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琢对赫胥猗的维护,以及两人展现出的默契和自然而然的亲密,怎么看都不像是感情出现问题的样子。众人此时也看出来了,不管是赫胥复的事情有什么内情,起码张景宣根本没有影响到两人。
    是感情深厚也好,是同盟关系坚不可摧也好,总而言之,尹如琢展现出了她坚定的态度,那就是无条件地支持赫胥猗。
    只要有这一点,赫胥猗差不多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宋锦绣见到祝惜辞,心中的那点委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她可没赫胥猗的隐忍,一边特别特别特别娇气地抱住了祝惜辞的手臂,一边狠狠地瞪向了宋文泽。
    惜辞
    尹如琢比她爸有钱,祝惜辞比他爸有身份,两人都来了,她还怕什么?
    宋锦绣十分小人得志,根本不怕被人说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摆明了就是要抱大腿和老爹对着干。
    她爹都能把她卖给别的男人了,她还留什么情面!
    你没事吗?
    平日里祝惜辞总表现得对宋锦绣不假辞色,但关键时刻,她的关心也溢于言表。宋锦绣第一次见她如此毫不掩饰地关怀自己,心里头想的明明是自己很有事,嘴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否认了。
    我没事。
    面对祝惜辞,她向来是要把一分委屈说出十二分来的,谁让对方总是表现得那么不在乎。但其实她心底里也知道,祝惜辞在乎自己,否则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久。
    祝惜辞松了口气,主动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告诉宋锦绣,自己就在这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接到宋文泽也来参加会议的时候就心道不好,赶紧给尹如琢打了电话,让她带自己一块儿来。
    就是因为去接她,两人才会晚到了一段时间。
    没事啦,反正我没做演讲,你又看不到我的风采。
    宋锦绣有祝惜辞在身边,一点儿没有刚才咬牙忍耐、气恼却束手无策的模样。她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放到了祝惜辞身上,像是忘记对面还站着自己的父亲。
    对同行婚姻、同性情侣,现在社会上仍然有着泾渭分明的两种态度,只不过得益于法律以及科技的进步,把这种事视为平常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场的人不能说都抱着这样的观念,但会大惊小怪的确实已经是少数。
    而且都是商人,生意比一切都重要,没人会在这时自找没趣。
    宋锦绣在后面和祝惜辞说悄悄话,前面则是尹如琢和赫胥猗在应对宋文泽。
    宋文泽敢当面羞辱赫胥猗,却不敢真的拿那些话冒犯尹如琢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看来是我多虑,尹总对猗猗这么上心,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就放心了。
    他没讨着好,这时也不准备继续浪费口舌,只在最后看向宋锦绣。
    锦绣,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吧,别在外面玩太久,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宋锦绣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祝惜辞及时拉住了她。
    宋总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锦绣的,改日有时间和她一起拜访。
    宋文泽没答话,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场不愉快的对话之后,围着赫胥猗的人群气氛一时有些冷。不过很快,尹如琢开始招呼人群,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正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以和尹如琢套套关系。
    精琢这边一下更热闹了,不止是赫胥猗身边,尹如琢身边,就连祝惜辞身边也围满了人。至于宋家的大小姐,这些人之前是不认识她,现在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打交道,一时看起来有些冷清。
    宋锦绣郁闷无比地度过了这艰难的一个小时,还好祝惜辞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中途找了机会带着她开溜。但赫胥猗和尹如琢没有这样的好运,待足了三个小时才走。
    这种和专业人士之间的交流比起一般的寒暄,强度要高很多,必须保持敏捷的思维和清晰的思路。赫胥猗出来后觉得有些疲惫,尹如琢则以保护者的姿态一路拥着她。
    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赫胥猗才有机会问上一句。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有其他重要的事。
    提前完成了,惜辞火急火燎来找我,让我带她进场,说是宋文泽也来了。
    赫胥猗笑了一下。
    惜辞对表姐很上心,不过只是应付他我们也没问题的,他总不会真的把表姐绑回去吧?
    尹如琢却是脸色沉静,似有担忧。
    惜辞确实是担心这个,但我担忧的是别的事。
    别的?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车旁,吴卓帮两人开了门,我们车上说。
    赫胥猗在疑惑中上了车,而后很快明白了尹如琢的意思。
    尹如琢一上车就递给她一份文件夹,她只是略微翻了几眼,心中已经震惊万分。
    怎么会这样?
    这不奇怪,景润也有自己支持的政党和议员,以宋文泽的野心这很正常。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隐藏得那么深,而且做的事远远超过了界限。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名誉,地位,还是权力、金钱?
    很明显,全都是。
    宋文泽近几年在九诸财富榜上从未跌出过前五,然而尹氏的两座大山尹润松和尹如琢完全压制着她。尹家就是有着如此恐怖的财力,能让父女同时上榜,可以说,与国内其他财团相比,景润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这是足以让人绝望的差距,而宋文泽不想争得头破血流却只是一个区区的第三。
    私生子的出身让宋文泽有着比一般人更强的胜负欲,权力心和自尊心。要是无能倒还好,偏偏他有着不错的能力和心机,野心也就日益扩张。
    从和徐恒议员合作以后,他就一步步地实现着自己的野心。赫胥家的庄园,他想要;赫胥家的爵位,他也想要;但比起这些,他更想要的是战胜不可一世的尹氏,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旧贵族再也不敢小觑自己。
    他继承宋家二十多年,每一次获得成功时都以为,自己能够让人刮目相看。然而,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是尹家的父女。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宋氏和尹氏的差距都在越来越大。如今的景润已经成为了能影响区域经济命脉的财团,而他数来数去都不过是个行业龙头老大,九诸万年第三。
    他不止从未赢过老奸巨猾的尹润松,也输给了他的女儿尹如琢。这让宋文泽无法忍受,却又束手无策。
    这对父女做事滴水不漏,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未讨到过好。他只能捡对方的残羹冷炙,只能和他们不屑于联合的议员联手,只能和被赶出家族的落魄贵族合作。
    他的目标是金钱、是权力、是地位、是尊重、是荣誉,他要的是无人敢轻视他。
    尹氏之所以会成为他的眼中钉,不过是因为,他们先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尹润松区区一介商人,却与国王和首相的保持着友好,与侯爵达成了长久的战略伙伴关系,就连议员也是主动上门讨好他,简直犹如暗夜中的帝王。
    可是自己呢?
    自己却连私生子这一名头都没有洗刷。
    还不够啊。
    宋文泽默默想着。
    就算不能击败尹家,他也要在这一次让他们狠狠掉一块肉。
    第95章
    徐恒议员是个怎么样的人?
    赫胥猗看完了尹如琢拿来的资料, 梳理了一遍重点, 最终先问了自己最不清楚的那一位。
    宋文泽她还算熟悉, 克罗伊之前也见过, 只有这一位徐恒她很陌生。这三人是尹如琢拿来的这份资料中的三个重点标注人物,她当然会从这位议员开始问。
    是没落的下级旧贵族后裔, 但是个极端□□新民党的成员, 政治主张比较激进。权力欲望非常强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尹如琢似乎是想起了不太好的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曾经找我们合作,但他的政见和我们的价值观不合。而且他还做了一件非常惹我爸爸讨厌的事, 两边之后再无往来。
    让爸爸讨厌的事?
    尹如琢想了想, 还是照实说了。
    静怡和你说过她的事吧?徐恒就是那个人。
    赫胥猗倒抽一口气:是议员?
    那时还不是议员, 但已经崭露头角。我爸爸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合作不了了之。但以徐恒的野心, 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从他之后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
    就是宋文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就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合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其中还牵扯了张申等人。
    像尹氏这样的庞然巨物,不可能和政治没一点儿关系。但不论是尹润松还是尹如琢, 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生意。只是对有些人来说, 这个顺序会颠倒一下。
    赫胥猗神情凝重地望着手上的资料, 怎么也想不到背后的人会是自己的舅舅。
    尹如琢见她如此,安慰道:不论背后的人是谁,情况都没有改变。而且他已经浮出水面, 我们反倒可以猜测一下他的目的和动向了。
    我知道,只是表姐那边
    她那边惜辞会处理好的,我相信不至于演变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现在的事态确实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两边都不至于伤筋动骨,谁也没想到就此让对方一败涂地的。
    赫胥猗叹了口气,靠进尹如琢的怀里。
    我只是不明白,宋文泽已经继承了整个宋家,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要不是有宋文泽,宋家的财产本该是作为独生女的宋文慧的。但赫胥猗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在她看来,财富是那位外公累积下来的,即便是他的心偏到了南北极,只要不要求子女尽不相符的义务,财产给谁都是他的自由。
    母亲嫁进赫胥家之后也确实没为宋家提供过什么帮助,也没赡养过外公。母亲不怨不委屈,她也就没这种念头。再说,就算母亲继承了宋家的财富,没准也会被她那个混蛋父亲败完。
    赫胥猗对金钱的态度十分明确,能用得舒服就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她绝不会去觊觎,如果想要那也必须得等价交换。
    我刚开始跟在爸爸身边工作的时候,爸爸给我布置过一项作业。
    尹如琢抱着赫胥猗,突然说起了不相关的话题。赫胥猗有些疑惑,但也十分好奇,顺口问道:什么作业?
    分析竞争对手以及合作伙伴的性格习惯。
    好艰巨的任务。
    尹如琢一笑:谁说不是呢?我那时初出茅庐,一心想的就是工作,以为分析数据,写方案,做工程等等才是正经工作,我也很有信心胜任这些,爸爸却让我去猜别人的性格,我觉得是不务正业。
    那你做了吗?
    当然还是做了,爸爸毕竟不会让我做没有意义的事,我去做了,只不过做得非常糟糕。
    真看不出来尹总也有新手期。
    我的新手期狼狈的事很多,可没有你现在做得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不论是真是假,尹如琢的称赞都让赫胥猗感到自豪。
    那也是老师教得好。
    她礼尚往来恭维了一句,主动亲了尹如琢一口。
    尹如琢愣了一下,而后失笑道:那我爸爸就是你师祖了,我刚开始的时候简直手足无措,无从下手。是我爸爸一点一点帮我修改,指导我的错误,然后我也开始明白他的用意。
    如果她是白手起家或是家中正处于创业初期,又或者个人能力和业务水平都很差,又或者她天生精通人际关系,尹润松一定不会指导她学这些。但她要继承的已经是如日中天的景润,自身能力不错却有些不通人情,所以这成为了她第一件要做的事。
    性格习惯在人的一生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作用,人在下意识时候做出的选择,大多与此有关。虽然不是绝对的,但熟知对手的这点,往往可以让我们占得先机。
    赫胥猗渐渐有些明白尹如琢要说什么了。
    你分析的人中有宋文泽对不对?
    是的,当然不能没有他。宋文泽是我在后期重点分析的一位,仿佛做了一篇学术论文。
    尹如琢自然是做了大量的案例数据调查和分析,但赫胥猗只需要听结果就好。
    结论是?
    宋文泽有着十分强烈的自卑感,但同时自大而有野心。对金钱,权力和地位的渴望比普通人更强烈我这里说的普通人是我曾分析的那些人所以在经营策略上看起来大胆而充满了进攻性。
    但他有着货真价实的能力和手段,所以这些看起来粗暴的扩张往往都会成功。爸爸甚至说他和自己有相似之处,所以我花了更多心思。
    赫胥猗仔细地听着,慢慢看出如今这件事对方的意图是一箭三雕。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我的事整尹家?
    他和我们家迟早会对上,生物圈有生态位一说,换到商业圈也一样。宋氏专注于房地产不是他不想扩张,不想涉足其他产业,而是因为其他利好的产业已经被景润占了。他想改变这一局面,迟早要做手脚。
    尹如琢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的态度一直是把不重要的圈子让出来,近些年更是把目光投向国外,免得在九诸树大招风。
    反倒是赫胥复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我,恐怕他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去捞人。
    赫胥猗听出了她安慰的意思,只是仍无法释怀。
    我听说这两天股价跌得很厉害。
    尹如琢笑眯眯地望着她:只是舆论暂时的影响而已,再说上次赚的十几亿里可能大半都是宋文泽的钱,我们不亏。
    股价会跌当然是因为最近那些流言,赫胥复一案不是重点,反倒是张景宣的影响更大。和一年前一样,因为这件事不少人开始猜测尹如琢会和赫胥猗离婚,这是股价下跌的最直接原因。
    尹如琢最近针对宋文泽做了不少调查,只是有些事仍不清楚。当龙头就是这样,被很多人盯着,却不可能有精力盯着注视自己的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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