,片刻,俩人就把所有人叫出来。
    谢琅对前里正谢建康说,你看着他们。随手挑四个大人和两个孩子,跟我挨家挨户查!
    不少人脸色变了。
    谢琅不等他们开口就先说,只去你们家鸡窝鸭圈,不往你们堂屋里去。有谁怀疑自家鸡鸭病了,主动站出来,我们一起去。
    只有三个人出列。
    谢琅跟着三个人先后抓了一只鸡和一只鸭,就把鸡鸭的脖子拧断,继续挨家挨户搜,结果也只搜出七只母鸡和八只鸭子。盖因大部分人都卖了三成,像谢大郎这些跟大酒肆关系好的,都快把鸡鸭卖光了。
    谢琅叫人拎着死鸡死鸭,抱着柴火就去坟地里焚烧。
    村里人跟过去,见他烧完还用土埋上,跟葬人一样,终于知道怕了。
    到家就把活蹦乱跳的公鸡和公鸭杀了用盐腌上。
    这么一来,养蚕里的空气都好了。
    谢琅却不敢大意,翌日杀了两只母鸭,炖好喂饱那三只,就挨家挨户的询问。
    大概谢琅昨天发狠吓着村里人,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似的,不等他开口就把他往屋里请,把睡觉的鸡鸭戳醒,让他看个仔细。
    谢琅转了一圈,累得喉咙发干,腿脚发酸,回到家,衣裳扔盆里,就领着小七去卧房睡觉。
    半梦半醒间,谢琅听到砰砰声,怀疑自己做梦,搂着小孩继续睡。
    可小七睡不着,他这几天窝在家里除了睡就是吃,好不容易能见见外人,哪能放过。
    三爷,有人敲门。小七跪在榻上使劲推推他的胳膊。
    谢琅翻个身,用被褥蒙上头,不管!
    三爷,是谢广叔。
    谢琅不禁长叹一口气,巴拉巴拉头发,揉揉眼角,趿拉着鞋出去,什么事?
    城里生瘟疫了。
    谢伯文的声音传进来。
    谢琅陡然清醒,打开门就问,你看到了?
    不准百姓进了。谢伯文指着身后的车,素鸡都没卖,全拉回来了。
    谢琅:严重?
    谢伯文摇了摇头,我没亲眼看到。但守城的士兵多了好几个,肯定很严重。三郎,王大公子和二公子不会有事吧?
    谢琅摇了摇头,不会。我跟他们讲过。
    除夕过后刘彻和卫青来了一趟,见谢琅家的猪卖了,猪圈空着,鸭子和鸡少了一大半,刘彻还用开玩笑的口吻问谢琅,是不是打算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搬去城里。
    谢琅很认真的同他说担心瘟疫。
    刘彻当时上心了,不可能不做防范措施。
    明天再去城里看看。准进就说明事不大。
    谢伯文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酒肆拿不到我们的素鸡,明天就没法做生意。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谢琅扭头转向小七,看着家,我出去转转。
    小七望着他,我也想出去转转啊。
    走吧。谢琅伸出手,回来就得给我喝姜汤。
    如今是元光六年,小孩已有七岁,知道什么是瘟疫。谢琅不准他出去,叫他喝火辣辣的姜汤都是为了他好,就使劲点点头,好!
    谢琅领着小孩绕着养蚕里转一圈,跟村里人说一下城里的事,就带着小孩回家煮姜汤。
    翌日,叫姚桂芝帮他看着小七,谢琅同谢伯文一起去城里。
    城门大开,谢琅松了一口气,陪谢伯文把东西卖了就回来了。
    谢伯文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去王公子家看看?
    他肯定不在家。谢琅道,今天不是休沐日。
    谢伯文算一下日子,又想到城里也闹瘟疫,虽然王家两位公子都是小吏,但也是天子近臣,天子忙,他们也不得闲,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我担心他们,他们拿我当好友,也会担心我。谢琅道,不出三天,他们就会来找我。
    三月的最后一天,艳阳高照,弥漫在养蚕里上空的阴霾散去,谢琅把家里的被褥和厚衣服全拿出来,就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谢琅转向小七,去看看是不是你仲卿爷爷。
    你就知道仲卿。
    话音落下,大门被推开。
    谢琅看过去,楞了一下,刘彻瘦了,还瘦许多,你自己来的?
    第93章 弱冠之年
    我自己不能来?刘彻反问。
    谢琅头疼,我不是要跟你吵架。你不叫仲卿跟着,也该让别人跟着。
    堂堂帝王,还是个无子的帝王,路上出点什么意外,非天下大乱不可。
    天下乱起来,受苦的就是他们普通老百姓。
    三公子,我们在呢。
    门口多出几个脑袋。
    谢琅松了一口气,不禁瞥一眼刘彻,把被褥往旁边移移,让开路让他进来。
    刘彻哼一声,进屋看到小七,你今日不用去学堂?
    休息啊。小孩放下笔,就往他身后看。
    刘彻顿时觉得呼吸不畅,你仲卿爷爷没来,以后都不会来了。
    小七拿起笔,继续写字。
    刘彻脱掉鞋走进去,没听见吾的话?
    我不信你。小七摇了摇头,我只信我三爷。
    刘彻扭头就朝外喊,三郎!
    在忙。没空。谢琅道。
    刘彻呼吸一窒,穿鞋出去,忙什么?
    孵小鸡。谢琅转身去灶房把种蛋拿出来。
    刘彻眉头紧皱,瘟疫刚过。
    就是瘟疫过去,我才孵小鸡。谢琅看一眼鸡蛋,得二十多天才能出来。那时候正好天暖和了,瘟疫彻底消失了,到处都是虫和菜,赶到地里都不用我养。说起瘟疫,城里没事吧?
    刘彻:死了一些鸡和鸭。人没事。
    那就好。谢琅立刻把鸡蛋放鸡窝里,鸡鸭快被我吃光了,我没敢叫它仨去山上,今天只能吃青菜炖豆腐。
    刘彻想也没想就说:我来你家又不是为了吃。
    这话可真新鲜。
    谢琅忍住吐槽的冲动笑道,那您进去吧。关上门就去灶房。
    刘彻跟进灶房,看到他拿水瓢,离晌午还早。
    烧水煮茶。陛下不渴?谢琅问。
    刘彻本来不渴,被他一说反倒有些渴,没吃的?
    桑葚还没熟,只有甘蔗和香蕉。甘蔗得你自己削皮,香蕉噎人。谢琅提醒他。
    刘彻只听小七说过,还没吃过香蕉,给吾一个。
    谢琅连忙往外看。刘彻抬手把门关上一点,谢琅手里多出一串香蕉。掰开一个递给刘彻,其他的放灶台上,皮拨掉。
    刘彻接过去掰掉皮咬一口,险些噎的翻白眼,怎么这么噎?咽下去就忍不住抱怨。
    你吃太多了。谢琅一直想问,见他脸色不渝没敢问,现在见他心情好点了,才问,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瘦这么多?
    刘彻:宫里的饭菜不好吃。
    山珍海味,灵芝人参不好吃?谢琅简直想用烧火棍把他敲晕。
    刘彻仿佛知道他怎么想的,你喜欢榴莲,天天让你吃,你腻不腻?
    谢琅顿时没话了。柴火塞锅底下,就去拿水壶。
    刘彻过来的目的也不是跟他吵架,又掰一个香蕉,坐下就问,你们村怎么样?
    死了几只鸡和鸭,还是我弄死的。就埋在我们村祖坟里。
    刘彻很是吃惊,那些女人没跟你闹?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人敢心存侥幸。谢琅道。
    三郎,出来一下。
    刘彻眉头紧锁,你平时也这么多事?
    还真没有。谢琅道,我严重怀疑他们就是看你在,知道我不敢乱发火,才挑你来的时候找我。不过这个不是外人,是我伯娘。
    刘彻:让她进来?
    谢琅点了点头,把开水舀水壶里。
    刘彻一手拿着香蕉,一手拎着水壶去客厅,谢琅去开门,什么事?
    姚桂芝往里面看一眼。
    大公子在屋里。谢琅主动说。
    姚桂芝:咱们去院里说。
    出什么事了?刘彻把茶叶放水壶里就出来问。
    姚桂芝吓一跳,第一反应是看谢琅。
    说吧。大公子也不是外人。
    姚桂芝不放心,打开门往四周看一眼,确定没什么人才说,我听你姐说,他们村的鸡鸭病了都是直接宰了吃,有的还卖给城里人都没事。你说咱们村的人倘若知道了,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正好。三郎跟我去城里。刘彻开口道。
    姚桂芝瞬间后悔当着他的面说这事,就算去城里也没用。他们长腿,只要不躲到天涯海角,他们就有本事把三郎找出来。
    谢琅笑道:你别担心。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应付。
    你知道?姚桂芝惊讶道。
    谢琅:咱们村有我,所以病鸡和病鸭都埋了。其他村不可能。他们也没咱们村的人有钱,不舍得丢,肯定会煮着吃。
    他们煮着吃没事,我却不能跟咱们村的人说,你们也煮着吃。村里那么多生病的,万一死前喝一口鸡汤,他们家的人即便知道是病死的,也能怪到我头上。您忘了小七的爷爷那事?
    山黄里的人穷,给钱小花他们六贯钱才把人打发走。你有钱,给他们十贯钱,都不见得能成。姚桂芝道。
    谢琅点头,他们还怪我,那我就让他们写下文书,下次再出现瘟疫别来找我,想怎么办怎么办。
    对对,我一着急,把这点忘了。姚桂芝放心了,你忙吧。我回去了。说完打开门就走。
    刘彻不禁说,你们村的人真够烦的。
    朝中大臣不烦?谢琅笑看着他。
    刘彻噎了一下,瞪一眼谢琅掉头就走。
    谢琅跟上去,对刘彻的侍卫说,等一下有人来找我,你们就这样跟他们说。
    侍卫点点头表示知道。谢琅进屋就把围棋拿出来。
    刘彻摆手,没心情。
    下五个子的。谢琅拿出五个黑子放在棋盘上,连成一条线就算你赢。
    小七放下毛笔,这个我会。
    写你的字。谢琅指着铺在地板上的纸,还差三篇。不写完今天就吃青菜豆腐,我连饼都不做。
    小孩连忙坐好,拿起毛笔,小声嘀咕,就会吓唬人。
    你认为我在吓唬你,那就别写了。谢琅道。
    小七转身背对着他。
    谢琅把几案往他这边移一点,离小孩的书桌远一点,又从身后书架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瓜子,递到刘彻手边。
    右手瓜子,左手清茶,室内寂静,又不缺人气,刘彻顿时觉得舒服了。
    一盏茶的工夫,刘彻赢了谢琅,脸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谢琅这时才问他,仲卿在军营里?
    刘彻微微颔首,过些日子出发。
    等不到棉花收下来?谢琅忙问。
    刘彻刚进养蚕里就发现棉多麦少,因为心情不好就没问。现在谢琅主动提起,刘彻便顺嘴问,你叫村里人种的?
    谢琅点了点头,朝廷需要不是么。
    是很需要。吾只是没想到刘彻摇了摇头,仲卿那边的棉衣够了。顿了顿,不出意外,大雪来临前他们能赶回来。
    谢琅想说不可能。
    四路大军其中两路迷路,一路无功而返,只有卫青那支凯旋而归。可龙城离长安甚远,明年这时候能回来就已不错了。
    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因为谢琅没法解释。更何况谢琅也担心说出来,刘彻不让卫青领兵,或者给卫青加派人手,中间出现变故,到不了龙城,便问,那陛下还要不要棉花?
    要。需要的多。刘彻道,明年也让他们像今年这样种。
    谢琅:价格呢?明年种棉花的肯定比今年多。
    你们村的今年什么价,明年还是什么价。但后年吾不能保证。刘彻道。
    谢琅笑道,有你这句话草民就放心了。
    三郎叔!
    刘彻眉心一跳,冷哼一声,被你伯娘说中了。
    不管他们。谢琅道,我给仲卿做了两条棉被。
    刘彻猛然看向他。
    谢琅慌忙说:陛下想要,等我家棉花收下来就给陛下做。
    刘彻横他一眼,低头放下黑子,你输了。
    三爷笨。
    谢琅气笑了,你聪明。换你?想得美。给我好好写字!
    正想放下笔跑过来的小孩又坐回去,我饿了。可怜巴巴望着谢琅。
    谢琅给他倒一杯水,喝!
    越喝越饿。
    刘彻开口道:那你就忍着。
    小孩脸色微变,仗着刘彻背对着他,做个鬼脸就埋头写字。
    陛下,草民今年二十了。谢琅道,按照朝廷的规定,明年得去服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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