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丞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走向有趣,照你这么推理,玫瑰教派的理念似乎还不坏?
    唐措不予评价,评价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一件事、一个人,要如何去看,唯心也好、唯物也罢,没有统一的标准。
    因为标准都是人定的。
    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标准的生物。
    好了,谈心时刻结束了,我觉得我真应该按你说的再去刨几个坟。靳丞对于挖坟的兴趣说来就来,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找到了一片墓地,根据巴兹遗书的时间将搜索范围定在半年内,并且是年轻男女。他想玫瑰教派就算要普度众生,目光也应该暂时不会放在老头老太太身上。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另一边,唐措终于等到了晚归的巴兹。
    巴兹已经很累了,原本蓬松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可看到唐措的那一刻,欣喜还是在他眼中绽放,西奥多,你怎么在这里呀!
    唐措:我受了点伤,兰斯洛特让我在这儿休息。
    原来是这样,你的伤要紧吗?巴兹赶紧让唐措坐下,得到没事了的答复后,他才松了口气,问:那兰斯洛特呢?
    唐措:青藤同盟有点事找他帮忙,他出去了。
    巴兹不疑有他,但还是稍显担忧:可是这么晚了啊,兰斯洛特的病才刚好,可不要再累着。
    唐措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没说什么。
    因为疲劳的缘故,巴兹很想直接睡了,可余光瞥见坐得笔直的唐措,又犹豫着拿出了洗漱用的木盆。他挠挠头,笑着说:今天忙了一天了,身上有点臭,西奥多你可不要介意。楼下有个水房,我去那儿洗洗。
    说罢,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出门去。
    过了十秒,唐措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远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入水房。没过多久,哗啦的水声就从里面传来,唐措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静静思考。
    片刻后,他又回到房里,站到了窗前,想看看靳丞回来没有。
    靳丞他没看到,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给人几分熟悉的脸彼得!
    牧师彼得就站在巷口斜对面的路旁,从唐措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这也意味着彼得也能看到他。
    四目相对。
    彼得眸光微闪,立刻后退隐入黑暗。唐措的速度比他更快,二话不说推窗追出去,然而就在他落地,准备从暗巷追出的刹那
    叮!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唐措没有管,径自追上。
    叮!提示音更显急促,如狂风骤雨袭向唐措的脑海。
    唐措咬向舌尖,借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眼见追不上了,立刻喊话:你为什么要杀大公?彼得,杀了他对你的信念有什么帮助?
    彼得原要离开,听到这话倏然回头。
    两人隔着一条月夜下的长街遥遥相望。
    彼得仍是一身月白色的牧师长袍,长着一张慈悲宽厚的脸,目光却很锋利。他问:你是谁?
    唐措:一个追寻真相的骑士。
    彼得:那你该去问他。
    唐措:可他说他相信你。
    叮、叮、叮的提示音在疯狂作响,唐措面上不显,极限装逼。
    彼得深深地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语的真假,可他多拖一秒,唐措的状态就越危险。三秒后,他终于道:他是大公,是这片土地上制定规则的人。如果不杀了他,谈何改变?
    唐措沉声:那你认为玫瑰教派真的能带来改变吗?
    也许吧,总要做了才知道。彼得说着,身影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唐措没再追,待他身影彻底消失,转身就撤。提示音已经在他脑海中连成了片,他用了最大的速度逃离。
    生死时速。
    唐措的身影快到拉出了残影,可巴兹的房间在二楼,无论从楼梯走还是爬窗,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咔!雷电已经下来了。
    唐措极限闪避,脚蹬在靳丞刚才坐过的木箱子上,迅速跳到一楼窗台上,背部紧紧贴着窗
    户,看着那电光从眼前劈过。
    待这道雷电劈过,第二道雷电已经在酝酿,唐措赶紧爬上二楼,险而又险地在第二道雷劈下时,打开窗户跳进去。
    咚!地板差点没被他蹦穿。
    与此同时,还在墓地挖坟的靳丞抬起头来,远远看着天边亮起的电光,蹙眉。他随即又望了望头顶的星空,天气很好啊。
    哪个混蛋遭天谴被雷劈了吗?
    不会是唐措吧。
    靳丞仔细辨别着电光的方向,发现还真有可能。他这位徒弟,真的是个猛士,靳丞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的,说不定会爱上他。
    会为了他撒泼打滚、大喊好帅的那种。
    思绪跑偏了,靳丞好不容易给它拉回来,继续填土。挖坟工作基本已经结束了,他打开了三个棺材,一个空的两个还在。
    因为采样不多,所以靳丞也说不好这比例算大还是小,但无论多少,尸体呢?
    或者说诈尸的人呢?
    他们去了哪儿?
    这厢靳丞填好土准备离开,那厢,唐措等到了洗漱完毕的巴兹,决定跟他开门见山。巴兹还在疑惑,刚刚洗澡的时候明明听见打雷了,出来一看又发现天气好着呢,可真奇怪。
    西奥多也很奇怪,他居然问自己,能不能让他在手上划一刀。
    西奥多,你怎么了?发烧了吗?巴兹面露担忧。
    我没事。唐措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做一个实验,你能帮我吗?巴兹。
    这好、好吧。
    谢谢。
    巴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最终咬咬牙,偏过头去。
    唐措的剑很快,只一瞬便在巴兹胳膊上划开一道小口。不深,也不会很痛,但足以流血。鲜血很快顺着巴兹的胳膊流下来,巴兹发现并不是很痛,还挺高兴。
    唐措却在蹙眉,这血的味道不对。血腥味趋近于无,反而有一股令唐措觉得十分熟悉的味道。
    巴兹,你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是不是生过一场病?他问。
    是啊。巴兹挠挠头,西奥多你怎么知道?不过艾伯特医生都给我治好啦。
    你没闻到你的血里有别的味道吗?
    哦,这个啊,艾伯特医生说这是因为我喝了药。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如果不是他我一定已经死了,也不会遇见你和兰斯洛特。
    不,巴兹,你应该已经死了。
    唐措沾了一点鲜血在指尖仔细感知,毫无意外地感知到了浓厚的时光魔力。这与西奥多的月季上传出的魔力是一样的,鲜血的味道也和唐措从井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西幻副本有相对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物图谱,单拎出来开一篇文也是可以的。原先我其实就想写篇西幻来着,后来又想写侦探,都没写成,于是干脆写了啥都可以的无限流。
    在节奏较快的无限流里加这么一个剧情流副本其实不太好搞,尤其是开头两环,所以最近也写得很慢。不过有了这两环铺垫,交待剧情,后面的那几环就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了,会有节奏快的、也有相对舒缓的。我爱写群像,也爱悬疑,如果大家记不住人名什么的,可以一个副本一个副本这么看,阅读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
    第50章 风吟之歌(九)
    巴兹看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地把看病的经过都给唐措说了一遍。
    那个时候我的积蓄都花光了,没钱再买药,也不知道该问谁去借。冬天又可冷了,我本来以为我熬不到开春,所以连遗书都写好了,嘿嘿。没想到有一天艾伯特医生突然来敲门,他说他给隔壁的劳伦斯太太看病,恰好闻到我屋里传出去的药味,所以就来看看。
    说起艾伯特医生的时候,巴兹还是一脸崇敬。
    唐措却在想,主动上门,这不就是现代的推销吗。想想他还活着的时候,替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斗过多少诈骗团伙,没成想进了副本还能遇到这一遭。
    他是怎么给你看病的?
    吃药啊。
    只有吃药?
    唔好像也没别的?有时艾伯特医生会给我做检查,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
    唐措略作思忖,继续问:做检查的时候,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巴兹挠挠头,歪着脑袋仔细回想着,好半天才说:有两次我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这很重要吗?西奥多,艾伯特医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他可能另有所图吗?
    可他还是救了我啊。
    巴兹眨巴眨巴眼睛,用他最简单的思维,得出了最简单的答案。
    那一瞬间,唐措明白他可能并不在乎艾伯特医生究竟有什么隐藏的身份,究竟有什么图谋,重要的是他救了他。
    在那个绝望的没有人来帮助他的时刻,对他伸出了援手。
    就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巴兹。唐措没有再多说什么。
    巴兹太累了,眼皮都在打架,他也确实不知道更深的东西。唐措看着他躺下休息,再度走到窗边。
    天亮了。
    熹微的晨光将天边照亮,但那白像是画上去的,是冷色调的苍白。风铃摇晃着,清脆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
    靳丞还在大街上转悠。
    清晨的白叶区已是一番忙碌景象,没有任何从平静到繁忙的过渡,仓促中又充满着不安的躁动。靳丞跟着一对父子从居住区一路走到码头,在那儿买了一块黑面包配土豆浓汤,面包又干、又硬,土豆浓汤也真的只有土豆,体验十分糟糕。
    但靳丞还是坐在路边把早餐吃完了,而后抱着小竖琴支着下巴,看人来人往。
    路过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吟游诗人,黑面包店的老板擦擦手,从店里走出来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有事吗?
    靳丞抬头,我不该在这里吗?
    吟游诗人的诗篇都是歌颂伟大的那些大人的。
    什么人才伟大?
    黑面包店的老板被他问出了,半晌才答道:当然是伟大的人。
    靳丞觉得这回答很有意思,但老板可能生气了,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板着脸回到了店里。他开始弹琴,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拨一拨琴弦。
    路过的老头古怪地看着他,靳丞便问他:要点歌吗?
    老头没理他,走了,他可能觉得一大早碰到了神经病。
    靳丞也不在意,他就是想弹弹琴转换心情,顺便梳理一下思路。左思右想,他觉得破局的点还在巴兹那儿。
    因为只有巴兹是以活着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但系统显然把伊索、也可能是艾伯特医生,和彼得牧师两条线分别安排给了唐措和他,他没有办法去插手巴兹的事情,只能继续寻找彼得。
    此时他还不知道唐措已经见过了彼得,一首曲子弹完,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决定去找凯尔特。
    凯尔特如今在圣彼得区和白叶区两头跑,靳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教堂。
    嘿,兰斯洛特,早上好。凯尔特对靳丞的印象不错。
    我可一晚上没睡,亲爱的凯尔特。靳丞耸耸肩。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可不是么。
    两人寒暄着,凯尔特把靳丞拉到一旁,问:西奥多呢?他没事吧?
    靳丞摇头,他正在休息。凯尔特,你有彼得的消息了吗?或者说,你找到任何失踪的尸体了吗?
    凯尔特:暂时没有。
    靳丞:那我有一个主意。
    凯尔特眸光微亮,连忙追问靳丞有什么好主意。靳丞便说:你们找到的画着魔法阵的地方,有的还没有死人对吗?我要你传消息出去,就说有人死了,并且又死而复生了。青藤同盟为了彻查清楚,把人关在了
    靳丞朝四周扫了一眼,就关在这间教堂里。
    凯尔特也不是笨人,一点就通,你是想引玫瑰教派那帮人上钩?万一他们听到消息,加速撤退了怎么办?
    靳丞:至少彼得不会,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离开白叶区。而且,如果他们就此撤离,那恰恰能说明我们的怀疑方向是对的,不是吗?
    凯尔特被说服了,立刻着手去办。可他离开教堂前,又被靳丞叫住,请他多派人手去东街,秘密潜伏。
    而此时的东街,一位不速之客正敲响巴兹的窗户。
    巴兹睡得很沉,没醒。
    唐措站起来,转头看到了窗外的来客,心中一凛伊索的魔偶。它还是昨天见过的那副打扮,流苏耳环,拿着伞,但五官都是歪的,针脚也缝得奇差无比。那双纽扣缝制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措,红线缝的嘴巴咧着,又丑又吓人。
    当前主线任务:与伊索交谈。
    看起来不算危险。
    唐措定定神,镇静自若地走到窗前把窗打开,有事?
    魔偶仰头看他,高举着手里的小黑伞,一张口便是伊索含笑的声音,你不怕我吗?
    唐措:我打不过你。
    魔偶咯咯地笑起来,迈着笨拙的步子越过窗框,跳到屋里,动作滑稽地迈着两条短腿跑到窗边,沿着床脚爬上去,站在巴兹身边,低头看他。
    它左看看,右看看,歪着脖子看,撅着屁股看,眼睛几乎要贴到巴兹的脸上去。
    唐措虽然推断现在没有危险,但一只手还是牢牢搭着剑柄,以防万一。蓦地,魔偶回过头来,不要动哦。
    你想做什么?唐措问。
    谈个交易怎么样?魔偶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昨天还想杀我。唐措道。
    魔偶再次咧嘴笑起来,伊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愉悦,你比你哥哥有趣多了,你叫西奥多,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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