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准备的满满三大篮绢花竟被抢购一空,一时补不上货,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苏墨见这情况,也就没挤过去,只朝台上望了一眼。
    牧白坐在后方席位,笑吟吟看着他,见苏墨也看过来,还朝他扮了个鬼脸。
    苏墨低下头,眉眼尽是笑意。
    许是怕牧白等得枯燥,李家派人送来果盘茶水,还有一面小小的圆镜。
    他拿起来随意照照,整理好散乱的发髻。
    九彩琉璃灯中的夜明珠极亮,而为了观众能够看清表演,擂台四角都设有灯台,底下倒显得暗了许多,只有人们手里的花灯微光摇曳,像千百只萤火虫。
    牧白将圆镜转了几面,总算找到个好角度,能把镜面的光折射到底下,投在苏墨的脸上。
    苏墨抬起袖子来挡,仍被亮光闪到。
    他闭上眼,光便在眼皮上晃动,像站在午后树荫下仰起了脸。
    他睁开眼,光便落进眼里,台上白衣的少年笑意盈盈,住在那片光里。
    时间仿佛慢下来,之后有人上台载歌载舞,他看不见,人群欢呼喝彩,他亦不关心。
    直到晚会结果毫无悬念地揭晓,牧白拎着那盏九彩琉璃灯蹦跶下来,提到他眼前:漂亮吧?
    漂亮。不知怎么,开口时嗓音竟夹一丝沙哑。
    四周光影摇曳,只有他俩站在明亮的珠光里。人群深处,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少年先喊了一声:姑娘,他给你伴奏吹得那么好,不亲一口作奖励?
    牧白一惊,回过神来便探头往人堆里望,看看是哪个在这儿瞎起哄。
    哪知他还没找着罪魁祸首,周围已陆陆续续嚷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牧白:
    他一手拎着花灯,一手牵起苏墨,撞开人群,在起哄声中逃走。
    长街很长,花灯繁盛,喧嚣渐行渐远。
    不知跑出多远,牧白在一个光线较暗的巷口停下来,用布罩住九彩琉璃灯的光,扶着墙喘气:穿裙子、跑路、真是太累了。
    苏墨低笑了一声。
    牧白扬起脸,发现他们在黑暗中贴得极近。
    夏夜的风吹落花蕾,带来桂花和柑橘的香气。
    苏墨忽然抬手摘下面纱,微微倾身,轻吻他眉心的玉。
    身后漆黑夜色中,烟火嘭地炸开,流光冷焰,花灯十里。
    第22章 决斗
    牧白傻眼了。
    他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直到苏墨拉起他说:走吧,该回去了。
    才缓过神来,抬手去摸眉心的玉坠。
    那本是块冷玉,沾染些许体温后,触感温润。
    牧白悄摸瞥一眼苏墨,他唇色那样浅,温度想来不会很高。
    可为什么这块玉摸起来有些烫手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你亲我、不是,亲我的玉做什么?
    苏墨含笑回答:我看它漂亮,就亲一下。
    你喜欢?牧白索性把眉心坠摘下来,烫手山药似地塞进苏墨手里送你了。
    你拿回去,想亲几下都行。
    苏墨挑了挑眉:定情信物?
    牧白崩溃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样?
    牧白仔细组织过语言后,发出谴责:轻浮。
    轻浮?苏墨不气反笑,停下脚步还有更轻浮的。
    他们已走到远离人群处,一侧是漆黑巷弄的围墙。
    牧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苏墨抬手怼到了墙上。
    你
    苏墨半垂着眼,光影落在他脸上,像是融进一幅画里。
    他抬手拦住牧白挥来的拳头,懒懒道:我怎么?
    牧白咬了咬牙,抬腿一膝盖顶向他腹部。
    苏墨侧身一让,闪开了。
    玄鹤门身法神鬼莫测,牧白没有剑,光凭肉搏几乎打不到他。
    你有本事别躲。
    牧白出师以后,在江湖上几乎没真正碰到过对手,这会儿才算明白洛忘川和白鹤老人交手的憋屈。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追着苏墨跑了会儿,终于逮住空当,一下将其扑倒在地,双手锁住。
    苏墨将手抽出来,立刻被牧白擒住。
    两人拳掌之间过了几招,苏墨放弃抵抗,老老实实任他锁着。
    牧白仍不敢放松,扣紧苏墨五指,跨坐在他身上。
    苏墨声音带点喘息,笑着说:小白姑娘,你这样不合适吧?
    谁让你一直跑?
    不跑站着挨打?
    为什么不还手?牧白随手抹掉额角的汗,又立刻压住他。
    苏墨失笑:我下不去手。小白姑娘,你裙子破了,旁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牧白低头瞅一眼身上的纱裙,一番扭打下来已经撕破了两道。
    他默了默,松手放开苏墨,从他身上起来。
    拍拍衣服,边说:这回先放过你,下回再敢调戏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什么时候调戏你了?苏墨神色无辜。
    你把我压在墙上,不是调戏是什么?
    我只是见你头发乱了,想替你理一理。
    我信你的邪。牧白睨他一眼,甩甩袖子大步走开。
    苏墨拿着眉心坠追上来:你忘了这个。
    你不是喜欢?都说送你了,还给我做什么?
    我不过开个玩笑。苏墨拽住他,把眉心坠仔细嵌回牧白额前。
    牧白还在气头上,懒得搭理他,站着一动不动:好了没有?
    好了。苏墨说着,捧住他脸端详片刻,像在观察坠子戴歪没有,边说小白,你今天很好看。
    牧白唇角一挑,又压下去,装作依然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天天都好看。
    苏墨看着他笑:对。
    你以为你夸我,我就会高兴吗?
    是有点高兴,但不能表现出来。
    苏墨将冷玉仔细贴在他眉心,忽然凑过去,在牧白侧脸上亲了一下。
    牧白:
    啊,好像更气了。苏墨说完,便放开他,脚尖一点轻身飞走。
    牧白:!
    !!!
    当晚,踏雪少侠背着天雨流芳剑杀进苏墨屋里,一剑斩塌了他的床。
    苏墨飞上房梁,房梁也被削下来半截。
    半个时辰后,苏墨悠悠然坐在一地残壁断垣里,斟了口茶:这都是凌云宫的物件,要赔的。
    牧白早有准备,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被削掉一角的桌上:够了吧?
    苏墨摇摇头失笑:真是大手笔。
    能揪着你揍一顿,值了。
    牧白拍拍手心,转头就要走,忽听苏墨出声问:今晚来找我,不学轻功?
    他脚步一顿,默了片刻,才回头:你还愿意教我?
    我答应教你,便不会食言。
    牧白心头一动,仍嘴硬道:你这人真奇怪。
    被揍了一声不吭,反而还要教自己轻功。
    苏墨将他拉到跟前:轻声提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揍你吗?
    好。苏墨边替他调整气息,边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调戏良家少女。说到最后俩字儿,牧白心虚地降低了声音。
    苏墨低低笑起来,又相当配合地说:原来如此,居然被你看见了。
    听他这一说,牧白更心虚了。
    不过。苏墨淡声说亲一下被打一顿,也不亏。
    他抬起眼:何况你下手很轻。
    牧白不过是泄气,只有家具破损严重,一颗夜明珠,足够让人来修补,甚至整屋翻新了。
    至于苏墨,被当胸锤了两拳,还没下狠劲。
    牧白垂着眼说:把你打残了,我找谁学轻功去。
    况且从一开始苏墨就没还手过。
    牧白有些泄气:我什么时候轻功才能追上你?
    苏墨问:追我做什么?
    等我能追上你,你就会认认真真跟我打了。
    我不是不认真,只是下不去手。
    为什么?
    喜欢你啊。
    苏墨神态自若,口气也像在开玩笑。
    牧白盯着他看,小声嘀咕:我信你的邪。
    苏墨叹口气:都不叫哥哥了。
    牧白瞥他一眼,改口:我信了好哥哥的邪。
    苏墨:
    半月后,恰逢一年一度的弟子选拔,凌云宫在大殿内摆宴席,举办迎新酒会,一直喝到后半夜。
    整个山门的弟子都聚集在大殿中,是以只有那处灯火通明,旁的地方都未点灯。
    夜色中,长廊昏暗,白影推开一扇门,闪身进去,又悄悄将门合上。
    确定屋中无人后,牧白点燃一枚火折子,轻手轻脚地凑到书桌旁。
    桌上全是剑谱。
    他随手翻了翻,没找到江辞镜所说,洛子逸送给凌姑娘的情书。
    想想也是,这种东西就算洛忘川还留着,也不可能放在这儿。
    牧白又打开衣柜。
    里头只有洛掌门平日穿的两三套衣服和练功服。
    凌姑娘出现时身上带的东西,大多在洛子逸捡到那个包裹里。
    洛忘川既然把那些东西都扔了,想来也不会在自己屋中留下证据。
    牧白摇摇头,又在屋内转了一圈,四下敲敲,看有没有暗阁。
    他已经搜得很仔细,但洛忘川这人平日除了练剑没旁的兴趣,屋内陈设也少,几乎一目了然。
    床上就一张草席一只枕头一把剑,居然连被褥都没有等等。
    剑?
    牧白走到床边。
    众所周知剑痴剑不离身,晚上也抱着睡觉,可洛忘川此时在大殿中主持集会,他的佩剑必然带在身上。
    那这把是
    牧白拿起来端详片刻。
    从外观看,剑鞘和剑柄都极其普通,半点没镂刻花纹,大街上巡逻的官兵捕快人手一把那种。
    抽出剑身,也是平平无奇,就一把铁剑,证明不了什么。
    牧白有些失望,拿起剑鞘抖了抖。
    啪。
    掉出来一封书信。
    他眼前一亮,弯腰捡起,正打算拆开看看,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刚走到门口,洛忘川就发觉不对,一脚踹开屋门。
    里头没有一个人。
    他仍未放松警惕,将手搭在剑柄上,踏进屋中。
    黑暗中空旷寂静,衬得脚步声格外响。
    洛忘川合上门,走到烛台前。
    哧。
    点燃蜡烛的一瞬间,伴随这细微响动,一道白影破门而出。
    站住!洛忘川立刻拔出剑,飞身追上去。
    追出没多远,他便发现,那道白影的轻功身法竟有些眼熟,像是
    白鹤?
    那是他多年来挥之不去的阴影。
    侠客榜第一的流风回雪剑,却连白鹤老人一片衣角都斩不着。
    洛忘川发狠般骤然加速,一剑斩破牧白落脚的那个屋檐。
    牧白心下一惊,忙飞上另一处。
    洛忘川穷追不舍,剑锋扫落凌云宫房檐上一堆片瓦。
    接二连三的碎响惊动了大殿内众人。
    凌云宫众弟子、师叔,留宿在此的江神捕、画眉等人纷纷走出殿外查看情况。
    听闻外头是洛掌门在追一个白衣飞贼,夜行便将苏墨的轮椅也推出来。
    众人聚集在视野开阔的殿外广场上,看两个身影在屋宇间上蹿下跳,终于停在大殿顶上。
    牧白几步踏上飞檐,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别跑了,我不杀你。
    ?
    他迟疑片刻,回过头,见洛忘川停在另一头的飞檐上。
    没有靠近,但仍拿剑指着牧白。
    你这身法,是师承白鹤老人?
    牧白没吭声。
    洛忘川直接当作默认,又问:你潜入我屋中,盗走了什么?
    牧白仍没出声。
    洛忘川不再追问,他屋里压根没什么值钱玩意儿,丢了便丢了也不心疼。
    反倒对面前这个飞贼很感兴趣,他身法中有几分白鹤的影子,却背着一把剑,还是一看便知品质非凡的剑。
    洛忘川将剑负在背后,正色道:我要与你切磋一场,点到即止,若我胜了,你便把盗走的东西还给我。
    那,若是我胜了呢?牧白问。
    那便任你拿去。
    好。
    牧白扶上剑柄,缓缓拔出天雨流芳剑。
    稀薄月光下,七枚莹白玉石灿烂如列星。
    欸!他们俩打起来了!
    这飞贼竟能跟洛掌门一较高下,来头不小啊。
    江辞镜猜出那白衣飞贼是踏雪,默默捏了把汗:不知道他们俩谁会赢?
    画眉手搭着眉骨看热闹,边说:我打赌,一定是拿剑的那个赢啦!
    第23章 飞檐一战
    月色苍凉,如霜般铺落在飞檐上。
    两个持剑的身影你来我往,兵器相撞溅出肃杀的金石之声,不过十余招,已有眼尖的人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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