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瞒笑道:姑娘为何不亲自来问,而是由你来转告?
    侍女顿了顿,低声道:我们姑娘伤了嗓子,口不能言。
    曹瞒的猜测又重了几分,他又问:那么她为何不出来?
    侍女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她低垂着头答道:姑娘容颜受损,丑于见人,还请公子莫要逼迫姑娘。
    怎么就逼迫了,她就算是丑,我也愿意看看她长什么样,好歹付出了孤籍,至少让我见见人吧?曹瞒纠缠不休,对那侍女连连追问。
    那侍女都快哭出声来了,荀彧拉了拉曹瞒的衣袖,小声道:算了吧!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总得让我见一见看了我孤籍的人长什么样子,什么口不能言,容颜丑陋,怕不是借口吧?曹瞒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们怕暴露什么?
    侍女抵抗不住曹瞒的咄咄逼人,却见屏风后的身影起身,拉开了屏风走了出来,佳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襦裙,脸上带着面纱,遮住了脸颊上暗红色的胎记,那双眼眸清亮而有神,竟是一双丹凤眼,她的手指莹白,轻点侍女,安抚她被为难后全身抖动的模样。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说半句话,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注视着曹瞒与荀彧,看得荀彧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曹瞒没有反应,反而视线锐利地盯着她看,荀彧难得见曹瞒无礼地对女子咄咄逼人,他小声劝曹瞒:算了吧,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姑娘?
    我才不会为难姑娘,若要我守礼谦让,那他也得要是一个姑娘啊!曹瞒大咧咧说道,却见那琴姑娘抬眸,目光中透露出意外之色,显然没料到竟然有人能看出他的装扮!
    那琴姑娘站直了身体,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曹瞒片刻,张口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这一身装扮,本该毫无破绽才是。
    听他说出口的声音,分明是个清凉的男声!
    侍女满脸震惊,急切唤道:公子!
    荀彧一时失手,手中的酒盏跌落在了底下,他张大了嘴,盯着琴姑娘直看。
    那琴姑娘的声音清朗,显然是男子的声音啊!就连他摘下面纱后的面容,都是画着丑妆的男人,从底子来看并不丑。
    在曹瞒揭穿了他以后,男人的一身气质完全变了,原先是恪守礼仪的弱女子,一下子变成了洒脱不羁的风流子!
    曹瞒冷哼一声,他很想说:论女装,我若是称第一,还没人敢在我面前称第二的!
    荀彧的世界观瞬间崩碎成了渣渣,空白的大脑呆滞着眼神,显然备受惊吓。
    曹瞒碍于身边友人在场,又有些男子气概的自尊心,有一个陛下嘲笑他就够了,再多一个知道他女装那他面子往哪儿搁?
    你全身都是破绽!曹瞒傲然道:肩膀没有女子的骨架却穿会显露肩形的衣裳,画的妆容不够细致,没能遮掩住眼睛,就连走路的仪态与鞋子都漏洞百出,这我要是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睁眼瞎了。
    睁眼瞎荀彧:
    男人勾唇:从你所写的竹简来看,你的才华不低,甚至对胭脂水粉钻研颇深,也难怪能够看出我的伪装,只是今日你出现在此究竟为了什么?是专程冲着拆穿我而来的吗?
    曹瞒哈哈大笑:并非如此,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在你弹奏的时候我就在猜测这姑娘胸怎么那么平整,没有好身材怎么能算是合格的花魁的,果不其然,还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
    他一定要将今日所见所闻说给陛下听,让他也跟着乐呵乐呵。
    荀彧惊疑地左看看右看看,他不可置信道:你早就知道他是男人?
    曹瞒答道:看到他出现以后我才确定的,小彧难道看不出来吗?
    荀彧摇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面前这个,若不是他开口说话了,他还真以为是个女人了!
    只是,你一个男人来青楼做什么?还来弹琴接客,总不可能是人牙子卖来的吧?荀彧满脸纠结,颤抖着手指着那人,特别想像个老学究那样叨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男人爽朗道:我与我那性子恶劣的友人打了个赌,结果输了,愿赌服输,就要按照赌注在这青楼待上一个月,并且为这里的姑娘们赚上百两银的脂粉钱。
    曹瞒见到个会穿女装的男人,兴致被调动了起来,他耿直说道:你要是想要效果逼真,就不该穿容易暴露缺点的襦群,而是应该穿艳丽又暴露的衣服,露出一半胸膛与胳膊,大咧咧走到人前。那群文人自诩文雅,不好意思盯着你看,自动就会将视线撇开。
    曹瞒是在认真教他该怎么正确地扮女装而不被发现,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在讽刺,毕竟哪一个男人会一本正经地教另一个男人穿暴露的衣服来扮女人?
    侍女愤愤不平道:公子不要与他们啰嗦,他们是来砸场子的,从一开始此人就对您纠缠不清,非要见您,显然来者不善啊!
    曹瞒哈哈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今日来此见到了你,却是觉得你非常面善,不如交个朋友如何?日后还能互相探讨一下怎么玩胭脂水粉?
    此言一出,荀彧以眼神示意:你别说太过分了,人家解释了是赌注,虽然这么做有辱斯文,可这样讽刺人家也不好吧?
    侍女也误会了,更加怒火中烧。
    而听懂了曹瞒话语中诚恳发言的男子则脸色古怪,打量起了曹瞒的容貌。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男子见曹瞒并无恶意,邀请他一同饮酒,他一屁股坐在了锦绣丝绸做铺成软榻之上,拿起酒杯随意地为自己倒了杯酒,边饮边缓缓道来:交个朋友可以,探讨胭脂水粉就免了,我名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一介山野散人罢了。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眼光毒辣,可是至今唯一看出我伪装的人,来,敬你一杯!
    曹瞒举杯回敬,乐道:曹瞒,沛国谯郡人。
    郭嘉又看向了震惊过度,至今没有回神的荀彧,哈哈笑道:这位小兄弟又该如何称呼?
    荀彧回过神,只觉得郭嘉那双丹凤眼仿佛会勾人,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觉得面前的男人颇不正经,良好的礼仪教养令他认真回答道:荀彧,颍川颍阴县人。
    说完这句,他示意曹瞒:什么时候回去?
    曹瞒好不容易认识个大咧咧穿女装走在人前的,正兴致高昂,暂时还不想离开,假装没看到荀彧的小眼神,与郭嘉攀谈了起来。
    这位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穿着女装走于人前,丝毫不别扭,单单是这份臭不要脸的胆识,曹瞒就敬佩万分了。
    他可放不下那丝羞涩腼腆,更拉不下脸在一群人面前穿女装。
    郭嘉爽快道:今日这场酒席算我请的,难得遇上你这样有趣的人。
    他又对侍女道:将钱财与竹片退还给他们。
    他说着说着,目光飘到侍女一同递还给曹瞒的竹片上,感兴趣地问道:那才那《初级物理》中所记载的内容涉及到格物之志,新颖有趣,闻所未闻,小兄弟是从哪儿学来的?可有完本?
    荀彧闻言,微微一怔,警惕地盯住了郭嘉。
    曹瞒笑道:你们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将完本默写出来,这些格物知识本就是可以用来分享的。
    小兄弟爽快!郭嘉展颜微笑,举杯又敬了曹瞒一杯:我平日里就喜欢结交小兄弟这样英杰。
    他们聊得正欢,忽听外头有人敲门,有一男声在外面叫道:郭奉孝,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你老实交代,我家地窖里酿的美酒是不是全被你拿走了?!
    侍女前去开门,见一玉面郎君站在门口,忙低头拜见:戏先生,郭公子在接待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郭皮皮年龄有调整,如果按照正史写,郭嘉今年大概三岁,嗯,郭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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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接待客人?他能接待什么客人?玉面郎君眼中有怒火:别是又在找借口逃避顺走我酒的事。
    他气冲冲地推开了门,见到曹瞒与荀彧两人正与郭嘉对饮, 不由微微皱眉。
    他与郭嘉之间的赌注是一回事, 这真的接待客人就有点过了, 况且郭嘉还穿了一身女装!
    他只觉得额头突突地疼, 不由揉了揉眉心,无力道:郭奉孝!他们是谁?
    他与郭嘉做赌, 是想个法子治治他,原以为郭嘉至少还有一些文人的风度, 没想到他还真穿了女装,丝毫不脸红为难。
    如今倒好, 连恩客都接待起来了。
    郭嘉见进来的玉面郎君脸色臭臭的,哈哈大笑, 雀跃的语调就像个发现了新鲜玩具的孩子:志才快来看, 今日我的女装被这位小兄弟给揭穿了!
    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这一身衣裳毫无破绽, 能揭穿我的人,世间少有, 若是真的遇上这种人,我可一定要与他结交为朋友,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郭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瞒,咧开嘴笑了:这位小兄弟对胭脂水粉的研究可比楼里的姑娘还厉害。
    荀彧闻言稍稍有些不悦:这人说话是在讽刺阿瞒吗?
    曹瞒听了并不生气, 反而有些得意:这有什么?能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妆术,别人学都学不来,他跟随系统学习至今练手无数次, 那可都是他宝贵的经验与技能啊!
    那全名为戏志才的玉面郎君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没想到还真有人能看出你的伪装?
    郭嘉翘起了兰花指,指着戏忠道:你看,我这一身美不美呀?多少人没看穿我,这位小兄弟能看穿,可不仅仅是眼光毒辣了,我当然要留他们下来把杯同饮,与他交上朋友。
    他翘起兰花指的模样怪好看的,那指甲修得平整,手指修长如玉,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人。
    曹瞒恍惚中,竟在他身上看到了曹节的影子,要知道那些宦官们最喜欢玩自己的指甲,对于宦官来说,手指上没有茧,越是养尊处优,越是代表着地位尊贵。
    郭嘉收起了怪模样,正色对他道:你身体不好,不要总是喝酒,地窖里的酒我帮你解决了一些,嫂子好几回都在劝你别再饮酒了,就你这酒鬼非说不听。我今日搬走这些酒,可是答应了嫂子治一治你这嗜酒的毛病。
    那戏志才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怒:那可是我前几年辛辛苦苦酿的,自前些年禁酿酒开始,本就没剩下几坛了,你一坛都不给我留!
    你可以去问嫂子啊,嫂子若是答应,我就还你两坛?郭嘉搬出了免死金牌。
    提到嫂子,戏志才不说话了,郭嘉哈哈笑了起来:前几年收成不佳,粮食酿酒本就不足,颍川附近已经很少能够有像你所酿的美酒了,我这也是馋虫作祟,一时忍不住嘛!还请志才,不要放在心上,我这就向你作赔,请你喝一喝这青楼里的梅子酒。咱们这儿的梅子酒是无限供应的。
    咱们?
    曹瞒微微动了动耳朵,惊讶道:听你的话,这青楼倒像是自己开的似的。
    郭嘉招呼起了曹瞒与荀彧:今日认识到了新的朋友,高兴。就由我做东,请几个姑娘为各位跳个舞唱上小曲。楼里的厨子手艺极好,再让他们上些菜肴,就当是庆祝我们的结识缘分。
    这青楼还真是你开的呀?还楼里的姑娘伴舞,厨师下厨,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曹瞒好奇问道,戏志才轻笑一声,对他们解释起来。
    原来这郭嘉虽出身寒门,却家财万贯。上无父母,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妻子,没事就喜欢泡在青楼里头,与楼里的姑娘关系和睦。他家中亡故的长辈会挣钱,做了几代商贾,至今没能谋到一官半职,却攒下了丰厚的家底。郭嘉又是三代单传,父母病逝后,整个家底都落入了他的口袋里,所谓的家财万贯可并不安全,十四岁的郭嘉犹如怀抱金砖的小儿,走在闹市之中,多得是人盯着想要撕咬下他的血肉。
    于是郭嘉就想了个法子,把这万贯家财给花了,他先是打算购买书籍,发现各地的书院不愿意卖书给他,好书都让世家大族给垄断了。
    他又去资助同样是寒门的学子们进学,至今也还资助了一批人,结果险些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上暗害。
    然后他到了当时颍川最大的青楼,将它给买了下来。
    那时候这座青楼可不像现在那么生意好,他们东家忙着出手,于是低价就卖了,郭嘉轻飘飘地说道:所以我也没花多少钱。
    还说没有花多是钱,戏志才嘲笑道:把家底都掏空了,才供养起这一座楼。
    当时的东家留下楼里头的姑娘们,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瞬间没有了活路。她们有的落难来此,有些是被抛弃的,有些是被人牙子卖来的,有些家乡闹了饥荒逃亡至此,还有些家乡在更遥远的地方。凭她们孤身一人,根本就无法回去。
    这群风尘女子们恳求郭嘉不要赶走他们,接客也是愿意的,只求一个安身的地方,郭嘉买下青楼是为了花钱,哪里会真的让她们去接客?从那以后,一个劲儿地往里投钱,不仅没赚钱反而还亏,养着这一大伙人,他丝毫不心疼钱花掉,其他人却过意不去,觉得亏欠万分。
    除此以外,但凡是颍川需要建设的地方,无论是开垦荒田,修路,建设书院,只要有世家大族或是有别的商贾参与的地方,郭嘉都会大大方方的前去送钱。
    风流浪荡纨绔子郭嘉的名声在颍川可是响当当的!人们提起他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聪明,有多少才华,而是因为他一抛千金,简直就是个散财童子。这要是让郭家老祖宗们知道子孙这样败坏家业,恐怕要气得从棺材中跳出来。
    郭嘉却看得很开,现在外头世道那么乱,要些金银珠宝有什么用?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甚至还不如书籍贵重。
    他们老郭家这么多代下来,没能挤身社会上层至今还是个寒门。一来是因为子嗣稀少,二来也是因为父母辈做商人,目光短视。
    到了郭嘉父亲这一代,一心致力于对儿子的文化培养,不断地砸钱投钱,就盼着能养出个文人名士,举孝廉谋求官职,为老郭家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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