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秋算是冷静的动了动,按常理这把刀也伤不到他,只是罡风一到,赵奇秋心肝就是一颤,内心大喊shit。
    犹如孽力回报一般,他竟然抬不起手来。
    紧急关头,房间里情形突变,如同进入数九寒天,一阵彻骨的寒意当头泼下,鲜明镜的动作由极动变为极静,任他再如何努力,手中的刀都无法再往前一毫。
    呵气成了团团白雾,鲜明镜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讥讽,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伤不到眼前的人。而和外界的冰冷不同,新鲜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传来阵阵的灼热,仿佛在警告他不能对眼前的出手。
    而眼前的青年,从始至终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看着自己,好像在看笑话一般
    大官人,
    鲜明镜一愣。
    一把有点熟悉、语气却陌生的女声静静的道:大官人该听四娘的,在家好生休养。
    随着那飘忽的声音逐渐靠近,鲜明镜指尖传来的温度愈发灼热,渐渐发烫起来。
    鲜明镜依旧一动也不能动,但和之前金戒圈束缚他时不同,此时那股压制他的力量,无比的冰冷,连他的骨头也冻的生痛。
    那女人还继续说道:若是大官人出了什么差错,日后还有谁会为妾诵经超度呢?
    说到最后,那声音变得晦涩幽暗起来,鲜明镜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仿佛有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朝他靠近,森森的蚕食着他身上仅剩不多的热量。
    突然,眼前的男人出声道:四娘。
    随着话音落下,四周变得一片死寂,空气也像是凝固了。
    面前青年的目光落在鲜明镜身后,仿佛在和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对视,片刻后,周围骤然回暖,只剩下丝丝冰凉的阴风。
    王四娘刻意收敛,做为活人的鲜明镜应该是感觉不到威胁了,但赵奇秋原本就正被监狱惩戒,经过刚才冰河世纪的一遭,就算王四娘现在嗲怒的看着自己,好像他艳福不浅似的,但他依旧眼前发黑,无福消受的魂体又薄了两层。
    王四娘哎的一声惨呼,哀鸣道:大官人!
    赵奇秋:别过来惹不起,真惹不起。
    鲜明镜还没被解除禁法,但明显的,他指间戒圈带来的热度已经完全消失。
    所以这东西刚才是在示警,而不是威胁他吗?
    虽然女鬼听了赵奇秋的话没有上前,但一只柔滑艳丽的广袖,仅露出细细的指尖,从鲜明镜的耳鬓伸了过来。
    那从袖中伸出的孱弱指尖,缓缓的行动,看起来却十足的惊心动魄。
    下一秒,轻轻落在离赵奇秋已经不远的刀面上,如同高处的水滴坠入深潭,鬼气碎裂四溅,顷刻间只听咔嚓嚓不堪重负的声响,那柄分明可以辟邪驱鬼的长刀便四分五裂,落在地面。
    与此同时,鲜明镜浑身一松,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攻击赵奇秋,只是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戴着金戒圈的那只手。
    出了这样的事,他竟然还想用这个保护自己?!
    鲜明镜冷笑一声,见手中刀柄仅剩薄薄一角,二话不说朝自己的小指切去!
    那力道之狠,赵奇秋毫不怀疑,只要让刀刃碰上,那手指百分之百会给他蛮力切断。
    好在此时金光乍起,又是一声脆响,刀柄上仅剩的那薄薄一片也彻底化为齑粉。
    鲜明镜阴沉的望着那枚毫无瑕疵的细细戒圈,看向赵奇秋道:什么意思,你不会告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仆从了?最后几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王四娘依旧站在鲜明镜身后,看到砍手指不成,顿时失望不已,又收到赵奇秋警告的目光,美哀怨的翻了个白眼。
    赵奇秋则想:emmm可以考虑?
    好半天,赵奇秋才战胜邪念找回自己的声音:三个月后,戒圈会自动消失三个月内,你的生魂不能再离开身体,做为对你的惩罚。
    比起保护,现在鲜明镜明显更喜欢惩罚这个词。
    赵奇秋也能看出来,鲜明镜很喜欢夜晚生魂离体后的活动,现在让他老老实实在家睡觉,对鲜明镜来说,可不就是惩罚吗?
    鲜明镜不知为什么没回答。
    既然已经玩脱了,赵奇秋也不想再刺激这孩子,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鲜明镜道:等等。
    赵奇秋脚步不由顿了顿,但鲜明镜只是又道:等等。
    顺着他的视线,赵奇秋恍然发觉他在看什么,手掌微微动了动,缩向身后,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但青年那被灼烧的发黑的手掌已经进入了鲜明镜的眼中,俨然感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中的火焰似乎熄灭了不少。
    先前他没注意到,今天青年的状态的确有些不一样,那张使着障眼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鲜明镜渐渐觉察,眼前青年的生魂,似乎真的有些虚弱?
    结合那女鬼的话,恐怕今天青年遇到了什么事情,伤到了魂魄,不然不会该在家休养。
    鲜明镜眼前不断闪过青年握过刀的那只手,对方恐怕来的时候就把刀上的符篆破解,但如果是往常,这把刀即便没有符篆中和,也不可能伤到他,除非他本身已经十分虚弱,连这把刀也抵抗不了。
    那个人竟然受伤了?
    他也会受伤?
    鲜明镜神色变了数变,但最终,他神色阴沉的闭上了嘴。
    赵奇秋看他已经有所觉察,心里一动,转而道:如果你未来想要报仇,今天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大官人!
    王四娘一惊。
    鲜明镜此时有些愣愣的看着赵奇秋。
    赵奇秋则看了一眼卧室角落的棒球棍。
    我说的是真的,赵奇秋道:因为我从来
    不说假话。鲜明镜接了下去,神色说不出是痛恨还是难过,一阵扭曲。
    最终,鲜明镜哑着嗓子道:出去。
    赵奇秋内心叹息一声,也不由松了口气,对这个答案有一丝了然,说到底,鲜明镜只是外表强硬狠厉而已。
    离开鲜家后,没等赵奇秋哆嗦着让王四娘离他远点,海量的功德就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赵奇秋淹没了。
    赵奇秋生魂不由停在半空中,静静体会这比以往多数倍的功德涌进自己的魂魄。
    又一次的,他虽然收获了这么多功德,却还是没感到多少快乐,真是见了鬼了。
    第80章 天空飘来五个字
    鲜明镜有一等一的灵根,生魂离体时又受了不小的刺激,差点走了邪路。如果放任不管,生魂成了厉鬼怨灵,肉身和魂魄却保有一丝联系,源源不断的供给养分,那就成了另一种东西。
    古代传说中人死了,尸体好些日子不腐烂,过了一阵子又活了,原来是灵魂到处游荡,还有说到阴曹地府里办事的,反正跟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可今天的情形不一样,变成厉鬼不是闹着玩的。
    身体明明还活着,魂魄却残缺不全,怨气冲天,是魂魄先死了,偏偏还跟身体藕断丝连,这样的俗称腐藕人,每出一个都是大动静,处理这样特殊的厉鬼,不止闹上社会新闻,起码一两百个公干人员要忙的人仰马翻,又因为和重大流血事件之间必然的联系,网上也叫腐乳人。
    更别说鲜明镜这样的资质,要是让他变了,那今天晚上赵奇秋就得亲手把他送进火葬场。
    功德再多,也影响不了监狱长守则的惩戒,赵奇秋头重脚轻的回了家,直到附上身体,脑袋里还在想今天这事。
    鲜明镜生母年纪轻轻就死了,那块怀表或许是她生前的遗物,带着她一丝气息,而灵气重启给了这样浑噩的怨灵一个机会,让她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和事物身边。
    鲜明镜的厄运便是由此开始。
    鲜母游荡已久,怨气冲天,一上来就想要了宝贝儿子的命,可惜鲜明镜自有气运,几次死里逃生。
    两人本来就是母子,鲜明镜又自带阴阳眼,容易招惹阴气,鲜母躲在怀表中,气机混杂之下,瞒过了第一波探查。
    但没过多久,赵奇秋也认真起来,却还是没有发现这个厉鬼的所在,就知道应该是有点不小的问题了。
    现如今看来,恐怕鲜明镜早早发现了要杀自己的厉鬼是他生母,大佬就是大佬,想法与众不同,立马就把她养了起来,还小心保护,甚至想要让出身体,让她重新活过来。
    所以鲜明镜白天总是趴在桌上睡觉,因为他把鲜母的魂魄靠着自己的肉身养了起来,一切都是自愿并高度自知的,放在古代,这跟献祭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刻意搜索,谁也猜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赵奇秋两辈子没有爱过任何人,更不欠谁的,活生生从石头里蹦出来,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哪可能把身体让给别人,别说亲妈亲爸,就是那牌位上的老祖宗来了也不行。
    但想想鲜明镜,头顶有一个非婚生的哥哥,继母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那对母子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撺掇挑拨鲜明镜和鲜准这对父子,把鲜明镜逼的孩子不像孩子,可说他是大人了,这次却还干了这样的事。
    赵奇秋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激起几声咳嗽,头脑更昏沉了几分。
    窗台上的鱼缸冒出一颗气泡,接触到空气发出啵的一声响。
    小官人?卧室的角落里传来王四娘担忧的声音。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赵奇秋的生魂虚弱,是瞒不过她的。青年版赵奇秋仿佛无所不能,但一回到那副年少的身体里,就惹得她多出几分怜惜来。
    赵奇秋看她忧心忡忡的探头探脑,默默背过身去。
    本来七天就能好,有了女鬼带来的西伯利亚寒流,自己这次看来怎么也得养上十天半个月了。
    正想着,不远处放着的手机忽然自己发出了拨电话的声音。
    赵奇秋刚一扭头,电话已经接通了。
    赵奇秋?
    电话接通,林钊的声音有些意外。
    赵奇秋还没说话,空荡荡的卧室里凭空响起了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只听这凭空响起的声音十分病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大哥,咳
    赵奇秋怒视王四娘,那边捏着嗓子的女鬼送来秋波一枚。
    林钊:我马上过来。
    赵奇秋:
    半小时后,沐浴林钊凝重的目光,赵奇秋孙子似的夹着体温计,等何医生量完体温,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
    后半夜要是烧得厉害,还是得去医院。何医生脸色也十分凝重,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林钊,想下班回家的话头在嘴边转了一转,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大少爷,我就在客房等着,有什么需要马上叫我!
    何医生离开后,林钊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加犀利,站在一旁,起初是想点烟,停顿片刻放下打火机,低声骂了一句,手里的香烟就折成了两截,直接进了垃圾桶。
    赵奇秋也不想打破当下友好的氛围,可一声咳嗽以后,果然触发了林钊怒气槽,只听一声巨响,垃圾桶瞬间起飞,丁零当啷撞在墙角,又咕噜噜滚了两圈,终于尘埃落定,林钊在寂静中道:我不问你是从哪学的,也不问你为什么搞这些,但要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赵奇秋闭上眼睛装死,好半天,才听到林钊冷哼一声,沉重的脚步带风一般往外走,一打开卧室门,门外传来李培清的声音:大,大哥,奇秋,没,没事吧?
    林钊没说话,只是嘭一下关上了房门。
    赵奇秋:论什么时候才能在小弟面前抬起头。
    门外林钊似乎和李培清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李培清抱着毛毯进门,主动在沙发上躺下了。
    赵奇秋高烧还没退,但他以前经常犯戒,这种小病小情,也不怎么在意,反而烧的他愈发清醒,稍咳嗽一声,就听李培清道:今,今天那个男男老师,你想,想知道他怎怎么样了吗?
    赵奇秋咳嗽着问:嗯?
    他知道林钊生气就在这,但今天薛爱国的事,自己不图别的,就图一个爽,不然像上辈子那样又花钱又花时间,折腾到最后,薛爱国的确是给他反复道歉了,但那憋闷的感觉总是差了一些,还是像今天这样,见点血才好。
    李培清停顿了一下,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随即认真的道:别,别担心,还,还活着!
    噗!
    赵奇秋突然笑出声,李培清懵了,随即恼羞成怒:你!
    站在他的角度,赵奇秋今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担惊受怕的,听说会客厅里好多学生都吓到尿裤子,李培清是怎么都想不到,赵奇秋竟然是其中的主角。
    李培清的确知道,赵奇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省心,但也没想到,对方不鸣则已,要搞事情,一下就能捅出这样的娄子。在他眼里,没人希望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背上人命债,所以刻意告诉赵奇秋薛爱国没死,可这个兔崽子,笑什么笑,难道他希望薛爱国死了吗?
    今天医院还是爆满,如果不是他们新建局,救护车都没有,薛爱国本身就失血过多,好悬这个人没死,要是真死了,赵奇秋在学校呆不呆的下去还要两说,其他学校更不敢收这样胆大包天的学生了。
    李培清免不了要长篇大论教训一番,可奈何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得和别人长篇大论,挣扎片刻,李培清大大的哼了一声,嘟囔道:让你大哥,跟,跟你说!
    嘴上虽然不满赵奇秋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李培清照顾病患还是无微不至,熟练至极,熟练到他常常对着空气翻白眼。自从他在赵奇秋门外走廊上睡觉的那天开始,他就开始往护士的专业发展了。
    赵奇秋也想好好睡一觉,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鲜明镜或狠厉、或脆弱痛苦的神情总是在眼前晃动,让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晚高烧退了,低烧也反反复复,李培清的脑袋都愁成了两个大,何医生更是被骚扰的崩溃,更是谁也没想到,赵奇秋这一病,就病了整整七天。
    要不是赵奇秋坚持,林钊早要把他送去住院。
    七天后的第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大窗落在赵奇秋的被子上,赵奇秋猛地掀开被子就开始换衣服。
    你,你又干什么!就算李培清是个熬夜小能手,这七天也把他折腾的够呛,双目无神不说,眼圈又青又黑,尤其赵奇秋并不老实,稍不留神就想往外跑,好在他相当有经验,没让赵奇秋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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