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湖心想,沈总也太自律了,不论刮风下雨都要下去,恐怕只有台风暴雨他才能稍微消停会吧
    他隔着窗台望了望外面的景色,雨将停未停,地上湿润润的,阮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伞下楼了。
    等到他走到湖心公园时,雨已经停了。夜晚的空气新鲜湿润,雨一停,大爷大妈们也顺着味儿出来了,原本安静的湖心公园又热闹起来,阮湖在往常的那个位置看见了沈孟桥,打招呼道:沈总。
    沈孟桥原本缓缓地走路,看上去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听到他这一嗓子,倏地把头转了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应道:阮湖!
    他快步向阮湖这边走来,头发有些湿润。
    阮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下来了,只觉得和沈孟桥待在一起还挺舒服的,但又觉得这样想有点奇怪,下意识说了句废话:沈总,下雨了怎么还出门啊。
    嗯。沈孟桥冷着脸道:我每天晚上都在,习惯了。
    阮湖总觉得他在特别强调什么,但又不太懂:这样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起无言地遛着弯,沈孟桥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了:胖达呢?
    他咬字咬的很清晰,不是用英文念的,而是非常字正腔圆的胖、达,阮湖每次听到都觉得有些反差的可爱。
    阮湖回答说:刚想带它下来,外面下雨了,就回去了。
    沈孟桥:那它应该很生气。
    嗯。阮湖想起刚刚胖达撒娇的样子,脸上情不自禁浮上一抹笑容:可生气了。
    沈孟桥没说话,盯着他的脸猛瞅,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在公园里夜跑的人不少,大多数塞着耳机,自顾自向前跑去,阮湖知道沈孟桥也是下来锻炼的,现在陪自己慢悠悠的走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沈总,你继续跑吧,我先上去了?
    沈孟桥:?
    阮湖见他一脸困惑的样子,挠了挠耳朵:我在这里会耽误你跑步吧
    沈孟桥沉思了片刻,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你可以跟我一起跑。
    阮湖:
    他是有闲暇时间慢跑的习惯,可是他没跟沈孟桥说过,自己有些轻微的夜盲症,晚上的时候容易看不清楚,所以晚上都是拉着胖达下来慢悠悠散步,很少跑步的。
    但看着沈总一本正经的神情,不知怎么的,阮湖拒绝的话一时半会说不出来,他呐呐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好。
    这要是稍微开过窍有点情感经验的人,都该清楚自己的界限在一点一点放宽究竟是什么的征兆;但他俩都没谈过恋爱,阮湖不知道,沈孟桥也不知道,一个迟钝的要命,一个小心翼翼,两个人的脑回路永远对不上,全奔着南辕北辙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沉默地呼哧呼哧跑着,突然沈孟桥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电话,冷冰冰应了几句,就打算挂断。
    离得太近,阮湖似乎依稀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问:是沈叔叔吗?
    嗯。沈孟桥没有多说什么,在熄灭屏幕的瞬间,阮湖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那张闪烁而过的壁纸不论是配色还是人物都非一般的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而且还看了很久
    想起来了,是上次他发给沈孟桥的沈小萌暴亲照!
    阮湖脑袋咯噔一声,眨了眨眼,一时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扑通一声,平地摔了个大马趴。
    阮湖:啊。
    沈孟桥反应已经算是很迅速了,但还是没能抓住,他马上蹲了下去,把阮湖扶正过来,神色紧张:还好吗?
    阮湖还以为会听到什么这么大了还摔跤走路不看路,没想到沈孟桥不但没有笑他,还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禁第二十次由衷感叹,沈总真是个爱护员工的好老板啊。
    但是脚踝好痛哦。
    刚刚被石头绊了一下,他脚踝的筋骨扭到了,一时半会起不来,但尚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阮湖坐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坐一会就好了。
    沈孟桥的眉峰紧紧蹙了起来,他蹲着去摸索阮湖的膝盖和手肘,又轻轻触了触脚踝,低声道:破皮了。
    他触碰的力度十足轻微,像小鸟的翅膀拂过一般,与冷冰冰的嗓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站起来吗?
    阮湖不知为何缩了缩手,脸上有些发热:坐一会
    他在地上坐着,沈孟桥也蹲在他身旁陪着,沉默不语,像忠诚护卫的大狗子一样,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他在黑夜里穿着全身黑,只有眼睛亮闪闪的,阮湖顿时幻视到了隔壁家训导有度毛发蓬松的德牧上面,忍俊不禁。
    沈孟桥瞪他:摔了还笑。
    眼看着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急性病发作了,还有热情的老大妈过来问要不要帮助;阮湖有些不大好意思,感觉脚踝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但还是不太能使力,他指着不远处的石凳,对沈孟桥道:沈总,我们过去吧?
    沈孟桥:好。
    沈孟桥站起身,俯身下来,阮湖下意识朝他伸出手臂,想借着力道站起来时,却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探了过来,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地覆上了他的背脊和腿弯。
    阮湖:?
    怎么肥四?
    他还在怔楞中,那双手猛地一使力,自己的视线立马拔高了一节,正好面对路人们的眼神,仿佛每个人都震惊成了jpg,空气里瞬间溢满了寂静的气息。
    阮湖:???
    他迟疑地抬起头,看见沈孟桥坚毅的下巴曲线绷紧,从脖颈处的薄红瞬间窜上了耳根,抱着他吃力地向前走去。
    因为平地摔脚踝扭了,被霸总公主抱到凳子上,在哪里都毫无疑问是少女漫画的经典套路;尽管霸总是真的霸总,但这很显然不适用于阮湖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也绝对轻不到哪里去的壮年男性上。
    阮湖下意识挣扎着要下来:沈总,这
    阮湖。沈孟桥的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最好、不要动
    阮湖迷茫地听着沈孟桥吭吭哧哧,气喘如牛,青筋都崩出来了,反而不敢动弹,生怕自己摔坏了屁股,乖乖缩在他怀里,整个人呈灵魂出窍状态。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石凳子的身影隐隐绰绰就在前方,沈孟桥呼哧呼哧地坚持往前走,面色通红,神情坚毅
    尽管自己在抱起来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好像不大行,但男人永远不可以说自己不行,他要维护自己在阮湖心中的形象,要好好守护霸总的尊严!
    不远处有个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这两个哥哥在干什么呀?
    他姐姐递来波澜不惊的眼神:可能在秀恩爱吧。
    小孩子震惊:!!
    最后只剩几步了,沈孟桥咬牙,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阮湖只感觉身体一轻,自己一屁股重重坐在石凳上,沈孟桥则一个侧翻,赖在了旁边的草丛里,呼呼哧哧大口喘气。
    阮湖的魂回来了:沈总,你这是
    阮湖。沈孟桥并没有直视他,而是微微把头偏过去,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羞耻之色:能不能扶我一下扭到脚了。
    阮湖:
    这又是何必!
    ***
    两个伤残人士一拐一拐搀扶着回到电梯门口时,先前那个邻居也遛弯儿回来了,又满脸兴味:咋了?
    阮湖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先前抱胖达是多么的得心应手,没想到抱狗者人恒被抱,自己肯定是受到了胖达的诅咒,毕竟他被迫躺在沈孟桥手上的心情大概和那个时候的胖达是差不多的
    沈孟桥神色冷肃,答道:摔了。
    阮湖非常清晰地看到邻居想笑,但是忍住了,也是定力过人。
    先前沈孟桥扭了一下,竟然比阮湖的还要严重点,阮湖的脚踝只是痛了些,他的脚踝都肿起来了,看来想走是没法走了,阮湖记得自己家有药膏可以贴贴,就先把他带回家坐着,没想沈孟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电梯缓慢上升,阮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家里可能有点乱。
    他一直都是单身,工作也忙,做不到家里永远像精装样板房一样整洁,但也不是太乱,只是按照上次去沈孟桥家那种冷冰冰的装修风格,沈总应该不大喜欢就是了。
    沈孟桥微微颔首:没关系。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又勾肩搭背地蹦到门前,阮湖输了密码,门应声而开,迎面扑上来一只巨大的肥狗,他手还搀扶着另一个人,一时招架不过来,于是连人带沈总被扑到地板上,接受一顿来自胖达的无情摩擦。
    沈孟桥人虽然躺在地上,但眼睛不停工,一下子从客厅恨不得看到卧室,转悠来转悠去,情不自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问出了和上次阮湖如出一辙的问题:公司有其他人来过你家吗?
    阮湖忙着把胖达扒拉开,顺口就答:没有啊。
    沈孟桥:嘻嘻。
    阮湖:?
    他听错了?
    胖达终于在主人身上泄完无法出门的愤怒,悠悠然起身,才发现一旁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嘻嘻怪,顿时火冒三丈,一屁股坐在沈孟桥胸口上,对着他恶狗咆哮:汪汪汪!!
    阮湖帮理不帮亲,连忙把胖达的耳朵揪住,教训它:不许没礼貌!
    沈孟桥淡然处之:没关系,我习惯了。
    明明上次它跟你挺好的,阮湖就纳了闷了,难道胖达也这么多变吗,实在是女孩子的心太难揣测了,起来吧,我找找药膏。
    沈孟桥明明自己可以起来,他就赖在地上不动,等阮湖伸手来拉他。
    胖达在一旁眉头紧皱,闻到了熏人的绿茶味,又是一阵咆哮,它这次丝毫不讲情面,毕竟沈孟桥没带东西给它吃。
    阮湖费劲地把这一大一小安置好,让沈孟桥在沙发上坐好,自己钻进储物间找药膏去了。
    寂静的客厅内,胖达对着沈孟桥咬牙切齿。
    沈孟桥居高临下地看它,并给予嘲笑:你好胖。
    胖达:?
    沈孟桥再接再厉:楼下公园那只萨摩耶比你好看多了。
    胖达:??
    沈孟桥一鼓作气:又懒又凶。
    胖达:???
    眼看着客厅内一场大战就要爆发,阮湖的拖鞋声啪嗒啪嗒响起,一人一狗瞬间变了脸色,安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沈孟桥自觉地翘起了脚脚。
    阮湖皱着眉对着灯光看包装:云南白药这个可以吧?
    沈孟桥猛点头。
    阮湖也没觉得有什么,坐在地毯上,十分自然地握住了沈孟桥穿着袜子的脚,正准备撕开包装贴上去,却感觉手里的大脚往后缩了缩。
    阮湖:?
    沈总,阮湖又把他的脚拽回到适当的位置:不要动。
    沈孟桥:哦。
    阮湖又准备往上贴,手一碰上去,大脚又往后缩了缩。
    阮湖:沈总,不要动哦。
    沈孟桥:哦。
    阮湖第三次准备往上贴,历史残酷地重演了一遍,他抬起头,发现沙发上的沈孟桥缓缓挪开了眼神,不看他。
    阮湖有些忍俊不禁:沈总,你很怕痒啊?
    沈孟桥开始桥言桥语:些许。
    那你自己按着吧,阮湖说,我帮你贴。
    沈孟桥于是把头转回来,弓起身子,用两只手握住自己的脚背,把脚踝露出来,阮湖看了又看,觉得这个姿势看上去更像隔壁家坐着的德牧了。
    他小心翼翼把药膏贴上去,沈孟桥小小地缩了两下,但还是很严肃地按住了自己。
    雨声打在玻璃上,就他们上来的这么一会儿,外面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沈孟桥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摸摸自己的药膏,胖达继续咬牙切齿,阮湖探出头看了看,问:沈总,你带伞了吗?
    沈孟桥回答的无比迅速:没有。
    嗯,阮湖想了想,说:那沈总多待一会,等雨停了再走吧。
    初夏的季节,雨都是一阵一阵的,下不了多久。
    沈孟桥立马给出了他的答案:好。
    刚刚折腾了这么久,阮湖晚饭其实没有吃饱,他打开冰箱门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问沈孟桥:沈总,要吃夜宵吗?
    沈孟桥:不了谢
    阮湖接着说:我自己做的,可能没有外面的好吃。
    沈孟桥:要吃。
    阮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从冰箱里取出热狗和培根,准备做个小小的三明治,他打开烤箱,胖达闻风而动,立马冲进了厨房,被阮湖温柔地扔了出来:你不能吃。
    沈孟桥冷冷地笑了:呵。
    胖达属实委屈,怒火攻心:汪汪汪!!
    阮湖的厨艺算不得多么高超,但多年单身生活磨砺之下也能说个还行,这种半成品的食物比较容易做,很快就用餐巾纸包着小三明治出来,递给了沈孟桥,小小的客厅里顿时溢满了香味。
    胖达口水差点滴了自己一胸口,它咧着嘴蹲到阮湖面前,用两只毛爪子拜拜,但阮湖铁石心肠,说不给吃就不给吃:这个有放盐,你不能吃。
    胖达拜了一会,开始嘤嘤嘤,嘤嘤嘤也不行,开始汪汪汪,见阮湖丝毫不为所动,它依然不死心,转了一圈,坐到了沈孟桥面前,企图分一口。
    沈孟桥连个眼神都不给它: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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