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别人藏着掖着,和你儿子还不能说实话么?
    听严福生这般说来,方氏才反应过来,心道,都怪这几天的事情太过离奇,搞得她这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当下,方氏和严福生直奔容漾的小院,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容漾,本来方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的不安,因为时下人,虽然大多信仰神佛,但年轻的小哥儿,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他们老一辈人虔诚。
    不料,容漾听他们说完,只沉思了片刻,就答应了。
    爹娘,容漾一脸真诚地说道:既然佛祖亲自给爹娘说了,那肯定不是虚言。
    既然这样,我就应了这门婚事。
    顾家虽贫寒,可贫寒有贫寒的好处,起码绝对不敢欺负我。
    我自有嫁妆田地,也不会过苦日子。
    时下,女子和哥儿嫁妆,就是他们合法的私人财产,婆家是绝对无权干涉的。
    方氏和严福生一听这话,均放下心。
    宣哥儿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真是懂事了,把所有事都看得明明白白。
    *
    顾家,等孟氏走后,陈氏把顾老头从外屋叫了进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顾老头,顾老头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他那死了十几年的老娘,竟还能做成这件大事。
    只是,当家的,陈氏虽也高兴,可仍有忧虑:严家早就放出风声,要给这个小哥儿陪送二百亩田地,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咱们家的聘礼可要怎么给?
    顾老头听说这话,才收敛了喜色。
    聘礼其他的部分都好说,只要按照风俗准备即可,严家既然主动提了此事,应该对两家家境的差距有心理准备,只要他们不是糊弄,那严家想必也不会挑剔。
    可聘礼中的聘金部分,却不是随大流可以解决的。
    不管怎么说,严家小哥儿的身价,远非寻常庄户人家能比,要是他们按照庄户娶亲那样,给个三五两的聘金,说出去也太过寒酸。
    顾老头手指点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儿。
    咱们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他问道。
    陈氏拿出一个小钱箱,开了锁,数数里面穿成串的铜钱和小银锭:还有十七两。
    庄户人家,攒钱不容易,顾家虽有十亩水田,十八亩旱田,在村里也算是中上等人家,可家里人口多,这几年又陆陆续续办了不少喜事,小儿子时常吃药也是开销,能攒下这些银子,还多亏陈氏持家有方。
    这样,我们给严家十贯钱聘金,聘礼按照五贯钱置办,酒席也按照五贯钱,还缺三贯钱,我明天去和二弟借五贯钱,预留两贯钱应急。
    顾老头的二弟顾增田,只有一个儿子,家里花销少,很是有些积蓄。
    陈氏听顾老头这样说,合计了一下,还算妥当。虽远远比不上严家小哥儿的嫁妆,但他们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因为要找媒婆正式上门提亲,这事也就不宜瞒着家里人,所以,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顾老头就在饭桌上把这件事情敲定了。
    顾老头本以为能结成这门婚事,家里人必定是欢欣鼓舞,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脸就拉下来了。
    就连一向闷不吭声、没有存在感的三儿媳妇,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
    顾老头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顾老头不太懂儿媳妇们心里的门道,陈氏却明白得很,为什么这几个人不乐意。
    可是,这次她可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她们乐不乐意,都得把事办成,她老儿子,可要靠着严家哥儿活命的,谁要是反对,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这大喜的事情,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你们怎么一个个的,把脸拉得这么长?陈氏冷笑道,徐氏这个哥儿,以前她还觉着虽然木了点,但没有坏心,任劳任怨,已经很不错了。
    谁知道前天在地头里中了暑之后,这人虽还和以前那样不爱说话,可给陈氏的感觉,却有点变了。
    陈氏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昏了一遭,这徐氏也知道偷懒爱惜自己了,所以不如以前勤快,没曾想,这人变得就是这么快,不仅不勤快,连小叔的婚事,都知道表达不满了。
    老二媳妇吴氏一向是快人快语:娘,这严家是什么人家,哪是我们能攀得上的?这娶进来的弟媳妇,可是要帮着干活的,严家娇养的小哥儿,娶进来当摆设吗?就算他再有一千亩地的嫁妆,那都是人家的私产,又掉不进她的口袋里。
    再说了,就算爹说了,是里正家的婶子帮着牵线,可不是我说,这好好的哥儿,人家凭什么能看上咱们家?
    顾老头眉心紧皱: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家和严家已经达成共识,只等我们去提亲。
    大儿媳妇周氏拉了拉身边的顾惠学,奈何顾惠学是个软弱的,他不敢反抗媳妇,更加不敢顶撞老爹。
    周氏见状,只能挤出一抹笑,小声说道:爹娘,二弟妹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严家的哥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才肯低嫁到我们家,这事我们得打听清楚。娶这么个金尊玉贵的媳妇,可不得花光家底?到时候分家,他们还能分到什么?
    陈氏把碗重重放到桌子上,什么毛病?这事是怎么回事,陈氏心里明明白白,那是她婆找人给做了法,这严家小哥儿不但没毛病,还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也不能带好老四的身体。
    她可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小哥儿,平白被人污蔑。
    周氏,你一个妇人,很该有口德。她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害怕娶严家哥儿,会掏空家底吗?你放心,咱家本来就没什么家底,不用你一天到头算计。
    今天,我就和你说个敞亮话,当初娶你进门,咱家花了整整五两白银的聘金,这在庄户人家,已经很少见了,现在要娶严家哥儿,我和你爹商量着,给严家十两聘金,这多出的五两,等分家的时候,我和你爹这份,就少分一亩地,给你们补上。
    周氏尴尬的笑笑,要真让顾老头和陈氏少分一亩地,他们还不得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见识到陈氏强硬的态度,周氏虽心有不满,可也不敢再多嘴。
    三儿媳徐氏,其实并不在意这点小钱,他变脸色并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觉得这老两口太偏心小儿子,他可不是吃亏的人。
    看来,还是早早分家妥当。
    见他没有说话,陈氏还算满意,这老三家的,虽然变了些,可还没变彻底。
    一直保持沉默的慕恒,突然放下饭碗,说道:爹娘疼我的心,我懂,可我不能让爹娘吃亏。几位哥哥嫂子们放心,给严家的聘礼,我自己来挣!
    第九十五章
    你挣?你拿什么挣?
    慕恒话音刚落, 刚才一直抿唇保持沉默的徐氏,突然讥讽地说道。
    虽然徐氏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可一个闷葫芦这么直白的发言, 还是让人感到怪怪的。尤其徐氏这个语气,怎么听都有些鄙夷的味道。
    按照这一带的风俗,做嫂子的, 尤其不是长嫂, 和小叔说话是要避嫌的。也就是说,他们有权对着顾父顾母发表意见, 可这样直接对上小叔子, 还用教训的语气,是很不讲究的行为。
    如果容漾在这里,他肯定很快就会明白,顾家的三儿媳为什么突然间有勇气这么说话了。
    因为那时,他体内的玉牌就会提醒他,带着空间金手指穿越过来的某神人,正是顾家这位画风突变的三儿媳徐氏。
    徐柏是三天前穿越过来的,他穿越的原身因为忙了整整一个秋收,累得晕倒在地上, 再睁开眼时,里面的魂魄就换了。
    穿过来这几天,徐柏一直坚持按兵不动的策略,默默观察顾家的所有人,并作出总结:老大顾惠学软弱, 老二顾惠才奸滑,老三顾惠诚憨厚,老四顾惠文病娇,顾老头和陈氏,一门心思偏心小儿子。
    这种家庭配置,让徐柏马上就联想到种田文里的典型极品之家,而他所在的三房,必须先摆脱其他三房人,才敢发家致富,要不然就等着被吸血吧。
    本来他就下定决心要分家,今天早晨顾惠文娶亲的事情,让他的想法更加坚决了。
    想当初,顾惠诚娶原主的时候,只下了二两聘金,现在顾老头和陈氏竟要花五倍的价钱,给老四娶媳妇,简直偏心偏到家了。他并不在乎这一点钱,只是为顾惠诚感到不值。
    而且,他比这些人想得更多,好好的大地主家,为什么要把小哥儿嫁到顾家来?在信息爆炸的现代和人心叵测的末世待过的徐柏,不禁猜测,这个小哥儿是不是在婚前做出不轨行为,嫁给顾家这个病秧子,只是为了找个不敢吭声的人家,做接盘侠。
    再更进一步地想,甚至可能身怀有孕,才急着找人接手。
    这么想来,这个小哥儿就是个烫手山芋,嫁进来之后还不知会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刚才他也是为此而变了脸色,本来心情就为这突然的变故而烦躁,就听到顾老四大言不惭的话,徐柏实在没忍住,直接怼上了。
    就顾老四这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身体,还想着自己挣聘礼,这样的话,就骗骗一心疼爱他的父母吧。现在说得好听,到最后,还不是顾家人出钱,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三家的,你怎么说话的?陈氏脸色刷地就耷拉下来,她真没想到,家里最鬼的,竟然是这个平时一言不发的徐氏。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陈氏不禁想道。
    顾惠诚急忙拉了下徐柏的手,解释说:他这几天身体不好,不是有意的。
    顾老头和陈氏都没说话,是不是有意的,谁都能听出来。
    顾老头双手重重地按在桌子上,突然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这些年,因为老四的身体,家里不宽裕。顾老头闷声说道:你们心里都有意见,所以凡是给老四花钱的事情,你们就不乐意。
    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老四身体不好,也不是他故意的,一大家子的人,都是骨肉兄弟,就不能谅解一二吗?
    我和你娘,虽然偏着老四,可也从未亏待过你们,每个人的婚事,都体体面面地给你们办了,吃的穿的,也没有抠搜,你们怎么就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呢?
    听着顾老头的话,顾老大嗫嚅道:爹,我们没有意见。
    顾老头没理他,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和你娘商量好了,等老四成亲,咱们家就分家,以后都自己过自己的,我和你娘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出顾老头话里的悲意,顾惠诚连忙道:爹,我们真没有这个意思。
    顾老头摇摇头,执拗道:树大分支,也是好事,这事,等老四媳妇娶进门就办。
    听顾老头说到了分家,徐柏心里总算亮堂点了。他也不想和这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想给自己开个小灶都不行。
    如果为顾老四娶个难缠的媳妇,能换来分家的结果,他也没有意见。
    听出顾老头话里的坚决,顾家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自己屋。
    *
    人散了之后,陈氏拉住了慕恒。
    老四,刚才你嫂子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陈氏怕慕恒被伤了心。
    慕恒不在意地笑笑:没什么的。他接着说道:我刚才说要自己挣聘礼,也不是说笑的,我已经想好赚钱的法子了。
    陈氏欣慰地说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哪用得上你赚钱?
    娘,我说真的。慕恒认真地看着陈氏:之前我虽待在家里,但一直没有荒废学业,这段时间,我把之前写的一些诗作整理出来了,准备拿到县城卖钱去。
    其实慕恒有很多种赚钱的法子,但为了保持原主的人设并为以后科举出仕铺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出一本诗集这种笨办法。
    作诗这个技能,是慕恒前几世一直都有的爱好,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容漾有段时间。沉迷古代文学,盛赞某些诗人的诗真是妙手天成,余韵悠长,慕大佬对容漾的分心感到不爽,索性自己亲自下场,为容漾写了不少情诗,后来,写诗这件事,渐渐就成了慕恒闲时打发时间的爱好,题材也变得更加广泛了。
    说实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是修武、修术术,还是学诗词,学古文,他觉得自己都像是有宿慧一般,一学就上手,好像这些东西,他都学过似的。
    不过多才多艺并不是件坏事,起码在这个位面,诗词写得好,是很有用的。因为大庆朝,诗人地位一向崇高,文人多爱诗词,嘉和帝尤其如此。
    所谓上行下效,皇族对诗词的追捧,也间接造成大庆一朝诗词的盛行。
    所以,一本好的诗集,能够创造出的价值,是难以预料的,而且,如果他因为诗集有了些才名,容漾和他的婚事才不会被人说道。
    刚刚在桌子上,那些眉眼间的官司,慕恒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不仅心疼要花去的钱,也在心里嘀咕,为什么严家这么有钱,还会和顾家结亲。
    自家人都这么想,何况外人,到时候,舆论的风向可就不好控制了。
    让他马上去考个秀才证明自己,是不现实的,可用某些手段,先展露些许锋芒,叫别人不敢瞎说也好。
    陈氏半知半解,她一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怎知道上层社会以诗词为风雅,于是她问道:这诗,能有人买吗?她只知道卖粮卖肉卖布,从未听说过可以卖诗。
    娘,只要质量好,县城的书店应该就会收稿子,如果能刊印,我也算有了些成绩,去严家提亲就不心怯了。
    陈氏心头一酸,老四这是在严家面前,感到自卑了。
    好吧,等明天,叫你爹带着你,坐牛车去县城看看。不管能不能卖出去,也算是了了老四的心愿。
    *
    第二天一大早,顾老头和慕恒两人,带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到村头坐牛车去。
    车上有些妇人和哥儿看到慕恒,心里十分惊讶,这个病秧子竟然出门了。
    不过顾老头和慕恒都是男人,她们就算不解,也不敢这么大剌剌地问,慕恒也不在乎她们的眼神。
    到了县城,慕恒和顾老头下了车,直奔县城最大的书铺,崇德书铺,按照原主的记忆,崇德书铺应该是家连锁书店,东家生意做得很大,这十几年来,都是县城里最大的书铺。
    他们二人一进店,就有个伙计上来招呼,问他们买什么,态度恰到好处,并不因为两人衣着普通,就给人冷眼。
    慕恒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我这里有本诗集,不知道贵店筛选文稿的是哪位,方不方便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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