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紧绷着小脸,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
    倏然间,殷池雪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把按住余鹤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昨晚韩奕臣喝多了说胡话,说了两句你的不是,其中有一句是说你没家教。
    余鹤觉得这几个真是刺耳,心情都跟着烦躁起来了。
    但我的回答是,他是很没家教,但轮不到你来说。
    余鹤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你给自己洗什么地呢!你自己好好品品这句话,你这不就是在说我没家教么!
    殷池雪不知为什么莫名想笑,他赶紧抱住余鹤,摸着他的后背:
    是我说错话,是我不对,我少说了一句,你没家教也轮不到他来说,更何况你是最有家教素质最高的~
    好了,我知道了,大街上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眼看着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余鹤不好意思了,他赶紧从殷池雪怀中挣脱出来,站到距离他三米开外的公交站台,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良久,殷池雪跟着走了过来,站在余鹤旁边。
    他的手轻轻碰了下余鹤的手指。
    干嘛。余鹤睥睨他道。
    昨晚话说太重,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么敏感,我以为你脸皮够厚,不会在乎这些事。
    殷池雪回过头望着他,微风拂起额间的发丝,映衬出他恬静沉然的一张脸。
    余鹤心头动了动,忙别开视线。
    难道脸皮厚就可以不管听到什么话都像个白痴一样傻呵呵一笑而过?
    我以后不会说了,以后不管你怎么淘气,不管我怎么生气我都不会表现出来,都全吞进肚子里,嗯?所以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吧?
    殷池雪此时此刻的模样真的很像一个毫无尊严的耙耳朵。
    即使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鹤还是坚决地摇摇头:
    不,都说了要去农家乐。
    殷池雪是真拿他无奈了,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好道:
    那我现在打电话定位置,今天周日,怕排不上位置。
    殷池雪从昨晚三点醒来后再也没有合眼,满打满算他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再加上心中一直犯急,平静下来之后更觉疲惫。
    特别是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了乡下,更是整个人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农家乐的乐就在于自己动手体会乡间生活,食材要自己处理自己做,想吃鱼自己去钓,这里也没有燃气灶,做饭用的灶台还得自己去外面捡柴生火。
    其实这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余鹤和殷池雪来说就是两眼一抹黑抓瞎。
    特别是殷池雪,他现在已经感觉多少有些体力不支,脑袋昏昏沉沉的,心脏也跳得很快,完全就是在猝死的边缘试探。
    余鹤说想吃鲶鱼,殷池雪从下午三点一直钓到四点,好不容易鱼上钩了,结果一看还是条草鱼。
    他气馁地将鱼扔进桶里,继续坐在那里等着鱼儿咬勾。
    冷静之余,也会不由得感叹一句: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钓上了鱼,生火又是个大问题,他没有用过,甚至是都没见过这种老式的农村灶台,本以为生活就是塞进去木柴稻草,点着就行。
    结果那木柴就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就是点不着。
    农家乐老板进来送水的时候看见殷池雪正跪在地上,头都快伸进灶膛里,吓得他怪叫一声,赶紧把殷池雪从地上拽起来。
    客人,您也不怕烫着?老板安拍打着胸膛抚着自己那脆弱的小心脏。
    奇葩客人年年有,今年贼TM多!
    老板,您来得正好,您帮忙瞧瞧,这火为什么点不着。
    老板委身看了看,道:兴许是空气不够,您往里吹气,一会儿就能烧着了。
    谢过老板,又按照老板教的方法,果然没一会儿灶膛里便烧的旺盛。
    就是他喵的贼呛人。
    殷池雪咳嗽不停,脸憋得通红,再加上那鲶鱼神经还没死透,在油锅里一个劲儿乱舞,溅了殷池雪一身热油。
    他的手很快被烫的红了一片,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将手戳进凉水中,然后另一只手还不忘翻滚着锅中的鲶鱼。
    余鹤在这等老板送水等了半天,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直接从炕上跳下去,打算亲自去大厅拿水,结果就刚好被他看见这一幕
    他悄悄侧过身子,不想让殷池雪看到自己。
    其实见他那个样子,虽然自己现在是在生气,但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又拉不下那个脸直接大大方方承认早就原谅他不生他气。
    思前想后,余鹤干脆走过去,一把从殷池雪手中抢过锅铲,将他推到一边,嘴上还嫌弃着:
    等你做好饭人都要饿死了,笨手笨脚的。
    我来吧,这种锅你没用过,别烫着。殷池雪又要上前去拿锅铲。
    余鹤干脆用胳膊肘戳着他的胸膛将他戳到角落里,嘴里还不耐烦地嘟哝着:走开,碍手碍脚。
    殷池雪揉着被戳痛的胸口,半晌,轻笑出声。
    他也没有继续和余鹤谦让,转身进了房间。
    刚才被滚烫的热油溅到的地方已经由红转紫,看样子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起水泡。
    殷池雪倚在墙边,吹着烫伤,脑袋愈发混沌,几乎下一秒他就能睡过去。
    脑子里这样胡思乱想着,殷池雪终于敌不过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小美人鱼最后化作了泡沫,在汪洋大海中自由自在的遨游~
    眼前是极白的光,好似给整个场景都打了一层柔光滤镜。
    鹅黄色调的婴儿房内,那个瘦瘦的干净的男孩子就坐在角落的龙猫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小鸭子连体套装的小婴儿。
    小婴儿是特别爱笑,性格温柔的那一种,他两只肉肉的小手紧紧抓住男孩子的胳膊,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小脚丫兴奋地蹬来蹬去。
    小婴儿和自己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孩子一看就和爸爸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像极了,长大后肯定也是个帅小伙。
    在公司累了一天,神经也紧绷了一天,但在看到这个小婴儿的瞬间,全身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小酸奶,快看,是爸爸回来了哦~男孩子说着,抓起小婴儿两只嫩白的小手在半空中挥了挥。
    虽然对于这个乳名有点哭笑不得,但男孩总说,孩子起食物的名字一辈子也不愁吃。
    小婴儿张着小嘴乐呵呵地跟着男孩一起摇动身体,小脸嫩白像煮熟的鸡蛋白,双颊还漾着一丝粉,整个看起来冰雕玉琢的,根本不像是人类所生的小孩。
    但即使再不像,那也是男孩和自己的孩子。
    走过去,顺着柔光滤镜,看到男孩子在冲着自己笑,眼眸明亮,眼中写满爱意。
    抱过小婴儿,也顺手揽过男孩,在他们两人脸上各亲了一下:
    小轶,小酸奶,我回来了。
    酸你个头,赶紧起来了。男孩却忽然变了嘴脸,扯着自己的长发恶狠狠骂道。
    殷池雪猛地睁开眼,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略带不耐的小脸。
    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是在一处农家乐的卧房里,自己正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颇具风格的大花毛毯。
    下面摆了一张圆桌,桌子上摆满了饭菜,热气已经散尽,有些已经凝固了。
    旁边则是满脸写着不开心的余鹤。
    我睡着了?殷池雪缓缓坐起来,望了望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是啊,睡了六个小时了,你可真是个战士。余鹤撇着嘴。
    殷池雪掀开毛毯,顺势裹住只穿了单衣的余鹤,下了炕:抱歉,不小心睡着了,你该早点叫我的。
    说着,他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刚要夹菜。
    就看见自己被烫伤的手上已经均匀涂抹了棕红色的烫伤膏。
    都凉了,我帮你热一热。余鹤也是拿他没了办法,毕竟说起来也是因为自己瞎折腾。
    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吃吧,你做了这么多菜,肯定累了,先坐下来歇着。殷池雪眼疾手快拉住他,摇摇头,道。
    余鹤坐回桌前,眼神游离,始终在殷池雪被烫伤的手背上徘徊。
    这个烫伤膏是你给我涂的么?殷池雪见他一直心不在焉,笑问道。
    自作多情,是老板给你涂的,谁要管你。
    殷池雪啼笑皆非:好好好,老板涂的。
    余鹤坐在一边,望着他这样子,说实话,他早就一点气也没有了,只要殷池雪再稍微哄一句
    不哄了别哄了,是自己太矫情了。
    想着,就在殷池雪刚要吃那一口米饭的时候,旁边一颗名为余鹤的子弹直直打在自己身上,筷子应声落地
    余鹤就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殷池雪的胳膊,双颊绯红,也不说话。
    怎么了。殷池雪动了动胳膊,困了?
    余鹤摇摇头。
    殷池雪笑笑,抬手揉了揉他的毛,然后看着他日渐隆起的小腹,又想到刚才做的那场梦
    你说小宝宝小名叫小酸奶怎么样。殷池雪忽然话锋一转。
    能不能走点心,楚辞诗经它不香么?
    可是名字里有食物,一辈子不愁吃喝。殷池雪说着,用指节碰了碰余鹤的脸,我都不知道你的小名叫什么。
    余鹤歪着脑袋想了想。
    自己小名叫豆豆,又那啥而且还很那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肯定要笑话自己,但是姚轶小名叫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算了,随便编一个吧。
    我小名叫小橡皮。
    殷池雪笑笑:你是挺像块橡皮。
    嗯?
    没什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还要赶回市区。
    不要吧,都十一点了,我们吃完饭回市区岂不是要两点多?干脆就在这住一晚好了。余鹤说着,还冲着殷池雪贼兮兮地笑,顺便,还可以来场苞米地play。
    殷池雪尼玛终于笑出了声,这孩子到底是长了个什么脑子,亏他想得出来,苞米地,不怕扎人么?
    知道了,今晚就住这儿吧,但是明天我们要早早赶回家收拾东西,后天一早的飞机,不能迟到。
    嗯?飞机?要去哪。余鹤诧异。
    殷池雪望着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度蜜月啊,婚前就商量好的,去欧洲转一个月,再去北美待一个周。
    余鹤:你跟谁商量好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父母啊,没和你说么。
    余鹤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你干脆和我父母结婚呗。
    殷池雪笑笑,晃了晃他的胳膊:那你说去哪。
    那就省事一点,去几个不用办签证的国家。
    比如说。
    比如说东南亚。
    殷池雪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新婚蜜月会一头支到东南亚去,他感觉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而且有一种被卖到这里做苦力的感觉。
    余鹤的计划是,从在东南亚以泰国缅甸柬埔寨为主转一圈,然后西行转战中东,最后再绕过非洲前往欧洲。
    余鹤还说,如果时间足够,可以去非洲原始部落走一圈。
    殷池雪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的蜜月之旅浪漫且文艺,自己就要柬埔寨、印度、非洲?!
    但余鹤好像真的很想去那些地方,甚至还特意把单反拿出来清理镜头。
    他说人要有冒险的勇气。
    但殷池雪觉得,就算是在美利坚的街头被持枪歹徒打一枪,也比在非洲原始部落被狮子追着跑更有美感。
    不是他搞歧视,而是他是个特别在意形象的人。
    临行前一晚,余鹤正兴冲冲收拾自己的行礼,又不出意外收到了韩奕容发来的消息:
    听殷叔叔说,你们明天就要出发去蜜月旅行了?
    余鹤停下手中的活,回复道:
    对,愉快的东南亚之行(p≧w≦q)
    要去东南亚么?怎么会想到去那边。手机那头,韩奕容笑呵呵地打字询问道。
    一直都想去,但是没机会,喜欢那边的神秘文化。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别忘了给我带特产回来O(_)O
    带什么特产,还真好意思张口要。一声魔音穿脑,吓得余鹤手机应声落地。
    他惊恐回头,就见殷池雪不知什么时候像个无脚鬼一样飘了过来,双手叉腰一脸坦然地站在旁边看别人发消息。
    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没有素质啊你!余鹤赶紧捡起手机,怒骂道。
    到底谁没素质啊,每晚都发消息,你们就这么聊得来么?殷池雪说这话的时候,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就像生吞十斤柠檬一样,酸字都写在了脸上。
    人家就是关心一下,我们什么都没聊啊。说着,余鹤将手机递给殷池雪,意思是随便检查。
    殷池雪将他的手按下去,脸上又恢复那种温柔的笑:我开个玩笑,只是过来看看你东西收拾好了没。
    余鹤瞅着自己塞得满满的行李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就带了些去东南亚穿的夏季衣物和去欧洲穿的春季衣物,毕竟两地温差有点大。
    说着,余鹤动手想将自己的行李箱合上。
    但因为行李箱超负荷容量,他按了半天,甚至还坐在上面想用自身的重量将箱子压下去,箱子始终鼓到拉不上拉链。
    殷池雪看着他这没生活常识的,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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