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你这个废物!
    够了!
    简鹿怒吼一声,将手边的空调遥控器扔出去,输液的针被他的动作带飞,手背上立即渗出血珠。
    林之下被砸得头一偏,右边的额头青了一元硬币那么大一块。
    我再配不上深时,也总好过你,使尽了下作手段。
    手上不停的流着血,但简鹿却没工夫去管,他只知道,和林深时的争执,本来是可以不发生的。
    他们的关系,明明已经在自己的努力下缓和了一些。
    可现在,功亏一篑。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一切的罪魁祸首林之下。
    第36章
    简鹿始终都不明白, 林之下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年纪轻轻,怎么心思就能那么歹毒。
    就像一只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狗,你以为它温顺可爱,天真无邪,放下戒心去和它相处,却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尖锐的犬牙咬破皮肤, 留下一个又一个丑陋的牙印。
    而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条疯犬。
    你究竟为什么, 这么恨我。
    林之下还保持着偏着头的姿势,他伸出两根手指抹了抹伤口处, 听到简鹿的问题噗的一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呐,你居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手上的血已经不流了, 针眼在手背上结成血痂。简鹿握紧了这只没受伤的手,低声道:是深时吧。
    只有他, 才能让林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发疯。
    我认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林之下勾唇,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简鹿,眼神阴惨惨的,渗人得慌:你不是我要攻击的第一个,但我非常希望, 你会是最后一个。
    简鹿在其他事情上都不太能转得过弯,但有关林深时的事,他的嗅觉总是无比敏锐。
    你这么做, 迟早会遭报应的。简鹿咬着牙,不管是打着石膏的腿还是浑身的淤青,都在源源不断的提供对林之下仇恨的负面情绪。
    林之下竟然不生气,一脸无所谓的把遥控器捡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
    你以为我缺你这一个报应?他嗤笑一声,我做过多少该遭报应的事,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报应呢?报应在哪儿?啧,不过是像你这样无能为力的人几句泄愤的话罢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简鹿气得说不出话,握得紧紧的右拳一直都在颤抖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给林之下一拳,把这个人恶心的面具给撕下来!
    林之下接受到了简鹿愤怒的情绪,却并不在意,反而主动将话题引开了:说实话,昨天晚上看到哥哥和关炎那么亲密的在一起,你很难过吧?
    这无异于在简鹿的伤口上撒盐,又淋上一瓶纯度极高的酒,疼得他心口都像是揪在一起,胸闷得踹不过气。
    即便他现在已经知道昨晚是自己误会了林深时,却依然为那个拥抱难过。至少自己,从来没得到那么温柔的安慰。
    说白了,其实就只是一种嫉妒。
    林之下看着简鹿压抑的神色,满意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这个人。这样看来,我们是盟友嘛。
    简鹿盯着他: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林之下干脆坐到简鹿旁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摸了一包烟,弹出来两根分给简鹿:讲故事呢,配一根烟就更好了。
    简鹿撇开脸,也不伸手去接,让林之下递过来的那根空举在半空中。
    你吧,就是给脸不要脸。林之下收回手,给自己的那根点上火,着迷的吸了一口。
    这种牌子的香烟味道莫名的和林深时常用的男士香水有点像,林之下平常也不爱抽烟,只是将其作为收藏。现下吞云吐雾,从各种角度折磨简鹿。
    林之下吐了个烟圈儿:简鹿,有时候,人要认清自己。你说你,不提那些外在的东西了,太欺负人。
    就说认识的时间,关炎可是十岁的时候就被我哥接回家了,你比得过吗?
    简鹿心头猛的一震,直觉到林之下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想听的。
    要我说,我哥当初就该袖手旁观,管他干嘛呢?一个没妈的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跑到我家,来抢我的房间,抢我的哥哥,我早就恨不得毁了他。
    林之下捻着白色的烟身,几乎快将其捏断了。他大概是把这根烟当做了关炎,意图除之而后快。林之下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才缓缓的将林深时和关炎的过往讲了出来。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林深时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在许因的碎碎念下答应陪着她去参加一个表姐的葬礼。
    这表姐就是关炎的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因为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林深时陪着母亲给逝者上了香,大概是触景生情,许因有点难受:时时,你自己随便转转,妈妈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林深时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本身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这座房子并不怎么大,年头也有点久了,是关富山刚发迹的时候买的一套二手别墅,逛不了多久就到了种着花草的后院。
    林深时百无聊赖,只是随便看了一圈就打算原路返回。这时候他往月季花坛那儿瞥了一眼,一个小孩儿站在旁边怯生生的看着他,浑身脏兮兮的,手和脸上都抹着泥,但能看得出长得挺可爱的。那双眼睛又干净又清澈,像一潭浅水,光一洒下来,粼粼的漾着水圈。
    有点似曾相识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林深时才想起来,这个小孩儿长的和灵堂那个姑姑的照片有七分像。他在来的路上也听许因说过,这个姑姑有个儿子。
    那么
    你是关炎?
    十五岁的少年声音清澈,还没后来那么低沉,听在关炎耳朵里,就像干净的鸟鸣声。
    而且这个哥哥真好看呀,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于是关炎大着胆子,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深时,说出了和他这副小可怜外表一点都不相干的话:哥哥,你真好看呀。
    林深时差点被这小孩儿逗笑,怎么跟个小泥猴子似的,就是朵地里黄的小白菜,还学着电视里说荤话呢?
    他故意冷着脸,声音放得有点重:为什么不在灵堂里?
    关炎嘟着嘴,不高兴的说:我看到关富山带着一个女的在我妈排位前亲嘴,还摸来摸去,我就不乐意去了。
    反正我妈死了,也不管我,我在哪里都一样。
    林深时听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不舒服。他看得出来,这孩子连什么是死亡都不知道,只以为再也没人管他。
    关富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圈子里的人也都差不多了解。那些人只说他风流,升官发财死老婆,如今看来,做得比这些还要更过分一点。
    结发妻子尸骨未寒,尚未出殡,就将情人带回了家里,还当着孩子的面在灵位前做些龌蹉事。
    这样的父亲,能给关炎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吗?
    林深时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小孩黑黢黢的白衬衫,向他伸出手:想跟我走吗?
    关炎吸了吸鼻涕,想握住那只好看的手,却又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我手上全是泥。关炎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偷偷往衣角上蹭了蹭,想把脏脏的手擦干净一点。
    这样的关炎,让林深时想起了林之下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也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像只小猫,声音稍微大点就会被吓跑。
    他抿着淡粉的唇,本来的洁癖也顾不上了,走过去提起关炎的后颈,将他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
    嗯就像提着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猫。
    林深时忍不住想,表情却还是不变,冷冷的边走边说:算上亲戚辈分,你要叫我舅舅。
    你装大人,还装酷。关炎虽然被拖着走,该他牙尖嘴利的还是牙尖嘴利。
    林深时才不管他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提着只挥着爪子的小野猫,就这么提回了家。
    但他忘了,家里还有只假猫真狼崽。
    林之下和关炎差不多年纪,本来许因只带走林深时没带上他,导致他一天都没见到哥哥,就已经很生气了。结果这倒好,就一天的功夫,哥哥居然捡回来一个野崽子。
    不许欺负弟弟。林深时还特意把林之下叫到卧室叮嘱了他一番。
    林之下不服气,他怎么可能忍得了哥哥身边还有其他人?
    哥哥是我的!林之下扑到林深时身上,亮着他尖尖的虎牙:我不要那个人住在我们家!
    林深时把弟弟抱起来毕竟相差了五岁,林深时正在青春期,个子蹿到了一七五,林之下才到他腰这么高点儿,抱起来很轻松。
    谁又能想到后来林之下还高出林深时半个头。
    林深时板着一张嫩嫩的脸:不准闹,关炎很可怜。
    被这么一凶,林之下嘴巴一抽,吧唧一声就趴在林深时的肩头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手揪着林深时熨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哭得一哽一哽的。这个时候的林之下还小,没有那么多其他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因为哥哥带回来了一个陌生人而感到难过。
    小孩子的独占欲是很可怕的,他们的世界小的可怜,而林之下的世界里只有哥哥一个人,突然有一天,哥哥告诉他,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弟弟,现在又多了一个。
    这对林之下来说是种致命的打击,更何况他都哭得这么伤心了,哥哥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哄他。
    泪眼朦胧中,林之下似乎看到了那个浑身脏兮兮的讨厌鬼扒在门后,看到他哭,高兴的一直笑。
    关炎同样不喜欢这个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坏小孩,他不仅笑,还对着哭得满脸带泪的林之下比了个中指,做了个嘴型:笨蛋!
    第37章
    关炎和林之下从第一次见面起, 就结下了梁子。
    两个小孩使尽了浑身解数争宠, 身处争宠中心的林深时却忙于学业和跟着林援朝积累企业管理经验,和俩小孩相处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候是待在书房或者林援朝的办公室。只有在吃饭或者辅导作业的时候,一大两小才会待在一起。
    十五岁,男孩子本该人嫌狗厌的年纪,林深时偏偏就过得像三十多岁的精英男人一样。和这样的性格有关, 看到林之下和关炎争嘴打闹的时候,林深时选择的方式是
    一手一个, 提到书房关禁闭。
    林深时看着两个靠着墙角垂头丧气的小孩儿,皱着眉头说:淘气。
    林之下含着一汪泪, 伸着手想去抱哥哥, 却被林深时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委屈的说:是关炎先打的我
    关炎不服气, 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是你先骂我妈妈的!
    哥哥没教过你不能打架吗?
    时哥没让你管好你的嘴巴吗?
    林深时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秀气的眉毛纠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低喝了一声:别闹。
    简简单单两个字, 一下子就让书房里安静下来。
    毕竟才十五岁,再早熟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林深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他只好分别拍拍小孩儿的头, 安慰一下。
    嗯,都是乖孩子,只是有点调皮。
    林深时一直如此坚信, 他的要求很低,只要两个小孩不犯罪,遵纪守法就够了。而他在日常生活中也尽量做到公平公正,有什么吃的或者玩具都是一分为二。但其实就是这样太公平的方式,才更让林之下心怀怨愤。
    在关炎没来之前,除了父母的爱之外,什么东西都是他独一份的,包括最爱的哥哥。在关炎来之后,所有本来应该全都是他的,现在都分了一半出去。
    而对于关炎来说,从小没有人能管束,他的性格易怒易爆,一到新家就被那个屁小孩嘲笑,他自然要还击回去。
    吵嘴争执家常便饭,三天两头的打架也不在少数。林之下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要比关炎矮一点儿,每次打架他都占不到便宜,总是被压在地上打。
    总归是闹得林家鸡犬不宁。
    也就是这样,林之下从小就和关炎互相看不顺眼。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林深时十七岁出国后关炎就被关富山接了回去。也就是这短短的两年间,身体开始初步的青春期发育的林之下,逐渐的对哥哥有了不同寻常的想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之下用一句话总结了过去的事。他吐完最后一口烟,夹着烟头在烟灰缸里将火星杵灭,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简鹿默不作声的看着林之下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原先那种想杀了他的愤怒感消下去不少,现在只是语气平静的问:你跟我讲这些,想表达什么?
    想告诉我,没有资格插手关炎和深时的相处,还是认清自己的地位?
    对,你说得都对。林之下点头,最重要的是,你昨晚在车库里的那些话,哥哥绝对不会原谅你。
    而且我希望,通过这个契机,你能够乖乖的离开哥哥。
    林之下一边说,一边从刚刚坐的地方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简鹿身上。
    看在你也好好伺候了哥哥五年的份上,我给你一千万,走人。
    简鹿正要拆线,他的姿势有些怪异,左手握成拳按住文件袋,右手摸着纽扣处,听到林之下这么说,手就停住了,随即冷笑一声:呵,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话。
    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林之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吗?
    现在的情景,就像电视里豪门夫人趾高气昂的从佣人手里抽出一张卡,对着灰姑娘说:卡里有一千万,离开我儿子。一样。
    林之下也笑,笑得渗人。他靠近简鹿,眼睛像一条毒蛇阴森森的盯着你那样,让人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这一千万,是你的买命钱。
    你以为我是在给你选择的权利?
    不,简鹿,我只是在通知你。
    简鹿将文件袋随手一扔,毫不在意的说:我的命是深时的,你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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