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思考了几秒钟。
    伊戈尔以为他在考虑什么复杂的问题。
    结果,我突然发现你确实很了解她。
    阿撒托斯说道,她是个Alpha,还长的很漂亮。
    伊戈尔:您想太多了!不是,您怎么会这么想?
    他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对您发誓我过去和雪莉没有任何友谊以上的关系。
    但是她明明很符合你的标准。就像他以前一直觉得伊戈尔这种全能型人才能保持住单身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怎么搞得懂人类思路的邪神摊开触手,不过算了,你要去和她聊天吗?
    他脸上写满了你最好别去嘛这六个字。
    伊戈尔:当然不。
    不过我们现在动不了。他戳了戳身前的仪表盘,发动机和侦测设备都失灵了,他们也许再过十分钟就会潜下来。
    阿撒托斯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因为伊戈尔不能在水下呼吸,所以恐怕还要顺走这艘潜艇之后再补交费用好了。
    他话音刚落,深海中的水流霎时间鼓动起来,海藻一样的触手们缠绕包裹住这艘相对阿撒托斯的本体而言太过渺小的交通工具,直接将它从海底抬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
    轰
    一只粗壮的触肢蹬了一下海底的礁石。
    无数海洋生物惊恐地远离这片漩涡的中心,它们的大脑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的灾难,但是被本能支配的动物反而更懂得趋利避害。
    从海面上方来看,就仿佛是平静的秋日午后,灿烂的阳光底下突然刮起了风暴。
    狂风转瞬间抬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如同有什么东西在海洋深处推动着一样。浪潮像巨人的手掌般一把将悬停在空中较低位置的一架直升机拍了下来、翻滚几圈倒在观光沙滩上!
    第54章
    雪莉乔伊斯站在另一架直升机里,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身边的安东尼奥上前一步,厉声询问坐在驾驶位上视角更加良好的直升机驾驶员: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驾驶员条件反射地回答,他眼中还残留着些许震撼和恐惧,好像是突然刮来一场大风但是这片海域从来没有过风暴,也不会有自然形成的气流这么迅疾。或者他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我觉得那水下有什么东西。
    他们就算在一开始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在雪莉乔伊斯叫出伊戈尔苏利文这个名字之后,都迅速地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这本来应当是一件十拿九稳、且功劳极大的突发事件!
    虽然作为军人,不少人都听说过苏利文元帅过去的荣誉,对他都包含一种或向往羡慕或嫉妒的情绪,也因为他后来的遭遇生出许多复杂的感触,但不管怎么说事到临头还应该以任务为先。
    可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驾驶员说着水下有东西,说的当然不是伊戈尔苏利文元帅。
    您、您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忐忑地看着安东尼奥,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和国防部部长这种只有在星网和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面对面讲话,虽然驾驶员想不通这种事为什么会让对方出场,比方说有一条蓝鲸当然不会是蓝鲸,它们很少出现在这样的浅水域,相对来说体型也太小了但只有可能是比它还要庞大的物种在海底突然进行剧烈的活动,才会像地壳运动一样引发这种强烈的隆起型海啸。
    刚才突然升起的高达数十米的海墙看傻了所有人,驾驶员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安东尼奥沉默片刻。
    然后他说道:通知留守在海岸上的人,检查那一架直升机上的伤亡情况。下潜准备暂停,我怀疑伊戈尔苏利文已经不在原位了。
    雪莉说道:但是
    乔伊斯子爵。安东尼奥打断了她,目光中毫无感情,你没有向我提到这样的状况。你没有说他身边还有别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使用人类这个单词。
    雪莉怀疑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内幕。
    见白发女人陷入了沉默,安东尼奥继续对军队下达命令,他的语气有条不紊,并不因为这一次意料之外的变故而惊慌失措。
    下方的汇报很快传递出来。
    没有人死亡!部长先生!受伤最严重的一位仅仅是手臂骨折了!
    这样的结果比所有人预料的好一些,旁听的驾驶员松了口气,他刚刚几乎有些不敢面对已经平静下来的海域,如果不是安东尼奥和乔伊斯子爵就在旁边站着,他很可能就要往上再高几十米来保持安全。
    安东尼奥的神情却依旧晦暗不明。
    他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他们有没有人说自己在那一瞬间在看到了水下有什么?
    其他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没有,先生。汇报的人说道,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那道水墙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东尼奥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士兵们毫无疑问地签下了保密协议,这场秘密的、追捕伊戈尔苏利文前元帅的活动被迫铩羽而归,甚至很多人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跑到这片度假海滩,又突然躲避着什么危险一般匆匆离开。
    安东尼奥则孤身一人走进首都星中央区伫立的马安堡。
    这座堡垒光是建筑占地面积就超过一万两千平方米,还不算上外侧的园林植被。安东尼奥在最外围的大门前下车,徒步走到古堡的门前,总共花费了大约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然后他毫无疑问地被接引至首席执政官莎伯琳娜格维拉的面前。
    这位位高权重的青年对面前的联邦掌权者鞠躬行礼,抬起头之后恭敬地说道:我们失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很平常,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您说得对,伊戈尔苏利文不会这么简单就跟我们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莎伯琳娜是个Omega,她柔美的外表很鲜明地诉说着自己的性别。或许对几十年以前的联邦而言,一个Omega成为联邦首席执政官是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不论莎伯琳娜格维拉是个怎样的人,她利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以及抓住了怎样的时代机遇、或者她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至少目前而言,没有人胆敢因为性别轻视她。
    此时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未被娇养反而提着刀剑的Omega看着马安堡的窗外的景象,平静地说道:伊戈尔既然在过去选择了离开,就绝对不会再回头。
    安东尼奥问道:您了解他,是因为你们曾经为共同的目标奋斗过吗?
    你在指责我?安东尼奥?因为我将他置于不义的境地,哪怕他即将死去也未能伸出援手?
    您知道我永远不会那么做。我与伊戈尔苏利文从未见过面,而我效忠于您。
    莎伯琳娜轻笑一声。
    我们过去也许是朋友。
    但他不会真心觉得我们是朋友,巧合的是我也不会。
    不过最重要的是,当时我们为攫取相同的利益而合作,在那之后战争尚未平息、教廷的插手令局面愈发混乱。他们觉得比起我在联邦政局中引发的动荡,那虚无缥缈的来自星空宇宙的威胁更加危急,为了应对不可知的未来,他们宁愿做出一切牺牲,联合任何可以联合的人当然包括我。
    您不这么觉得吗?
    我觉得人类不应当把神明看的太重要,安东尼奥。信仰是信仰,生活是生活。我们为何区分正神与邪神?因为神不应当干扰人世的运转。
    不过教廷的担忧也有道理,虽然我并不信任他们。
    安东尼奥顿了顿,还是问道:乔伊斯子爵是您的人吗?
    不是。莎伯琳娜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也不是红线军团的人,应当算是教廷发展出的下线。雪莉乔伊斯的能力很好用,她还是这一代教廷摆出来的招牌小圣安妮的姑妈,百年前圣安妮出自红线军团,他们绝不会任由这一支力量从手中脱离。
    她是那种一旦升起讲故事的兴致就很难停下来的人,大部分时间安东尼奥都充当了听众的角色,这一次也不例外。
    刚才说过我认为教廷的担忧有一定道理。此外,他们的研究方向也很有意思。
    你还记得史书记载术法时代结束于哪一年吗?
    大约星历350年左右?记载这段历史的文献并不多,也很少有相关发现和文物出土。
    倒不如说常年战争让所有人对文学和历史都缺乏重视。莎伯琳娜不在意地说道,我要说的恰恰在此,术法时代辉煌的没落止于圣安妮的死亡,她被称作是术法时代的晚钟,生于星历339年,死于星历482年。在她之后没有一人能单凭异能和神术与科技成果相较量。
    她活了快一百五十岁?
    没错。莎伯琳娜俏皮地眨眨眼睛,她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动作做起来却像小姑娘一样,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就是教廷没有对外公布的最显著的成果之一,我知道的也不太多,能知晓这些还是因为这几年的合作关系。他们将人类的身躯与那具被挖掘出的神骸上的骨头相融合,以促进随着时间流逝衰退的越来越严重的个体力量。
    虽然他们称它为神骸,但我觉得那并不像神那更像是神话里的讲过的龙骨,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那不会是人类外型的某种存在。
    您竟然还见过它?安东尼奥错愕地说,您应该带上我!这可能是阴谋!也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我没有亲眼见过。莎伯琳娜安抚道,只是看过照片放轻松,我不年轻了,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重点是,他们真的研究出了成果,虽然在我知道以前,就伴随着大量的流血和无谓的牺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阴沉,但这并不妨碍我和他们合作尽管每一任执政官都会和他们合作,我甚至一直在尽量尝试分裂这种关系。可是我失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虫族的信仰那个据说来自宇宙深处的威胁?
    莎伯琳娜深深地凝望着他。
    或许是。她低声说道。
    **
    阿撒托斯差点笑出声。
    他很少有看上去这么快乐的时候,伊戈尔几乎没反应过来。
    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阿撒托斯乐不可支地说道,想到他们像海里的鱼崽们一样惊讶的表情,我就想笑。
    伊戈尔快要被他感染到一起笑起来,但是人类还是没能明白:就因为这个?我的意思是,您看起来不是能这么这么轻易引起情绪波动的神?
    他们现在正漂浮在大海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生命,就像是没有出发去往过宇宙的人类一样,永远无法想象这片世界有多么广袤和深邃。
    湿润的海风吹拂在伊戈尔的面庞上,他盘膝坐在那一架潜艇上,在海平面上高速前进。水下阿撒托斯的触手们包裹着这台机器,悠闲自如地游动着。祂尽量收起自己身上的压迫力,因此周围鱼群并没有受到惊扰。它们环绕在人类的周围,像一群小小的军队,轻松自在地摆着尾巴游动。
    海鸟长鸣着飞过伊戈尔的头顶,好奇地打量他。
    阿撒托斯就坐在他身边自己的一团触肢上,赤|裸着的腿脚在海水中划过两条透明的水线。
    你还不明白吗?阿撒托斯转头看着他,我高兴是因为你在高兴。
    我记得人类有一句俗语,叫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别人,就变成了双倍的快乐,是不是这么说的?
    伊戈尔真的笑了起来:是,有这样一句话,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一种形容您只能从我这里感受到正面的情绪吗?
    当然不是。
    阿撒托斯晃了晃腿,一条银璨璨的鱼不满地蹭了一下他的小腿。
    悲伤的,愤怒的,绝望的,焦急的,担忧的,还有欣慰满足愉悦轻松等等,我都尝过。
    您尝过?
    唔。阿撒托斯拎起自己的触手开始揉捏它的尖部,低着头不看伊戈尔,大部分时间你都看上去很好吃。
    伊戈尔:
    他隐隐觉得邪神讲了一个荤段子但是他没有证据。
    半晌,人类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是去哪?
    第55章
    加西亚做了一个噩梦。
    或者不是噩梦。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右眼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的大脑像是被人劈成两半,脑浆和血水喷涌而出,而他的右眼则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一副画面:
    披着黑斗篷的青年敲响他的房门,一轮圆月高悬在漆黑色的天鹅绒幕布上,青年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很长那阴影出显露出一个环抱纠缠着巨大触手和肉瘤的生物,他们在碎石地面上蠕动着,而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就像是庞然巨物上不断眨动着的一只只眼睛。
    医生骤然清醒过来,痛苦地用手掌用力按住眼眶,仿佛这样就能稍微使疼痛缓和。
    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位于首都科利罗区183号公寓的大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有节奏的响声。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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