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渊的姿势顿住,呼吸变重,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腰更加往下弯,一直到与沈祁视线齐平的位置。
    还认识我吗?
    说罢,他按着沈祁的肩膀,强硬地将衣服披在他肩上。
    少年只穿了一件卫衣,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喝酒喝的,连脖颈都隐隐泛着红。
    沈祁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恼怒了,伸手要去推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强硬的手,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眼神微微聚拢。
    他的指尖带了些凉意,又有些无力,慢吞吞地伸到傅明渊的脸颊上。
    食指的指腹从男人带了些许湿意的头发,挪到了额头,轻轻蹭了两下,似乎是想抚平他皱着的眉。
    傅明渊的神色并未柔和,反而更加冷肃。
    少年是在描绘他的轮廓。
    从他的额角,到颊边,再到下颚。
    然后,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沙哑。
    啊,哥哥,是你呀。
    他似乎放下了心,刚刚还推拒的衣服这会儿却主动拢紧了。
    空气燥热。
    傅明渊轻轻应了一声。
    转过来。他出声,命令道。
    沈祁这会儿听话了,他乖乖转过去,同傅明渊面对着面。
    神色依旧不太清明,双眼微微眯着,似乎是嫌弃灯光太过耀眼,他伸手遮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地踹了踹桌腿。
    哥哥,不舒服~
    少年的声音比平时哑了许多,又似乎压低了,带了份说不出的撒娇意味。
    傅明渊原本冷硬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可出口的话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
    手臂伸直了。
    他已经站直了,沈祁只能仰着头去看他。
    又被亮眼的灯光刺激的闭了眼,眼皮轻颤,他舔了一下唇,伸手去够桌上还未喝完的那杯酒。
    傅明渊皱眉,再次弯下腰来,凑到他面前,左手将酒推远了,右手的指腹捻了一下少年的唇角。
    上面还有着残留的水渍。
    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在唇边擦过,沈祁偏了下脸,似乎想要去咬一口。
    偏偏对方不如他愿,不仅将酒推走了,连手也收了回去。
    沈祁有些不满,他伸手去抓傅明渊的衣襟,抬着眼,带着些委屈开口:渴。
    傅明渊垂下眼,不自觉地摩挲刚刚差一点被少年碰到的指尖。
    嗯,回去喝水。
    他干脆直接抬起少年的手臂,帮他穿着衣服。
    他的衣服穿在少年身上有些大了,衬得少年肤色更白,脸也更红了。
    也太过偏瘦了。
    傅明渊眯了眯眼。
    以前打比赛的时候,他定然是昼夜颠倒的。
    日后还要打比赛,他得想想办法,至少身体的营养得跟上。
    离门一脚的薄利看着他们这一连串的互动,纯情少男红了脸,说话都有些结巴,回过头问孙烦:朋友?
    孙烦面无表情,回过头看陆屯。
    陆屯:
    求求你们收敛点吧!
    他略有些着急地点点头。
    徐冷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gaygay的。
    普通朋友?薄利又问道。
    陆屯再次点点头。
    然后,下一秒。
    沈祁忽然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有些站不稳,身子往前倾去。
    傅明渊掐着他的腋下,才稳住了他的身形。
    沈祁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姿势,他干脆伸了手,搂住了傅明渊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
    薄利:普通朋友?
    陆屯勾着徐冷的脖子,呵呵一笑:队长,你看我和狗哥也是这个姿势!这不是很正常吗?
    徐冷:
    还是感觉gaygay的。
    沈祁的双脚拖着地,没有一丝力气。
    这就使得他比傅明渊矮了一个头,头顶刚到对方的下巴。
    脑袋在对方胸口蹭了一下,他仰起头,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许是灯光耀眼,这个笑容,让傅明渊的耳尖红了。
    他一手拖着少年的腰,想把人扶直了。
    少年就着他的力气,慢慢往上挪着,然后,凑到他面对面的位置,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
    亲完,不太满意。
    没亲到。
    哥哥,没亲到。
    傅明渊身子僵硬。
    眸色变深。
    普通朋友?薄利扭头。
    踏出包厢。
    陆屯:
    徐冷:真的好gay啊?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好可惜。
    孙烦跟在薄利身后,突然出声:陆屯,试试亲徐冷一下?
    陆屯:
    徐冷:
    四人终于出了包厢。
    是真的没眼看下去了。
    包厢的门被关上。
    傅明渊扭头看了一眼。
    压抑着的情绪从眼中慢慢溢出。
    他凑到少年发红的耳边,压着声音开口:知道吧,我是成年人。
    不违法了。
    少年似乎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挂。
    傅明渊忽地低下头,隔着口罩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笑了一声。
    连着胸腔都微微震动。
    这一声笑得沈祁差点儿露馅,眼里的迷雾散去,搂着人脖子的手有些松了。
    他是真的要腿软了。
    傅明渊却并未发现他此刻变化,只是又恢复了刚刚那副严肃的模样,弯了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少年并不轻,却还在他承受的能力中。
    沈祁搂着他的脖子,这会儿像是老实了下来,只是时不时蹭着他的衣襟,低声呢喃着。
    哥哥,我好难受。
    哥哥,我想回家。
    哥哥,被窝暖好了吗?
    傅明渊起初步子僵硬,后来便是大步跨了出去。
    走出酒店的时候,门口有人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拿着手机,偷偷拍了照片。
    因为走得急,傅明渊并未注意。
    回了住的酒店,刚出电梯,就看见杜京蹲在沈祁的房间门口,一脸焦急。
    见到人,连忙冲了过去。
    傅明渊还打横抱着还在发着酒疯的人,只是示意杜京拿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房卡。
    怎么喝成这副模样?
    没被人拍到吧?
    你这是要急死我,就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傅明渊偏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杜京欲言又止。
    然后看着他怀里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沈祁,闭嘴。
    行吧,他就做个收尾工作吧。
    现在就去盯着热搜。
    把人放到了床上,傅明渊去浴室放水,杜京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从门口拖进来一个箱子。
    是傅明渊的行李箱。
    把箱子放置到客厅,他转了两圈,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关门。
    躺在床上的沈祁睁开眼,神色清明。
    捏了一下自己泛着凉意的脸,看了看室内空调的温度。
    28度,挺好。
    然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
    有些懊恼,怎么就是套头卫衣,没有扣子给他解啊。
    脸颊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渐渐有了温度。
    他蹭下脚上的鞋,踹开身上的被子,脊背上下挪动,让衣服往上吊了些。
    傅明渊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少年像条鱼一样,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停地扭动着。
    他垂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重新帮他盖上被子,揉了一下少年的头发,低着声近乎诱哄着:忍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他声音也带上了哑意。
    喉咙干涩。
    刚刚回来的路上路过药店,他买了醒酒药。
    沈祁低低唔了一声,似乎是应了。
    等人走了,他又继续踹了被子。
    隔了几分钟,傅明渊才又进来。
    他端了水和药,扶着沈祁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喂他吃药。
    水温差不多了,自己去洗澡?视线从少年的锁骨一路往下,傅明渊微微偏过眼。
    吞咽了一下。
    沈祁脑袋在他肩膀蹭了两下,侧着头,亲了上去。
    少年的身上带了酒味,神色迷离,毫无章法。
    他的手有些捣乱,从底下爬上去,掌心滚烫。
    傅明渊眸色变深。
    半晌,他推开少年。
    先去洗澡。声音隐忍,带着平日里并未有过的情绪。
    也不敢去直视少年。
    沈祁搂着他的脖子,有些不乐意。
    他的手还想要作妖,手下的触感实在是太过美好。
    男人的线条要比平时看到的更加吸引人。
    他的腿蹭了一下傅明渊的。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放在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了铃声。
    是杜京的工作手机专用铃声。
    平日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很少用这个手机打傅明渊的电话。
    傅明渊一手架着沈祁的腋下,想要扶着人去浴室,另一只手接了电话。
    杜京带着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你家那位睡了吗?
    沈祁身子软趴趴地靠在傅明渊的怀里,似乎是听到了杜京的话,抬起头,半眯着眼有些迷茫。
    怎么了,哥哥~
    他嗓音已经完全哑了。
    傅明渊呼吸有些不稳,搂着人的动作顿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应了杜京一声。
    杜京揉了下额头。
    哥,有急事儿,您要不先缓缓?
    这都什么跟什么!
    傅明渊嗯了声,将手机放了,干脆再次打横抱起了沈祁,神色渐渐恢复。
    先洗澡,听话点。
    我有点事情。
    回来再解决你喝醉的问题。
    傅明渊将人放在浴室门口,让他扶着门,又将沈祁的手机拿了进来。
    沈祁见他神色不太好,敛了心思。
    只是在心底幽幽叹气。
    扶着墙,一手揉着太阳穴,歪歪扭扭朝着浴室里面走去。
    傅明渊关了门,神色冷下来。
    电话还没有挂,杜京只能隐隐听到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耳朵快长眼了。
    隔了两分钟,傅明渊沉静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出什么事了?他从卧室走去了厨房,顺便看了一下锅里给沈祁熬的粥。
    怕他万一吐了,晚上胃里太空难受。
    杜京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有人在微博放了沈祁退役前和陈令吵架的录音。
    现在微博上已经闹翻了,希望沈祁出来说明,到底是不是因为打假赛被发现,恼羞成怒而退役。
    杜京是不信的。
    据他所知,打假赛,虽然是违反了规定,却只是需要禁赛一个赛季。
    傅明渊的脚步顿住,从厨房绕了出去,经过卧室的时候,还能隐隐听见水声。
    录音删了吗?他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来。
    只不过眼神凌厉了些许。
    杜京见不着。
    删了,但是没用,有人存了,又放了上去,闹到了联盟官方微博下面,要他们给个说法。
    毕竟Angry是拿过单人赛冠军的。
    如果是真的打假赛,那么,那个冠军到底是不是含着水分?
    发给我。傅明渊捏了一下眉心。
    杜京应了声,又接着道:还还有点别的内容。
    他现在当真想把那人千刀万剐了。
    他只是想蹲傅明渊的绯闻微博,结果蹲来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电竞圈的水有多深,杜京这个没混过圈子的人都知道。
    那群原本说着支持Angry的粉丝,立马反水了一大半,原本在骂M1G的战斗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Angry身上。
    说。傅明渊似乎在压着怒气。
    杜京笔记本邮箱上显示发送成功,叹气:就是,那音频里,陈令提到了沈祁的生母,说他母亲有精神上的疾病,沈祁是不是也遗传到了,所以才不愿意开直播。
    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这个陈令是不是有病。
    傅明渊垂下眼,半晌,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他语气比刚刚更加冷淡:我这边处理。
    杜京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那音频并不像是拼凑的,是真的。
    声音虽然听不太真切,但也确确实实喊了名,旁边还有M1G其他人的声音,能认出RJJ的声音来。
    总不能是这人故意去搞了段音频。
    这些粉丝们也确实认不出来Angry和陈令的声音。
    Angry在役期间并未开通过官方直播,粉丝就算找过M1G官博多次,他也不愿意开,理由很简单,直播会影响他训练的时长。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采访更加不用说了,他不愿意参加。
    理由,不务正业,影响训练。
    陈令曾经多次因为这些事情跟他吵架。
    但是无果。
    M1G战队里,也就是RJJ的直播间火一些,其他人都不怎么开直播。
    陈令也不在意其他人,只要RJJ能赚钱就行。
    偏偏RJJ和Angry又是脾性不合,很少有两人组排的时候,粉丝想从RJJ这边窥探Angry也难的很。
    傅明渊没有直接点开音频。
    他听着浴室的水声停了,揉了一下酸胀的太阳穴,眼里的凌厉渐渐化去,才又重新回了房。
    洗了个澡又吃了药,沈祁的酒似乎醒了些,出来的时候没有再扶着墙。
    身上的酒味被沐浴露的香味代替,头发滴着水,从脖颈蔓延往下,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卧室的灯映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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