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几个成员都看过来,祝明羽笑想调侃两句,却被Alan拉了拉。
    陆曜没有动弹,他仍然保持着刚刚劈开腿的坐姿,右手单手拿着手机,眼睛落在手机屏上。
    左肩被少年的脑袋枕着,微微沉的重量。
    陆曜又划了划手机,收起来,转头对隔着几个人的赵妍说了句什么。
    赵妍看了眼元白,赶紧挥了挥手,声音抱歉:哎呀不知道这情况,行行你们先回去。本来也快结束了,你们这车也不好打,要不再等一下一起
    有车。陆曜简单地说,低头看了眼元白,把他扛起来带走了。
    只余一群人悄悄噤声行注目礼。
    等他们出了门,赵妍才叹了口气。
    她自觉愧疚,眼睛望了眼剩下几个小孩,心里一片温柔,抬手摸摸离她最近的祝明羽的头。
    你们也辛苦了,等下回去快快休息,明天
    赵妍其实长得挺软妹子,但行事态度雷厉风行,经常让人忘记她的性别和外表。从小被她骂到大的祝明羽惊恐无比,缩到一边,声音战战兢兢: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赵妍:
    摄影棚在西郊影视基地,离家很有一段路程。
    alpha虽说理论上是扛着元白,实际上由于体型差,和抱也差不离。陆曜单手箍着怀里少年的腰,掌控得很牢,却又不敢用力,掌心捏着一层汗,怕他掉下来,又怕把他弄醒。
    睡着的人迷迷糊糊地圈着他,下颌蹭在他肩背上,碎发穿过薄薄衣料刺着他的背,微微的痒。
    一呼一吸都是淡淡的奶味。
    陆曜屏息,下一次呼吸却更重,连带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震动。
    长夜暗淡,市郊夜间车辆很少,路灯却明亮非常,从不远处的大路照过来。漫天的星,沉默地注视着人间,一亮一灭之间,也像呼吸。
    不多久,一辆加长礼车从大路驶进这小巷,毫无声息地停在两人面前。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看着陆曜小心翼翼把怀里的人放入后座,不禁微微一笑:好像长高了一点。
    陆曜沉思着看了看放下后就自动在床上躺平的元白,车里淡黄色的微弱灯光下,少年把脸对着靠垫,背对着他,腿舒展伸开,又长又直。
    确实。他说。
    第42章
    陆曜一路把元白抱上楼,到了门口停下,换成搀扶的姿势。
    王女士打开门,惊讶地看着自家儿子站着睡觉的奇景,赶紧想接过去,却听陆曜说:阿姨,我来吧。
    他又用那个半抱半扛的姿势把人弄到了房间。
    陆曜对这房子轻车熟路,放下熟睡的元白,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上去一截,站起来对王女士又轻声喊了声:阿姨。
    他声音那么轻,搞得王女士也莫名小心了起来,跟着捏着嗓子:小曜,你把他弄醒让他自己走呀!这么一路扶回来多累着你。
    陆曜眼里浮现一丝笑意:不累。
    他又看了眼元白,道:阿姨我走了。
    王女士一路送他到楼下,看着车开走,温柔地叹了口气:这孩子。
    太实心眼太靠谱了,要是自己还有个孩子是omega的话。
    咳,也是想太多了。
    王女士沉思着,回来给儿子脱掉外套鞋子,擦了把脸,关上灯,掩门出去了。
    沉沉的黑夜里,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眼皮子不安地眨动,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梦境。
    虚软无处借力的感觉在梦中侵袭着他,脚尖在冰凉的布料上一下一下蹬动,仿佛在被什么压制着,拼命挣扎却没有结果。
    太过陌生的反应让他在梦里委屈地哭了起来,无法控制的眼泪从眼角一点点溢出来,渗进枕巾里。他手指抓着床沿边缘,用力到指尖泛白,心理上承受着极重的威压,甚至喘不过气。
    最后他侧身弓起,像婴儿一样抱着膝盖,微红的鼻尖一抽一抽,像哭过的人抽噎着吸鼻子,又像在寻找和捕捉某种他需要的东西。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手机闹钟已经尽职尽责地开始响。
    铃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确捉住手机,划掉了闹铃。
    下一秒,被子被一把掀开,元白猛地坐起来,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
    宝宝?外面王女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大不小的声音唤他,起床了啊,你说周末也要六点起
    元白倒吸一口气,顾不上思考,跳下床拎起床单就往洗手间冲。
    然后返回来,把被子抖开,盖在床上。
    宝宝?王女士推开一道门缝,只见床上平平坦坦,洗手间门关着,里面传来水声。
    自己起来了呀。王女士笑眯眯地重新关上了门。
    元白仰着脖子冲澡,昨夜没洗澡睡了一夜,身上难受死了。
    再加上
    他瞥了眼静静躺在桶里,显得很无辜的床单。
    纯白底色的床单中间,赫然有一块糟糕的湿痕。
    元白闭上眼睛,低头冲掉头发上的泡沫,百思不得其解。
    昨晚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明明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干掉的泪痕,应该是个噩梦才对,怎么会这样
    宝宝,车来了。
    元白没精打采地坐在桌边吃早饭,王女士小心翼翼凑近给他添了点牛奶。
    你感觉怎么样?王女士询问。
    元白一惊,不敢抬眼,含糊其辞:什么怎么样?
    应该没有看见床单吧,他给丢进洗衣机里了,这会儿该在烘干了等会拿出来原样铺好,肯定没问题,不会被发现的!
    就是感觉身体怎么样。王女士道,休息好了没?昨天晚上就那么回来,真是把我吓一跳。
    元白咬了咬勺子,下意识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王女士嗨了一声:当然是小曜送你回来的,那孩子对你真是没得说,你呀,不能老这么没心没肺理所当然的,也要道谢知道么?
    元白怔了下,他对昨天拍完戏后发生的事印象很模糊,最后的记忆好像是大家坐在一起吃小龙虾来着
    难道那时候他就睡着了吗?陆曜把他送回来了?
    王女士起身去厨房,从窗口看了眼,道:哎呀,小曜在底下呢。
    诶?
    元白放下勺子飞快跑过去,推开窗户,底下陆曜正抬头往上看,两人视线对了一下,陆曜朝他招招手。
    我就下去。时间太早,邻居还在睡,元白用口型对陆曜说。
    陆曜却让他把早饭吃了再下来。
    元白咬着片面包,背了个小包几步蹬下楼。
    出了楼道,早间清凉的晨风拂面,阳光已经很明亮了,附近没什么人,只有小花园里几个老人在晨练。
    陆曜站在车前,长身玉立,穿了身舒适的运动装,两手闲闲插在兜里,就那么站在那等他。
    元白早上起来洗了澡,刚刚几步跑得急,冰白的脸颊染上一层珍珠红,站在陆曜面前时嘴边还沾着面包屑。
    他兀自不知,只看着陆曜,眼睛亮晶晶问:你吃早饭没呀。
    陆曜看着他,点点头:吃过了。
    元白想到他妈的话,要好好道谢啊。
    但是,明明是应该的,为什么有点说不出口。
    少年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神情乱糟糟地看着他。
    陆曜愣了下: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天晚上。元白发现自己看着陆曜就说不出来谢谢,只得把脸偏向一边,深沉地注视着正在晨练,并朝他看过来的老大爷。
    昨天晚上送我回来,谢谢你了。
    元白忍着那种奇异的违和感,一字一顿地说。
    陆曜顿住,垂眸若有所思。
    晨练的大爷看见他,又看见那辆车,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嗯?元白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向那辆车。
    呃一辆带床的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降了一半车窗,朝他点头致意。
    李师傅!元白脱口而出,跟很久没见面的这位司机师傅打了招呼,又一怔,陆曜,怎么是你家车啊,公司的车呢?
    他抬头,却正逢陆曜抬手,在他脸侧顿住,指节屈起,蹭了蹭唇边。
    陆曜低着头,注视着那点碎屑在摩擦中落下,漫不经心道:公司车太挤,不舒服。
    太挤?那之前怎么没见你抗议。
    元白心里在腹诽,上了车身体却很诚实,摸了摸柔软的靠垫就自觉躺平了,眼睛向上看着坐在一旁屈腿看报纸的陆曜,突然笑出了声。
    陆曜从报纸上方露出一双桃花眼,一脸愿闻其详。
    陆曜你这样太像财阀了。元白双手交叉搁在脑后,打量他道,穿着运动装,早上起来晨跑,身后跟着一辆车,跑累了就上车喝水休息,看看晨间财经报道什么的。
    陆曜:
    他默默放下报纸。
    车开得很平稳,元白眯了眯眼睛,很快又困了。
    陆曜他半睁着眼,我睡一会儿啊
    睡吧。陆曜把车窗关上。
    你也睡会元白道,路可长着呢。
    陆曜想了想,依言也合衣躺下,只是并未睁眼,只是屏息望着眼前闭着眼睛的人。
    呼吸均匀,面色鲜活,眼下一点淡淡的阴影。
    还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小少年乖乖睡觉的模样,低声道:我才不老。
    却没想元白迷迷糊糊听见了,眼睛睁开一线,带着浓浓睡意下意识哄道:嗯嗯,陆曜是小孩子。
    陆曜这下不敢说话了,也闭上眼睛歇了会,才又睁开,拉远一点距离,重新坐起来。
    你才是小孩子。alpha以口型无声反驳。
    *
    卡!
    已经进行到了校霸他爹被校草他爹气到,发誓陆曜下次不考到年级前一百就要把他送出国的剧情了。
    校霸没把这个威胁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在学校里行侠仗义平定一方安稳,并且由于校草先欺负人他替小弟出头才打的人这件事,名声好了许多。
    重新行走在阳光下的校霸十分愉快,觉得没事逃课,上天台吹吹小风晒晒太阳教训教训小混混的日子非常快乐,别提还身边有个软乎乎很好搓圆捏扁任他欺负的小弟了。
    校草很快出院了,然而脸上留下了一道疤,这次是真把校霸当仇人,处处针对,只是吸取了教训不再使阴招。
    传统剧情应该是校霸在老爸的胁迫下不得不学习,然后在老师的建议下和校草互帮互助,然后某次留堂后,校草突然分化成了omega
    不过,现在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事实上,校霸根本不把校草的挑衅放在眼里,甚至他一点不在乎出国这个威胁。
    唯一让他感到困扰的,是自己的小弟最近很奇怪。
    心情好像不大好,没事就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有两次还被撞到在偷偷掉眼泪。
    这可就奇怪了。
    导演看了看剧本,突然振奋,轻咳一声。
    这不就进行到他最擅长的狗血对手戏了吗这不就。
    导演可是拍狗血小言网剧出身的,深谙观众心理,懂得什么部分要精拍细拍揉碎了拍。
    这个逼问的部分一定要演出精髓。导演再三叮嘱。
    台词我都背会了。元白充满信心的点头。
    台词是次要的。导演语重心长,最关键的是,你要感受到那种强烈的依赖,你现在所有的心情和反应都来自于这种依赖,明白了么?好好揣摩。
    元白想了一下,点头。
    导演又转向陆曜:这一段你的重点,在于由于对方的反应,逐渐变化的心情。从无所谓到焦躁到恍然再到产生新的决定,那种因为一个人而产生新目标的转变,明白么?
    陆曜颔首。
    导演吸了口气,一挥手:来一条!
    学校。
    陆曜找了一圈没找到元白人,问了很多人都说没看见,心里莫名一股烦躁。他以前从来是独行侠,连家都懒得回,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不见了而感到不安。
    那家伙那么弱,不会又受欺负了吧?
    最后他在闭馆后的体育馆,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手上缠着纱布,戴着拳套,一下一下打着沙袋,浑身是汗,手臂都在抖。
    他从后面把人拖开,却挨了条件反射的一手肘。这点力量对alpha来说不痛不痒,却让他皱起眉头元白以前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
    小弟回过头,看见是他,一下子卸了力道,不仅不反抗,还慌了神问有没有打痛他。
    好痛陆曜表情痛苦道,你下手太重了!
    元白抿着唇把他袖子拉上去,捏着手臂问他:是这里痛吗?
    陆曜摇摇头。
    小弟又轻轻捏了另一个位置:这里?
    陆曜摇头,看着对方急红了的眼眶,叹了口气。
    骗你的,你这点力气能把我打痛?开什么玩笑。
    元白愣了,看着他嗫嚅着嘴唇,半晌道: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高清镜头下,因为高强度运动而摘下眼镜的少年眼睛飞快蓄起了水,雾蒙蒙一片,尖尖的下颌绷紧了,漂亮而倔强。
    导演捏紧拳头紧盯屏幕,内心狂喊yes。
    所以。陆曜意有所指问他,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元白摇头:我很好。
    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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