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被子里传来累到不行的鼾声。
    清晨,黑蛋还呼呼睡得死沉,白雪鹤在郁闷中醒来,大概为了彰显男子汉气概,他将头发梳的极高。
    现在还不到送早饭的时辰,白雪鹤自行去了客栈前院,小厮立刻为他擦擦桌子地上茶水。
    要一屉包子,再白雪鹤话说一半,门前传来小厮的谩骂声,你这女人,怎么抱个狗坐在这儿
    白雪鹤皱皱眉,上前一望,果然是遇滟抱着小狐狸,见他过去,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都抬起头。
    白雪鹤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官,自个儿人间的冤情都数不过来,没有黑蛋,他根本懒得看这样的事。
    大人。见白雪鹤转身欲走,遇滟立刻起身,大眼睛里含着泪,求大人帮帮我。
    白雪鹤自不怕她纠缠,可陆知府安排了官兵在此处守着,若是有心之人留意,只怕会有更多麻烦。
    于是白雪鹤将她扶起,面孔上和颜悦色,遇滟轻手轻脚的跟着他,怀中小狐狸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白雪鹤。
    姑娘,不是我不愿帮你。白雪鹤显出很为难的表情,我是一个平常人,认识小黑不过偶然,你的夫君也是狐,怎可能寻得到。
    奴家的相公是人。遇滟话音刚落,见白雪鹤许久没有说话,遇滟赶忙掏出一个东西,我的话都是真的,相公让我帮夫人做嫁衣,衣服上的金扣,我还偷偷留了一个,大人你看呀。
    遇滟展开手掌,白雪鹤低头,金扣上居然镂刻着一只凤凰。
    白雪鹤眯了眯眼,顿觉此物异常熟悉,却实在回忆不出。
    白大人。门口兵士进门,顶着黑眼圈跪地道:白大人,兰知县请您过去。
    他发现什么了?白雪鹤盯了那只金扣一阵,才缓缓道:起来。
    山上的水潭发臭,是因为水源被截,变成了死水。兵士起身,压低声线,还有其他事情,兰知县要与大人面谈。
    好。白雪鹤点头,继续吩咐,这酒楼太小,你去找陆知府,让他临时安排别处本官住下,楼上的小公子和这位姑娘先过去,无需旁人伺候。
    遇滟一听这话,已知白雪鹤是愿意帮她,开心的亲了口小狐狸。
    第24章 端午节 24
    白雪鹤刚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像个庄稼汉,头上戴着斗笠,正是锦衣卫出宫后惯常的打扮。
    白雪鹤引着锦衣卫进后院,笑融融准备下跪,那人将他扶起,轻声道:口谕而已,大人不必跪了。
    白雪鹤微笑起身,皇上吩咐什么?
    皇上说,上次帮您挡了一下的荀公子在塞外活的很好,还给他升了官。锦衣卫传了这样打情骂俏般的话,尴尬笑笑道:还有,皇上说煤矿的事,务必要彻查。
    白雪鹤眸光闪过一丝困惑,面孔依然在笑,煤矿的事,究竟是谁和皇上提起来的?
    属下只是个传话的,其他都不知道。锦衣卫诚恳回答。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锦衣卫离开,白雪鹤立刻向县衙走去。陆永宁知府正坐在首座,看到白雪鹤前来,立刻慌慌张张让出地方,拱手请他坐下。
    白雪鹤低头,为自己倒了杯茶,可查出来什么事?
    白大人。陆永宁没有开口,兰梓清先上前道:下官沿着发臭潭水摸了上去,不过溪流极长,一时没寻到源头。
    溪流起源是长江,哪那么容易找到源头?陆永宁呵斥了一句,面孔上却极是为难。
    有话便直说吧。白雪鹤笑笑,还是有什么不方便?
    白大人,我们在山里发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而且溪流在山中的源头也被人截流。兰梓清索性道:活水变成死水,水潭才会发臭。
    白雪鹤点点头,兰梓清继续道:皇上为柳将军修筑退隐后的府邸就在此山之前,自府邸建成后,便没有外人敢上后山去。
    这才是他们的为难之处,人命案子要查下去,势必会惊动忠君爱国的柳府。
    柳家虽然没什么官职。陆永宁为难道:但在当地很有声望,下官去拿人,连老百姓都跪求
    本官明明吩咐了不要轻举妄动。白雪鹤笑笑,陆永宁吓得手抖不止,喃喃道:大人
    抓了便抓了,陆知府的官兵都是吃素的?白雪鹤眯了眯眼,双手拢在袖中,谁去跪求就抓谁,抓了一个,其他就会散。
    兰梓清皱眉挺身,这怎么行?
    县衙外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响,柳令泓一步踏入县衙,猛的抬起大脚,直接踢碎了白雪鹤面前的木桌。
    笔墨纸砚哗啦啦掉了一地,柳令泓想抬手拍桌,却发现无处安放,只能狠狠砸了下墙。
    姓白的你这个婊子!不用抓,老子自己来了!柳令泓的话愈发不客气,你要害我们柳家,就直接放话来拿人,何苦寻这些离奇古怪的由头!
    白雪鹤依旧拢袖不言,陆永宁已躲进了角落,见官兵冲进门才挺身而出,对着他们高声道:把这厮给我拿下!
    柳令泓猛然被五六个人压着跪在地上,另有一人急忙跟在他身后进门,那人与他面孔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生的文弱些,白雪鹤认出,这人是柳二公子柳令泽。
    白大人。柳令泽没半分犹豫,很是恭敬的跪地,我大哥不过逞口舌之快,还请大人饶恕。
    饶恕?白雪鹤平静道:逞口舌之快何处不行,为何非来这里?
    我柳家世代忠良,何苦跟这等小人多言?柳令泓抬起头大骂,弟
    他话没说完,柳令泽已猛然叩头,额角血花迸出。
    见柳令泓还要再骂,他又狠狠磕了一个,接着含血哭道:大哥你别再说了!
    白雪鹤居然像被吓到般退了一步,见柳令泓不喊了才插空补充,本官不是随便抓人,现在是怀疑你们与矿难有关。
    大人,我只查了兰梓清惊愕,还未辩解,官兵已将满脸鲜血的柳令泽和呆滞的柳令泓往下拖。
    将柳府围住,不许放进去任何人。白雪鹤接着笑道:柳二公子很有出息,给他看看病。
    夜色渐深,黑蛋被陆永宁安排到小院暂住,他惊讶的看到遇滟正抱着小狐狸进门,奶狐狸一见到黑蛋,便开心的从她臂弯里跳出来,圆滚滚跑到黑蛋脚下,用小爪子拨他的脚。
    白大人真是个好人,他愿意帮我了。遇滟很开心,眉飞色舞道:我抱着白团团坐在门口,他定是觉得我可怜呢!
    黑蛋虽然高兴白雪鹤被人夸是个好人,可心里却有些暗暗吃醋,但遇滟确实很漂亮,他呆了一会儿,又把心底的醋意压了回去。
    他们狐狸精天生就很漂亮的,黑蛋想起阿离,心底有一些难过,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个呆头呆脑的难看蛇,一方面又想到阿离那天决绝的赶他走,到现在还觉得手指有些疼。
    你怎么了?遇滟问:是不是团团太重了,我来抱吧。
    不是不是,我困了。黑蛋摇摇头,阿离杀人的秘密太大,他永远都不想讲出来,我想去睡觉了。
    好吧。遇滟不明白他不高兴些什么,自己抱了小狐狸回房间去,她挑亮蜡烛坐下,美滋滋的从包裹里取出金线和一张图纸。
    相公就是有本事,送来的衣料极好,连图样都是极好的,看着也很是威武。她把这衣服绣好,相公就可以回来成婚了。
    不过三十年了,相公也该老了,自己呢就也变成个老婆子好了,当年相公不嫌弃她是狐狸,她也不嫌弃相公活的短,要死一起死,没什么可怕的。
    就算是过了好久的狐狸,遇滟还是抱着衣服闭上眼睛,做起来当新娘子的梦。
    白雪鹤却没有回去休息,他坐在县衙里翻着矿难的案卷,无奈里面都是些废话,什么也看不出来。
    白大人!兰梓清上前,穿着一身七品芝麻官的衣服,大约天热,头上还冒着虚汗。
    坐下。白雪鹤笑眯眯招呼他,一点就通,你查的不错。
    下官只是查了水源,并与柳家没什么关系。兰梓清眼中带着气愤,大人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白雪鹤笑得很真诚。
    无中生有。兰梓清的语气有些滞涩,带了些许质问:矿难的事无人去查,先前你虽消极,可也随我查案,但我去过牢里,柳家公子,说你
    说我什么?白雪鹤挂着好奇的笑容细数,说我不要脸,原是他们家仆,后来受燕王恩情,却向皇上指认他谋逆?还是说我害死忠臣?
    你兰梓清怒气上脸,狠狠拍过桌上案卷,你说是查案,实则公报私仇!
    白雪鹤没想到兰梓清先前还在欣赏他来查案,看到这朽木终于开窍,心里居然有些欣慰。
    所以兰大人来找我是要怎样?白雪鹤很好脾气,还很无辜的笑着问,陈年旧案,你的上司都不愿查,凭什么指望我?
    矿难死了上百人,老人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大人想公报私仇,我却要秉公办理。兰梓清指着案卷愤愤道:我本以为大人正直,现在既然大人准下官查案,下官就要一查到底,就算天下人不管,下官也要还这些人一个说法!
    这话说完便是沉默,白雪鹤为他的豪言壮语呆了几秒,兰梓清已大踏步拂袖而去,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正是值得被激将的阶段。
    我正直?激将法已成,白雪鹤面上还是出现几分怪异。
    南方湿冷,衙役送的夜宵也不同,居然还有一壶烈酒,这酒气息浓烈,闻香欲醉,可惜白雪鹤从不喝酒。
    大人。衙役放下东西恭敬道:还有什么吩咐?
    柳家的二位今日出言不逊,你们都听到了?白雪鹤笑笑。
    衙役忙摇头:没有没有。
    本官不想听到他们瞎说。白雪鹤笑眯眯,地牢阴冷,你去弄些湿冷被褥,务必要他们嗓子发不出声。
    衙役道:小的明白了。
    白雪鹤递过一锭银子,进而补充道:还有,你若敢用些下毒的法子叫他们永不能开口,他们怎样,你便怎样。
    衙役冒出冷汗,急忙答应着准备退下。
    等等。白雪鹤叫住他,本官来之前,你们县该准备迎接,关于本官的事情,兰大人就一点资料都没看过?
    应该没看过吧。老衙役宛如护犊子一样,我们兰大人清廉,平日只知道查案的,您看这桌上除了案卷,哪还有别的?
    嗯。白雪鹤挥手,你退下吧。
    桌上的确全是案卷,兰梓清这这种木头一般冥顽不灵的人,大抵也不会寻了上差的资料来拍马屁。
    他正这么想着,就突然翻到一张文字,这字迹他全不熟悉,文字却可以背的出来。
    因为那是他写的文章,他白雪鹤当年科举的文章。
    原来兰梓清也学着官场迎合上差,可找来的居然不是他的恶习抑或爱好,而是文章。
    白雪鹤蓦然大笑,抬手干了那壶烈酒。酒坛子的泥封上,写着一道被扯碎的状元红。
    第25章 端午节 25
    白雪鹤出门时已是深夜,那酒很烈,让人喉咙里一层层冒着火星。
    白雪鹤几乎没喝过酒,他晃晃悠悠转出墙去,似醉非醉的望着月亮出神,他倚在墙上,身形如同一道纸片,腰带勒出一泓引人遐想的腰线。
    小公子?白雪鹤听到有声音,疑惑着回头看,两个同样的醉汉正向他走来,脸上笑眯眯,绿豆眼挤作一团。
    小公子生的真好看,那个馆里出来的呀。口齿不清的醉汉带着极重的口音,跟大爷回家里去,一晚上多少
    醉汉钱字还没出口,白雪鹤已上前抬手一个耳光,醉汉被激怒,一气扔下手里东西,冲着白雪鹤扑过去,白雪鹤抄起烟杆砸他的头,口里骂了句脏话。
    醉汉比白雪鹤高了许多,很快便占了上风,抬手钳制住他喉咙,白雪鹤抱头扑腾了两下,醉汉却放开了手,他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看,有人抄着块砖站在醉汉身后。
    醉汉伸手探向后脑,迷迷糊糊间摸到一片温热,瞬间连衣袖都是血渍。
    你他妈的醉汉瞬间酒醒,不管不顾抬手朝那人冲去,那人紧握住他手臂,一下子将人摔在墙上。
    醉汉明显不能反抗了,白雪鹤这才开始爆发,提起烟杆上前猛砸,待那醉汉头破血流后又骂道:抬起你的狗头看看,老子才不是什么兔爷!
    白大人别骂了。那人扔下砖,看白雪鹤仍带着些酒意,白大人,他都晕了,你再骂也听不见。
    兰大人?白雪鹤适才停下,笑着看向兰梓清,我也不能谢兰大人,这人可是你施恩县治下的
    你有什么难处?兰梓清却脱口而出一句,见白雪鹤一怔,立刻道:为什么一定要害柳将军?我打听了,皇上登基时,你还为燕王和柳将军求过情,可是后来突然改口,刚才你要衙役给他们湿棉被,就是怕他们被逼着招认别的口供
    你不是走了?白雪鹤微醉着打断,才发现兰梓清穿着便服,你住在县衙?
    兰梓清快速点头,神情急躁,白雪鹤还不慌不忙的打量,兰梓清比当地人要高出不少,口音也不太相同,的确不像是本地人。
    你在京城不知道,陆知府不愿意管矿难的事,是因为兴山煤矿是三年前许将军亲戚花大价钱承揽下来的。兰梓清继续,接着又是一段颇有诚意的指责:这并不关你的事,如果你有难处,我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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