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想象得到蒋息发这条短信时的样子,估计也是冷着脸,谁欠了他钱似的。
    他没急着回复。
    这小子昨晚让他没睡好,悬着一个心,搞得现在都头重脚轻,他也得吊一会儿对方,让那家伙也体验一把什么叫忧心忡忡。
    他昨天交代了项目组的人,今天他下午才去公司,主要是因为盘算着上午去找蒋息,把人接来,吃吃饭,哄一哄,安顿好了,再回公司。
    现在是七点半,他悠闲地洗了个澡,做了个早餐,吃饭的时候八点多,最后一口汤喝完,电话打给了蒋息。
    蒋息盘腿坐在椅子上,冷着脸打着游戏。
    手机响了,他瞄了一眼,没接。
    息哥,电话!
    知道。蒋息不理,继续跟室友打游戏。
    好不容易熬完了考试,大家都解放了,这些人一早就起来开始打游戏。
    蒋息本来没心情,但就因为心情特别不好,所以在游戏里杀起人来格外带劲,跟他组队的室友还开玩笑说:我今天完全就是躺赢啊!
    蒋息把所有对裴崇远的怨气都撒在了游戏里,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杀得终于心里痛快了一点。
    一局结束,未接来电2。
    蒋息摘下耳机,退出了游戏。
    息哥不玩了?
    嗯,蒋息抬手揉着脖子,垂眼看着手机屏幕,你们玩吧。
    他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怎么不接电话?裴崇远问。
    跟室友打游戏,没听到。
    裴崇远笑笑,知道他是故意的。
    吃饭了吗?
    没有。蒋息说,没胃口。
    行,这也是故意的。
    今天有安排吗?我去接你?
    有事?
    裴崇远笑着摇头:想你,算不算事儿?
    蒋息在电话这边无声笑了笑,然后端着口气儿说:我怎么不信呢?
    这是还生气呢?昨天那是我们合作方派过来的,接他们老板的电话接习惯了。裴崇远说,我什么人你不清楚?
    我清楚什么?蒋息说,我什么都不清楚。
    裴崇远搭着笑说:自从有了你,我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不是陈世美?
    你说这个我就不愿意听了啊,喝多了都只知道给你打电话,你觉得呢?
    蒋息想起那个晚上,终于笑出了声。
    我游戏打完了。蒋息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着外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不经意似的提起来,你最近挺忙的?之前说的三天
    你哪天回老家?
    都行。蒋息对这事儿满不在乎,他说,半个月后学校宿舍封楼,那之前我走。
    那下周吧,我带你出去玩。裴崇远笑说,反正你也放假了,最近就先住我这儿来,我天天能看见你,也放心。
    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蒋息说他,让人不放心的难道不是你?
    裴崇远笑:哎,你真当我没心啊?你跟那佟野走得够近的,我可吃着醋呢。
    你少恶人先告状。蒋息嗤笑一声说,我跟佟野就是朋友。
    裴崇远笑笑:那我跟那人也只是工作关系。
    我说你们有别的关系了吗?
    行行行,我是恶人,咱就别纠结这事儿了。裴崇远认了输,怎么样?我等会儿去接你。
    蒋息朝着外面吹气,看着哈出的白雾笑。
    听见裴崇远低头认错,他心情总算好了起来,也不计较别的了,没意义,于是笑着说:好,你大概要多久?我收拾一下行李。
    第29章 占有欲
    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裴崇远不止一次说过让蒋息住到他那里去。
    说起来,这也算是坏了裴崇远自己的规矩,在蒋息之前,他不带情人回家,更别提同居。
    可是这一切在他跟蒋息刚开始的时候就破功了。
    既然就没开个好头,索性原则什么的都不要了。
    裴崇远喜欢抱着蒋息睡,舒服,踏实,睡得安心。
    但蒋息一直不愿意,只是偶尔留宿,现在终于熬到了他放假,也总算等到了这小祖宗松口。
    蒋息一答应,裴崇远像是生怕他后悔一样,什么事儿都往后排,换了衣服就去接蒋息。
    挂了电话的蒋息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了宿舍。
    息哥,来一局啊?
    不来了。蒋息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拿出了行李箱,我等会儿走,你们自己玩吧。
    今天就走?室友惊讶,你不下周呢吗?
    嗯,临时改时间。蒋息一边往行李箱里放衣服一边说,咱们成绩哪天出来?
    说是半个月之后。室友叹气,不能想,一想我都过不好年。
    蒋息笑笑,没说话。
    裴崇远到音乐学院的时候,蒋息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
    提着行李箱出门,刚好遇见佟野。
    息哥这就走了?
    走了。蒋息说,年后见。
    行啊,年后见!佟野笑得特灿烂,年后枪狗排练安排起来?
    安排。俩人击了个掌,蒋息拎着行李箱下楼了。
    裴崇远的车停在学校大门口附近的停车场,为了不被人撞见,他没去宿舍楼找蒋息。
    站在停车场边上抽烟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路过,其中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生眼睛一直往裴崇远这儿瞄。
    这种眼神裴崇远其实挺熟悉的,他在酒吧没少遇见。
    裴崇远这人,最不怕别人看,你看我,我就看回去。
    那彩色鸡毛掸子似的男孩明显藏着花花肠子,冲着裴崇远挤眉弄眼的,看得裴崇远想笑。
    裴崇远始终站在那儿抽烟,给他两个眼神儿,就像是逗弄一只小鸡仔。
    他是没当回事儿的,没想到小鸡仔当真了,以为裴崇远是在和他眉来眼去,都已经走过去了,又跑了回来。
    哥。小鸡仔捏着嗓子说,来我们学校找人?
    裴崇远后退了半步,不是他没礼貌,实在是这小鸡仔身上的味儿太冲。
    那种廉价的香水味儿,熏得他头晕。
    找人。
    裴崇远的回应不冷不热,垂眼看着这个个头儿只到他下巴的男生。
    小鸡仔扭捏地笑:找我啊?
    裴崇远嗤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蒋息拖着行李箱从远处过来了。
    听见行李箱滑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裴崇远扭头看了过去。
    跟他一起看过去的还有那鸡毛掸子似的小鸡仔,男生刚看过去,就听见面前这大帅哥说:找他的。
    那一瞬间,小鸡仔懂了一个成语:自惭形秽。
    怎么说呢,走过来的人穿着低调,气质沉稳,那长腿让人移不开眼。
    他这个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流行元素都堆砌在身上的打扮,跟人家简单的黑白色调一对比,夸张到有点儿好笑。
    像是
    他低头看看自己,在脑子里往身上贴了个小丑的标签。
    自打蒋息出现,裴崇远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小鸡仔看着,觉得没劲,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别走啊。蒋息快步走上来,叫住了他。
    小鸡仔一脸不情愿地回头看:干嘛?
    你们聊什么了?蒋息单刀直入。
    聊什么?小鸡仔翻了个白眼,还没聊呢你就来了,帅哥,我截不了你的胡,你放心吧。
    小鸡仔偷瞄了一眼蒋息,被对方那刀子一样的眼神吓得直缩脖。
    比不了还不行么小鸡仔不情不愿地撇着嘴走了,走出挺远了还觉得如芒在背,好像那俩人还盯着自己笑话自己。
    他偷偷回头,发现是他想多了,人家早就走得没影了。
    裴崇远帮着蒋息把行李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坐进了驾驶座。
    我的烟没了。蒋息冷眼看着裴崇远。
    裴崇远赶紧递上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蒋息笑:裴哥你还真是
    嗯?裴崇远把车窗开了个缝隙,然后叼着烟,缓缓发动了车子。
    走到哪儿都得撩到哪儿。蒋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应该是挺享受这种感觉吧?有我一个还不满足,非要到处有人示好你才心里踏实。
    虽然裴崇远不大想承认,但他一直以来确实是到处留情的人。
    他把自己的好感播撒雨露一样沾染到每个对他有意的人身上,种下了一片森森草原,寂寞的时候,随便哪个都能成为他的情人候补。
    这种情况是在遇见蒋息之前才开始改善的,主要原因是工作太累,直接把他累成了性冷淡。
    而后来遇见了蒋息,尝过了珍馐,再没心思琢磨那些随处可见的家常便饭了。
    这就好比,征服了丛林之王,谁还要去猎捕小白兔?
    今天我可真是冤。裴崇远无奈地笑着解释,我往那儿一站,他自己过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蒋息也笑,扭头看着窗外,吐着烟圈。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抖动,裴崇远觉得那是他最性感的时刻。
    哦?你的意思是,你太有魅力了?
    我可没这么说,做人还是要谦虚。
    蒋息轻笑,转过来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呢?
    先是那个前任情人,之后又是不明身份却敢接听电话的工作伙伴,今天又来了个彩色的鸡毛掸子。
    蒋息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累。
    他屈服于裴崇远的魅力,所以知道这人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力不仅仅针对他。
    蒋息看起来好像是个孤傲自负的人,但实际上,骨子里那种自我怀疑始终无法被抹去。
    他总是一边信了裴崇远爱他,一边又不安于对方的各种举动。
    裴哥。蒋息说,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这人占有欲挺强的。
    裴崇远笑:是,看出来了,还挺爱吃醋的。
    我承认。蒋息直言不讳,我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我的人,别人看一眼我都能生气。
    裴崇远笑了出来。
    哟,还挺狠。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蒋息把车窗打开,冷风呼地灌了进来,我小时候失去了太多,后来长大了就告诉自己,只要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敢跟我抢的,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蒋息的声音冷得堪比这冬天的风,让裴崇远皱起了眉。
    当然,如果是我的东西背叛了我,就算我狠不下心毁了它,也会像是丢掉垃圾一样丢掉它,人也一样。蒋息把手臂搭在车窗上,眯眼抽着烟,轻声说,裴哥,我在认真爱你,但如果你对不起这份爱,我们最后大概会闹得很难看。
    他转过来看向裴崇远,眼里带着笑意说:本来我这个人,你不招惹我,我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但既然你都来了,我们该做的也做了,我该爱的也爱了,你现在听了这些话觉得不舒服,想提前退场,对不起,已经晚了。
    他抖了抖烟灰,抽了口烟:裴哥,你只能好好爱我了,没有别的选择。
    第30章 金丝雀
    年少的人爱了就是爱了,认真了就是认真了,在那个年纪里,爱情就是要毫无杂质一心一意,是双手捧着的水晶,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蒋息很认真,裴崇远听得出来。
    这种认真,带着近似威胁的气息,听在裴崇远耳朵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裴崇远有些骄傲得意,蒋息这么傲气的人对他都爱得这么深,充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至于那认真到在蒋息看来是千斤巨鼎的话,于裴崇远而言倒是没那么严重,他只当是小男孩中二病犯了,说点儿狠话而已。
    裴崇远笑着哄他:就这么信不过我?我可有点儿委屈。
    他一示弱,蒋息就也绷不住了。
    但该说的话,堵在嗓子眼,蒋息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他转过来说:裴哥,我从来不想纠结你过去的作风习惯,没意义,只是,那些确实是我评判你是否可靠的一部分因素,你藏不起你的过去,抹不掉那些花花绿绿的痕迹,我既往不咎,但你不能在我面前还拈花惹草。
    我这是真冤枉。裴崇远说,要不这样,以后我出门都墨镜口罩全戴上,不让别人看我,我也不看别人,行不行?
    裴崇远被他说得也有了点儿火气,车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蒋息皱着眉抽烟,心情不太好。
    原本今天提着行李来见裴崇远,他挺高兴的,总算熬过了期末,可以跟这人好好在一起了,结果看见这么一幕,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努力去信任裴崇远,可这人时不时给他一击,让他刚落下来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蒋息不喜欢这样的刺激。
    小息。前面红灯,裴崇远停了车,我跟你道歉。
    蒋息有些意外,转过来看他。
    我这人大概在你那儿真没什么信用度,裴崇远自嘲地笑,我要是你,我也信不着这么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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