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勤勤恳恳锻了半个月的刀,昨日清晨刚出来歇口气,就收到我之前追求的那位朝凤城女修的传信。她说她知道魅力太高,并不是我的错,但她想到她关注多年的一对神仙眷侣,因为我而发生争执,就感到很难过,思考再三,忍痛拒绝了我。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翡之:
    他那天和谢眠吵架,见谢眠不仅要反悔,外面还把锅往他头上扣,太生气了,一时脱口质问。其实他心底也隐约清楚,谢眠应该不会喜欢宋微声,吧?
    至于谢眠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可谢眠和他本就一体,不管谁惹出来的麻烦,都算是他的。
    陆翡之想了想:我半年前得了一瓶佛眉砂,给你赔罪。
    宋微声是个器师,这类东西他用得上。
    不要你的。自己留着娶媳妇儿吧。
    他传信过来,也不是为了找陆翡之算账。那鸟儿蹦了两下:我昨日也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你。
    以他和谢眠短暂的接触来看,谢眠并不是一个会无脑吃醋的人。那谢眠坚持陆翡之可能爱慕他,很显然是为了推锅。
    你们推来推去,就没有考虑过锅的感受吗?!
    宋微声含笑道:我一直都走的是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路线,阿眠肯这样看重我,我心中感激,于是决定以回礼相赠。
    陆翡之一惊,他知道宋微声不是个能吃亏的人:你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
    就是你有个远方表弟,和我是朋友。他和他的竹马两情相悦,但他竹马家嫌弃他有妖族血统,死活不同意。宋微声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我就给他们随便出了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宋微声:自己的锅,请拿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大家忘了吗,之前道心崩裂,自杀未遂就是宋微声编出来骗肥吱的啊
    其实根本没有人道心崩裂,自杀未遂。
    第40章
    谢眠将文书送去夫子处, 回到院中,发现陆翡之还没回来。他心里想着今天听到的那个传闻, 也没心思做别的, 索性去了藏书阁。
    谢眠没有见过陆翡之的原型。但陆岚属丹雀一族,而云祈安是人族。陆翡之既然是妖族,自然也该是丹雀。
    他去翻了有关丹雀的书籍。
    妖和人不一样。人生而为人, 妖却必须经历开智这一阶段,才算是脱离了原本的种族,正式成为妖。
    丹雀一向被视为有神灵血脉的神鸟,数量极为稀少,且出生必定开智, 并没有完全懵懂兽性的存在。有关丹雀的习性自然记载寥寥,能勉强和情爱沾边的, 也就一句性专。
    但确实如那位辅官所说, 自朝凤城建立,历经六代城主,要么从未合籍,要么就一个道侣。其中一位早年丧偶, 孤身近百年,也没有再找。
    到了下午, 陆翡之还没回来。尽管谢眠告诉自己, 陆翡之白天不在是非常正常的事,而且陆翡之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想不开,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始焦虑了。
    他到陆翡之平日常去的地方转了两圈, 问了几个同门,都没有看到陆翡之。
    暮色渐渐漫上来,谢眠觉得自己受不了了。他头一次感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小院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决定喊几位师弟师妹,一起帮忙去找。
    结果还没走到门边,院门突然开了,陆翡之正慢吞吞地往里走。
    如果你怎么也联系不上谁,因此陷入盲目担心,脑子里无法自控,全都是什么被绑架脑梗了自杀了之类的完全没有任何根据的恐怖猜想,已经想着报警了,结果却发现对方完好无损,联系不上只是因为在外面浪,那之前的担心焦虑,就很容易转换为恼羞成怒。
    谢眠也不能免俗。
    他忘了他俩还在冷战,也忘了早晨还想着要好声好气地跟陆翡之道歉,冷声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陆翡之本来还以为,又是冷战的一天。结果谢眠突然开口,火气还这么大,他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和谢眠对视了片刻,才小声道:我,我去后山练弓啊。
    谢眠其实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别说陆翡之只是去后山待了一白天,就算消失一百天,跑去北洲雪山练弓,也没必要向他汇报,而且他们之前在冷战,陆翡之出门更不必与他说了。
    但他想想之前的焦虑不安,实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去哪儿练弓不行!非得去后山!
    那么多练武场都不让你去是吧?!
    那里清静,而且,而且,陆翡之强撑着解释了两句,但看谢眠满脸冰霜,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而且我下次不去了。
    谢眠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声音沁在暮色中,不像以往那样温柔清亮,听起来闷闷的:算了,你别理我。今天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他觉得自己这样非常丢脸,既大惊小怪又无理取闹,一点也不从容淡定。他难堪地快步朝屋内走去,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但刚走到屋子门口,没来得及转身关门,就被陆翡之追上来,拉住了袖子。
    你别生气!
    陆翡之扯住谢眠的袖子,下意识就从身后紧紧搂住了谢眠的腰,下巴搭在谢眠肩上,是个把人牢牢锁在怀里的姿势,急切道:阿眠,你要是不喜欢我去后山,我以后都不去了!
    这个姿势其实也不算太过火。
    他们以前,比这更亲密的姿势也有过。他背过陆翡之,陆翡之也背过他。他们晚上一起挤着睡觉,早晨互相给对方梳头,像是住在同一个巢的两只鸟儿,给彼此整理羽毛。
    那时候,好像做什么都心安理得。
    不像现在,谢眠只是被陆翡之搂在怀里,就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几分。陆翡之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他身上,好像那一日后颈的麻痒,又泛上来了。
    我没生气。谢眠用胳膊肘推他,想让他放开,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用跟我保证这么可笑的事。
    陆翡之有点委屈,反而搂得更紧:哪里可笑了?
    谢眠推了两下,推不动。陆翡之说话的气息就落在他右侧的脖颈,简直就像是什么火焰落在那里一样,灼热到有隐约疼痛的错觉。他悄悄朝另一边扭头,想要避开。
    温度太高了,谢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哪里都可笑。
    陆翡之一开始只是不想让谢眠不高兴地走掉,才下意识用最顺手的方式把人留住。现在谢眠安静下来了,乖乖待在他怀里,他的心思就跑偏了。
    阿眠的腰真的好细啊。
    陆翡之发现自己只用一只胳膊,就能彻底把人箍住。另一只手,还可以做点别的。比如说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脸转回来,和自己面对面
    谢眠正觉得自己腿有点软,陆翡之突然就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在门槛上,用手撑着脑袋。
    谢眠看他突然就变得垂头丧气,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上的尾羽,也一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怎么了?
    陆翡之根本不敢去看谢眠的脸,他觉得自己该赶紧回自己屋子里去。可他好几天没和谢眠好好说话了,又不舍得现在离开,只好叹了口气:如果总是忍不住想一些不好的事,该怎么办?
    谢眠顿时如临大敌:你在想什么?
    有些原本一听就非常荒唐的事,你一旦往心里去了,就忍不住从过往的经历中,寻找佐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比如说,陆翡之在雁丘岛上抽到那支签后,曾经很严肃地跟他谈起,不能因为感情而放弃生命;比如说,在幻境中,陆翡之拒绝了他的告白,就一直很担心他想不开,伤害自己。
    为什么陆翡之总是想到这方面去,是不是推己及人?
    谢眠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太生硬了,连忙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温柔一点:我能不能问问,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陆翡之转了个圈,脸朝门外,背对谢眠:我不告诉你。
    谢眠跨出门槛,跟着绕过去,眯起眼睛:快点告诉我。
    我不。你会打我。
    我保证不会。
    陆翡之哼了一声,心想:之前还说喜欢我呢,结果转眼就踩我。骗子的话不能信。
    见陆翡之没那么好骗,谢眠干脆也撩开衣摆,在陆翡之身旁坐下。
    明明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屋里有床榻桌椅,屋外有回廊石凳。这两个却非要挤巴巴地并肩坐在门槛上。
    南洲没有太冷的天气,虽然已经到了深秋,夜晚却只觉清爽,并不寒冷。风吹在面颊上,感觉刚刚的热度都渐渐消散了。谢眠的心情也从沸腾混乱,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谢眠斟酌了一下言辞,决定从朋友谈心入手:翡之,世间不同修士,对情爱态度不一。有的终身追求大道;也有的流连花丛;有寻一挚爱,从一而终者;也有人并不在意对方是谁,只想找人陪伴。你怎么看?
    陆翡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盯着对面,低声应道:要么就没有,要么就从一而终。
    谢眠慢慢握紧了手,急促地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只想飞升,觉得谈感情很麻烦。还警告我不许找道侣。
    陆翡之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但是:我说的是,别人很麻烦。
    你又不麻烦。
    而且和谢眠在一起,也不用担心谢眠要消磨他的时间。他们没吵架之前,本来就天天待在一起,时间都像是同时属于两个人的。
    谢眠觉得今晚陆翡之的话格外不好接,可能也跟他自己心里有鬼有关系。他决定不绕圈子了,尽量说的像是在八卦: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商家的小儿子,因为在感情上被人戏弄,对方反悔,而道心崩裂,躺进了回灵阵。
    陆翡之在后山待了一天,也没人特意跑过去跟他说八卦,还没听到这个传闻。他闻言一怔:不是说他对竹马告白,竹马拒绝了,所以才受不了,闹自杀吗?
    谢眠一怔,不过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陆翡之听岔了:不是,是他竹马告白,他答应了,对方又反悔。
    他看向陆翡之,轻声问:如果有人戏弄你,你也会这么生气吗?
    陆翡之顿住了。
    他想到了自己是从哪儿听到的那个八卦,突然就明白了,宋微声口中说的回礼是什么意思;明白了为什么今天谢眠找不到他,会这么焦虑;为什么谢眠会试探着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他也知道,谢眠到底在试探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好像又有很多晦涩又见不得人的念头在阻止他。
    反正,这谣言又不是他放出去的;反正,是阿眠先告白的
    这件事毕竟是阿眠理亏,他只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顺口说一句当然生气啊之类的话,甚至都不用再做什么别的,以谢眠对他的在意,很可能就不敢再反口了。
    阿眠好像总自认为,是个很严厉,很有原则的兄长,从不惯着他。但其实很多事,只要他耍耍赖,揪着不放,阿眠十有□□最后还是顺着他的。
    这件事,也可以这么做吗?
    谢眠试探着问完,看陆翡之不说话了,连忙想补救:其实我就是
    假的。
    陆翡之打断了他,神色藏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声音也平静:你别往外说,但商家有人自杀那事是假的。
    谢眠愣住了:假的?
    夜风温柔,月光正好。
    陆翡之突然抬手,揪住了谢眠的脸,往两边扯了扯,口吻轻松随意:我已经气够了。你之前戏弄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相信,你做这件事,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真的就为了戏弄我。
    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你这么为难,我也惯着你一次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吱其实一点也不精明。他在阿眠身边,一直都是蠢蠢的。
    这算是个互宠文吧。系统只是个引子,让他们把厚厚的好兄弟保护壳打开一个缝。怎么说呢,就算没有系统的骚操作,他俩之间也完全不能称之为纯粹的好兄弟吧朝凤城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要把一切外在的误会和强迫都忘掉,才能开始好好地谈感情鸭!
    第41章
    谁也不说换个地方, 谢眠和陆翡之就坐在门槛上,不约而同避开了这些天争执不休的话题, 只说些零零碎碎的闲话。
    陆翡之说他今天遇到一只非常蠢的猫, 居然敢扑他,被他用弓在头上敲了个大包;谢眠说他最后选了哪个地方,不太大, 但总有魔族侵扰,若是乘鸾舟,距朝凤城有半日的行程。
    一直到夜深,不知道是谁说了最后一句,突然就无话了。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陆翡之率先站起身:该休息了。
    谢眠坐在门槛上,抬头看着夜色中俊美高大的青年, 突然就感觉到, 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心慌。他站起身,一边下意识伸出手,一边问道:今天你住
    陆翡之语气轻松:那我回房间了。阿眠也早点睡吧。
    谢眠手一顿,在半空停了一会儿, 又慢慢收了回去,笑道:嗯, 好。
    陆翡之在谢眠的注视中, 回了对面自己的屋子。
    他关上门,刚刚的若无其事、轻松随意,就全从脸上消失了。他坐在床边, 肩膀塌下来,神色沮丧。
    有声音从他袖子里传过来:你就蠢吧。
    陆翡之甩了甩袖子,从里面甩出来一只鸟: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鸟儿顺着他甩的劲儿,在空中优美地盘旋两圈,落在他床头,哼了一声。
    宋微声是个人族,这只鸟当然不是他的原身,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法器,若将一缕神识赋予其上,便可观察四周,与人交谈。
    附神识在器具上挺累的,陆翡之还以为他早就回去了。
    我给你锻了半个月的刀,出来发现好事被你俩给搅黄了。若不是这鸟的身体做不到,宋微声真想翻个白眼给他,我在你这儿透透气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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