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城道:你和段轩的事。
    听到段轩二字,女狐脚步猛地一顿停下,嘴角的笑意也凝固,眸子却多了几分复杂的蕴意,须臾,她立马轻笑回:小郎君昨夜若是不逃,我今儿高兴指不定会说出来。
    林慕城不由扶额无奈笑:莫要小郎君小郎君的叫了,我问你,你和云裳长得这么像,和她什么关系?
    那尘封着的名字被眼前陌生男子说出,女狐顿时愣住,她冷冷地带着警惕回他:怎么?你认识我娘?
    意料之中,林慕城问道:你爹是谁?
    女狐被他问得有些恼,她冷冷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娘的名?
    林慕城低眉讪讪笑着,回:你娘可否告诉过你她有个哥哥?
    她自然知道她娘有个哥哥,自小就在她耳边说她舅舅是个大英雄,却被关在无尽深渊受尽煎熬的事,她看不出眼前人的修为,但却是记得他说自己不过五百岁,不可能和他舅舅有什么关系,女狐冷然挑眉:怎么,想说你是我表弟么?五百年的小妖还想来寻我攀亲戚?
    九州狐族现今以青丘狐最为强大,早个两千年,却是以灵山狐为首,后来灵山被天火所毁,灵山狐一派也逐渐落寞,青丘狐族崛起。
    青丘狐的崛起也有灵山狐的相助,过了这么多年,基本上连为了一派。现如今,唯一没能被妖王收服的妖族也只有狐族,两派是分庭抗礼,互不招惹。
    文诗凤忽然一拍大腿道:狐狸,我想起来了,你做司灵神君前,是不是叫云垚?
    林慕城问那女狐早就想问的问题:云裳现在怎么样了?
    女狐看林慕城反应以及文诗凤说的他名字和身份,也大概猜出他是自己的谁了,想起昨夜的事,她神色复杂回:我娘已经死了。
    林慕城闻言整个人一滞,神情也冷了下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当年林慕城从灵山修成仙后,灵山是蒸蒸日上,却也因林慕城叛离天庭灵山遭了殃。在关入无尽深渊前,林慕城是去找过云裳的,云裳和他自小就没了爹娘,相依为命修炼长大,如今灵山被毁,她便安居在凡间的一处山林水院。
    林慕城去寻她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正四仰八叉躺在草地里晒太阳,林慕城叫她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坐起身看见林慕城后,眼眶就红了。
    也是那一次,林慕城才得知她有了心上人,本来是要嫁给他的,可没想到大婚那天天降大火于灵山,许多族人都遭了殃,她的婚事便泡了汤,那心上人也没有再来找她,她就一直孤独着过着。
    林慕城来葑城看见女狐城主时,本以为云裳她如今应当是不孤独了,毕竟一千多年过去了,当是子孙满堂,和和美美了。
    岂料得这女狐城主,他的甥女告诉他,云裳死了。
    纵然沉稳冷静得惯了,他此刻也冷静不了。
    怪不得他从无尽深渊出来后去那山林水院寻她,却看到那木屋早就倾塌破败,寻也寻不到踪迹了。
    女狐冷冷启唇,道:我爹杀的。
    没等林慕城再次问她爹是谁,女狐便说:我爹是青丘狐帝迟孤泠。
    察觉林慕城身上暴戾气息猛涨的文诗凤吃了一惊,他看向林慕城身上泛着冷的气息,结结巴巴问:狐狸,你你怎么了?
    林慕城冷冷道:我没事。
    说完,他转过身大跨步离开,文诗凤连忙追了上去,问他:你去哪儿?
    林慕城:青丘。
    文诗凤道:你去青丘找迟孤泠?你打得过他?不是送死么?
    林慕城:你不必跟来,去带它们离开葑城。
    文诗凤:我一个人哪儿能带得走这么多狐妖?
    林慕城猛地停下步伐,他将聒噪的文诗凤一把横抱起走向女狐,女狐此时神色异常复杂,她看着林慕城,艰涩地问了句:大舅,你从无尽深渊出来了?
    林慕城将文诗凤丢她手里:今晚天上有人来血洗葑城狐妖,帮我照顾好他,你最好离开此处,我会尽快赶回来。
    女狐:我爹
    林慕城没听女狐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消失不见。
    他可不管迟孤泠有什么原因,动云裳的人必然得用命来还,更何况是杀了她。
    文诗凤被林慕城这一幕惊得傻了,他仍旧被女狐抱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狐狸他
    女狐低睨着怀中人:你想说什么?
    文诗凤咽了口口水:你舅舅他去送死了?
    女狐冷冷道:我娘说我大舅法力无边,是个大英雄。
    自从林慕城走后文诗凤过得忐忑不安,他坐在女狐准备的丰盛午宴桌旁,看着对面不为所动的女狐,问道:你真不走?马上就有人闯进结界杀过来了。
    女狐微笑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我大舅是个大英雄,他会赶回来救我。
    文诗凤:他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要不是会画符保身,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女狐不以为然的模样落在文诗凤眼中,他愈发哭笑不得:你这简直在开玩笑,青丘离这里多远,不说其他,他一天能赶个来回?
    女狐冷冷睨他一眼:大舅娘,你冷静一些。
    空气猛地冷了下来。
    须臾,文诗凤颤巍巍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女狐笑得温温柔柔,声音也极其柔软:我刚刚说我爹是个人渣。
    文诗凤这一下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问女狐:你叫什么名字,跟你爹姓还是跟你娘姓?
    女狐回道:云相思,跟我娘姓,我怎么可能跟那人渣姓。
    文诗凤啧啧了两句:你真屠了巍山道门?还杀了城里许多百姓?
    是,女狐并不否认,反倒弯起嘴角勾起魅惑的眸子,他们并不无辜,怎么?是段轩跟你们说了什么?
    文诗凤一手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说道:你好男色,因为人家段轩没了姿色就抛弃了他,还不断填充后宫,奴役葑城百姓。
    云相思闻言不仅没有恼怒,反倒笑意愈发浓郁起来,只是那股子笑意藏满了危险,她微微倾身看向文诗凤:他还说了我什么?要杀了我?
    文诗凤笑了笑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他带着我和狐狸去看他师门墓地,又和我们说了你恩将仇报的罪行,其目的不是显而易见?
    云相思轻笑了一声,捻着茶杯:恩将仇报?如何个恩将仇报?
    文诗凤似笑非笑看着云相思:不是么?他们下山历练遇到遭遇天劫受伤的你,把你救了,照顾了你一路。
    云相思嘴角弯起冷冷的笑意:他们不救我,我还能好好地活着,我也不是遭遇什么天劫,是从青丘狐妖手里逃出来的。
    文诗凤难言地盯着云相思,问她:方便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云相思笑了一声,笑声分外娇柔:我若是告诉你,大舅岂不是也知道了?
    言罢,她起身看了文诗凤一眼:你慢慢吃着,我得让我的狐子狐孙们去躲个几日。
    看云相思逐渐远去,文诗凤这才相信事情没有段轩所说那么简单,而且云相思不愿说是怕林慕城知道事情真相,那么,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诗凤懒懒地伸了懒腰,开始拾起筷子吃饭,毕竟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不能浪费了。
    他看见桌子上有酒,想了想,伸手把酒拿过来灌了一口,酒水方咽下,心口却猛地一痛,整个人忽然就莫名慌张起来。
    他忽然想起林慕城去了青丘,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他有飞天遁地的灵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青丘。
    那么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文诗凤心被拉扯着,他见着宫殿的狐妖逐渐消失,吃过饭,就抱着酒坐在宫殿门槛上边看着天边喝酒,惶恐不安地过了一个下午,看着太阳慢慢地往西山靠近,心里直道云相思怎么还没回来。
    云相思倒是没有等到,等到了昨晚云相思摆出来的一个男宠,那男人清清瘦瘦,一股子傲然的气韵,他冷冷瞥了文诗凤一眼,跨过门槛。
    文诗凤抬头看了他一眼,轻易就看出这是一个凡人并非狐妖,现在这个节骨眼云相思养的男宠走得如此光明正大,不由令他好奇,便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他停下步伐转过身看向文诗凤,开口说得理所当然:我已经知道今晚有神仙来这里除妖,当然是离开这里,不然留下来等死吗?整条街都是妖怪,可不敢保证不会误伤我。
    文诗凤抬眸看着他讪讪笑着:你不怕被城主知道么?
    那人嘁了一声:她自己都走了,还能管得了我?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就想起一娇媚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冷的声音:
    哦?是谁在说我走了呢?
    第22章 葑城狐妖篇五
    云相思突然出现并没有让那人吃惊,他一副无所谓地转头看向云相思,云相思并非独身一人回来的,她还拎着段轩。
    云相思生得柔媚,也不缺凌然的气势,她看了眼那光明正大要逃走的人,嘴角噙笑:小道士,怎的想走?
    那被唤作小道士的人瞥了一眼被云相思抓着后领提来的人,微微皱眉,不语。
    文诗凤起身给云相思让了路进去,那小道士非常自觉地先一步进入,云相思随即拎着段轩走了进去。
    既然有热闹看,文诗凤自然是不会缺席的,他把酒丢在门槛旁,立马也进去了。
    云相思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怒气,她依旧是柔媚地笑着,却是一进殿门,就将段轩给丢倒在地,并两步走了过去,不等人起来,踩着他胸膛蹲下身子,伸手拈起段轩的下巴,弯起嘴角,质问道:你究竟是有多狠心?竟一心想置我死地?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说说,我是如何一个恩将仇报?
    段轩冷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抱臂看戏的文诗凤,似是很不满他将他的话全部告诉了云相思,就像被人骗了一般冷怒。
    云相思见他不说话,笑得是愈发娇媚:我真是不该饶你一命啊。
    文诗凤倒是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应该也不会知道什么,反站在这儿让云相思对段轩放不开,毕竟云相思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他会一一告诉林慕城这个长辈,便很识趣地出去了,坐在门槛上啜着酒。
    文诗凤一出去,云相思便狠狠掐住人脖子: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恩将仇报?你们死百次都不足惜!
    里头的动静有些大,文诗凤没看也听了大概,他默默叹了口气,看向云霞染红的天,将剩了许多不敢喝的酒放进了乾坤袋,而后起身靠在门扉上。
    不多时,云相思也走了出来,她抱臂靠在了另一边的门扉上,同人一起看云霞。
    文诗凤瞟了她一眼,她身上红纱衣但是比云霞更红:真不方便透露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见文诗凤好奇心是真重,她弯了弯眉说道:倒也没有什么,我那时也是初遇情爱,才会着了他的道,以为他与他那群师兄弟不同。
    当年云相思从青丘狐妖手中逃脱出来,已经受了重伤,倒在路旁的草堆里虽未化作原型,却也奄奄一息,却正好被一群路过的白衣道袍少年发觉,他们将她围了起来,笑着指着她议论了许久,后来是段轩将她抱了起来,给她处理了伤口。
    她很感激他,却没想到在当晚就被那几个师兄弟带走□□,且在一路之上都受尽这群衣冠禽兽的□□,若不是段轩的安慰,她大概是熬不过那段日子了。
    后来他们到了巍山脚下,不能将人带上山,便逼她吃了一道化过火的道符,将她妖力摧毁,那吃道符灰烬入腹如火烧的感觉她是至今都记得,每每想起,仍旧觉得五脏六腑灼疼。
    后来,这群人折了道将她丢进葑城的妓院,若非她是灵山狐与青丘狐血脉,倒真是千年修为就这么毁了,待到法力稍稍恢复,她便逃离那继续受辱的妓院,并杀了几个□□过她的人。
    段轩下了山来寻她,她被那温温柔柔的笑给晃了眼,此后,便瞎了一般跟着他过了半年,导致险些被他杀死取走内丹。
    他那把铜钱剑捅进她身体时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不过倒是十分庆幸他没有手快了结她,因为他的师兄弟已经闻着味来了。
    之后的事,云相思不说文诗凤也能猜得大概了,不过他仍旧很好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扩充后宫?
    云相思侧头看向文诗凤,笑道:你不是知道我好男色么?
    她说的这话半真似假,文诗凤勾了嘴角:你是眼瞎的毛病还没有好吧?要不然段轩能活到现在?
    云相思的嘴角的笑意下去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远处狂奔而来的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
    随即,天空中下雨一般落下了狐尸,文诗凤惊得瞪大了眼,云相思也不再靠着门扉,她猛地站起身子,随即,就看到一个挽着拂尘的墨袍人出现,他低身伸手,十分轻易地抓住了那朝他们奔跑而来的小狐狸。
    云相思大步走了过去,文诗凤随即也跟着过去,然仅仅一瞬,那小狐狸就在子爻手里咽了气,子爻那双含着冷冽笑意的眸子也抬起看了过来。
    云相思攥紧拳头要出手,却被文诗凤一把给拉住了,以子爻的修为,云相思没能靠近他就得被他给灭了。
    文诗凤笑着扇子一开,说道:天还未黑就寻来了,你倒是够快。
    子爻丢了手里那小狐狸,擦了擦沾了血的手,凌厉笑着:我若是再晚些,这里的狐妖岂不是都跑光了?
    云相思那自带的柔媚神情已经崩裂,她看着满地的狐尸,目中盛满了怒火,她咬牙切齿看着子爻:你滥杀无辜,算什么神仙?!
    子爻笑出梨涡和一对虎牙:妖哪儿有无辜的?就连曾经叱咤风云的司灵仙君最后不也没能管得住那妖性?
    云相思已是顾不得死活想上去拼一道,却被文诗凤死死抓住肩头不让她前进一分,他表面镇定地笑着扇着扇子,回那子爻:凡有心者皆藏恶念,照你这么说,是不是天下生灵都得扼杀?你也不瞧瞧自己,连未经人事的小狐狸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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