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挑选人员其实都很谨慎,他选择的是有一些古怪的人,比如认为自己是女性的迪卡,也有一些远离人群的巫医、无信者,镇上的异教徒,他从来不选择有权势的人或者亲近这些人的居民,平民、家里没有其他人撑腰的人、被亲人厌恶或者嫌弃的人,唯一的例外是一名有钱的寡妇,她死亡后,她的钱财自然没入了教堂的收入。
    在酒馆里拼凑出这样的信息之后,姚良几乎可以划出伯尼的下一个猎物范围,将大部分人排除出去,可是他没办法找到帮这些人摆脱指控的方式,镇民已经开始向狂热发展的趋势,他们甚至一点也不在乎那些女巫是他们曾经认识的人,随意谈论着残酷的惩罚还尤嫌不足一般,看着都让人心惊。
    除非像迪卡茜那样,姚良将被关起来的女性带走逃跑,让她们跑进森林去找迪卡茜,福沙镇的人不会深入森林。但是他也打听到了,迪卡茜之后,伯尼烧死了一对母女,污蔑她们参与了对迪卡茜的营救。
    他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救下所有的人,只要有一个逃离,就会加强戒备,他再出现肯定会暴露自己,伯尼能将全镇的人都变成他的帮手,而帮助那些人逃脱的自然会是女巫的同伙,无论男女都会被绑上木架烧死,曾经有一对情侣就是这样双双葬身火海的。
    所以,姚良决定,先下手为强,不如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来。
    这是福沙镇一个平凡的下午,种地的农民三三两两回到家中,虽然担心女巫是否还潜藏在镇子里,但地里的农活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无论古今中外,农民都希望能有一个好收成,可以在给领主缴税以后,还能让他们有一份口粮度过寒冬。
    一些工匠和商人开始走向酒馆,然后,街道上,福沙镇的铁匠摇摇晃晃走在道路上,有熟识的人和他打招呼,笑话他怎么这么早就喝醉了,到底喝了多少,铁匠没有回答,他的呼吸非常急促,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就在其他人想要靠近的时候,铁匠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街上变得极其嘈杂,有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有胆小害怕惹事又好奇,后退着拿东西遮住自己的身体,露出一双眼睛观察,也有机灵的跑去教堂找神父和医生。
    期间,有人想要去扶起铁匠,但是,铁匠胡乱挥舞着手臂,两条腿也不听蹬着,硬是叫人无从下手,想帮忙都没有办法。但是后来,当铁匠的袖口被蹭开,露出一块泛着黑色的皮肤以后,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忽然皱紧了眉头,略微俯身仔细看了看那块痕迹。
    在铁匠终于停下挣扎,开始大口喘息的时候,有好心的镇民打算上前扶起他去找医生,但那个眼尖的人却大声制止了他们的动作,非常惊恐地往后退:退后!都散开!不要靠近他!
    被这声音惊吓到的人群齐刷刷后退一步,抬头就看见那个喊叫的人不管不顾地想往外冲,脸色惨白,顷刻间额头就布满了冷汗,但他还是有一定的善心的,边跑边喊着:看他的手,是黑死病,都不要靠近,让医生来!
    那个名词一说出来,无论是看见了那块黑斑,还是没有看见的人,都惶恐地往外跑,恨不得离铁匠百米远,就连没有围观只是听见了的人也更加拉开了距离,离得近的住户啪一声关闭了门窗。
    不是他们对铁匠见死不救,而是黑死病的恐怖深入人心,福沙镇和主城幸运地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但他们从走南闯北的商人那里听说过这些事情,病人的身上会出现黑色的斑点,它们会传染其他人,曾经有一个城市出现第一例病人以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座鬼城,即使将病人封在画了记号屋子里也没有用,就好像那个记号也会传染一样,一栋栋屋子全部画上相同的标记,然后所有人都会死去。
    这样的描述刻在每个福沙镇民的记忆中,他们一向庆幸自己并没有遇见这样可怖的病症,但现在,他们的神仿佛抛弃了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让这样可怕的病症出现在了这里。
    铁匠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但没有人敢接近他,甚至很少有人敢站在附近围观。此时,在通风报信下到来的伯尼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实际上也不想靠近铁匠,只站在稍微近一些的地方观望着。
    在这种时候,脸上带着鸟嘴面具的医生显得格外可靠,不过,在商人的描述中,有些医生自己也会被病人传染上这样的疾病,他们福沙镇本来就缺少医生,很担心对方会不会也如此不幸,但是总不能让铁匠就那样倒在道路中间,于是,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身黑衣的医生靠近了铁匠。
    他的手上戴着手套,掀开了铁匠身上的衣袖,布料下,青黑色的疱疹布满了铁匠的皮肤,抬手看了看腋下,有肿块,姚良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热,符合黑死病的特征。
    于是这些人便看见,医生在迅速检查了铁匠以后,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在所有人提心吊胆地时候点了点头。猜测被证明的感觉比之前还要糟糕,更多的人慌不择路只想远远跑开回家,之前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碎了,伯尼做着祷告的姿势。
    而街道两旁的住户,从窗子那里伸出头,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那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就让铁匠,这样放在他们的门口吧?
    找人把铁匠抬进我的房子里,把房子封闭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我会制作一些药物,希望可以防御病情的传染,如果以后还有相同的病人的话,也先把他们放进我的住所吧。
    原身的房子前两天刚勉强休整出一个可以住的模样,里面很多东西都不齐全,但他的房子有一点好处,距离其他人都很远,用作隔离的地方正好,如果这是一个游戏的话,姚良现在恐怕都能听见声望不断增加的系统播报。
    伯尼找了两个胆大的教徒,让他们抬着简易的担架,将铁匠搬上担架这件事是姚良一个人做的,他没有让任何人和铁匠有身体接触,而其他人讲担架搬进去以后,他也用水让对方洗手。
    之后,姚良站在门口,和伯尼以及两个劳力隔了较远的距离:神父,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要看看,能不能帮助铁匠。
    伯尼一副动容的表情:但是,医生,这样一来的话。
    别担心神父,神与我们同在。姚良动作装得比谁都要虔诚,即使看不清表情也很像那么回事,堵住了伯尼的提议,也获得了另外两个人尊敬的目光。赶在伯尼将这件事定为女巫的报复之前,姚良先一脸严肃地表示,这一定是神给我们的考验,这场病情也是神对人类的考验,所以,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送走了几人后,姚良给铁匠为了镇痛的药物,戴着面具,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这样非常方便,也不用他辛辛苦苦地演戏。
    对于铁匠身上的症状,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因为这就是他的手笔。这根本不是什么黑死病,只是利用一些药草,做出了同样效果的药水而已,没有任何传染性、也不会致死。
    但接下来的福沙,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感染这样的病症,但不会有人死去。而且它的病症还不仅仅是鼠疫,在后期,这个病情还会进行更多的变种,姚良可以借着它完成更多的事情,到时候,伯尼恐怕就无法再稳稳戴上他的面具了。
    而且一个人再次居住在这个房间中后,他还能更好的监视和联系森林中的迪卡茜与黑猫。
    铁匠已经安稳地休息,他身上的肿块在消失,黑斑并没有褪去,完全没有了前几天在酒馆中推断下一个女巫时的神气。
    姚良缓缓敲击着窗台,仰头看着天空中高高悬挂的圆月:下一个病人,应该是谁才好呢?
    第84章 第十个世界
    福沙镇的氛围可以说是风声鹤唳, 之前所有关于女巫的报复这些已经被抛之脑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是曾经听说过的恐怖印象, 那些出现了一例病人就变成死亡之城的城市, 拥有着这样名声的病症,现在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
    恐惧的阴云蔓延在整个城镇的上方,许多人变得疑神疑鬼, 看见包裹严实的人就会担心对方是不是出现了同样的病症,任何不舒服的症状都会被脑补到是发病这一项上来。有一些家境优越富裕的人,已经逃到了主城,或者去投奔自己的亲戚。
    当外来的商人走在街道上的时候,都会注意到气氛的诡异,即使是聚集在一起说话, 也难以掩饰忧虑,不过夜晚酒馆的生意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在这样的氛围中, 整个福沙镇只有两个地方保持着原来的节奏,一个是伯尼所在的教堂,另一个就是医生和铁匠所在的住所。
    与其他收容黑死病人的房间一样, 姚良的住所此刻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 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 不留下任何缝隙,而外墙上, 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P字,来提醒还没有得到消息的人们,这个房子里住着黑死病人。
    铁匠本人对自己的病也有所了解, 当他从昏沉中苏醒,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忏悔,然后是对着他旁边,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哭着请求,那双灰色的瞳孔里满是恐惧,张着手又没有力气,只能用眼神传递着他的情绪。
    姚良没有安慰对方,他只是沉默着将药物端给铁匠,就足以获得感激,不过铁匠永远不会知道,他每日吃的药没有任何恢复的作用,而如果他不吃姚良递过去的药,反而可能会在一周后完全好起来。
    每一天,伯尼会将新的食物放在姚良的门口,有时候会隔着门和他对话,询问铁匠的情况,知道没有恶化后,他会露出欣慰的表情。
    神父永远是悲悯的,他会在众人的目光中给不幸的铁匠祝福,同样,他也是无畏的,在所有吓破胆的福沙居民中,伯尼的镇定仿佛能给其他人带来力量一般,去教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然而这样脆弱的平静在第二例病人出现时被扯碎了,这一次中招的是一位女性,伯尼在看见她的时候皱了皱眉,旁边的人只当神父是在为眼前的病人悲伤或忧虑,殊不知,他是在叹息,这本来是他这次打算挑选的女巫人选之一,可惜对方就得了这样的病。
    第二个病人被用同样的方法送进了姚良的住所,被安置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和铁匠分开了。这样一来,除了每天接触两人的姚良外,不会有人知道,少女和铁匠的病症并不完全相同,铁匠的药有时候会让他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和难受,而女孩的身上除了黑斑,只是昏睡不醒没有力气而已。
    第三例、第四例
    将人送去隔离也没有起到减轻的作用,谁也不知道这完全是人为操控,能离开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无法离开的人每天生活在恐惧中,教堂里挤满了企图得到平静的信徒,伯尼并不觉得高兴,他开始日益烦躁,虽然从他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姚良的房屋开始变得拥挤起来,他还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里面放满了药材,还有其他的东西。在这一天的深夜,他听见窗子被敲响的声音,从被钉紧的木板后传来的敲击声,他感兴趣的挑起眉梢,走进了窗户。
    似乎是听见他到来的动静,外面又传来了几声敲击,还有一声轻微的猫叫,是熟人来访。
    姚良伸手抓住了钉在窗户上的木板,完全无视了细长钉子将它们和墙壁牢牢系在一起这样的事实,仿佛揭开盖子一样轻松的把木板整个抽离了,他房间的窗户是他自己钉的,很容易做手脚,将几块木板钉在一起方便他取出。
    把沉重的阻碍物放到墙角,姚良打开窗户,邀请他神秘的朋友进屋,不知道是不是深夜的幻觉,蹲在窗台上的黑猫,身体似乎有一些僵硬,看看姚良的手、再看看那些木头,歪头很是疑惑。
    你来找我有事情吗?姚良蹲下来看着跳进房间的黑猫,语气温和地提问,就好像把对方当做有智慧的生物一样,不过这只猫的表现,看上去确实有了一定的智商。
    喵。黑猫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窗外传来了另一些动静,一只手啪地一下落在了窗台上,紧接着一个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爬了上来,翻过了窗台落在地上。
    我没想到,居然能翻窗子进来。来人掀开了斗篷,露出那张被划了一道伤疤的脸,埃尔医生,晚上好,我本来是想让黑猫来通知您,我们在森林见面的。
    结果谁知道,他房间里的木板居然是能拿走的,迪卡茜便想着,不如直接攀爬上来,在房间中,也比在森林里更不容易被发现,就算被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他是想要袭击医生,而不会被人看见他们的对话。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迪卡茜可能会掉下去,太过危险了,姚良想了想房子外面的可攀登的东西:其实,你可以敲门的。
    这样容易被发现。他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这次来是听说了镇上的消息,这里出现了病。
    中间的病症名称被含混地绕了过去,即便是迪卡茜这样坚强的人,也会担心黑死病,仿佛只要不念出来名字,就不会被感染一样,他的表情非常忧虑,抬头盯着姚良的眼睛:医生,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但这个病没有您想象得那样简单,现在还没有任何一种药物可以治疗它,所有接触过的人都会死去,即便是医生您,在这样的屋子里也很危险,您还是快离开吧,以您的医术,无论在那里都能得到发展的。
    迪卡茜的话语分外真诚,不知道这病是姚良一手炮制的他,实际上也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的这份提醒就变得更加可贵了。
    姚良亦有几分动容,对于他的盟友,还是愿意透露一些计划的:不用担心,这不是你想的那种病症。
    对面的青年睁大眼睛发出短暂的惊愕声音,看见姚良半分都没有心慌着急的模样,再想想传说中没有一个人活得过五天,现在最初发病的铁匠都还活得好好的,没有看见有尸体被人从房间里搬出去。
    本来就不算笨的迪卡茜从他的这句话中提取出了更多的信息,他与电光石火间抓住了那一丝脉络,恍然大悟:这件事和您有关系?
    和我的后续打算也有关系。姚良大方地承认了,我找到了一种很相似,而且会产生幻觉的药物,并且我有解药。
    迪卡茜虽然放下了心头最大的疑惑,但还是有些茫然,他并不是很明白医生到底要做什么,对面的青年晃动着手杖的玻璃瓶:如果这个病只需要忏悔自己最大的罪过就可以痊愈,那么得病的神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青年唇边的笑意温和,迪卡茜却在这春风一般的态度中打了一个寒战,但不可否认的是,随后涌上心头的是亢奋的心情,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这个计划的实行。
    不过首先,姚良准备让小镇的恐慌终结,如果继续下去,病症可能不会带来太多的损失,但随之而来的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
    当戴了鸟嘴的医生出现在教堂门口的时候,祷告的人都自觉给他让出了一个圆形,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医生,仿佛害怕自己走近一点就会被传染一样,伯尼也不愿意靠近,但他只能在众人的视线中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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