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六班大部分的学生都留在教室里,刷题背单词,不受走廊外七八班疯疯打打的影响。不过这也跟六班的排名有关,特别是那些刚好卡在250名相近的学生,离进入云巅楼只差临门一脚,这些学生不努力才怪。
    佟晖正在做一道练习题,搔头抓耳写了快二十分钟,过程写到一半就写不下去了。他只好戳了一下前排的一个男生,何跳,你帮我看看这道题
    何跳是数学课代表,也是六班上次月考数学分数最高的,长得有些呆板,但人还不错。听见佟晖问他便转了过来,省了一遍题后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你是数学课代表怎么能说不会!佟晖硬拉住何跳,是男人就必须行。
    何跳很无奈的说:你也不会不行,那你也不是男人了?
    佟晖的同桌噗呲一声笑出来,被佟晖按头压了下去,何跳,你都不会了谁还会?
    老师会呗。何跳转回去,月考的数学卷子上有一道类似的,不过据我所知好像全班没有人作对,我也错了。
    佟晖爆了粗口,我不信我们六班找不出来一个会做的!
    去解了手的同学经过过道时偶然听见这句话,一把将佟晖的习题册抢过来,嘿嘿笑道:佟晖,我帮你去问,这个人一定会!
    他拿着习题册风风火火的跑向最后一排,佟晖脸色一变,滚回来!
    对方已经把习题册大大咧咧的压在了楚谨朝正在写的卷子上,嬉皮笑脸的说:楚学神,帮忙讲个题呗。
    舒临安趴在课桌上睡觉,听见动静眼皮半掀,见楚谨朝面不改色,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佟晖翻了桌子大步跑到楚谨朝的位置旁,却见楚谨朝刚好在翻自己的习题册,欲言又止:那个我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尴尬的情况,想说自己没想过找楚谨朝讲题吧,又像是在含沙射影,贬低楚谨朝的能力。但说自己要找楚谨朝讲题吧,对方现在也不一定会做,这不是故意在给人使绊子害他丢脸吗?
    佟晖骑虎难下,只能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好事的同学,对方却一点没感觉,反倒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楚谨朝出丑。不光是他,因为刚才不小的动静,楚谨朝已经吸引了班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从暂时的学习压力中解脱出来,看看别人的笑话解压,似乎也不错。
    楚谨朝看了眼习题册上的那题,随后翻开自己的习题册找到同一题,上面也是空白一片。故意找茬的那个同学哇了一声,我是不是找错人了,不好意思啊楚学神,我没想到你也不会做。
    他的声音说的很大,教室里立刻响起窃笑声。
    你够了啊!佟晖又气又恼,一把夺回自己的习题册,拉着对方就要走人。
    楚谨朝却突然说:佟晖,你等等。
    佟晖尴尬道:怎么了。
    你试一下画图,不要硬算。楚谨朝撕下一页笔记本递给他,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上了函数图,之后我做出来了再给你过程。
    佟晖讷讷的点头,谢了。
    另外一个同学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觉得无趣,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本文章节名里的哭大多数情况下不作动词,而是作名词,而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名词代指舒临安本安。
    应该很多读者都能看懂,不过以防误解,我还是稍作解释。
    第22章 疏哭
    下了晚自习,楚谨朝照例到了篮球场,还没等他走近,篮球框就被一颗篮球砸中,球体绕着球框边缘线转了三四圈,哐当一声,一记三分。
    本来离开学校的舒临安此刻正站在三分线外,朝他招了招手,谨朝。
    楚谨朝狐疑的走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呀。舒临安去把篮球捡了回来,递给楚谨朝,你不是要打篮球吗,我们一起来打。
    我之前有和你说过在这里打篮球?
    舒临安狡黠的笑道:我昨天放学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偷偷在这里打篮球,但是你当时打的太专心了,我就没有叫你。
    楚谨朝放学打篮球是出于对自己有益的目的性,但舒临安却不一样,你回去吧。
    舒临安不解:为什么?
    要期中考试了,你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楚谨朝顿了一下,回家是早睡休息也好,再写几道题也好,都比在这里强。
    我没关系的,我现在就想陪谨朝一起。舒临安拿球在地上拍了几下,谨朝一个人打篮球不好玩,我陪谨
    球体上弹的一瞬间被楚谨朝从他手里夺走,他有些茫然,谨朝?
    我不需要好玩,更不需要你陪。楚谨朝把球扔回舒临安的怀里,你现在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舒临安。
    他说完这句话,带着自己的篮球去到对面另外一个稍远的篮球场,没再理另外一个球场上的人。
    直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的课拉响,球擦着篮球框摔落掉出界线,楚谨朝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莫袅从云巅楼里走出来,在篮球场外的挂着的线缆杆上敲了敲,示意楚谨朝。楚谨朝缓了几秒,收拾好东西走出篮球场,和他隔着几十米远的另外一个篮球场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空无一人,楚谨朝本应该松了口气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家,他先洗了澡,随后打开数学习题册翻到佟晖白天问他的那道题,作图代公式写了好一阵,但得出的结果和参考答案不相同。他又试尝试从开头再做一遍,还是没得出结果。
    刚好听见浴室的水声停了,楚谨朝拿着习题册走出卧室,莫袅下身围着浴巾满身是水的走出来,见到他即刻愣在了原地。
    楚谨朝倒不觉得他这幅打扮有什么问题,很自然的走过去,有空没,我想问你个题。
    习题册都凑到莫袅跟前了,莫袅退也不好近也不好,喉结滚了一下,你等我穿件衣服。
    他迅速的从卧室里换了身睡衣出来,楚谨朝坐在沙发上等他,他把旁边搁着的习题册拿起来放在两人中间,哪道?
    楚谨朝用笔指了一下,莫袅审题过后说:这道题最好作图。
    楚谨朝又把自己写过的草稿纸拿给他看,他拿过楚谨朝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演练一遍,找出了问题,你这里算错了。
    楚谨朝立刻把头凑过去,计算错了?但我算过好几遍了。
    莫袅把身体往外挪了一下,有时候是这样,连算几遍答案都会相同。如果发现和答案对不上,可以先去做别的题,换一个思路,之后再重新回来做。
    楚谨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受教了。
    莫袅把笔还给楚谨朝,偏过头说:这道题上次月考出过一道类似的,全年级正确率不到百分之十。你思路没问题,就是计算再细心点就行了。
    楚谨朝的心情似乎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变得好了,嘴角不自禁往上扬,却扯到伤口,疼的他下意识皱眉。
    莫袅看清楚谨朝的举动,没忍住偷笑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睡了。
    楚谨朝收好沙发上的东西也站起来,我也睡了,晚安。
    莫袅进卧室门的脚步一顿,他嘴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楚谨朝的房间和他一墙之隔,见他一直停在卧室门不进去,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把作业借给同学了?
    没呢。莫袅很快回答,也没去追究楚谨朝为什么无端提起这个话题,拉开门走进去又立刻关上。
    第二天上学,舒临安少有的比楚谨朝到的早,等到楚谨朝一坐下,就一直用眼神示意楚谨朝看桌子里面。楚谨朝抿了抿唇,往桌子里摸了摸,摸出一盒牛奶和一个红豆面包。
    谨朝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舒临安眼巴巴的望着他,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他主动示弱,楚谨朝仅有的那点火气早没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不让你留下来吗?
    舒临安脸上霎时浮现出委屈,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太粘你了,觉得我很烦。我谨朝,你放心,我一定会管住自己,绝对不会
    舒临安。楚谨朝骤然打断他,把牛奶和面包推回他的面前,我们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楚谨朝并没有在和舒临安开玩笑,在之后的几天,除了共同上课吃午饭外,他都有意的疏远了舒临安。特别是在两人之前约定共同在仓库学习这件事,楚谨朝把学习地点改成了图书馆。
    舒临安被他刻意拉远距离后,倒也没粘着他不放,除了前几天午休的时候尾随着他来了几次图书馆,被他无视之后,就没再做多余的举动。只不过每当他从图书馆回到教室时,舒临安总会一个人趴在位置上,听见他拉响椅子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总让楚谨朝轻而易举的看清他通红的眼眶,和眸子里哭过的泪光。
    舒临安是个惯会哭的,楚谨朝却不得不承认,看见舒临安哭他一点都不好受。楚谨朝也不知道用这种笨拙又幼稚的方法能不能让舒临安发生改变,但理智又告诉他,他需要继续下去。
    之后几天除了学习上的交流,楚谨朝就连和舒临安日常校园的对话都很少,他偶尔自己一个人独坐在图书馆做题时,脑子里都会莫名的冒出和舒临安有关的问题。
    就像今天除了给舒临安讲了一道物理题之外,他好像再没有多跟舒临安说一句话。
    图书馆外起了风,吹进馆内,楚谨朝掌下的书被吹翻了页,他才回过神,握紧手里的笔,重新开始解题。
    啪嗒一声,屋里的灯亮了。
    躲在窗帘里的小绵羊慢吞吞的从里面钻出来,对着周末放学回到家的主人,拖着长音咩了一声。
    舒临安没理它,去浴室洗了澡。小绵羊跑到浴室门口,毛茸茸的脸贴在玻璃门上,咩咩直叫,催促着里面正洗澡的人。
    与此同时,被舒临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小绵羊听到声音,咩声又高昂了几分。舒临安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小绵羊立刻跑到他脚边黏上来,舒临安一手拿了手机,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副墨镜弯腰戴到了小绵羊的脸上。
    爷爷。舒临安接了电话,刚才在浴室里,现在才出来。
    小绵羊一被戴上墨镜立马不再粘着舒临安,慢悠悠的走到阳台上,四仰八叉的躺进自己专属的窝里,嘴巴里偶尔还发出几声舒适的咩,似乎看城市里的夜景,看的很起劲。
    舒临安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对,明天放假。
    小绵羊看的兴起,小后腿都跟着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舒临安伸出脚踩了踩小绵羊腿上的毛,好,我明天回家拜访您。
    小绵羊被舒临安压制住翻不了身,边反抗边发出不满的叫声。舒临安挂了电话,头发上没干的水珠顺着他侧脸的轮廓往下淌,刚好划过唇角,那里有丝笑。
    明天我不在家。他挪开脚,半蹲在小绵羊的窝前,你怎么办?
    小绵羊还在生他刚才踩自己毛毛的气,重新翻身站起来,墨镜垮了一边挂在它面无表情的卷毛脸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舒临安给它重新戴好墨镜,你哥哥最近也老是用这种表情看我,都不对我笑了,你再学他,今年就不给你剪毛。
    咩小绵羊的情绪比刚才还要不满。
    舒临安像是被它逗笑,摘了它的墨镜把它抱进浴室里,但是哥哥比你可爱。
    小绵羊身体又小又圆,被他单手卡在臂弯里,眼看着又要进浴室,痛苦的直嚷。
    你太脏了。舒临安开了花洒,明天送去贺皿家。
    小绵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绵羊将是本文最萌宠,喜欢戴墨镜看夜景,可可爱爱的程度,可以和其主人一较高下。
    顺便说一下,我一般是准点18点更新。
    第23章 撒哭
    周六的天气阴沉沉的,一辆轿车驱进大开的铁门中,直到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
    舒临安下了车,上身内搭黑衬衫外搭套头毛衣马甲,过长的头发也特意打理过,露出额头和眉眼,虽然脸庞仍瘦,却一改在校时身穿校服的稚气和颓废,身上的气质格外温和,让人见了只觉亲切的很。
    他到的不早不晚,屋里已经坐上了三个人。
    舒光耀端坐在沙发上,轻瞥他一眼,眼里的蔑视显而易见。坐在舒光耀旁边的妇女打扮端庄,见到舒临安倒是满脸的笑,临安啊,婶婶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最近还好吗?
    舒临安走过去,脸上带笑回应,一切都好,劳婶婶记挂了。
    哎呀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跟婶婶客气!舒光耀的母亲站起来拉着舒临安的手上下打量,又瘦了,这么高个子不该这么瘦!
    舒临安笑了笑,单独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小女孩跑下地,挤到他和婶婶之间,板着脸问:舒小安,你家的小咩呢?
    舒临安低头看舒文文,送去朋友家里了。
    舒文文一张小脸立刻皱起来,为什么不把它带来!
    舒临安刚要说话,舒光耀朝舒文文喊道:过来坐好,爷爷马上就下来了。
    舒文文回头狠狠瞪了她哥舒光耀一眼,扯着舒临安的衣摆严肃的说:你下次一定要把小咩带来!
    舒临安点头说好,舒文文这才坐回了原位,他们俩兄妹的母亲向舒临安颔了颔首也坐了回去。舒临安没跟着坐过去,而是转身往上楼的方向走。
    舒光耀瞥着舒临安的背影对舒文文说:不就是一只羊,你还当什么稀奇一样要追着他问。
    舒文文白了舒光耀一眼,不要你管。
    舒光耀气的眉毛直跳,正要发作,他母亲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紧接着二楼的台阶上传来的拐杖杵地的声音。
    舒临安走上台阶,要扶着舒长林往下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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