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斐垣只是微微笑了起来,毫不掩饰他的恶意和嘲弄。然后扔开了斐程峰那只令他恶心的手指。
    斐垣抽了张纸巾,放在手心里,又拿起了一旁的开水壶,倒了些水打湿了纸巾,然后用那纸巾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擦洗干净了,才又抽了两张纸巾将手里的水渍擦干。
    一团湿一团干的纸巾被丢进垃圾桶,然后
    哐不锈钢的开水壶猛地砸在他的脑袋上,那一瞬间,斐程峰似乎看到了自己脑袋像西瓜一样破碎的场面,他痛苦地呻.吟着,身体顺着洁白的墙面烂泥一般地向下滑,冒着热气的开水也顺着口汩汩地从脑门浇到□□,九十几度的开水让给皮肤做了个过于滚烫的桑拿,斐程峰疼得直喘气,或者说他除了喘气外也做不到什么了。
    叮咚叮咚伴随着门铃声,步升抱着好几盆花有些手忙脚乱地从花鸟市场回来了。
    老大他的声音在视线落到屋子里狼藉的那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斐垣踢开刀子,随意地吩咐道:扔掉吧,然后把这里收拾一下。
    副本里死人死鬼的场面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但步升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尸体,害怕的情绪虽然不再有了,但下意识还是一哆嗦。
    老大怎么办?!老大杀人了,这个要怎么处理?丢、丢哪里去?
    斐垣却是不管步升的反应,进了卫生间,慢吞吞地开始洗手,要把手洗得很干净才行。
    手里已经没了斐程峰恶心的身体,但那种黏腻的、恶心的触感却依然残留在上面。
    令人发呕。
    会过敏的。这么脏的东西,不洗干净,会过敏的。
    斐垣的心思,步升不敢猜,也没法去猜,既然是被交代了这个差事,只能忍着心慌上前。
    心里的慌乱有些无法停止,但他的手却很稳,一把抓起男人的衣服,步升准备先把这具尸体找个麻袋或是行李箱什么的装起来。
    呃微弱的呻.吟声细细的传了过来,步升紧张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
    太好了,原来没死啊!那这就简单了!送到医院,威胁一下,也省得他去找各种理由办法处理尸体。
    幸好幸好!
    那老大,我先把这位客人送回去了啊!心里的束缚没了,步升大松一口气,扯着斐程峰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呃斐程峰求助地拉住了步升的胳膊,意识不清的呢喃着,救、救命啊救救我有人要、要杀
    在杀那个不合时宜的字眼出来的一瞬间,步升的眼神变得十分犀利,强壮结实的胳膊肌肉猛地一紧,像弹簧似的将拳头射出,一拳打在斐程峰的肚子上,斐程峰痛苦得几乎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要随着这一拳全部吐出来了。
    呃他的嘴里吐不出哪怕一个完整的音节,眼中的期冀慢慢散去。头顶冷去的开水滴落完全后,温热的触感再一次让他有了新的体悟。
    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身边这个搀扶着他的男人。
    先生您在说什么呢?步升死死地盯住了他,谁要杀你了?
    斐程峰瞪着眼睛,眼里却没有光彩,被开水烫红的脸上,因为血污,根本看不清烧红的迹象,只有更加浓重的鲜红色。
    好了,我带您去医院吧。步升背着烂泥一般的中年男人,一步步往下走。
    最近他在锻炼身体,从顶楼走到下面虽然累,但还能接受。他必须要再强壮一点才可以。
    斐程峰的求生意志大概很强,这么一路被颠簸,他的眼瞳也未涣散,只是嘴唇胡乱的动着,发不出声音,谁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
    呀!这是什么啊!遇到什么事了?!这个小区大多是老人在住,楼梯没多少人用,所以到了一楼才有人看到斐程峰的凄惨模样。
    地板太滑了,我叔叔摔了一跤,正好把厨房里烧着的水壶给撞到了,婶儿,麻烦您能叫辆出租车不?我没手再拿手机了。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才是!
    第82章
    满身狼狈的斐程峰被送进了急救室,步升穿着一身满是血的T恤短裤,连侧脸和头发上都是红色的液体。他随意地抹了一把,然后把红红的手在裤子上随便蹭了一下,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分享自己刚得到的八卦。
    今天我在老大家看到一个人,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被老大折腾的挺惨的,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还要去干什么分尸埋尸的活呢!
    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怎么可能会让你徐思羽打字打到一半,果断又删掉,因为她发现,斐垣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人长什么样?帅吗?陆汾糖可关心这个,季淙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做志愿者,不在国内就算了,连网都没有!都不知道抓紧时间把斐垣给拿下!
    皇帝不急太监急,陆汾糖都要急死了!
    不知道帅不帅,反正满脸血,不过看年纪应该是蛮大了的,大概和老大爸爸一个年级吧。
    一听是中年老男人,陆汾糖的那颗心就放下了大半,这会儿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步哥,别打爸爸这个字眼,万一要真是老大爸爸呢?父子闹矛盾,最后和好了怪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步升不以为意,你们是没瞧见,不锈钢的热水壶啊!我早上刚买的,一千多块的热水壶,哐一下就给砸凹下去了半个脑袋,我收拾垃圾的时候顺便还照了相,给你们看一眼啊!一张从烧水壶成功转型变为不锈钢朋克帽子的图片被发到群里,看得人那是心惊胆战。
    那他脑袋没裂吗?仇博依抽空看了一眼,也好奇地加入了八卦组。
    裂了,不过我摸了一下,还挺厉害,没凹,就是血流得有点多。步升回复道。
    老大有点厉害啊,壶都成这样了,脑袋还没扁呢!
    四个人又从热水壶的形状开始疯狂吹斐垣的彩虹屁。
    刷屏了好久,步升才发现林邵恒从头到尾没发过言。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论起舔,林邵恒无疑是他们之中最积极的那个。找林邵恒的说法是,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被斐垣的外表迷惑,话不过脑子,说了斐垣的坏话,现在醒悟过来了,想要尽力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程做出弥补和挽回。
    说白了就是怕斐垣记恨,赶紧抱大.腿才是活命。
    换做平时,林邵恒早开启传x模式的自我洗脑,带着其他人一起狂吹彩虹屁了,才不管有没有斐垣在群里。
    但他今天好像格外的有些安静。
    林哥,你那边的调查是不太顺利吗?想想最近的事情,大概也就这个是能拖住林邵恒精力的事情了。
    林邵恒看着那个水壶,大脑有些空白,他几乎是颤抖着在对话框里打下几个字:记、记得为我收尸啊
    斐董事已经开始步入死亡的深渊了,马上、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步升几人以为他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连忙关心地询问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林邵恒却没有那个心情为他们的关心感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不锈钢帽子的图片。
    斐程峰斐垣的父亲。
    斐睿安斐垣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两个已经被斐垣送进了医院。
    他、他还能活吗?
    他只是一个和斐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仇人罢了。
    别、别杀我呀林邵恒痛苦地捂住了脸,透明的眼泪,和黏腻的鼻涕齐齐从他的指缝往下挂,我、我错了,都是当时瞎了眼,昏了头,聋了耳朵,是我不好,是我
    林邵恒猛地止住了哭声,也不管一手的狼藉,飞快地打开手机就开始编辑信息。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再争取一下!说不定、说不定斐垣能再留他一段时间呢?!
    林邵恒觉得自己真是好卑微啊!但只要能求得稍微一点的原谅,再让他活一段时间,真的只要再一段时间就好了!
    叮咚
    林邵恒是知道斐垣不喜欢被打扰的,所以他很乖巧地只发了一条信息,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前半生所有的脑细胞,表衷心、剖白、道歉、承诺,把能想到的话都打了上去,又怕太长了斐垣懒得看,又细细地排版、整理,用总分总的形势把最重要的放在前面和结尾。
    尽可能地想让自己多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斐垣连看也没看。
    林邵恒又不是多重要的人物,对斐垣来说,和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不用理会,任他随便走动就好了,什么时候不小心一脚踩死,也不会有多少愧疚感。
    斐垣的一生,受到的言语指责并不少,如果一个个去计较的话,他会先累死。
    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去在乎呢?
    林邵恒心惊胆战地捧着手机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斐垣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斐垣没给他回消息的意思,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林邵恒决心要做好一只舔狗和工具人的本分,万一、万一斐垣老大被舔得舒坦的,用他用得顺手了,就、就不杀了他呢?
    虽然可能性、可能性比较小,但总好过不明不白地就死得连骨灰都没有了来得好吧?
    林邵恒努力地为自己找借口,努力地为斐垣找借口。
    只是,探查小衫村和乔湘君的难度太高了。
    虽然斐垣给了一个比较详细的地址,他也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找,但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半点的收获。
    在斐垣给的地址街道上,确实是有一家姓乔的人,但没有乔湘君的存在。
    君君啊君君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长椅上,得了青光眼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她伸着手,胡乱地在空中摸索着什么。
    他很老了,皮肤松弛且满是老年斑,看不清面容,连满头的白发也是枯干无光的。
    爸,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老爷爷拄着拐杖气咻咻地看着他长寿但年迈的父亲。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君君在实习呢!她说了,过几天不忙了回来!
    已经痴呆的老人才不管这个,只是喃喃地喊着:君君啊
    伟明!明伟!过来,把爷爷扶回去!他扭头冲后面的儿子喊往后,一屁.股坐在老头的身边,有些疲惫地喘着气,爸,我不是说了吗?!君君实习呢!她都二十二了,不能再成年在你跟前转悠了!
    老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君君。
    林邵恒长长地在老头皮肤松弛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上前两步,试探性地问:请问,您口中的君君,是叫乔湘君吗?
    老头迟钝且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
    旁边老头的儿子小老头替他回答:什么乔湘君啊,我爸在念着我孙女乔幸君呢,我孙女是我爸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带大的,两人感情可深了,名字都是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取的呢!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一个君君的线索,林邵恒不死心地问:那请问您有没有一个叫乔湘君的妹妹呢?
    妹妹?我没有妹妹啊,我爸就只有我和我弟弟,一个俩孩子。
    林邵恒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不死心地看着近百岁的痴呆老人,那张同样松弛的脸带着和乔湘君三四分的相似。
    从年龄来看,也正是乔湘君的父亲,乔湘君的哥哥,怎么就不是了呢?
    那请问您有亲戚叫乔湘君的吗?
    小老头警惕地看着林邵恒,觉得他有些可疑了,正要开口驱赶,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老人猛地长哭了出来。
    君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啦!两道清泪从他松垮掉的眼眶里挂了下来,我不敢死啊!你还没回来!我不敢走哇
    林邵恒和小老头同时愣住了。
    爸!你说什么呢!君君不是好好地待在公司吗?!你可别说得好像她出什么事了一样!
    吴栋梁你不得好死啊!你把我的君君还给我啊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啊!
    淡淡的血色混着泪水从眼眶里挂下,小老头有些慌地伸手去擦老头的脸:爸,你魔怔了吧?你哪来的妹妹?我哪来的姑姑啊!
    老头不说话了,他只是哭,从混着几丝的泪,到满是鲜红的血。
    爸,爸你别吓我啊!
    耳边是小老头急急忙忙的叫喊声,但林邵恒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呆呆地站着,表情呆滞空洞,像是被人拿锤子锤破了半个脑袋似的,身体像一具尸体,傻乎乎呆愣愣地僵化在了原地。
    *
    斐垣出门去看望斐程峰的时候,顺带着买了一袋子的水果,红彤彤圆滚滚又硕大的西红柿果实挤挤挨挨地被透明的塑料袋挤得有些危险。
    同学,我再给你一个袋子吧,再塞下去西红柿都要破了!摆摊的阿姨挥着塑料袋提醒道。
    斐垣却不管也不顾,继续往袋子里塞,塞得一直将袋子塞得快拢不起来了才停手。
    没事,他会吃完的。
    斐垣眼角荡开笑意,过分好看的五官晃得摊主恍惚了一瞬间,但立刻又手脚麻利的给套上了另一个袋子,她怕只有一个袋子半路破了就麻烦了。
    来不急细想斐垣答非所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斐垣扔下钱就走了。
    找零还没拿啊!摊主连忙喊住他。
    斐垣哼着不成调的自我创作曲往医院轻松又愉快地走去,头也不回。
    斐程峰痛苦得躺在床上直哼哼,医生给他打了止疼针,但疼痛的感觉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他疼得受不了,连止疼针都止不住,但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麻药,他还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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