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虎事件若是成功办成了,我在首领面前帮你提一下。广津先生说着,嘴角带上鼓励安抚的微笑。
    我觉得估计应该是没有结果的。
    我也不寄希望于广津先生。
    我换话题说道:最近港黑有什么消息吗?
    直属游击队的队长芥川,你应该听过。
    广津先生说话总有一种不紧不慢的声调在。这个时候,我可以听出他的声音里面带着赞赏,看来是挺喜欢那名新人的。
    他说道:最近带回一个叫做言峰绮礼的新人加入队伍中了。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在和芥川对打的时候,并不会完全落于下风。擅长八极拳之余,也擅长那种名为「黑键」的投掷武器。不到一秒间,可以连投四枚,每根都贯穿钢筋。
    大概是见我没有回答,以为我因为被对比下去而消沉,广津先生继续安慰我道:在港黑里面,确实是武斗派会比较占优势,但是不代表绫小路你不行。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正好震动起来,手机联系人是「中岛敦」。我说道:抱歉,我同事联系我,我得回去了。
    嗯。广津先生继续留在原地,似乎准备把烟给抽完。
    我并没有回头看广津先生,而是跟着自己下楼的脚步,仔细回想着我和广津先生说的每一句话,琢磨着里面是否出现了什么纰漏处。按照我的预想,我短期内应该不会得到广津先生的联系了。
    中岛敦跟我说,他已经离开港口区的购物中心,为了避免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跟着被牵连,他暂时不会和我见面。如果没有甩开港黑的人的话,可能之后就在我公寓前面碰面。
    我便回信说道,「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见面,但是我也并不急着回去,坐在购物广场旁边的长椅上,边听别人在公共区域用大提琴进行表演,边回佐佐城信子的短信。
    她问我,我在哪里。
    我把地址告诉了她。
    过了半首曲子的时间,我背后传来佐佐城信子的声音。
    绫小路君,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不是师生关系,而是立场敌对的关系。
    她就坐在我背后的长椅
    上。我们两人此刻像国际象棋棋盘上那相互交错着的黑色棋格一般,对坐着,余光处只能看到彼此的肩膀。
    嗯。
    我没有想过我们会怎么见面。所以,我和她不一样,并不惊讶。
    佐佐城信子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个人的理想是什么吗?
    那个人是佐佐城信子的恋人。
    我们就像是一对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互相追忆起过去的事情。
    我记得。
    建立没有犯罪的世界。
    我发现,我总是能遇到一些会说出极端梦想的人,像是想建立「没有异能者的世界」,像是想建立「没有魔术的世界」,还有「没有犯罪的世界」。
    佐佐城信子声音起了淡淡的笑意,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的微笑极尽满园雪梅的泰然与优雅。
    没有想到,你还记得。佐佐城开始进入正题,说道,你应该知道,侦探社给我发了一份邮件,对吧?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一定会输。
    我知道。
    在这件事上,为什么要与佐佐城信子对峙,而不直接要挟她去自首?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上比的还是谁比谁更「有恃无恐」。
    正如武侦社赌的是「佐佐城信子一定会关心苍王的亲朋家属,不想他们会被社会干扰」,而佐佐城信子则赌的是「拥有自身信念和正义原则的武侦社并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只要她明天坚定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她不一定会输。「苍之使者」的身份终究只是个推测,而非有证据性的指向。
    而且,最重要的是
    在今天离开武侦社的时候,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谈起了佐佐城信子所犯下的事件,他的想法跟我之前的想法差距很大。
    在没有听到太宰治的言论时,我认为佐佐城信子是如同菟丝子那样无法离开别人而生存,是十分脆弱的人。但在太宰治看来,佐佐城信子却是非常坚强的人。
    太宰治说,过去便有传说过「苍王」有共犯的推测。苍王是一位人性高洁的人,他的共犯便不可能是那种只能用利益捆绑下来的实行犯或者为瓜分利益而行动的同谋。他的共犯,一定是「一心一意共赴理想」,也「拥有同样高洁品
    质」的人。
    苍之使者书信上看起来像是为了报复「武装侦探社」,但何尝不是在以丑闻相逼,让武装侦探社去发现,并且制裁那些潜藏在黑暗处的犯罪者们。
    从横滨人口失踪案,到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身份的炸弹魔,再到非法走私贩卖器官的武器商人,主犯们因为警方的无力而逍遥法外。
    佐佐城信子说着「复仇」,但其实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贯彻苍王的理想罢了。
    当时太宰治说完之后,全场寂静。
    在众人感慨佐佐城信子的行事并非所想象中的那样自私狭隘的时候,我却听到了太宰治话语里面影射的意思。我被佐佐城信子针对的假面,被太宰治这样轻而易举地剥落。
    为什么我会被佐佐城信子盯上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我也是那些无法被法律制裁的法外之徒。
    我以为的佐佐城信子不知道「我是以拥有共同理想为由故意坑骗苍王,和他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也许一开始是我看不透别人的想法背后的真意。
    毕竟我是以自己如何行动便利来揣测别人的。只要最后结果是我想要的,中间过程如何发展,是对是错,是黑是白。归结到底,对我来说,只要是我胜利,就可以了。
    也许别人会因为自己错解人,而感到羞惭心虚难堪。但我想到的是「我和佐佐城信子是对立的,如果大家偏向于我的说辞,那么佐佐城信子应该就是恶方,我是善的;但如果大家偏向于太宰的说辞,那么佐佐城信子应该就是善的,而我是恶方。」
    那我如何哪怕站在被质疑的角度上,也站在有利的位置上。唯一知道自己内心想法的佐佐城信子不开口解释即可。
    而如何约她出来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让苍王重生」。她应该知道这件事,毕竟我告诉过苍王,而她是苍王的恋人。
    她会来找我的。
    我等着她主动请求我,让她的恋人重生。而我提出的条件将是「她永远不解释」,将真相带到黄土之下。我对「真相」没兴趣,对「佐佐城究竟坚不坚强」没兴趣,只是不希望我现在的利益受损而已。
    但是,佐佐城信子说的是另一件事。
    我听说了田口六藏在墓园里,最后还是原谅你的事情了。绫小路君,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犯罪少年。
    我既没有办法证明你的罪行,也没有办法引导别人对你产生杀意。我甚至也有想过,我应该自己开枪杀了你的。但是,我又知道,你要是愿意走下去的话,他的理想终会被你实现的,你能走到我走不到的高度。
    我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佐佐城信子苦笑道:真的呢所以,我内心也曾这样恨过你。恨你为什么要给他那样的启示,让他孤注一掷,让他视死如归,让我永远失去了他,还要背负他的愿望自己走下去。
    我觉得,这是因为你没办法自己及时止损,没人告诉你必须要做那件事。
    我话语刚落,便感觉佐佐城信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带着无力和无奈。
    我早知道我不该期待你给我的回答的。
    你应该知道神经科学学家郎恩乔瑟夫博士吧他曾经那么说过,「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个孩子。这个孩子造就了我们过去所经历的一切,现在的生活以及未来的生活」。
    绫小路君,从小应该是不会在意任何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成败,冷情冷心的孩子吧。
    也许吧。
    毕竟这些都不是考核的内容。
    绫小路,你终究是不懂人心的。佐佐城信子轻轻地摇着头。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懂不懂人心」,也不知道「我要不要懂人心」。
    因为我要是去懂的话,被我用「书」抹去的那些人会让我走不动往前的路。而我做的所有事情不是我想象中的我在为了「更好地生活」,变成「我不想面对过去,逃避过去,回绝过去而已」。
    然而没有人告诉我做的对不对了。
    他们连我做了什么事也都不记得了。
    绫小路君,我真的希望你是好人。对很多人来说,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也不会是一件坏事。可是
    我莫名想起在某年夏夜,有人伸出手对我说,「慢慢来,没事的」。那时候,我知道他其实在告诉我,「我哪怕现在不懂感情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来的,没事的。他会给我很多耐心
    和信心。他会帮我,也会等我。」
    但我还是没有做到。
    我跑着去追我的胜利了,把所有人都抛弃了。
    绫小路君,每个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理想或者信念,你有你存活于世的理想吗?
    佐佐城信子让我从短暂的追忆中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好像准备说完这最后几句就要离去一样。
    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他,他就是我的理想,现在我已经累了。收到邮件的时候,其实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好像在告诉我,「可以到此为止了」。
    这个时候,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佐佐城信子用枪口抵住了。但我意外地并没有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突兀的,好像水到渠成,这就是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一样。
    又或者,我其实就在这里等这个结局。
    所以,我才会约她来这里。
    所以,我才会调开中岛敦。
    所以,我才静静地坐在这。
    一切发生得那么平静。
    过往的路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有一位弱质芊芊的女子用枪抵住另一个人的头。
    他们还在继续走着,笑着,说着。
    空气里依旧飘散着蛋糕店特有的香草味,明亮的阳光没有被阴云遮挡片刻。这就是最稀疏平常的一天。
    在人群里面,我还可以看到,有个绑着马尾的孩子不小心松开了自己的气球。值得感谢的是,小小的气球并没有飞得多高,只是被人流带起的风息飘忽着,但就是没有让那个小孩子追上。
    而演奏中的音乐家还半闭着眼睛,继续享受着他琴弦上的美妙又壮阔的音乐,引得行人啧啧称赞。
    对不起,绫小路君。哪怕你这两年赢下了田口少年的信任,我还是要带走你。
    扣动扳机的声音跟着她的话也响了起来。
    我看到那个孩子抓住了那个飘走的气球。他的脸上刚牵起笑意,然后他的气球却被路过的行人挤爆了。
    「嘭」
    这一声响声里面还夹杂着中岛敦从远处传来的高声扬起的「绫小路君」,和类似烟火炮竹一样的响声。
    响声之后,全场陷入了拔高的尖叫。
    我在尖叫声中站起来,回头看到因为枪支走火而在脸上留下洞的佐佐城信子。因为没有射
    中脑干部位,她不会立刻死,只会这么慢慢地因大量失血过多而亡。
    你什么时候在枪上动过手脚?
    佐佐城信子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艰难地试图找到我的目光。
    我没有对枪做手脚。
    我卖出去的时候,它就是这样了。虽然佐佐城有刻意避开我的店去买的枪,但是一旦她做出订购行为,我就知道了。和田口六藏一样,佐佐城信子购□□支,想动手的人,最大几率都是我。所以我一开始就在卖出的枪上做了手脚。
    只要他们不对我动手,他们也不会死。
    这次死亡经过鉴定,大概只能从「劣质枪」方面得到解释。若是非要找出个凶手,被我改名为「太宰治」名义下的网店也在等着。
    虽然计划跟我想的有出入,但答案总是只有一个。
    佐佐城信子听到我的话顿时失笑,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到底期待你说什么实话。绫小路君,好自为之吧。你两年前做下的事情会如诅咒一样如影随形地追着你。
    佐佐城小姐,其实我也有一个理想。
    看尽人间疾苦吗
    我脱下我的外套,打算把它盖在了佐佐城信子被鲜血染红的脸,轻轻地说道:只是我被我的理想忘了而已。
    佐佐城说道:绫小路你知道吗?等待死亡的感觉原来这么奇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变冷。你有想过那些因你而死的人的感觉吗?
    我知道。
    我体会过千回万回了。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更了解死亡是什么样的感受。
    佐佐城信子艰难地望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当初一眼看透我本质一样,但她似乎一下子看懂了我的表情般,最后垂下眼帘。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真正懂你。
    绫小路君,你该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
    我走到今天,已经没有人告诉我做得对不对了。
    那天,我向武装侦探社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不搬家,不上班,不想动。我想起佐佐城信子曾经借我一部影片《穆赫兰道》,在屋子里面反复地看了起来。
    当剧情进行到西班牙女歌手在剧场里面唱着《Llorando/哭泣》时,女歌手凄婉的歌声跟着飘起。
    「Yo que pens que te olvid pero es verdad,
    第36章 第三十章 安静地退场
    一个星期其实认真过起来也没有太久。退房手续也刚好花了一个星期。房东平时很好说话, 但是遇到退房的时候, 要求的东西很多, 屋子内部是否出现破损情况, 卫生处理情况, 垃圾有没有扔干净等等。
    我把屋子边边角角都扫干净, 连排风口的灰尘也清理完后, 房东说我的卫生清洁条件达不到要求,没办法退我住房押金。最后, 我用「住房押金」当做房东请清洁工的费用吧。
    房东在送我离开的时候, 说她可没有在克扣我的「住房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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