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湿淋淋的站在一旁,随意拧了拧衣袖淅淅沥沥挤出了不少水。
    祁邺抓着助理给过来的宽大毛巾黑着脸走过去,将叶然罩了起来。
    天降毛巾的叶然抬头看见是祁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前辈...你...
    你助理呢?祁邺似乎是生气了,声音也很低沉。
    叶然环顾四周,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大概还在酒店里?
    祁邺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生气道:他不来片场工作,在酒店待着做什么!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祁邺看着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叶然知道他是为自己抱不平,心里一片暖意,解释道:他之前好像也没跟过组,或许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你们公司怎么回事?祁邺还是很生气,叶然才拍完淋雨的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自己拧衣服里的水,来往的人没一个人理他照顾他,想起方才那个画面祁邺就怒火中烧。
    你是第一次拍戏,怎么能给你找个没跟组经验的助理!祁邺挥手从助理子渔手里拿了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我给你联系一个,最晚后天就能到。你公司这个看看能不能退了。
    不不不。叶然慌忙阻止祁邺,一双手拉着祁邺的右手,摇头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跟他说说就好了。
    助理是公司给他配的,工资是公司给。如果他在剧组请了个助理,那助理的工资就得他自己出,叶然自己都过得苦哈哈,哪里有钱去请助理。
    但他又不想和祁邺解释,就好像他在故意卖惨一样。祁邺作为前辈已经帮了他够多了,这种小事叶然不想再麻烦他。
    在叶然坚决的拒绝之下祁邺终于暂时打消了给他再请一位助理的想法。
    叶然浑身都湿透了又很狼狈,他本想去公共换衣间把戏服换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祁邺在听到叶然要去公共换衣间换衣服时脸色一沉,拉住他的手腕道:去我的休息室换吧。
    休息室里有卫生间和吹风机,还有新的毛巾和T恤,你擦擦身子换上干净衣服。祁邺事无巨细的叮嘱道,你等会儿...算了。他本想让叶然等他,两人一起回酒店。但是他等会儿还有一场戏,拍完都不知道几点了,还是别让他等了。
    那边娄钦在催着祁邺化妆换衣服,祁邺只好匆匆道:你收拾完找子渔,她联系司机送你回酒店休息。
    叶然还没来得及回答,祁邺就已经进了化妆间。
    子渔领着叶然进了祁邺的休息间,给他找了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后就关上门出去了,祁邺还在拍戏,她得守着。
    卫生间里有热水,叶然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索着方才祁邺欲言又止的话。
    他是想让自己等他么?叶然猜测想道,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祁邺拍的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娄钦应该也不至于拖到后半夜去。
    叶然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靠着柔软的沙发背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就这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卸完妆换了衣服的祁邺睁着熬得通红的眼睛,边往休息室走边问子渔道:叶然呢?安全送到酒店了么?
    他翻了翻手机也没见着叶然给自己发消息,有些担心。年轻的女助理顿时脸色一变,她忙着处理祁邺的事情,完全忘了叶然。
    没等到回复的祁邺皱了皱眉头,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子渔摆着一张脸慌忙道歉,老板对不起,叶先生我忘记......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祁邺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叶然,他轻轻嘘了一声,道:去联系司机把车开过来,准备回酒店。
    子渔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赶紧逃离了休息室。
    祁邺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上,叶然弓着背全身都缩在一起睡在沙发上,这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睡姿,祁邺瞧着有些心疼。
    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樱花似的红润嘴唇在梦中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祁邺蹲下身子静静的观赏着叶然的睡颜,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碰碰他,却又还是在半空中停住,隔着短短的距离在虚空中描绘他的轮廓。
    看着沙发上睡得毫无防备的人,祁邺黑暗的世界里终于透进了一丝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然然好软一小孩,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男朋友拍戏回来。
    祁邺:想开车。
    麻麻:不,你不想!
    第11章
    然然,醒醒。祁邺摸了摸叶然乌黑柔顺的发丝,轻声唤道: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小心感冒。
    叶然迷迷糊糊的被唤醒,睡眼朦胧,呆呆愣愣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还带了点起床气,像个小孩一样撒娇道:困~
    困了回酒店睡,在这儿睡容易着凉。见着叶然毫无防备的模样,祁邺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睡意稍稍褪去,听清祁邺声音的叶然陡然清醒,一双迷蒙的眼睛瞬间变得精神。
    您拍完了?叶然慌忙起身,紧张不已,还偷偷揉了揉眼睛,他刚才睡得忘乎所以,都被祁邺看见了?
    见着他的小动作祁邺心里有数也不拆穿,装作没看见道:不是让你先回去么?
    叶然确认自己仪容仪表没有太大问题后才敢抬头,腼腆一笑道:我看您只剩最后一场戏了,所以想等等您一起回去。
    听到叶然是特意在等自己,祁邺平静的内心掀起了一池涟漪,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厚。
    叶然身上还穿着他给的T恤,祁邺找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两人乘着习习凉风上了保姆车,看着坐在后排的老板和叶然,子渔坐在副驾驶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在内心疯狂庆幸叶然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她工作不保。
    忙碌了整整一天,上午参加了开机仪式,下午又拍戏,叶然实在是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往下掉,他歪着头靠在座椅上,懵懵懂懂的又睡了过去。
    但回酒店的路崎岖不平,保姆车走得磕磕绊绊,叶然时不时的惊醒一下,睁开眼见没事又睡过去。祁邺侧头看他,在他又一次惊醒之后,微微侧身,让叶然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祁邺却恨不得走上一天。
    到了酒店的车库保姆车一停,叶然苏醒过来,感受到自己靠在祁邺肩膀上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发现祁邺闭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直了身子,轻轻推了推祁邺,唤他醒来。
    祁邺睁开眼睛,黑暗的车内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清醒,只是叶然不知。
    两人下了车又互道了晚安才回了房间,到了房间叶然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听到助理陈荣睡得昏天黑地的声音,叶然生气又无奈,好好说道了一番后才挂电话。
    这个助理不知道江明是从哪儿给他找来的,什么都不懂就算了也不勤快。
    在片场拍戏的这段日子,叶然算是见识到了娄钦的可怕,只要坐到了监视器前,他就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卡人机器,无论多大的咖在他面前都一视同仁,该说就说,有时候祁邺状态不好他也照说不误。
    被这样磨练了几天,叶然再面对娄钦那声毫不留情的卡,再来。时也放松了很多。
    公共化妆间里,化妆师小姐姐正在给叶然描眉,下一场是他和祁邺的戏,叶然还在看剧本找感觉,想争取开拍的时候一次进入状态。
    他的剧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用笔标记的人物小传还有对情节的理解,化妆师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小声惊叹道:叶老师,你好认真啊。
    叶然只是笑笑,这算什么,他记得以前看祁邺的访谈时,祁邺刚演戏的那会儿会特意再拿个本子出来给人物写生平,然后给编剧看,两人商讨,这样出来的人物不再只是剧本里冷冰冰的文字,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化妆间的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申伦带着助理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已经换好了戏服,只剩上妆。
    公共化妆间里没有空闲的化妆师了,申伦眉头一皱,扫视了一圈盯上了叶然,他一个眼神,助理就会意了,直接大声问道:谁过来帮申老师上妆?
    化妆师和叶然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申伦黑着脸亲自起身走到叶然的化妆师旁边勉强保持微笑道:我等会儿就要上戏了,你能不能先帮我化。
    化妆师小姐姐一愣,看了一眼叶然有些犹豫,她客客气气道:申老师,要不然您在旁边坐会儿稍微等一会儿?我这边帮叶老师画完就给您上妆。
    不是,你们化妆师分不清楚轻重缓急么,马上就是我们家艺人的戏了,你先给小演员化妆,等会儿耽搁了拍摄进度,你去和娄导解释?申伦的助理不耐烦道。
    化妆师敢怒不敢言,下一场明明是祁邺和叶然的戏,再下一场才是祁邺和申伦的戏,按理说也是先给叶然化妆。
    叶然皱了皱眉,这助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针对自己,他抬头看了一眼申伦,心里大概有了数。
    申伦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开机拍照片时原本站在祁邺身边的男演员,后来祁邺让叶然和自己站在一起,挡了他的道。
    没事,你去吧。叶然小声和化妆师道,反正我这边也快要化完了。
    化妆师抱歉的点点头,拿着化妆包去了申伦身边,申伦这才满意了,隔着化妆镜对着叶然嘲讽一笑,就算搭上了祁邺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的给他让路。
    若非必要叶然不想和申伦起冲突,他虽然名气不大,但却是带资进组,在戏中扮演剑客曾经的知己好友,戏份比叶然少,可气势十足。
    叶然低头看剧本,申伦见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心里不太爽利,便指桑骂槐的揪着一点小错处骂了化妆师几句,化妆师是个女孩脸皮薄,被这样羞辱,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叶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回头道:申老师,你要是不满意这个化妆师,可以选其他化妆师给你上妆。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申论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叶老师管的倒是挺宽,不过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里没你出头的份儿。
    从叶然进组开始申伦就看不惯他,他原本相中的是叶然这个角色,年轻讨喜又和祁邺有互动,一看就知道会爆,谁知道被祁邺半路截胡,推荐了叶然过来试镜,叶然还在开机仪式上抢了他的站位,申伦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才敲打他,已经算很给祁邺面子了。
    要不然一个靠着爬床得到面试机会的十八线小演员,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内心不爽的申伦完全忘了自己是靠着抱上了投资方金主的大腿才得到了进《剑客》剧组的机会。
    叶然气得脸都红了,剧组里的腌臢事多他也知道,但从未见过像申伦这样毫不讲理的人。
    怎么了?祁邺推门而入,见着叶然生气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见着祁邺申伦有些心虚的坐直了身子,叶然摇摇头道:没事。这是他和申伦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拉着祁邺进来。
    叶然不愿意说祁邺也不逼他,看着他脸上的妆道:妆还没化好?
    叶然点头小声道:需要化妆的演员多,还要再等等。
    看着叶然常用的化妆师红着眼睛在给申伦化妆,祁邺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道:去我的化妆间化。他拉着叶然的手腕要走。
    自己在公共化妆间,叶然去了主演专用化妆间,这不还是压了自己一头,申伦心里憋着气,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一个爬床上位的小明星,演技怕全都用在了床上。
    声音虽小但是化妆间够安静,祁邺和叶然都听到了,叶然抿着唇没说话,祁邺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申伦,申伦被他眼中的狠意吓到,强撑着不说话。
    方才那句难听话叶然就装作没听见,拉着祁邺走了。
    申伦惴惴不安,他那话说的是有些重了,为了一个小明星得罪祁邺,也不值当,但让他拉下脸去道歉他又不想,就这样他纠结到了上戏的时候。
    这一场戏是拍的是剑客的回忆,他和剑客遭遇追杀,在悬崖边上与杀手打斗。
    因为是实景拍摄,祁邺和申伦都系好了威亚,两人并肩站在悬崖边上。
    第一个镜头是大远景慢慢推过来,只需要他们的背影,申伦不太敢直视祁邺,谁知身边的人却忽然轻声笑了。
    申伦情不自禁的看过去,祁邺勾了勾嘴角,满面笑意,眼神中却是一片冷意,他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带着天使的面孔说着恐怖的话语。
    听说绑在你身上的这根威亚以前出过问题,有个演员不幸摔断了腿。你说,这一次会不会再出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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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申伦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们身后是悬崖,一旦威亚出了问题,人若是摔下去只怕连命都没了。
    祁老师,这种玩笑不好笑,你别吓我了。申伦惨白着脸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祁邺看着脚下空空荡荡的悬崖边,杂树丛生,他笑了笑,明明还是以往和善的表情,申伦却无端端的在这大热天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你要更加小心才是。祁邺越是轻描淡写,申伦越是不安,那悬崖看着就危险得很。
    大远景拍完,饰演杀手的群演们上场,举着银光闪闪的剑大吼着冲祁邺和申伦而来,按照剧本上的要求,他们且战且退,一直被逼到了悬崖的边角上,申伦回头看了一眼,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卡!娄钦皱眉在显示器前大声道:怎么回事?再来一遍!
    等...等一下!申伦大着胆子叫道,他用剑勉强撑住了身体,冲着娄钦挥手示意。
    虽然申伦是带资进组,自视甚高,但是面对娄钦,心里还是有些惧怕,原因无他,申伦也算是科班出身,母校是帝都有名的艺术学院,娄钦作为国内知名大导,曾经被申伦的母校请去上过课,申伦那时还坐第一排,现在面对曾经的老师,心里还是会发虚。
    娄导,能不能让道具组的老师检查一下我的威亚,我觉得好像有问题。申伦苍白着一张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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