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翊...思翊...她听到了熟悉的叫唤,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是噩梦, 凌阡毓没事,她没事, 她安然无恙。
    思翊, 你睁开眼看看我, 我是阡毓~
    声音越来越清楚, 柳思翊眉头拧了拧,先动了两根手指,紧接着整只手都有了反应。凌阡毓紧张地屏住呼吸,心里一直呐喊醒过来,醒过来。
    或许她的呼唤,真的被柳思翊听见了,她睫毛微微跳动,眼皮缓缓抬起。
    思翊,思翊...凌阡毓的心一直悬着,吸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她甚至不敢眨眼睛,怕这一切只是自己期待过甚出现的幻觉,她甚至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感觉到疼才确定这不是梦。
    柳思翊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映入眼帘,她慢慢挪动手指,勾住凌阡毓的小指。
    一串泪水从凌阡毓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是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紧紧攥着柳思翊的手,抿嘴低泣。
    就像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含着悲喜交加的眼泪,哭得接近失控。柳思翊通红的眼眶倒映出凌阡毓悲泣的模样,泪水也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
    她想跟凌阡毓说话,可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一定沉睡了很久,阡毓一定忍了很久才会哭成这样。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失去意识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血流不止的身体,意识一点一点地流逝,她曾试图凭借信念去战胜肉体的重创,可最后失败了。
    她含恨闭眼,以为那就是她人生的终结路。
    这场梦很长,她一直听得到凌阡毓的声音,只是无法醒来,像梦魇一般,恐惧,无助。
    凌阡毓歪着头枕在她手臂上,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柳思翊的温暖和心跳。她终于在绝处逢生,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
    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你听我说。凌阡毓靠在她臂弯,柳思翊虚弱地抬起手,触碰满是泪痕的脸。
    她心中一疼,感觉凌阡毓说话都带着哽咽。
    自从母亲死后,凌阡毓再也没有这样哭过,她不敢想象失去柳思翊的日子会有多绝望,她连独自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缓了缓情绪,说: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些是是非非,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将压抑已久的沉重,从灵魂深处慢慢地抽出。
    不....柳思翊用气语发出了声音,凌阡毓抬头望着她,满目心疼与不舍,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仿佛分离了几个世纪,鬼门关走了一圈,回到人间她再也不想放开柳思翊的手。
    别...哭...
    柳思翊压着低沉的喘息,气若游丝,凌阡毓的眼泪灼疼了她的心,生者比病者痛,她明白。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在凌阡毓后面走,把独面余生的孤寂留给自己。
    凌阡毓听到她说话,鼻间更酸涩,她勾起柳思翊的小指,泪眼挤出笑意: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好吗?
    柳思翊颔首低眉,就当答应了,可她不知道真正的痛苦才开始。
    得知她苏醒,专家团队当晚给她又做了一个系统检查,可以确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脊髓神经的伤,影响下半身,需二次手术以及大量时间去复健才有希望,现在结局怎样没人敢说。
    阳光照亮了房间,凌阡毓拉开窗帘,让她能够看到外面的风景。这座康养医院是祁家投资的,建在半山坡,拥有世界先进的医疗设施和团队,环境宜人,在病房内就能欣赏山水盛境。
    柳思翊感觉自己与世界隔绝了很久,再见一切都充满新鲜感,活着真好。能看到凌阡毓笑,能听见她唤自己的名,还能欣赏到她的画作。
    那束红色纸玫瑰活灵活现,柳思翊以为那是真花,直到发现花朵没有水珠,花瓶里也没有半点水。
    阡毓,那是干花吗?
    不是哦。凌阡毓把花捧了过来,这是纸花,除了没有香味,生命是永恒的,好看吗?
    纸花竟然做的这么逼真。柳思翊将信将疑。
    凌阡毓笑着把花放回原位,凝眸看着她:这世上任何花都没有你美。
    柳思翊耳根一热,似乎连情怀都阔别许久了,再听还是会怦然心动。
    阡毓,把我摇起来吧,我不想一直躺着看你,总觉得不完整。
    那我躺你身边让你看是不是就完整了。
    柳思翊摇头,坚决要起来,凌阡毓怎么舍得拒绝。她将床头控制开关调整到适当高度,让柳思翊半躺着,怕她牵动伤口,不敢幅度太大。
    凌商雨他们怎么样了?她还能想起面目狰狞的乔青山,也记得凌商雨威胁的口吻,她有些担心凌阡毓会为了自己跟凌家鱼死网破,怕这么久的布局会因为这件事毁于一旦。
    凌阡毓笑意渐褪,冷眸划过一阵寒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会有活路吗?
    那...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跟你爷爷撕破脸,现在还没到时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得有失,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三房彻底废了,对不对?剩下四房...
    柳思翊...
    她全然没发现凌阡毓变了脸色。
    这种时候你还要为我想这些,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破坏大局。
    什么大局?凌阡毓笑意全无,又气又心疼,就是那些该死的大局大局,害的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多为自己想想行吗?你哪怕怪我骂我,我心里也好受些,别总想着我怎么样。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气,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柳思翊作了一个封口的动作,冲凌阡毓调皮地眨眨眼。
    凌阡毓依然闷不吭声,她又轻轻拽了拽凌阡毓衣角,别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凌阡毓说着竟哽咽起来,她的泪腺被柳思翊打开后,时常失控,为什么世上会有柳思翊那么傻的女人?!
    见她情绪不对,柳思翊坐直身体想去抱她,可发现自己下肢完全动不了。
    她试图移动左腿,又想去挪脚,可下半身好像与身体脱节了,没有一点感觉。
    阡毓,我...柳思翊抱着左腿往上拎了拎,放手之后腿又无力地瘫了下去。
    怎么了?凌阡毓转头发现她在试图动下半身,忙阻止:你别乱动,你手术的伤口还没完全好。
    为什么我下肢没感觉?
    凌阡毓怔住。
    为什么我伤的是右腿,左腿也不能动?柳思翊似乎察觉到了身体异常,凌阡毓忙解释:你这是大手术,而且伤到了脊髓神经,医生说需要时间恢复。说完这些话,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心疼得难以呼吸。
    高位截瘫这四个字,又在脑海徘徊。凌阡毓一直想着只要她人能醒过来,其他都没事,即使柳思翊真的瘫了,下半辈子她都可以当她的拐杖和腿。
    脊髓神经?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瘫痪?
    凌阡毓的心一紧,连连摆手:胡说,谁动了大型手术不要时间恢复,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何况你这膝盖骨碎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会被你吓死的。
    那就好。柳思翊这才稍许放下心来,她相信凌阡毓不会骗自己。
    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柳思翊还想继续当凌阡毓的保镖,还要重新开业Rose,还要继续锻炼身体,保持良好的身形和马甲线,还要去李伯母的田里采摘,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
    她相信这已经是人生最大的磨难,天边的彩虹已经在向她们招手,就像枕边那只彩虹爱心,那就是她们的未来。
    柳思翊美美地想着,殊不知现实后来给了她狠狠一巴掌,疼得她后悔醒来,甚至后悔活着。
    凌阡毓只希望二次手术后能有好消息,否则柳思翊这么要强的性格,怎么接受得了自己不能走路。
    医院地点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她醒来,海芋和蓝楹终于找到机会一同出现,还是拜托祁沐宛做的安排。
    红,我为你哭了三升眼泪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祁沐宛拦着,她就要上去给柳思翊一个熊抱了。
    我们几个命格硬,我从来没担心过红的安全。
    海芋姐你就嘴硬吧,不知道谁天天眼睛肿着。
    去,人艰不拆行不行?海芋眼睛有些肿,这些日子她没少落泪,只是不在人前表现而已。
    柳思翊笑而不语,能再见到姐妹,她比谁都开心。她不擅长用语言表达心情,喜悦溢于眼底。
    三人好久没见,像从前那样开始闲话家常,亲姐妹也不过如此,这和谐温暖的一幕让祁沐宛心生好奇,想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
    她和凌阡毓给三人留了空间,一起走到了阳台。
    阡毓,以前你打算跟我讲三朵金花的故事,现在还能讲吗?
    凌阡毓扬眉:你想了解蓝楹过去?
    喜欢人的一切都想了解,你应该懂我的心情。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了,蓝楹太在乎你了,如果她愿意告诉你,自己会开口,我不能擅自做主。
    嘶~小气鬼。果然再想撬开凌阡毓的嘴,就难了。
    凌阡毓头顶愁云惨雾,祁沐宛没有追着问,毕竟柳思翊还这样躺在床上,她又有什么心情操心别的。
    她心事重重,时刻担心柳思翊的伤。此时,凌商天的电话又来了。
    最近他天天追问柳思翊的下落,被凌阡毓拒绝了无数次,凌商天最近疯了一般,跟踪自己,纠缠自己,一副不找到柳思翊誓不罢休的态势。
    她望着手机按下了拒接键,随后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你会后悔的,礼物马上送到,信息后面还附上了迷之微笑的表情。
    果然是阴魂不散,凌阡毓想选择无视,可五分钟后,每个人手机都收到了同一条推送,标题内容是《揭幕当红花旦蓝楹的陪酒过往,艺名曾叫阿乐》
    第96章 交锋时刻
    这篇文章将蓝楹过往写得绘声绘色, 尤其陪酒那段, 仿佛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中间还附了几张神似蓝楹的照片,因为时间久远,除了身形和神韵有些许相似,其他没什么共同点。
    文章同步发到了各大媒体网站,城市服务号、生活论坛、微博等迅速扩散,一时间因为热搜暴涨,有些网络平台近乎瘫痪。
    蓝楹望着手机, 浑身颤抖,只感觉被刀劈开了胸膛,内心被恐惧和担心塞得满满的。
    她甚至不敢去寻找祁沐宛的目光,转身就想离开。
    蓝楹。刚想落荒而逃就被凌阡毓叫住了。
    海芋上前挽着她, 安慰道:二小姐会有安排的, 别担心。
    你准备去哪?凌阡毓问。
    回工作室。蓝楹脸色煞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力气支撑。
    她想逃,逃开窘困尴尬的境地, 逃开有祁沐宛的地方。这件事本就是她心头刺,如今被拔了, 血流不止, 夺走了她的一切。
    果然快乐和幸福永远都是短暂的呢。她甚至在考虑要跟祁沐宛试着在一起了, 可现实的巴掌打得她好疼。
    怎么了?柳思翊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对,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手机,看完神情无比凝重,尤其是祁沐宛,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她把手机递给柳思翊。
    那个醒目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凌商天为什么忽然狗急跳墙?难道是因为凌商雨被抓吗?
    有件事柳思翊一直没有说,那天她被折磨到意识恍惚,听见了凌商雨讲电话,细致内容不记得了,但一直听见他叫五弟。
    她摸不准凌商天究竟要做什么,绑架的事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怕阡毓报复,先下手为强吗?可他犯不上先对蓝楹下手,而且这种程度最多影响蓝楹名誉,对阡毓没有什么打击力,这种行为反而像一种挑衅和警告。
    柳思翊把手机还回去,祁沐宛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眉头蹙得很深,难得见她脸上露出忧愁。
    这段黑暗的过往之所以能成为凌商天手里的武器,是因为它会威胁到凌阡毓。如今凌阡毓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蓝楹作为公众人物,也是个合适的切入口,也确实会被伤害到。
    凌阡毓冷静自如,只是对蓝楹说:这种小事,不需要你亲自解决。说完她淡定地拿出手机向天凌娱乐的助手去了一个电话。
    凌总,您有何指示?
    凌阡毓太久没有管过那边,但蓝楹的事,她绝不会放任。
    两件事。第一,马上去蓝楹工作室,准备好大批水军;第二,针对刚刚那起爆点新闻,准备三篇类似的稿子,找专业大V号写手,我要其他三篇的水准高于现在这篇,怎么包装,你自己看。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还是二小姐有办法。海芋赞不绝口,只言片语就听出了凌阡毓的意图。
    这件事的公关处理绝对不是撤热搜,给媒体施压,完全要靠经验和手段。凌阡毓这招以毒攻毒简直太巧妙了,今天这篇文章虽然故事讲得精彩,但没有真凭实据,现在趁热曝出其他版本的故事,混淆视听,再用水军鼓捣蓝楹的粉丝引导出年度黑子大戏。
    最后说不定这件事会反转,变成有人为了黑蓝楹不折手段,杜撰故事陷害她。
    谢谢二小姐,我先回去了,最近暂时不会露面。蓝楹还是想走。
    别墅暂时不要回了,那里可能也不安全。凌阡毓思忖着让蓝楹暂时离开宣安,找个隐蔽的地方待着。
    她目光瞟向祁沐宛,这种时候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吱声呢?柳思翊和海芋的眸光也转向了她,眼见蓝楹情绪要崩溃,祁沐宛就是闭口不言。
    没有等来祁沐宛的安慰,海芋失望地摇摇头。
    窗外的春风微微吹来,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甚至跌到了冰点,蓝楹无助地攥着手,沉默了一会,柳思翊开口了,这样吧,蓝楹留在医院陪我,正好我也无聊得很,阡毓你不要一直待在这里,你的时间不应该耗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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