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沨还是没说话,其实许时熙觉得他马上就要憋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一直忍着,抬手凑过去打了个响指,那一下像戳到了什么开关一样,裴沨突然就忍不住了,偏过头笑了两声。
    许时熙跟着勾了下嘴角。
    第18章 嘎
    裴沨本来打算把自行车给许时熙送过来之后就走,结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跟着许时熙在院子里坐下了。
    被许时熙那个莫名其妙的响指逗笑以后,气氛又有点不尴不尬,其实想想好像也没过多久,才半个多月,他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许时熙家的院子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楚宁舟那边发来两条消息,裴沨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半多了,就起身说:我先去换班了。
    啊,许时熙放下手里惨不忍睹的试卷,也跟着站起来,说,那我送你一下吧?外面巷子里的灯昨天下过雨以后就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
    裴沨摇了摇头,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说:手机能照亮,而且我又不会被人堵半路上。
    他话刚说完,看许时熙神情更局促了,手指忐忑地抠着石桌边缘,又有点后悔。
    我开玩笑的。裴沨说。
    我知道,许时熙回想着这半个月,很明显裴沨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了,但到底原谅他到什么程度,许时熙还是心里没谱,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以后保证不会那样了。
    裴沨没说话,许时熙有点紧张,送他走到门口,裴沨忽然回过头,问:昨天那个人,你认识吗?我以前好像在学校门口见过他。
    许时熙一下子没回过神他问的是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大概是邱喻澄,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说:邻居,在那边住着的,不过他几乎不回家,你出去的时候应该碰不到。
    他想不通裴沨什么时候见过邱喻澄,琢磨了半天,只想到一件事,说:那天你听见了?
    裴沨点了下头,许时熙说:我是蒙他的,没有偷钱。
    他没指望裴沨能信他,结果裴沨忽然笑了笑,他平时冷着脸的时候总让人觉得难以靠近,笑起来一下子显得柔和很多,尽管那笑意只持续了几秒。
    还以为裴沨会说什么话,结果他听了以后就直接走了,许时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下过雨后夜里还有点冷,从背后吹来的风也凉飕飕的,院子里灯也坏了一个,半人多高的那盆令箭笔直僵硬地立在屋檐底下,越看越像个人,还是丧尸片儿里的那种。
    想起裴沨刚才说的还有四个小时,乱七八糟的各种灵异片段开始争先恐后往脑子里涌,许时熙搓了搓胳膊赶紧进了屋。
    楚宁舟在长青路开了一家酒吧,裴沨差不多是半年前开始在他那里打工,一开始两个人并不熟,直到有一次在赛车场碰到,偶尔聊了两句才熟悉起来。
    酒吧这个时间人渐渐多了起来,裴沨去后面更衣室放下书包,打开柜子的时候,在角落里裴沨忽然看到了那个塑料小黄鸭。
    大概是之前随手放在这儿,忘了拿回家,旁边还放着许时熙给他的小黄鸭贴纸,幼稚又有点可爱。
    他从柜子里拿出来看了看,小黄鸭其实做得很粗糙,两只黑豆眼一个大一个小,背上还有点褪色,倒是挺有弹性。
    裴沨也没多想,轻轻地捏了一下,结果小黄鸭突然嘎了一声,他手一抖差点给扔地上,刚才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思绪都被嘎没了,无语地把它又扔进了柜子里。
    换好衣服正打算出去,裴沨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又转身重新把它拿出来塞进了书包里。
    出去的时候在吧台附近看到一个熟人。
    顾琮是他初中的同学,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这次就是他帮忙联系的赛车场那边的负责人周海。
    快走过去的时候顾琮抬手朝他晃了晃,裴沨走过去坐下,面前递过来一张卡。
    这次的钱都在里面了,周胖子本来还想拖,我今天直接过去找他才拿给我,顾琮想起下午那顿折腾,四处逮不到人,烦躁地说,每次不知道他在中间拿多少回扣,到手的钱怎么算数都不对。
    无所谓,差就差了。裴沨把卡收起来,就打算去找楚宁舟。
    顾琮最烦他这种好像怎么样都行,明天不活了也行的态度,一把拉住他,问:你还差多少钱能还清?
    十几万吧。裴沨说。
    顾琮没想到还差这么多,噎了一下,说:那你怎么办啊,还去飙夜车?昨天被我爸扣下了没去看你比赛,一晚上提心吊胆的,万一出事儿了我都不敢想。
    能出什么事儿?裴沨笑笑,不至于,我心里有数。
    顾琮一点儿也没看出他的数在哪儿,闷头叼着烟不说话,裴沨在他肩上拍了拍,说:这几次谢谢你了。
    放屁,顾琮不高兴地说,你跟我说谢谢我特瘆得慌,你快别说了,我听不了你这个字,我有心理阴影,你再给我吓出个心脏病一下子撅过去,小心我半夜趴你家窗边敲玻璃。
    说起来还是在初三的时候,有天裴沨突然没头没脑地给他发了句谢谢,然后旷了一天课,顾琮越想越不对劲,课间跑出去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晚上放学去他家楼下等,也没见人回来。
    后来想了下,犹豫着跑去城郊公墓,才发现裴沨在那边坐了一整天,腿都僵得站不起来,看着半死不活的。
    裴沨沉默地在一旁坐下,这笔钱从他妈妈去世后就开始还,一直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年时间,还没有还完,偶尔他也觉得有点儿累。
    我说,你那个后爸什么玩意儿,你给他还钱,他还真就要了,这事儿和你又没多大关系,太不要脸了。顾琮要了瓶酒,拿起一个酒杯要给裴沨倒,被他抬手拦住。
    不还清我永远欠他的。裴沨指尖轻轻地叩着桌面。
    顾琮叹了口气,虽然他跟裴沨认识到现在差不多五六年,他自己觉得这关系算是够铁了,但裴沨还是很多话都不和他说。
    就像当年他妈妈是怎么死的,顾琮一直觉得很蹊跷,他知道裴沨妈妈得了癌症,但医生也说发现得早,好好治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结果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忽然去世了。
    那天正在上课的时候老师把裴沨从教室里叫了出去,后来整整一周都没有去学校。
    回来之后原本就很沉默寡言的人话更少了,他还开始四处找地方想打工,但当时年纪太小,几乎没什么地方敢要他,还是初三毕业之后才渐渐地能赚到点钱。
    顾琮一开始很纳闷,不知道他为什么着急要钱,还以为他就缺几百块,从家里偷拿了钱出来想借给他,裴沨没要,追问了好多次,才知道是他继父要的钱。
    裴沨在那个家里是彻头彻尾的外人,裴念忠本来就不打算接着养他,又嫌他妈妈死的晦气,邻居亲戚成天说闲话,什么割了腕溅得满屋子血,都流到门外了,就像他们亲眼看见过一样。
    再加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听说裴沨的爸爸是六七年前出事故死的,当时好像还上了新闻,那段时间都没人愿意靠近裴沨他们家的门,邻居也不让自己的孩子离裴沨太近,当面上背地里都骂他扫把星,克死了一家人。
    这下裴念忠连裴诺诺都不想要了,谁知道是不是个小丧门星,但又没办法,已经大了,丢不掉,只能留在家里。
    当初给裴沨妈妈治病的时候继父还卖了老家的两间土房,加上裴沨在家里那七八年时间花的钱,给他列了个单子,叫他还自己五十万,还清以后爱去哪儿去哪儿,带着裴诺诺一起走也无所谓,不用再出现在他面前。
    卖房子是真的,这些年来花在他身上的钱也是真的,虽然远不到五十万,而且那笔医药费其实也只用了一小部分,但如果能彻底从那个家里摆脱出来,以后也不找他纠缠裴诺诺的抚养权,裴沨宁愿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他。
    那段时间妈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如果她还清醒的话,裴沨觉得她也不会想用那些钱。
    跟顾琮聊了几句以后裴沨就起身去了包间,楚宁舟正在里面等他,见他来了,看了眼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你上回和我说的事儿我帮你查了查,但事情过去太多年了,又有人故意掩盖,细节可能没办法查清。
    不用很详细,裴沨说,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其实裴沨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懵了一会儿,楚宁舟把桌上的水推到他面前,问:没事儿吧?
    裴沨摇了摇头。
    楚宁舟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已经十年了,就算去起诉,要么让警方再调查,也不会有结果,你没有证据。
    裴沨心里也清楚,至少现在他什么也做不到,放心,我只是想知道,没打算干什么。
    那就好,楚宁舟拿上外套站起身,我去接小简放学,你不用待太晚,今天没什么人,早点儿回去吧。
    裴沨应了一声,正打算一起出去,楚宁舟忽然凑过来,他一笑总显得不像个正经人,还有,我能问下昨天那个人是谁么?没有女朋友,那是男朋友?
    第19章 公然搞gay
    在家休息了一天许时熙就好得差不多了,本来早上还想去崔姨那儿买早点,走到附近忽然又有点犹豫,还没等他想好,就听到了院子里邱喻澄说话的声音,感觉好像吵起来了,但听不清在吵什么。
    许时熙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又惹上一个麻烦,可能还很棘手,周远川那边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得罪了邱喻澄,而且这么一来,上回他糊弄邱喻澄的银行卡那事儿说不定也瞒不住了。
    他的记忆并没有那么完整,夹杂着很多零星片段,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以前还得罪过其他什么人也说不准。
    原主在裴沨手里栽得最惨,但细想之下其实即便没有裴沨,他最后的下场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一堆烂摊子不知道得收拾到什么时候,许时熙觉得自己还是个凄惨的病号,不想一大早就和邱喻澄撞上,推着车绕了另一条路。
    等到学校的时候路萍萍正坐在他座位上和方小椿讨论剧本,看到许时熙来了,路萍萍慌乱地拿起东西就走,许时熙把书包放桌子上,纳闷地问方小椿,我有那么吓人吗?
    方小椿正想损他两句,结果一抬头看到许时熙,总觉得他今天哪儿不太对,仔细一看发现他戴着的那个骷髅头耳钉摘了,稀罕地问:你怎么舍得把你那玩意儿摘了?有生之年总算看到你审美开始趋向正常人类。
    耳钉戴久了忽然摘掉,许时熙自己也有点不习惯,经常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昨天在家休息的时候,睡觉躺着总觉得耳朵疼才摘的,后来一想,好像现在也没有太大必要接着戴了。
    许时熙拿出作业交给方小椿,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骑车过来的时候吹了风,又开始有点头疼,就在桌上趴了会儿。
    结果没想到他就趴着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课间操时间,看着班里的人纷纷下楼,许时熙差点以为自己又穿了,坐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
    方小椿抬手在他面前晃晃,说:想什么呢?
    许时熙叹口气,可能是睡太久,往起站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有点儿头晕。
    方小椿看他那样,说:你还是别下去了吧,一会儿晕过去我还得拖你去医务室,再累着我,早上看你脸色不好,上午就没叫你。
    许时熙服了他这张嘴,可气又可笑,什么话被他说出来都有点儿欠抽,他侧身给方小椿挪开地方,笑了笑,说:快去你的吧。
    方小椿本来都要走了,听见他这话回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结果许时熙突然在桌上趴下了,一动不动地像晕过去了一样。
    裴沨戴着耳机在后面做题,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也懒得听,忽然看到动了手,一开始以为是玩闹,没想到许时熙一点儿动静也没了,抬头看了方小椿一眼。
    刚才也没使多大劲,方小椿都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有这么大威力,推了许时熙几下,看他还不动,这才慌了,轻轻拍了两下他肩膀,说:小熙?没事儿吧?许时熙?
    那天淋了场雨,回去大概是发烧了,裴沨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还没好,摘了耳机,起身走到许时熙座位旁边,想问下用不用送他去医院看看。
    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看到许时熙肩膀轻轻地抖了一下,差点没忍住一脚踹他桌子上。
    许时熙快憋疯了,刚才方小椿着急叫他的时候就很想笑,结果没想到把裴沨也骗到了。
    在方小椿试探地想摸一下他额头的时候许时熙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上差点儿笑岔气。
    卧槽,许时熙你他妈方小椿气死了,又想着这是个病号不能动手,噼里啪啦把他骂了一顿,许时熙没听见一样,还擦了下笑出的眼泪。
    起来吧,方小椿在他桌腿踢了一下,别趴活了。
    许时熙又笑了两声,看方小椿气鼓鼓地就转身往外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想伸手拉他,结果没看清一把拉错了人。
    方小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许时熙拉着裴沨的手腕尴尬到都不知道该怎么撒手,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真晕过去算了。
    裴沨也不动,任由他拉着,低着头看他。
    对不起许时熙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裴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晃了下手腕,说:这也是碰瓷?
    没许时熙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我本来想拉方小椿的,刚才装晕吓唬他,看他好像真生气了。
    裴沨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回座位上坐下,又拿起耳机,许时熙靠在椅背上回头问他:你不下去吗?
    不去。裴沨说。
    许时熙也不太想去了,稍微侧过点儿身,趴在椅背上看裴沨做题。
    他胳膊挡着半张脸,只露出鼻尖、白皙的额头和一双眼睛,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掠过他长而翘的睫毛,泛着浅淡的金色,不闹不折腾,也不演戏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儿乖。
    裴沨忽然想起来昨天楚宁舟说的话,夸许时熙长得好看。
    他从来都不怎么注意周围的人,更不用说许时熙这样曾经给他找了无数的麻烦的人。如果有一个理由让自己非得记住许时熙长什么样,大概除了报仇怕认错人以外没有别的。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楚宁舟那句话的影响,他下意识地多看了许时熙一眼,许时熙还以为自己烦到他了,不好意思地转身坐了回去,在自己桌上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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