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光于是也常常买些新鲜吃食,送去给秦璐二人尝尝鲜。
    这天,李玉娇又得到了一份炸果子。
    她咬着香喷喷的炸果子,嘟哝道:为什么每次都送吃的?要不就是些小孩的玩意儿?景和光也太幼稚了!
    秦璐看他一眼,心想:和光贤弟给他夫郎买的那些可不全是小孩玩意,只是把你当个娃娃罢了。
    李玉娇猛地抬头,又问她阿姆:他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在爹爹书房那回,她记得自己傻了;在屏风后头藏着,屏风倒了
    秦璐:
    他可能真的生了个小傻子。
    秦璐摸摸小傻子女儿的头,口吻无奈:明日就能见到你阿爹了。你少吃两口,小心你爹回头见了你都不敢认。
    胖了的李玉娇:啊?可是这个好香啊!
    后面的马车上,景和光听着每天一遍的好香,笑得笔都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了!
    险险握住笔,景和光定了定神,继续在纸上写。
    窗外红霞甚美,想到很快便能见你,我心更切。
    第24章 负心书生X屠户哥儿
    李文心站在十里亭的路口,身边是学政和其他几位州府要员。
    多年的会试都没个好结果,今年学政可扬眉吐气了!
    虽然就一棵独苗,但奈何质量太好了,一个顶好多个啊!
    往年那两三个同进士,能比得上在圣上面前留名了的榜眼?
    学政满脸喜色,李文心同样也是。
    夫郎和宝贝闺女一去个多月,李文心心里想得紧。
    听学政啰里啰嗦地念叨了几句,李文心就看到了挂着李字的马车驶近。
    来了!来了!学政欣喜道。
    懂眼色的衙头手一挥,抱着乐器的衙役听话地站成两排。
    马车上。
    李玉娇掀开帘子一角,瞅见她爹,兴奋地回头看向秦璐。
    阿姆!爹爹来接我们了,不过怎么还带了那么多衙役啊?
    秦璐闻言,掀开自己这边的帘子看了看,也有些奇怪:好几位大人都在啊?
    不怪秦璐不知道,往年那些同进士根本没这个待遇。让几个衙役守守,带去府衙勉励几句就够了。
    可今年学政高兴,那待遇自然就上去了!
    同样的,景和光也觉得挺奇怪。
    景和光还看见了唢呐和腰鼓等乐器,他心想:难道李哥接夫郎还要带伴奏的吗?太会玩了吧?!
    马车靠近,唢呐手打头,喜庆的乐声响起。
    景和光在车内听着乐声,笑着摇摇头,伸手就要掀帘子下车。
    不想帘子一掀开,一张大脸跳进景和光眼帘。
    景和光看着学政的脸,愣了一下。
    再一看,学政后面跟着好几位官员,都是州府要员。
    这些人没围着嫂哥儿秦璐的马车,怎么跑来围自己来了?!
    景和光赶紧跳下车,行礼,问道: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学政笑着道:本官来接你啊,景榜眼!
    景和光粲然一笑,行礼道:大人说笑了,该是学生上门去拜访才是,多谢大人们栽培。
    这么多人来接自己,实在是太给面子了!
    老实讲,都有点吓到他一个小进士
    学政却不觉得这阵容夸张,他眼睛转了下,目光转到李文心身上:我的府尹大人,你快来啊!娇娇她们你回去慢慢看,又没人和你抢。
    而李文心看着他胖了两圈的闺女,觉得自己也正好需要时间缓缓。
    李文心摸了一下闺女的头,看向夫郎秦璐:我先过去一下。
    好。
    李文心迈步到景和光这儿,瞧见他玉树临风的模样,心情舒畅道:和光瞧着和以前一样,不骄不躁,实在难得。你有今日的成绩,愚兄并觉得不意外,不过还是得恭贺你!晚上的筵席我已让人备好了!
    鹿鸣宴时,李文心曾许下若有人中进士,将再次为他举办宴会的承诺。
    不过那会儿,李文心只是随口一说。未曾想过,竟真的有人能做到!
    ***
    当天夜里,府衙的灯火和鹿鸣宴当晚一般通明。
    不过又和鹿鸣宴不同,旁人不能再花银子混进去了。
    这个旁人,就指景修然这样的。
    景和光中榜眼的消息,传到州府后不久,景修然就知道了这事。
    作为昔日好朋友,景修然又借着同姓的名头,在一群小纨绔里风光了许久。
    下午那会,听说府衙要为新科榜眼景和光办宴,景修然怎会愿意错过?他拿着银子,想千两银子买个机会,奈何这回买不到,只得失意而归。
    酒过三巡,府衙的灯火之下。
    景和光看了看杯中酒,仰头给自己灌了下去。
    景氏的事,是时候解决了!
    如今的他已是进士,皇帝面前转过,和府尹关系极好,满座的官员也都看好。
    景氏那等家族,只要有真实罪证,追究起来轻而易举。
    景和光放下杯子,朝着庭院中间处走去。
    他长身玉立,纵是一身简单布衣,也卓尔非凡。几乎是景和光一走动,就有目光随着他移转。
    榜眼这是作甚
    怎么去中间了?敬酒也不是往中间无人处去的啊。
    李文心更是疑惑道:和光这是做什么?
    景和光歉意地看他一眼,立于府衙宴客的庭院最中间处,作揖,鞠躬,动作行云流水,而后他抬起头。
    声音清朗,含着歉意:怕是要扰了各位的兴致了,然和光今日须得畅言。
    和光有冤!
    和光姓景,本是州府景氏景阳冰的独子。十七年前,我父景阳冰行商被水匪所害,留下家中孤儿寡母。
    族人贪我家财,污我母亲清白之名,生生将她沉塘,强行为我父过继族中小辈。和光侥幸逃脱,却被卖入中人之手,有幸入得张家,潜心苦读多年,终得敢言多年之冤。
    景和光言罢,满座哗然。
    景氏?难道是多年前出了个进士的景家?!
    我听闻景氏族长一家很是有钱,出手阔绰,没想到那些钱财竟是这么来的?!
    景氏十几年前,确实有个后生模样出众,于行商一道更是天资出众!原来竟是景榜眼的父亲。
    上座之上,李文心等人更觉错愕。
    李文心严肃地问道:十七年前,和光你不过三岁左右。你可能保证,你的记忆不会出错?
    景和光目光坚毅,肯定道:和光敢保证,无一句假话。请大人为和光立案,查明当年之事,还我母亲清白。
    你口中的族人,具体何人?
    那人是族长之弟。
    衙头何在?
    属下在!
    连夜便去捉人归案!
    李文心对景和光人品深信不疑,更是已然将景和光当作自己人庇佑。是以他问了几句,便下了命令。
    安排了衙头去捉人,李文心才瞪景和光一眼:早说又何妨?我还能不信你!
    景和光愣了下,轻笑着答道:大人莫怪,和光只是习惯了如此。
    景和光习惯做好准备后,给对手致命一击,彻底解决。
    不过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另外的味道,不少人心疼起景和光来!
    李文心想:从富贵的小公子,到被卖掉的童养夫,而且张家只是普通屠户,他这个贤弟能习惯什么?
    还不是习惯什么东西都自己扛着,无人可依靠。
    那景氏之人真是可恶,谋财也就算了,竟还害人性命!此事该一查到底!
    我看一个族长的弟弟敢那般行事,只怕那族长也掺和在其中,得了不少好处,所以才会害了景榜眼的母亲!
    半个时辰后,府衙的宴会还在继续,衙头领着衙役们出现在景修然家。
    景修然家住的三进宅子,仆役就有数十人。
    景修然还在睡梦里,便被一盆冷水泼醒,然后捆了和他父亲景浩南丢在一处。
    景修然吓得不行,他惊惶失措地追问衙头:张衙头,这是怎么了?我是景修然啊,下午还跟你说过话的,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景浩南也道:我景氏也是出过进士的,老太爷还在呢。无缘无故就抓人,小心我家太爷告到府尹大人面前去!
    衙头冷笑:还出过进士呢,也不怕给读书人丢脸!你们花着人家的钱,住着人家的房,就没想到有今日?
    我好心告诉你们!告你们的是今科的榜眼大人。你们霸占了他家的钱财,是也不是?
    景浩南努力想了下,发现今科的榜眼好像就是姓景,景修然还在家里说过好几次
    难不成,当初景阳冰不见了的儿子回来了?!
    景浩南想到当年自己和兄长做的事,后背一下被冷汗湿透。
    耳边景修然还在嚎,景浩南恼得一脚往景修然屁股上踢去。
    兔崽子!你不是说你和今科榜眼是朋友?!
    第25章 负心书生X屠户哥儿
    景修然本就吓得不轻, 又被亲爹踹倒在地,当即哭出了声。
    景修然比景和光大上两岁,小时候的家里清贫他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清楚自家的家财来得确实不够正道!
    可他不想坐牢啊!
    景修然哀嚎道:他当着我的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哪里知道他到底是谁?!爹,你想想办法,怎么办啊?呜呜我不想坐大牢!
    景浩南听他什么都往外说, 又给了他一脚:你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叫我什么爹, 我是你族伯!
    景浩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把目光投到一旁同样在哭泣的妻子身上:清娘, 你去找大哥!让大哥搜集证据,救我和修然出去!
    清娘疑惑:哪来的什么证据?
    当年的事, 分明是丈夫做族长的哥哥强行捏造的
    不过她不像景修然一样不经事, 知道这当口做过什么都不能认, 当下含泪点头道:我记住了!我等下就去找大哥!
    只说了这两句,景浩南和景修然被押送回州府大牢。
    衙头连夜做了初步审理, 依据口供做好了案件记录。
    陈年旧案,审理起来不易。但像景和光为母申冤的案件, 是属于比较容易查清的案件。
    案件有明确的获利人, 只需要查明景和光母亲的死到底冤枉不冤枉, 便可进一步审理案件。
    ****
    是夜。
    清娘来到大伯哥景平东的宅子,哭着求景平东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景平东坐在椅子上,听着清娘的叙述, 脸色变沉,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还没待两人商量几句,景家老太爷那边派人来问了。
    太爷让我问问,那些衙役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把浩南和修然都带走了?!
    景平东艰难点头:是。
    到底怎么回事?!那人语气带着质疑和不悦,完全没把景平东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景平东后牙槽暗暗咬紧,缓缓压下心中不满。
    清娘哭着道:是景阳冰的儿子回来了!他中了榜眼,告了我们,说我们家霸占他家的家财!
    清娘觉得像是报应,心中很绝望。
    她转念又想,就算是报应,做了坏事该遭报应的也不该就只有她的丈夫景浩南
    而且她的小儿子都被抓了进去,她儿子当年可才五岁,五岁的孩子知道个什么?
    清娘目光迫切,抓住景平东的袖子:大哥,景阳冰留下来的银子和家产你拿了大半,你可不能不管浩南和修然啊!修然当时才五岁,错也是我们大人的错!
    景平东想了想,道:慌什么?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记得不要自乱阵脚。那混混已经死了,我们咬死了那女人水性杨花就是!
    景平东看向老太爷派来的人:你去告诉太爷,说我请他对族里吩咐一声,让大家别乱说话。我稍后也会上门,好好叮嘱当年参与沉塘的那些人家。
    那人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嫌弃道:一个小孩都看不住,真是没用!我这就回去告诉太爷。说完他便走了。
    屋子里。
    景平东看着清娘,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要是想浩南全乎地出来,就要咬死了,我们没做错过事,懂不懂?
    清娘心中慌乱极了,她白着脸点点头。
    可她心里却想:肯定是报应不然景阳冰的儿子怎么会中榜眼,那可是文曲星在世!
    ****
    查证的事进度不快,参与沉塘的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过景和光的母亲和混混有接触。
    可仔细调查,又能发现景阳冰生前夫妻和美。
    证据不一致,李文心自然知道有人撒谎,而且撒谎之人十有□□是那些参与沉塘的人。
    可想要证明人撒谎,也得需要证据才行。
    李文心想要快点还可怜的贤弟景和光一个真相,便自己带着人出城查案。
    ***
    府衙还没断案,景和光伸冤的事倒是一下传到了街头去。
    景和光作为新科榜眼,还正热络呢,关于他的消息自是传得飞快。
    等到李文心出城查案,一看府尹都动了,动静闹得更大,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三日后。
    靠近州府城门的茶馆里,消息灵通的说书老丈,绘声绘色地说起前天晚上的宴会,讲景榜眼如何刻苦苦读多年、一朝为母申冤。
    最后老丈点题道:如今案件还在审理过程中,但老丈认定必是景氏族人谋财害命了。
    老丈当年可是见过那景阳冰的,当真是俊逸不可多得,有那等人做丈夫,哪里还瞧得上别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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