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错过和你一起看日出。明逾枕在她的双膝上。
    怎么会?如果错过,我就驾妮可带你去追。
    两人的手机一同震动起来,她们相视一眼,不去理会。
    早餐在露台上,朝着大海。先前那声震动是婚礼请柬,江若景发过来的。
    婚礼在六月初。
    你去吗?陈西林问。
    明逾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得七七八八了,才有了答案,我去一趟,你呢?她又抬头看陈西林。
    陈西林耸耸肩,六月初国籍一定还没出来,去不了。
    第49章 盟约
    接下来的一周明逾一直在思考婚礼的礼物。
    曾经看过一本书上写道, 送给前任最狠的礼物就是名画, 这样ta婚后要一直挂在家里,每天都看到,每天都想到你。
    明逾自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在想,有什么又体面,又不敷衍, 又能和这效果相反的东西相送?
    不用看起来显得别出心裁, 夫妇二人可以一起使用, 最好是个可以消耗掉的物品。
    最后她选了俗气的两样:酒和红包。
    江若景邀请明逾做伴娘, 明逾谢绝了, 为什么要做那么戏剧性的事?她看不懂江若景这些孩子气的坚持。
    陈西林送了亚洲任一海岛的双人旅行套餐。这样的礼物明逾是不敢送的,省得两人度蜜月时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到了五月底, 明逾便飞去了海城。
    黄梅天要来了,这是明逾下飞机后的第一感受, 头发快要卷起来了,直朝脸上黏。
    耳机里和陈西林通着话,年纪到了没办法。
    那头说着什么,她边走边听, 两边的人都比她着急离开。
    人家说三十岁是个坎儿, 我三十岁时没什么感觉, 今年倒像个坎儿,飞长途会觉得歇不过来。
    那是因为你今年飞得太频繁,每一站行程都很短, 别乱想。陈西林道。
    肯特依旧来接她,除了季节,海城似乎不曾变过。
    到了酒店楼下,明逾将包装好的酒递给他。她买了支香槟,符合喜庆的场合。品牌上,原本她想肯特可能最认可黑桃a,可选这一支送江若景仿佛太过流俗,veuve clicquot倒是不错,可这个品牌的发展史充斥着寡妇的故事,总不太吉利,最后还是定了路易王妃,她选到了一支江若景出生年份的水晶款,幸运得很。
    肯特将这香槟拿回去交给江若景,盒子一打开,看见上面的年份,江若景垂着眸一直看那瓶身上的说明,生怕让肯特看到她红了的眼圈。明逾不想这礼物看着别出心裁,可它偏偏戳到了江若景的心。
    哪天开?肯特像是不经意地问。
    蛮贵的,放家里摆摆先。江若景小声应道。
    肯特脸上起了层笑意,江若景却一直低着头看不到。
    她没你老板大方了。肯特又说道。
    江若景愣了愣,老板么,自然要更大方些。
    我还想那个旅行套餐哦,不然我们转卖掉算了。肯特两手一摊。
    为啥啊?
    拿她送的套餐去旅行,你不觉得别扭吗?
    别扭什么?旅行就是旅行,不要想着她不就得了,没必要非得关联到一起呀。再说了,万一让她知道了,怀疑我又何必呢?
    噢 肯特拿手捋了把头发,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就去吧。
    陈西林一直想着明逾住在酒店里,也一直想着当初她说住酒店总不舒服,满是漂泊的感觉,她想说让明逾搬到那别墅里去,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没提。
    别墅里毕竟处处有青卿的影子,更别说刚进门正对着的那幅照片。当初她只对明逾好奇,所以敢大大方方将她请进家中,如今却不得不照顾明逾的感受,以及冥冥中青卿会有的感受。
    婚礼在海城最气派的酒店之一举行,明逾倒是了解了一些风俗习惯,进门就寻着登记台奉上红包,她在里面包了999美金,起码寓意是好的。
    登记完毕再看这婚礼场地,四处是粉色peony鲜花,peony不知是芍药还是牡丹,说起来这花儿来自中国,可明逾以前在国内时倒没见着粉色的大团花朵,直到后来在美国陪同学去婚纱店租礼服,看到瓶子里插着几朵奶油蛋糕似的花朵,花形华丽却不臃肿,柔美却不媚俗,她惊讶于这样的花形却能开出如此仙气,问店里的人这是什么花,说是peony。
    她就想,将来自己结婚就要用这样的手捧花。后来和江若景好了,她说过这事,应该是说过,她记不完全了。
    她被安排在江若景娘家人那桌,肯特不但没说不妥,还开开心心地支持了。这会儿正跟明逾客套:明总坐这里最合适了,在美国的几年,多亏了明总照顾我们小江。
    新娘子这时还没进场,这话是说给明逾以及江若景的娘家人听的。
    明总真算小江一个娘家人的。他又补充。
    江家人把这些话都认认真真听下去了,江母此时陪着新娘在来的路上,剩江父在一旁懊恼,怎么之前不认识明总,早该去感谢明总那么照顾我们景儿的。
    叔叔,您叫我明逾好了,我是晚辈。
    其他叔伯姑姨也都巴巴地看着明逾,笑得巴结又和煦。
    江若景进场时明逾愣了愣,倒真有些认不出她,新娘妆大抵都是夸张的,发型、衣着又都是平时不曾见过的,一时整个人都变了。
    江若景的五官长得明丽,日常淡妆倒是很惹眼,浓妆就总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不丑,但不像长得寡淡的女人,画得重些就也娇媚。
    她手里的捧花正是明逾喜欢的那种,这下明逾敢肯定了,自己一定给她讲过那小故事。
    没穿过婚纱的人对婚纱的式样多不敏感,都是白花花的一条裙子。她的头梳得很好看,浓密柔顺的黑发在颈后挽成一只温婉的髻,面纱亦真亦幻的,很长,一路随后摆飘着。
    就真的很美。明逾看着她一步步往台上走,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缘由的感动,仿佛今天她真的成了一个娘家人,看着自己亲爱的小姑娘出嫁了,送她一程。
    新娘和新郎登台演绎婚庆场面里最让司仪绞尽脑汁的片段,江母在明逾身边坐着,眼圈红了又红。
    明逾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有种行为艺术式的荒诞,她和江若景维持了几年人类最为新式的关系,那种关系是见不得现实世界的种种的,比如说父母、同事,可今天却全见到了,还和她的父母亲人坐在一张饭桌上,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江家人被海城这花花世界衬得愈发朴实,劝明逾吃劝明逾喝,好像也不知该怎么更好地招待她了。江若景八十多岁的奶奶也赶了来,这会儿拿她那独有的宠爱方式,往明逾的碟子里夹菜。
    江母给她挡了回去,妈!她用青城话粗声粗气喊了一声,在外面不能这样的,拿你筷子给人家夹菜,不卫生!这不是有公用勺儿吗?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了,慢半拍似地笑着,不知道听没听到江母说了什么。明逾过意不去,阿姨,奶奶,没关系的
    江父刚从台上走下来,刚结束一段预先排练了多遍的演讲。
    司仪在台上说:今天本来邀请了新娘江若景小姐的老板,白鲸的陈西林总裁,但因为陈总人在美国,公务在身没有能够赶来,不过有幸邀请到了同是美国赶来的fates的明逾明总,大家可能不知道明总和江小姐的关系
    明逾头皮一阵发麻,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先没有人跟她打过招呼。她去看江若景的眼睛,她在台上好像也有些惊诧,仿佛这一段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小姐在美国白鲸工作的五年中,有幸结识明总,明总亦师亦友,在工作、生活上给了江小姐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以说,没有明总就没有今天的江小姐。现在江小姐的新婚夫婿正是fates海城的总经理,这真是缘上加缘,用新郎的话说,明总就是二位的贵人,下面我们有请明总上台来说几句话!
    席上爆发出热情的掌声,大家都想一睹这美国来的职场女精英的风采。明逾看这事好像躲不开了,硬着头皮往台上走。
    哇!大家看,明总是不是才貌双全!
    场下有人吹口哨。明逾的尴尬值达到顶峰。
    司仪递给她一支麦,开口问道:明总开口前我想问个问题,您今天的发言是作为娘家人还是婆家人的身份?是新娘的朋友,还是新郎的同事?
    明逾笑了笑,既然把我安排在娘家桌,自然第一身份是新娘的朋友。刚才主持人言重了,杰西卡的进步与成绩全是她个人的努力与灵气所致,别人是帮不来的。婚姻在《圣经》里被定义为盟约,那我想今天就是娘家与婆家联盟,成为一家的好日子,在此,作为二位新人的朋友、同事,我祝愿杰西卡与肯特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讲得太好了!司仪毫不意外地夸张捧场,掌声依旧热烈,明逾道了谢,按照程序拥抱了新娘,又与新郎握手,她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安排做这些真是绝妙的讽刺。江若景看样子和她一样不知情,那么就是肯特,他大概想讨好自己,明逾想。
    她是在婚礼后半段离开的,不想去经历尾声处那些私下里的祝福与道别。
    同一时候陈西林得到香港侦探的汇报:过去的半年里,没有证据显示黄达开与白西恩有过任何直接接触,唯一的联系是,白西恩的儿子卢卡斯和黄达开的儿子曾经在同一所私校上学。
    第50章 揭秘
    又过一周, 陈西林的国籍案就要出结果, 她现在蓄势待发,一来白鲸海城的ai云团队群龙无首多日,远程指挥解决不了一些实际问题;二来出了移民监她想见明逾也方便些, 不用总是指望对方飞来美国团聚。
    现在她还有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在海城再买一套房子。咨询了一圈,得知海城现在的限购政策很厉害, 纵使有钱也一时半会儿买不了。
    她知道白家在海城乃至世界上很多城市都有房产, 在海城应该不少, 那是白亨利的故乡。晚上去陪白亨利吃饭, 有些犹豫, 想问他要一套哪怕只有一室、两室的公寓来住,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 那公寓并不是自己名下所有,跟租又有什么区别?
    租呢?可是对于明逾来说, 租的房与酒店又有什么区别?她说酒店一住进去满脑子都是奔波,没有家的感觉,陈西林想她缺的不是一个人,不然c城她的家也只她一个人住, 她要的, 恐怕是走进门时的踏实感, 这空间不与外人分享的踏实感。
    怎么了?在想什么?白亨利问。
    陈西林回过神来,拿酒杯碰了碰白亨利的,爷爷, 以后会打算回海城吗?
    白亨利愣了愣,摇摇头,老爹这把老骨头,恐怕就死在这里罢了,顿了顿,你在海城,记得帮老爹去拜拜祖宗。
    晓得了
    八十年代,白亨利曾回海城修葺祖墓,将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迁到了所谓的风水宝地。
    这几天多去看看你爸爸妈妈,白亨利叹了口气,说起来,老爹没有女儿,你又是白家孙辈中唯一长得像奶奶的女孩子,当初你要改姓,我就想,不如去随你奶奶姓,姓青,你偏要同你妈妈姓,到后面,还是和青家的人惹了那么些瓜葛。
    陈西林沉默着,大家都说爷爷偏爱自己是因为奶奶,她长得像年轻时的奶奶,身高也差不多,而爷爷对奶奶的痴恐怕正是全家男人的楷模,早年宠爱她不说,后来在父母那场车祸前一年,奶奶病故,那时爷爷六十来岁,正慢慢退出白鲸幕前,需要个伴儿一同享受余生,可他从未再动过这方面脑筋,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活了这二十多年。
    从白亨利的宅子走出来,房子的问题依旧存在,眼下等自己回了海城,总是要先在别墅里落脚的。陈西林想了想,这事情有点奇怪,她在海城有个家,却让女朋友住在酒店里
    算了,任何事都不要想当然地代别人作决定,不如就问问她。她给明逾发消息:忙不忙?可以通话吗?
    明逾拨了语音进来,吃完了吗?
    嗯,现在驾车回家。陈西林边说着边发动起车。
    怎么样?开心吗?明逾关上办公室的门,瞬间安静下来。
    还好了,爷爷就还是老样子,陈西林沿着长长的绿化带往大门驶去,诶?你可以在海城购房吗?
    明逾顿了顿,怎么问这个?不可以吧,好像有个缴税政策限制,我去海城也只是出差,没有劳动合同。
    哦还真麻烦,我也是被限购。
    你又想在海城买房?明逾微微凝眉。
    嗯啊,有点想法吧大门缓缓打开,陈西林驶了出去,我想问问你,酒店和租的房子,住进去的感受会有区别吗?
    明逾想了想,你在纠结什么?国籍的事有新消息了吗?
    倒还没有,但应该也就这两周吧。
    嗯,海城这边有什么需要我打点的吗?
    那边沉默片刻,其实不太想你住在酒店里,又不太确定该怎么更好地安排,想听听你的意见。
    明逾将这些话串到一起,明白了陈西林的意思,亲爱的,不用担心这个,我在海城从来都是说走就走,以前发过的那些牢骚,也只是牢骚,如果真到了自己不能忍受的地步,我早就想办法了。
    陈西林慢悠悠地开着车,思忖着她的话也有些理,只是现在有了自己,总可以做些什么去改进状况。
    再一周,陈西林的国籍便办成功了。
    这样的话陈西林的律师便跟fates海城合作,重新办理入驻中国的工作许可,过程也不会很长。
    说起来陈西林很快就会过来,且是长期驻派,明逾想到她前几天动了重新买房的心思,觉得傻气又心疼,她应该是怕自己介意那宅子里关于卿的痕迹,其实她也有想过,为什么这么久了,客厅里还会挂着卿的照片,甚至,为什么要挂那么一幅照片,但她想,应该是陈西林很少来海城,没有时间打点这座宅子吧。
    除了照片,明逾觉得也没什么,这宅子里又能有多少卿的痕迹?陈西林甚至没有时间在海城长居,这里顶多也就是个度假的地方,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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