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儿子,她心里始终怀着一份愧疚。
    *
    几天没人住的屋子冷清清的,苏安把大包小包丢在客厅,九转十八弯地嚎叫了一声就扑向自己冰冷的床,背上包都没卸,面朝下撞进枕头里。
    路上穿的衣服别往床上蹭!杨兰站在客厅里吼他,先别趴着,跟我去你玟姨家拜个年先,起来起来。
    苏安趴着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杨兰还真是拿他没辙,给齐文轩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放轻脚步靠近苏安的卧室。
    轩哥。苏安耳朵比狗灵,人刚到门口就说,我听见了啊,想吓我?没门儿~
    哦?齐文轩语气上扬略带挑衅的笑意,声音紧跟着又往床边靠了几分,那,这样呢?
    说着,一双手猝然穿进苏安厚实的棉衣外套准确挠到他腰侧的痒痒肉,即使隔着几层衣服还是让苏安在床上扭着腰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边笑边伸手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住手住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啊哈哈哈哈哈轩哥饶命!饶命!
    齐文轩停手,苏安趴在床上气喘吁吁,一副饱受凌虐的模样,半晌才喘着气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齐文轩抬起双手屈指:嗯?
    我错了!苏安能屈能伸当即低头,我起来,我马上起来!
    拎了两包东西跟在齐文轩后头进他家,苏安一进门就换了张讨喜的笑脸:玟姨齐叔叔过年好!我跟妈妈从老家给你们带了点特产~
    过年好过年好。宋玟迎上来,马上责怪杨兰,你这人真是的,回来就回来还给我们带什么特产啊,咱们两家人之间要这点虚礼干什么?
    你客气什么,反正也是你们轩轩帮忙拎回来的,我又没累着。杨兰开玩笑说,又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来,轩轩啊,刚刚路上都累忘了,这个是给你的。
    不兰姨,我不能收。齐文轩忙推辞,宋玟也上前把她胳膊推回去,说:你干嘛呢,那我是不是也要给安安一个啊,说好了两免的啊。
    话刚说完,宋玟一个眼神,齐正明就从沙发旁的抽屉里摸出个红包朝苏安递过来:来,叔叔给的红包,祝你学习进步。
    不不不使不得!苏安也忙推拒,杨兰一手拦住齐正明:诶老齐你凑什么热闹?
    五双胳膊伸的伸拦的拦,苏安推着推着就笑出了声,苏安一笑齐文轩也笑起来,场面一度有些控制不住。
    最终,两个孩子还是各自接过对方家长给的红包,道了谢。
    翌日,大年初五,杨兰上班去了,因为凌晨接财神的鞭炮过于热烈,苏安很晚才睡着,早晨理所当然睡到地老天荒。
    家里的门铃似乎响了很久,电量已经到了低谷,每一声的尾音都像坏掉的磁带,害苏安半梦半醒间做了个带着阴森BGM的噩梦,好不容易从梦里挣扎出来才发现是门铃在作怪。
    谁啊,一大早的苏安浑浑噩噩地摸起手机,被瞬间跳出的八个未接来电弄懵了会儿,紧跟着眼神才聚焦到顶上的时间。
    十三点零四分。
    苏安看着时间一激灵,再一看全部的未接来电都来自齐文轩,苏安赶忙一个电话回过去:喂轩哥!我还活着!
    对面愣是被他一句话憋得几秒没出声,门铃也紧跟着停下,半晌才无奈地笑:刚起?
    刚起苏安心虚地说。
    兰姨今天不在家,我爸妈今天也出去了,他们特意留了菜交代我今天中午喊你吃饭。齐文轩在电话那边说,我从十一点就想叫你,打电话不接,按门铃也没反应。
    我是真没听见。苏安抱歉地说,赶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头都睡得昏,那你吃了吗,你不会等着我一直没吃饭吧?
    他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往门口跑,开门的同时听见耳边和门外同时响起齐文轩无奈的声音说:是啊。
    苏安突然就被负罪感笼罩了全身,赶紧开门把人放进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错了轩哥!作为补偿,我让你吃我外婆做的菜吧!
    齐文轩低头看着他,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叹了口气,双手掰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厕所推:刷牙洗脸去。
    好的,五分钟!苏安麻溜地滚了进去。
    十分钟后,苏安带着自家外婆做的酱猪肘子到齐文轩家,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陷入沉默。
    好在齐文轩很给面子,吃掉一整只猪肘,吃得嘴边和手指都黏糊糊的,赞叹着说:嗯,好吃。
    苏安比自己受到夸奖还得意,尾巴翘上天,在旁边愉快地啃着鸡翅膀吃得满嘴油汪汪。
    第73章
    嘀您的寒假余额不足七天,请充值。
    嘀您的寒假余额剩余三天, 请及时充值!
    嘀您的寒假余额仅剩一天!!!
    嘀您的寒假
    寒假余额终于死了, 死得抢救都来不及抢救渣都不剩, 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伴随着噩梦般的闹铃声再度在全国各地同时上映,举国上下的青少年们哀声遍野。
    新时代不愿上学青少年的代表苏安同学烦躁地按掉喋喋不休的闹钟, 花了一秒思考自己作为一个全校甚至半个市的中学都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年为什么要起早贪黑去上学。
    来啊, 迟到啊!翘课啊!逃学啊!造作啊!
    一秒后苏安顶着鸡窝头眼睛都没睁地从被窝里坐起来,靠在床头打了个时长九秒的哈欠,挠挠头发, 不情不愿地摸到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毛衣刚套上摸摸前脖子又觉着不对, 闭着眼脱下来翻了个面。
    没办法,谁让他昨天陷入补作业地狱,为了让齐文轩借他作业抄, 刚向他保证了这学期会好好学习来着,第一天就翘课迟到的话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撒谎要遭天谴的。
    妈, 我走了!
    早饭是清爽的白粥配小菜, 吃过早饭, 苏安将书包往背后一甩就冲出门,出门前顺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难得早早的,他估计齐文轩还没出发,跨在自行车上斜斜地倚着等他, 想给他一个惊喜。
    等了五分钟,楼道里还没动静,苏安闲来无事抖着腿,开始有点等不及。
    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苏安嘀咕着,打开最近通话想拨过去,视线无意间往下一瞥,看见快被刷到屏幕最底下的一条陌生号码的来电记录,看看日期,正是年三十晚上那天的。
    他想起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但从那以后,那人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苏安提着的心也慢慢落回来,渐渐没有在意。
    也许真是谁打错了呢,也许根本不是他那个混账爸爸呢,苏安想。
    毕竟离婚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大年夜的又突然给自己儿子打电话,这是想干嘛?是脸皮得有多厚才干得来这事儿?
    搞不好真是个敲诈电话,如果再聊下去,对方就装着爸爸跟他借钱了。
    想到这苏安低低地笑了声,半是讥讽半是觉得好笑,齐文轩从楼道里出来就看见他对着手机一脸嘲讽,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我?苏安看见齐文轩,心里一点不愉快马上烟消云散,他把手机放进书包,嬉皮笑脸道,没怎么呀~诶你怎么都不惊讶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竟然比你早~
    他的语气骄傲满满,就差直接求表扬了,齐文轩配合他哇了一声:那你好棒棒哦~
    苏安感觉被当成了小学生在哄,但还挺乐意,晃着腿等齐文轩拿车,一齐慢悠悠地从家门口出发。
    门卫大叔难得没窝在自己的门卫室里,门敞开着通风换气,自己站在门口边上伸展筋骨,见苏安他们从面前晃过去,还笑着喊了声:快点哦,要迟到啦!
    早得很呐!苏安回他,话刚从嘴里出来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雾气被凝在围巾上,冷风迎面吹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叹道,大早上真冷
    冷就骑慢点。齐文轩与他保持平行,说话也一团团白雾往外冒,时间还早呢。
    再慢就不如下车走算了,苏安的困意已经被冬季早晨清冷的空气打散得一干二净,难得上学路上如此不紧不慢还又不会迟到,感觉有点清奇。
    过完年的街道又恢复了早晚高峰该有的样子,节奏紧张,道路拥挤,充满城市忙碌的生活气,两人跟着节奏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到学校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在了,苏安和齐文轩一前一后进班,一个寒假未见的同学们久别重逢,彼此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声音盖过了其中寥寥无几的读书声。
    更有像沈智那样的,隔了整个班在最前排遥遥朝后排打招呼,嗓门贼大:安哥!
    班上太吵,苏安才不像他那样扯着嗓子喊,有耍帅嫌疑地回了他一个手势。
    沈智嘿嘿一笑,他小算盘打得很妙,跟苏安打完招呼顺势就跟他前排的孟萤照了个面也打招呼,随后美滋滋地转回脸对着蒋丰傻笑。
    我真是够了你了。蒋丰在旁边翻白眼,边整理自己物化地生的练习册边吐槽,你说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呢?
    哪儿没有进步?沈智不服气,朝蒋丰挤眼睛,凑近了用手挡着小声说,我跟你讲啊,我寒假可是约孟萤出去玩了的!
    哦?蒋丰抬眼看他,就你们俩?
    呃还有我妹。沈智掰着手指头说,还有卢导,还有轩哥和安哥
    你怎么不把全班都带去算了呢?蒋丰一脸我就知道,嘲讽他说。
    那多不好啊。沈智捂住半张脸,神色娇羞,感觉跟请你们去我俩婚礼似的,不合适,怪害羞的。
    蒋丰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班上喧闹的声音让除了最前排外没人听见上课铃,直到老郑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吵闹声才退潮般一点点降下去。
    老郑还真是有耐心。苏安用吸管戳开酸奶盖子,靠近齐文轩小声说,我看他站门口两分钟了,竟然就那样等班上静下来,要是老肖
    早就炸了吧估计,苏安嘬了口酸奶心想。
    齐文轩很轻地哼笑了声,看着他大咧咧握在手上的草莓味酸奶说:不然他能忍你明目张胆地喝酸奶?
    草莓味的,还是有果粒的那种,能看见深红的果粒在透明吸管里被一颗颗吸上来齐文轩抿了下唇,苏安呲溜溜吸着,无意看见他的小动作,嘴巴松开吸管问道:轩哥,想喝吗?
    问完,就握着酸奶瓶把吸管往齐文轩嘴边送了送。
    不。齐文轩微微偏开头,你自己喝,我早上喝过了。
    哦。苏安没说什么,趴到桌上,再次把吸管叼回嘴巴里,用齿尖咬着。
    刚开学班上没几个收心的,老郑压根没注意到最后排的小动作,他刚说了句同学们新年好,教室角落突然传出一声杀气满满的:Double Kill!
    教室静了一秒,紧跟着不少人哈哈笑出声,声音的来源王欣霸同学双手横握手机,娴熟地把音量关掉,估计杀得正欢,头也没抬说了句:对不起。
    台上的郑国风话说一半卡在原地,一时无言。
    卧槽我听错了吗?苏安松开被他咬成扁平状的酸奶吸管,抬头震惊地朝王欣霸的后脑勺看过去,辛巴刚刚道歉了?
    道歉管个屁用,说完还不是低头继续旁若无人地打游戏,但对不起这三个字能从天生看谁都欠揍的王欣霸嘴里说出来,简直是神一样的进步。
    是的他道歉了。前排卢晓橙也呆呆地看着那颗桀骜不驯的后脑勺,缓缓摇头,活久见啊
    辛巴也长大了啊。苏安欣慰地嘬酸奶,长了一岁果然不一样了呢。
    齐文轩余光瞥了眼王欣霸,又侧头看了眼苏安,漠然道:你也该长大了,好好听老师讲课。
    哦。苏安听话地点头,叼着吸管正襟危坐,从懒散地喝酸奶变成看着老师一脸正经地喝酸奶。
    同学们,年过完了,高二下学期也开始了。老郑最后选择了不为难在座的每一位,继续说自己的话,今年的小高考定在三月二十号和二十一号。大家都知道,小高考虽然只记等级,但如果等级不合格,连高考填报普通志愿的资格都没有,据我所知,我们班上还有十几个同学不能四门都及格,这些同学需要重视起来啊。
    老郑口中十几分之一的苏安默默吸空了酸奶瓶,最后一口声响有点大,周围几个同学忍不住侧目,他咧嘴笑了笑把空瓶子丢进座位边挂的小垃圾袋里,舔掉唇边残留的酸奶渍。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老郑在讲台上继续说,这段时间学校把你们全天的所有课程都安排成了物化地生这四门,希望你们好好利用最后的时间,所有人都把等级往上冲一两个档,争取多考几个A,给自己的高考分数添砖加瓦!
    回应声稀稀拉拉,一听就士气全无。
    第一节物理课的老师在门外等着了,老郑简短的动员仪式潦草收场,物理老师进门便让课代表把寒假作业发下去,赶时间似的机关枪式开口:同学们今天早上一二节都是我的课啊,我们把寒假作业的第一二张卷子讲完,现在已经到最后的冲刺阶段啦,我领着大家复习是没错,但大家有问题一定要主动问啊,不能等着
    物理和化学两门,苏安寒假里都被齐文轩按着头在书桌边狂啃,当时没在意,这会儿竟然基本能跟上老师的思维不再听到就想打瞌睡了,苏安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可能是个天才吧?下课后苏安对着大半都听懂的卷子不可思议。
    你本来就是天才。齐文轩不吝夸奖,小天才,考不考虑冲一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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