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辰华不是容易蛊惑之人,但自己这具身体实为寒山血玉所化。寒山血玉可供寄居魂魄幻化人身前形貌,与真人看似无异,然玉身有毒,与人接触,必定导致皮肉溃烂。辰华见到那名仙修所中寒山血玉之毒,心中必定会有所怀疑,封城查人顺理成章。
    云澈不待靠近城门被人发觉,便悄悄转身原路折回。
    这一折回,便被好不容易甩掉的宁诗玉抓了个正着。宁诗玉又像一只小狗似的粘到了云澈的脚后跟,道:嘿嘿嘿,你甩不掉我的吧
    云澈道:城门已封。
    啊宁诗玉吃了一惊,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刚刚街上遇到那两个人,不会真的去宗门告诉了吧
    云澈道:嗯。
    那两个狗崽子,要是被我撞见宁诗玉愤愤道,我非弄死他们唔
    宁诗玉话没说完,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都被拽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云澈一手放开了自己的后领,轻轻摇了摇头。
    宁诗玉点点头,悄悄往外望去,只见外面整整齐齐走过一排腰佩长剑的仙修,像是在搜查什么。
    在清徽宗一百多年,就算城里进了再厉害的妖魔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仗,宁诗玉回过头,一脸苦相地望着云澈,轻声道:他们好像是清徽宗的,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你不要丢下我,咱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云澈道:方才那座楼。
    既然已经全城搜查,这时候投宿人家和旅店都不安全,唯有那座隐于闹市无人打扰的神秘小楼,才是此时最安全的地方。
    云澈和宁诗玉一路小心谨慎地走走躲躲,避开了好几路搜查的仙修,方才回到先前那座小楼。
    先让宁诗玉进了门,云澈确认一遍门外无人偷|窥后,轻轻关上一楼的大门,和宁诗玉一起上了二楼,又将二楼的大门闭好,唯一的窗户也关上。
    既然这座小楼是凡人朝拜之处,必有敬畏之心,冲着楼梯上那块禁入二楼的牌子,也不会有人上来。倘若有仙修搜查,这小楼逼仄,上来的人也不会太多。
    云澈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在二楼大门外下了一个小小的屏障。这样即使有个别仙修上了楼来,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在有人进入发觉自己和宁诗玉藏身此处之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脱身离去。
    这座小楼的二楼也不大宽敞,只有之前和凌尘朔打了一场的大堂,和右手边连通的一间小房。小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摆着一张雕花木床。而外面的大堂,由于之前的大战一场,已经乱七八糟。
    云澈摘下斗笠仰置于神台上,拾起地上的一把碎布绑在一起束紧,再将宁诗玉的长剑摁了进去,权且当做一根扫把兼拖把,将大堂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对自己的本命剑,宁诗玉早就冲上去暴打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宁诗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剑能被他这样用,是自己这把剑的荣幸。
    方才还一片狼藉的大堂,转眼竟被打扫得纤尘不染。面对眼前这个上能降妖除魔,下能打扫卫生的居家好男人,宁诗玉惊讶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缠着云澈吹捧了他一下午。
    暮色渐降,小楼里一片昏黑。
    自从打扫完房间后,云澈已经在那少年坐过的神台上闭目打坐了一整个下午。一轮周天运转过后,睁开双眼,方才发觉夜色已近。
    云澈转头看到宁诗玉还在身旁,道:进去休息。
    闻声,百无聊赖地仰面躺在云澈身旁不远处的宁诗玉坐了起来,问道:那你呢?
    云澈道:我就在此处。
    宁诗玉道:可是留你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云澈垂眸看了看被自己整整齐齐收拾到角落里的那几条锁链,道:你可绑我。
    哎呀你在想什么!宁诗玉使劲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师尊这个人宁诗玉再了解不过,就是自己觍着脸凑到他怀里他也不会碰自己一下。他这么好一个人,自己不对他图|谋|不|轨就不错了,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在担心那种事
    宁诗玉咬了咬唇,对云澈道:我才不是说的那个不放心!我是说万一有人进来了!还是你到里面去吧。
    而且宁诗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云澈一眼,道,我可没有法力全失,我可以保护你的!
    云澈微微一怔,道:恢复了一点。
    我和你说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就不要嘴硬
    宁诗玉话未说完,云澈忽然道:门外有客。
    听了云澈的话,宁诗玉连忙按住手中的剑,猫着腰轻轻埋伏到了门后。
    门外,一名黑衣少年静静伫立了良久,透过雕花木门镂空处糊着的细纱,隐隐望着端坐神台上挺拔的身影,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一只手按在门上想要推开,又轻轻放下。
    终于找到他的踪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若是就这样进去,恐怕他又是动手和自己打一场。
    想起十七年前那满眼鲜血,凌尘朔已经怕了,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和他动手了。可是,他不会相信自己,不会心甘情愿和自己走,也不会允许自己像宁诗玉那样跟在身边。
    黑衣少年的目光微动,身形忽然消失。地上,多了一只毛色纯黑的猫。
    黑猫轻轻抬起爪子,悄悄将小门推开一条缝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虽然是一只小猫的模样,脚步也轻轻的,却每一步都充满了仪式感,走路的气势比老虎还要威严。
    黑猫方才步履庄严地走进门,突然只听头顶一声大喊,是宁诗玉疯了一般快乐的声音:师尊!有一只猫!!!哈哈哈!!!
    宁诗玉在黑猫面前俯下身,冲着它招了招双手,咧嘴笑道:小猫咪!嘿嘿嘿
    黑猫:
    云澈:
    黑猫在宁诗玉面前警惕地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猫眼中满是无情的戒备,毛茸茸的小脸上,写满一脸的冷漠与鄙夷。
    宁诗玉才不管黑猫有什么想法,伸手就去捉猫。
    猫灵活地跃开三步,跳上神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以示警告。
    莫动。云澈对宁诗玉道,它会
    啊!嘤嘤嘤师尊!它挠我!
    云澈抬起头,只见一瞬的功夫,宁诗玉的手背上已经多了三道长长的血痕,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死命挣扎的黑猫。
    云澈垂下眸子,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刚才想说的就是它会挠你。
    黑猫在宁诗玉钢铁一般的臂弯间挣扎无果,一双浅银灰色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云澈。
    云澈垂眸看了看宁诗玉怀里那只猫,道:它似乎不喜。
    没关系的。宁诗玉抬手摸了摸猫头,道,反正它跑不掉!小猫咪嘿嘿嘿!
    云澈道:毛脏。
    黑猫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哀怨地望着云澈。知道你爱干净,为了来见你,刚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三遍,竟然还是被嫌弃了?
    猫咪都很爱干净的,它们经常给自己舔毛洗澡,一点也不脏。宁诗玉抱着黑猫,把猫头凑到了云澈的手底心,道,师尊你摸摸就知道了,小猫很可爱的,你摸一下保证也喜欢。
    云澈刚要拒绝,手底就心被塞进了一团柔软的绒毛。
    云澈只觉手心痒痒的,忍不住在那只刚才还被自己说毛脏的猫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好柔。好软。
    云澈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轻轻撩|拨了一下。
    黑猫微微眯起眸子,伸直了脖子凑到云澈手心,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呼噜呼噜的声响。[1]
    宁诗玉突然把黑猫从云澈手底心抱开,大喊道:师尊撸猫要小心!它刚才就是发出了这种声音,然后挠我的!!!
    黑猫:???你和他能一样???
    没事。云澈向宁诗玉伸出一只手,淡淡道,给我。
    这只野猫有点凶,您要小心点哦。宁诗玉小心翼翼地把黑猫放进了云澈的手心。
    云澈一手托着黑猫,小心翼翼避开了与猫的身体接触,只是捧着猫毛密实的腋下,将猫轻轻放到了自己面前。
    这回黑猫没有跑也没有挠人,竖着尾巴贴在云澈的脚边走了几步,找了一个脑子的位置,轻轻趴在了云澈的脚边。
    云澈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猫背上漆黑的绒毛,触感十分细腻柔软。
    黑猫对云澈的抚摸很是受用,在他面前轻轻翻了个身,打开自己的四条腿,主动把自己肚肚上更加柔软的绒毛露给了云澈。
    云澈一手轻轻按进它胸前的长毛里,却微微虚着手,没有贴到它胸前的肌肤。长长的胸毛蓬松柔软,被猫毛包裹的手温暖而舒适,犹如抚摸着天边的一朵轻云。
    突然,宁诗玉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师尊!小黑是个男猫!你看它的鸡|鸡!!!好大啊,还是竖起来的!!![2]
    [1]猫猫呜呜呜的时候是警告,呼噜呼噜的时候其实是很舒服。
    [2]我观察了一下我身边的猫咪仰躺着好像看不到鸡|鸡的亚子,假装攻的**|太大了,所以能看到吧qaq(捂脸)
    第5章 白衣绝世5
    突然,宁诗玉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师尊!小黑是个男猫!你看它的鸡|鸡!!!好大啊,还是竖起来的!!!
    听到宁诗玉的话,四脚朝天、一脸享受地仰在云澈面前的黑猫突然身形一僵,连忙一翻身坐了起来,抬起一只前爪捂住了毛绒绒的猫脸。
    云澈的手尴尬地僵在了猫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诗玉指着黑猫爆笑起来,道,师尊小黑是一只猫精诶,他还会害羞,他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
    黑猫抬起头,微微眯起眸子,一双冰冷的银瞳望着宁诗玉,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
    云澈僵在半空的手微微收拢,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挠了挠黑猫的下巴,不冷不淡地问道:生气了么。
    黑猫微微抬头,侧首蹭了蹭云澈的手指,抬起前爪把云澈的手一把抱住。
    肌肤一瞬与猫没有长毛的小肉垫相碰,是实实在在的温暖而柔软,云澈微微一怔,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猫爪中抽|出。
    连猫都和我抢师尊。宁诗玉的鼻子里吸了吸气,微微撅起嘴,冲黑猫吐了吐舌头,道,不肯给我抱抱,还妄想粘着我师尊。看到没有?师尊他才不稀罕给你碰呢。
    听了宁诗玉的话,黑猫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云澈一眼,伸出一只爪子,用软软的肉垫按了按云澈的腿。
    云澈:
    确定云澈不会把自己推开以后,黑猫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轻轻踩上了云澈的大腿。四只脚都站定后,黑猫的身体轻轻往下一坐,尾巴一卷,整只猫都满足地窝到了云澈怀里。
    然后,黑猫懒洋洋地抬起眸子看了看宁诗玉,满眼都是挑衅之色。
    宁诗玉指着黑猫大叫道:师尊这只猫它欺负我!!!它瞪我了!!!它挑衅我!师尊啊唔
    宁诗玉话还没喊完,两片嘴唇突然粘在了一起,说不出话来。
    云澈道:该睡了。
    宁诗玉一脸委屈地望着云澈,点点头:唔唔唔
    云澈淡淡道:进去吧。
    宁诗玉不甘心地冲黑猫哼了一声,关门进了房间。
    入夜的延陵城依旧人流不息灯火璀璨,繁华的声音都被云澈的禁制隔绝在紧紧关闭的小窗之外,唯有关不住的灯火,隐隐约约透过小窗上糊的纱布,照进阴暗的小屋里来。
    黑猫悄悄抬起眸子,望着被自己毛茸茸的小身体压着的那个人。
    他端坐神台,双目微合,昏暗柔和的光线轻轻打在他的身上,雕花窗格的轮廓斑驳陆离地映着他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映一片墨色清影,挺拔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好似冷月穿过清疏梅枝,倒影在晶莹雪地上淡淡的梅花影子。
    三百年间,他就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神明。过去是,如今依然。
    忽然,那位神明睁开了眼,垂眸向卧在腿上的黑猫身上看来。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黑猫慢慢地抬起了头,银灰色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云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双眼,企图从他清冷的眼神中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遗憾的是,那一双浅若琉璃的眸子一如既往,像是一江苍茫风雪,清冷里读不出分毫温暖或是感情。
    就这么四目相对了许久,一只手掌轻轻落在了猫背上,顺着柔软的长毛轻轻抚过。
    黑猫微微眯起眼睛,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里不断发出低低沉沉的呼噜呼噜声。
    忽然,黑猫的身子一轻,被一只手轻轻托了起来。
    云澈把黑猫抱在怀里,一手隔着毛轻轻捉起它的前爪,抬起它的一只爪子,细细瞧了瞧它的肉垫。
    没有溃烂。
    云澈又检查了黑猫的另一只爪子,也没有溃烂。
    也许是猫与人体质不同,与寒山血玉接触并不会肌肤溃烂?
    云澈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搂着黑猫,肌肤相贴之处只觉又温暖又柔软,不禁心中一动,垂首把头埋进了柔软的猫毛里。
    黑猫微微瞪大了眼睛,被云澈这前所未有的主动惊得不敢动弹,生怕一动便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
    黑猫的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一颗心砰砰砰地疯狂乱跳,几乎快要从胸口蹦了出来。
    沉寂许久后,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黑猫竖起耳朵,尖尖的双耳微微抖了抖,努力想从那一声长叹里,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是,半点也读不懂他的心。
    他是伤心了?难过了?还是累了?或是孤独了?或是落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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