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伊甸还在掉眼泪,掉得蔺珣心里火急火燎的。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这样。
    或许是因为徐伊甸对陈曲有恩,陈曲不会报,他就替他报。
    仅此而已。
    稍微想通了一些,蔺珣的动作也就顺畅了许多。
    他不会唱儿歌,只能暂且跳过,扶抱着徐伊甸轻声问:想要什么吗?喝不喝水?
    徐伊甸靠着他的肩膀,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陈曲又提醒他:公主喜欢、喜欢吃点心。
    蔺珣组织了一下,稍显生硬,病好了可以回家吃点心。
    听见这一句,徐伊甸却又哭得厉害了。
    蔺珣不明所以,顾不上请教陈曲,有些着急,不吃点心不吃点心,想吃别的吗?
    徐伊甸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蔺珣听不清,附耳上去,什么?
    灼热急促的呼吸夹着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喷在他耳畔:要是我能得气管炎,可不可以吃芝麻油炒鸡蛋?
    蔺珣沉默了许久,轻声回答他,不用得气管炎,也可以吃的。
    徐伊甸迷迷糊糊的,什么也听不懂,就记住了一句可以吃,伸手抱住梦里的妈妈,沉沉地昏睡过去。
    病来如山倒,后面两天他的病还是往呼吸道发展了。
    徐伊甸一咳嗽起来就昏天黑地的,但是一直有人抱着他拍背揉胸口。
    他觉得自己在梦里还真的吃到过几次芝麻油炒鸡蛋,甚至比记忆里的味道更好。
    可见梦是多么强大又虚妄的东西。
    长长地睡了一觉,徐伊甸逐渐就清醒了,慢慢把小孩子想妈妈那些荒唐念头压了下去,昏睡前的记忆就浮了上来。
    他跟蔺珣说了个车牌号,还告诉他有人要害陈曲。
    按照蔺珣的性格,会不会立刻就把人挖出来杀了?
    那他的复乐值可就万劫不复了!
    这个噩梦一般的猜想立刻就把徐伊甸吓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相当豪华的病房里,床边还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陈曲。
    不见蔺珣。
    陈曲陈曲,蔺珣呢?徐伊甸伸手晃了晃陈曲,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陈曲快乐又茫然地看着他,公主醒了?
    嗯,蔺珣去哪了?徐伊甸焦灼地问。
    去找医生问问题了陈曲看得出他着急,马、马上就回来!
    徐伊甸稍微放下一点心,又捂着嘴咳嗽,整个胸腔都跟着震颤,拉风箱似的。
    吃这个吗?陈曲从床头柜上端了一只保温碗,你咳嗽、船长给吃这个。
    徐伊甸伸头一看,居然是一碗炒鸡蛋。
    他不由大窘,心说该不会这两天在梦里说的话都真的说出来了吧
    看他不说话,陈曲有点担心,不爱吃了吗?
    徐伊甸略有些尴尬地捧过碗,这两天都是陈曲和谁在照顾我呢?
    他心里有个答案了,只是不敢确定。
    我不告诉你,陈曲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答应船长替他保守秘密。
    徐伊甸苦笑着揉了揉陈曲的头顶,捧着碗吃了一口鸡蛋。
    虽然嘴巴里还是没什么味道,但是鸡蛋的口感又弹又滑,咽下去的时候嗓子也舒服多了。
    徐伊甸在心里感叹:也不知道谁手艺这么好,我都想给他加复乐值。
    系统:【男主温柔指数上升,复乐值+50,共计300分。】
    徐伊甸还没弄明白这分是怎么加上的,手机上显示了一个短信通知。
    他中奖了。
    八百万。
    第19章
    看着新弹出来的纳税通知,徐伊甸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中奖了,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笔钱。即使刨掉一百多万的偶然所得税,他也基本上实现这个世界里的经济自由了。
    他在原来的世界里穷怕了,穿书过来之后也一直没有独立财产,吃住全靠蔺珣,他哥给他的钱他也不敢花。
    虽然现在也还是刀口舔血,但那也是身家百万的刀口舔血了。
    他有能力对别人好了。
    陈曲,以后想吃什么好吃的就告诉我,徐百万阔气地跟陈曲说,我都买给你。
    陈曲正摸着头开心,蔺珣就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了。
    他两只手里都提着保温包,看上去和他的细呢西服外套有些违和。
    看见徐伊甸坐起来了,蔺珣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醒了。
    徐伊甸还没张嘴,肚子就先轻轻咕了一声。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把手伸进被子里揉了揉肚子,小声说:谢谢你和陈曲照顾我。
    他嗓子还是哑得厉害,说话跟磨砂纸似的。
    嗯。蔺珣把保温包放在桌子上,脸色好像又冷了一些。
    系统到现在还没报减分,蔺珣应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但徐伊甸还是难免担心,他仰着头看蔺珣,那个车牌号,你查了吗?
    蔺珣当天就查到了那辆车是被盗状态,并且第二天就以废铁的形态出现在了垃圾场。
    薛令这两天一直顺着行程记录帮他往上查,刚刚打电话告诉他:那辆车最近常去一家写字楼,楼上有个皮包公司,挂名的老板是徐**。
    姓徐。
    蔺珣倒不会停在这里,因为如此浅显的证据远远不足以使人信服。
    但是徐伊甸也的确不是完全没有动机。
    如果要害陈曲的人就是徐伊甸本人,那他就是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吗?
    那些宛如前世记忆一般的画面在蔺珣眼前闪过。
    男孩抱着他的脖子要他抱着自己去洗澡。
    男孩泪中带笑地告诉他,他不配,他什么都有也一无所有。
    像是带着毒刺的白玫瑰。
    且纯洁且要命。
    或许曾让他痛苦不堪地折下,又沾满鲜红跌落尘埃。
    蔺珣?徐伊甸看他不说话,有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查了吗?
    没查到。蔺珣避开徐伊甸询问的目光,把保温包里的饭菜掏出来,车报废了,找不到人。
    徐伊甸有点失望,但是想到自己有钱了,之后可以雇人自己查,也可以给陈曲买保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心酸,蔺珣活到这个岁数,值得徐伊甸替他守护的,也不过就陈伯父子两个人。
    简直宇宙最惨男主。
    看着蔺珣把鸡煲里面的鸡腿一个分给陈曲一个分给他,徐伊甸心里软塌塌的,只有两个啊,那我们两个分一个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不用。蔺珣简单拒绝,把盛好饭菜的碗递给他。
    怎么这样呢
    徐伊甸感觉有点伤面子,不说话了,抱着碗自顾自地吃鸡腿。
    可能是病得时间长了,他虽然饿得厉害,但是嗓子不舒服,吃了半天也吃不下去,一咽东西就有点犯恶心。
    吃了两口就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蔺珣手疾眼快地接住他马上就要扣在床上的碗,托着他的背扶到了自己身上轻轻拍抚。
    陈曲看见徐伊甸咳得厉害,也担心得吃不下,磕磕绊绊地问:又、又难受了?
    徐伊甸摆摆手,没、咳咳咳、没事儿。
    他把蔺珣稍微推开一点,弄脏了咳咳咳
    难受就别说话了。蔺珣慢慢揉着徐伊甸的后背给他顺气。
    陈曲红着眼睛埋怨蔺珣:公主病还没好呢,你就、你就让他自己吃东西你看!
    蔺珣拿这俩人哪个都没办法,重重地叹了口气,扶着徐伊甸给喂了口水,等他缓过来。
    徐伊甸咳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一直骂原主这个菜鸡,难道从来不锻炼身体的吗?
    蔺珣一只手护着徐伊甸揉背,一手从碗里舀了半勺芝麻油炒鸡蛋,递到他嘴边,吃吗?
    徐伊甸张嘴接了,那个动作自然又依赖,似乎一点不设防。
    嚼着嚼着徐伊甸就脸红了,我自己能吃。
    蔺珣没理他,等着他咽了嚼了,看他不咳嗽,才又喂了半勺。
    看徐伊甸能吃饭了,陈曲才放心端起碗来,小声跟蔺珣说:喂、喂慢点哦
    我能自己吃虽然对方是美强惨龙傲天,但是毕竟比自己小三岁,被这么一口一口地喂饭,徐伊甸还是不好意思。
    蔺珣却不是这么理解问题的,只觉得他是不想吃这个菜了,从鸡腿上撕了一小条,夹着饭一起放进徐伊甸嘴里。
    陈曲一边吃自己的,一边不放心地监工:一口小一点,别、别呛住他
    徐伊甸的脸简直要红炸了,又有点担心蔺珣会嫌陈曲话多,正打算安抚陈曲让他好好吃饭,却发现蔺珣每一勺真的会放少一点,并且在他咽之前都不会舀新的。
    他又在心里悄悄夸蔺珣:心细。
    他嗓子不舒服,吃几口就感觉有些吞咽困难。
    但是人家都在给他喂饭了,他总不好意思还要挑挑稀稠。
    他正有点发愁,就听蔺珣硬邦邦地问:喝点汤吗?
    徐伊甸忙不迭地点头。
    蔺珣端着碗,避开油一勺一勺地舀汤喂徐伊甸。
    他对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至少他这辈子肯定是没这么喂过谁的。
    但是看着徐伊甸乖乖地从自己的勺子上接汤,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概像是一种让人痛苦的满足。
    别喝了。蔺珣冷冷地说完,把汤碗拿走了。
    徐伊甸刚在心里夸完他果然是系统盖章变温柔的男主,就眼睁睁地看着美味的鲜笋汤离自己而去了。
    委屈,想喝。
    蔺珣喂了两勺饭,发现徐伊甸有点咽不下去了,漠然开口:又怎么了?
    徐伊甸怂,但是也不能就此噎死,委屈巴巴地说:想喝汤
    蔺珣稍稍一咬牙,漂亮的咬肌突出了下颌的弧线。
    麻烦。他重新端起汤碗,放进徐伊甸手里,自己喝。
    自己喝就自己喝。
    徐伊甸心里想我这么大人了,喝个汤都不会吗?
    这么想着,徐伊甸就把汤扣在床上了。
    垃圾原主,泡沫体格。
    陈曲先出去,蔺珣把徐伊甸弄湿的被子推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人裹好,等会儿我喊你。
    为什么我要出去陈曲小声说。
    公主换衣服,大副不能看。虽然很凶,但到底也是哄人的话。
    陈曲明白了,只有船长能看!
    徐伊甸不想教坏小朋友,看了看蔺珣,你也出去吧,我自己换。
    你自己喝汤那种你自己吗?蔺珣的声音里不无讥诮。
    那不是你让我自己喝汤的吗徐伊甸抿着嘴,小声抵抗。
    陈曲快出去。蔺珣又从旁边扯了一条毯子给徐伊甸裹上,陈伯就在门口,不要乱跑。
    等陈曲乖乖出去了,蔺珣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一些,等着暖风上来了,摸了摸徐伊甸的额头,有没有不舒服?
    刚吃饱饭,浑身暖烘烘的,除了病号服的袖子上沾了一点汤,简直不能更舒服。
    见他摇头,蔺珣才从柜子里拿了一身新睡衣,伸手把他身上的毯子解开。
    我自己吧,徐伊甸小声说,我自己就行。
    他又不是个宝宝,吃饭让人喂就算了,换衣服?不至于不至于。
    你以为你昏迷的时候,蔺珣的声音依旧没温度,夹杂了一点似怒似怨的情绪,是谁给你换的衣服?
    这话让徐伊甸一听,几乎有点弃妇的味道了。
    就好像他是一个过河拆桥抛家弃子的渣男。
    明明被剥了衣服的是自己啊!
    但是徐伊甸得罪不起蔺珣,况且这具不中用的身体昏睡时间太长,连只碗都端不住。
    要是他换衣服时间太长受了凉,保不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还得赚复乐值呢,不能白白耽误工夫。
    所以他干脆顺着蔺珣,你换你换。
    抱着我。蔺珣揽着徐伊甸一把没骨头似的细腰,轻松把他抱了起来。
    蔺珣身上很暖和,让徐伊甸想起以前他过苦日子的时候,数九寒天里他烧着一只小碳炉,暖完正面暖背面,和哆哆嗦嗦的冬天隔着半米远,一年一年地挨过去。
    现在抱着蔺珣,真的一点都不冷,三百六十度的暖和。
    徐伊甸抓着蔺珣的肩膀,等着他给自己的换裤子,有些庆幸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红得发烫的脸。
    蔺珣的动作很快,却和粗暴一点不沾边,手托着徐伊甸屁股的时候也很温柔,让徐伊甸忍不住腾出一点脑子来遐想:这就是偏离了人设的蔺珣吗?原主要是不作妖,得多幸福啊。
    面无表情地把徐伊甸的裤子换完,蔺珣用毯子把他的腿盖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睛没看他,不舒服要说话。
    没有不舒服。徐伊甸要自己解病号服扣子,却被蔺珣拦住,不许自己解。
    徐伊甸有点茫然,但还是嗯了一声放下手。
    蔺珣解扣子是从下往上解的,依次露出徐伊甸的肚皮和微微突出的肋骨边缘。
    小腹平坦,肚子却因为刚刚吃了些饭微微挺出来一点,显得肚脐圆圆的,很可爱。
    蔺珣眼观口鼻观心,解开一点就把毯子往上拽一点,不让他的身体露在外面。
    解到第四颗扣子,徐伊甸才发现自己胸前的两个小红点居然立起来了,粉嫩又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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