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陆危行也不恼,继续笑眯眯道:没事,枪倒人在,我手更巧。
    楚龄:.........
    他错了,是他低估这人的不要脸。
    楚龄真想拿纱布糊这人一脸,但是他没有。毕竟陆危行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他托着陆危行的一只手,老老实实的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陆危行歪头看着楚龄,眨巴眨巴眼睛,话音轻颤:龄龄,我疼。
    楚龄看了陆危行一眼:你疼什么?
    陆危行连忙握着楚龄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心口疼,你要不要帮我揉揉?
    楚龄眉心一跳,毫不犹豫的抽回手臂,冷冷道:你伤的是手臂。
    谁知道陆危行指着心口,一脸正经道:十指连心,所以心口疼。
    我看你是脑子疼,需要被打一下。
    说归说,想着陆危行的伤口,楚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把陆危行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按摩了起来。
    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布,楚龄都能感受到陆危行身上低于常人的体温,手下一顿,他顺手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陆危行的身上。
    陆危行看着身上的被子,忍不住翘起唇角。
    楚龄的余光瞟到陆危行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连忙道:你要是敢乱说什么话,这被子就会成为你的盖尸布。
    陆危行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他勾了勾唇角,十分乖巧的闭嘴,选择安分守己的把头靠在楚龄的肩头。
    按摩了十几分钟,陆危行按住楚龄的手说:够了,已经好多了。
    接着拉过楚龄的右手凑近唇边,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晚安,早点睡吧。
    嗯。
    楚龄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陆危行扒在床沿,笑得一脸开心:龄龄,我们一起睡。
    楚龄刚想低头,就感觉哪里不对,陆危行说的这么自然也就算了,为什么自己也答应的这么自然啊!
    楚龄反应过来,立下没好气道:滚蛋。并且扔了两床被子过去。
    半夜,十二点。
    陆危行悄咪咪从地上爬到床上,结果一看,空的。
    人不见了。
    陆危行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转身,他愣住了。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黑影,而罩着的那块布不见了,漏出里面那块圆形梨花镜,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牛角梳在梳头发,又长又黑的卷发四散开来,身上一袭剪裁得体的旗袍,身姿纤细,光是背影就透着一股说不出勾人的韵味。
    不是楚龄又是谁?
    陆危行疑惑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大半夜怎么不睡觉起来照镜子啊,龄龄。
    楚龄听到声音,也没什么反应,仍旧痴痴的照着镜子,继续梳头发。
    陆危行心神一紧,试探着轻唤一声:楚龄?
    依旧没反应。
    楚龄给自己挽好一个发髻,拿起桌上的水晶玫瑰花发夹别在发侧。
    只见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微微垂眸,竖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
    陆危行愣住了,这是牡丹亭的唱词,是线索的前半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意思是自己的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发觉时已经深入骨髓了。
    陆危行按下心里的思绪,连忙走过去,一把扳过楚龄的身子:楚龄?你别吓我......
    楚龄的眼睛离开镜子的一刻,身子陡然一颤,跟着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看着面前的陆危行,楚龄眨眨眼,思维还有些呆滞:陆危行?你干什么?
    陆危行微皱着眉: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一直看你在照镜子,你怎么了?
    楚龄身子一僵,没来由心底生出一丝凉意,他一直在照镜子?
    他明明记得自己......自己在干嘛来着?他好像半夜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不记得了,后面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
    看着楚龄茫然无措到深思的表情,陆危行担心道:怎么了?
    楚龄看着陆危行,语气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我是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之前在干嘛了......
    镜子......
    是镜子有问题。
    楚龄反应过来,连忙指着镜子道:是镜子有问题,我上次也是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在说话!
    这面镜子,陆危行上次就检查过了,木材很新,镜底很旧,最起码用了有几十年了,是个新旧嫁接的拼接镜。
    陆危行把落下来的布重新罩回去:我知道了,没关系。
    这次我陪你。
    楚龄:.........
    不知道是不是陆危行的缘故,这一次楚龄睡得特别安慰,再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他一睁眼就看到陆危行坐在他的床头。
    昨天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楚龄刚想搭话,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楚龄揉了一下睡得发麻的胳膊:外面怎么了?
    陆危行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梁月生的小儿子不见了,有人来找我报官呢。
    楚龄怔住,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和陆危行有关。
    只听陆危行接着道:梁秋宇是被绑架的,不去找绑匪,来百乐门又有什么用?
    绑架?这是怎么回事?
    陆危行缓缓道: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非常凑巧,回警局的时候查了查案卷,发现东城地下青龙帮的帮主是玩家。那个帮派还和梁家有点小摩擦,就做了一回好人而已。
    我好心的跟他们如实说了关仁宇绑架你的事情。
    可能是盗亦有道,道上的人讲究义气吧。
    那关仁宇不是喜欢绑架吗?那这次正好让他玩个够。
    楚龄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开始入副本前那句规则,一天只能用一次异能的恶意所在。
    关仁宇他们那队,今天整整齐齐,三个人全部都用过了。
    如今技能属于CD状态,非常适合别人gank。
    就算还有道具,那也抵抗不了多久,现在去,那是一抓一个准,青龙帮这是去捡了个大便宜。
    东城的绑匪,我南城警署可管不着。
    说完还对着楚龄眨了眨眼:而且,财主的儿子被绑架难道不正常吗?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南城警署的副队长林俊德,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楚龄,心里顿时冒出一句卧槽,头牌不愧是头牌,台柱子就是长得漂亮。
    看完立即垂着头道:孟爷,青龙帮那边撕票了,梁秋宇死了。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上司,看着没什么表情,才继续道:梁月生那边好像没什么大反应......
    林俊德想不通,亲生儿子死了,作为一个父亲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实在太奇怪了。
    陆危行也觉得有点意思。
    结果晚上,又有梁月生那边的人过来送帖子,和帖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套戏服。
    帖子白底金边,标准的白事贴。
    陆危行接过小豆芽递过来的拜帖,内容出乎意料,竟然是请楚小蝶过去唱戏的,还指定了曲目<牡丹亭>。
    鎏金锁珍珠的头面,一把真丝小扇,一套金织勾花的正旦戏服,看料子不像新做的,应该有些年头了,但做工考究,完全像一件艺术品。
    陆危行把帖子递到楚龄手上,笑了笑:这梁月生有点意思,儿子都死了,办个喜丧还要唱牡丹亭。
    这次的副本提示就是牡丹亭,可有这么巧的事吗?楚龄看了一眼,问陆危行去不去。
    陆危行:去,为什么不去?这下正好还省的我们找理由了。
    郭梦梦:可是他会不会在那设计了什么圈套等我们啊?会不会出事啊?
    陆危行弯唇一笑:你看关仁宇在家好好的不也被绑架了?这说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死晚死都得死,去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通关的线索呢。
    楚龄沉默。
    关仁宇明明是被你撺掇的犯罪团伙绑架的,不是突然出事的,别忽悠人小姑娘。
    第31章 如菱
    第二天早上,两人刚洗漱完,陆危行正在给楚龄梳头发,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看起来快到腰部了。
    那边南城就来了消息,说东西找到了,没过多久,林俊德就送来一卷旧报纸。
    楚龄:这是什么东西?
    陆危行笑了起来:一个挺有趣的事情,想让你一起看看。
    他反手摊开报纸,只见左下角一个标题跃入了楚龄的眼帘<东城艳史,痴情名角为情自杀>。
    接着往下看:
    东城十三路相信大家都知道什么地方,那是前朝的如意坊,也就是如今的百乐门。
    如意坊,男人的温柔乡。而且如意坊和其他销金窟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那是因为里面有的不是柔情似水的美人,而是妖艳妩媚的男人。
    窑子都有头牌,如意坊的头牌如菱相信大家都知道,不仅长得美,身段好,当年一曲牡丹亭,扮得杜丽娘那叫一绝,唱的人心肝都挺听碎了,那是红遍松江府啊,听说上面那位都称赞过呢。
    可最近啊,有人发现他吊死在百乐门前,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如菱跟了穷书生梁胜,梁胜虽说是个秀才,可又赶上改革,那如菱没办法啊,把自己压箱底的银子都交过去了......
    后面的内容就没了,被一大片污渍盖住,无从分辨。
    可不用看,楚龄也想象得到后面会是什么样一个故事,还能是什么?不过是杜十娘没沉百宝箱,民国陈世美罢了。
    再看旧报纸上的时间是1927年,12月3日。
    楚龄捏着报纸叹了一口气:这梁胜就是梁月生?胜,月生......你怎么查到的?
    陆危行帮他夹好水晶玫瑰花发夹,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牡丹亭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派人把所有有关牡丹亭的消息全查了一遍,发现清末民初有个红旦唱牡丹亭尤为出名,也是靠牡丹亭一曲成名的,就顺着查下去了。
    梁胜,梁月生。
    楚龄念了几遍,突然想起第一天晚上镜子里的那个红衣女鬼,不对,应该是红衣男鬼,他当时的口型可不就是梁胜吗?
    他摸了摸头上的珍珠,看来,今晚会有一出好戏。
    傍晚,楚龄、陆危行、郭梦梦三人坐上了梁府来接的车。
    郭梦梦坐在后面,她看着前面穿着一身戏服,打扮整齐的楚龄,微微出神,这一身可真好看。
    郭梦梦:楚哥哥你这身可真好看。
    楚龄垂眸看了一眼裙角,的确很好看。
    当年艳绝松江府的扮相,能不好看吗?
    车子开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按时间,水月公馆早就到了。
    可车子没有停,依然在行驶,还是向南,水月公馆在百乐门的西面。
    郭梦梦有些慌,小声道:怎么还没到?这是要去哪?
    陆危行: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郭梦梦听了这话,更不安了,可她又不敢问司机,整个脊背紧贴椅背,耳朵上珍珠耳环一晃一晃,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直觉告诉她,今晚可能会发什么事情。
    楚龄看着一脸紧张的郭梦梦,关心道:梦梦,怎么了?
    郭梦梦搅动着手里的绢帕,犹犹豫豫道:我感觉...今晚可能会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龄微微皱眉,陆危行说过,幸运A此类能力持有者的玩家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类能力都是被动触发。
    他轻拍了一下陆危行,小声道:梦梦的能力......应该直觉都和任务线索有关。
    陆危行: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
    呲的一声,车终于停了。
    眼前是一座四开的兽头红木大门,门前还挂着两个白色纸灯笼,正中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梁府二字。
    房子扑面而来一种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像民国前的修建的了,应该是一座前朝府邸,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哀乐的声音。
    陆危行上前,拿起铜锁看了看,是貔貅鎏金的兽头,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点掉漆,露出里面一点点青铜的原色。
    嘎吱
    门被推开,里面一个穿着麻灰长衫的老人迎了出来:贵客请进。
    几人跟着老人进去,沿着青石子路,上了一个三花游廊,内里设计也是典型的清末时期府邸修建风格,石路两边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看起来郁郁葱葱。
    宅子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雾气,配上院子里四处悬挂的素白布条,简直就像个鬼屋。
    上了三花游廊,东边一个小花园,中间一个高高的戏台子。
    梁月生穿着一身云锦长衫,立于台下,温和出声:犬子死了,还请楚小姐能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唱一曲,好送他上路。
    楚龄轻轻应了一声,去后台准备。
    不多时,戏台下就围了一群人,郭梦梦本以为今天会有很多人,可实际上只有几十个,比水月公馆那天要少很多。周围还放着几百个穿红着绿的纸人,看起来,这纸人要比活人还多。
    她想,今天这戏,唱给谁听呢?
    院子里种了一株桃树,花开得正好,粉粉嫩嫩花朵儿缀在枝头,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花香,甜的发腻。
    一阵风过,枝头的花朵如雪花般从空中飘落而下,那股花香也更浓郁了,甚至香的有些过了头。
    郭梦梦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一转头在走廊下看到了梁月生,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戏台。
    戏台上,只见楚龄穿着一身金织勾花的正旦戏服,手里拿着一把十二白扇骨的真丝小扇,眼眸浅浅如烟如波,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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