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钦皱了皱眉,人往旁边沙发挪了挪。
    正好。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呢。典意眼尾挑起,走到那个空隙挤了进去,翘着腿儿大摇大摆坐下来,笑意浅淡而慵懒,倒是肖少有何贵干呐。
    那空隙其实不足以容纳一个人,不得已,肖钦又往旁边挪了挪,眉心拧成深深的川字,礼貌呢。
    刚回来,有些累。典意侧头,脑袋挨在季然肩侧,声音脱得长而软,好累啊,想休息呢
    逐客令很明显了。
    肖钦挑眉,眸底隐有嫌弃,顿了顿,小然,你确定要这样吗?
    嗯,麻烦了。季然点头,不动声色避开肖钦炽热的目光。
    既然是你的请求,我会做到的。肖钦抬手看了眼时间,我也该走了。
    季然起身,我送你。
    脑袋突然凌空,旁边的人离开了,典意揉了揉肩膀,瞅着季然把男人送到玄关口,撇撇嘴。
    希望小然你不要后悔。
    季然应得清浅:不会的。
    肖钦目光忽然落到了典意面上,轻哂道,我觉得你会,这并不值得。
    典意:???
    大哥你道别就道别啊。
    别CUE我啊。
    季然勾唇:我觉得值得就行了。
    这就对了嘛!够刚的!
    典意心里小人疯狂拍着掌,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干咳了声,你和肖钦在聊什么?
    喊姐姐就告诉你。
    典意摊手,人往沙发上靠,不喊,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喊什么呢,你快说。
    那不告诉你。
    典意:
    要被某人气成河豚了。
    出去玩爽吗?季然语调轻,噙了些不易察觉的酸和刺在那,你和林蜡,好久没见了吧。
    还行吧,她太能说了,我就光顾着听了,河豚脸秒变严肃脸,那个谁,那个肖钦,他一点都不可靠,你千万别喜欢他。
    季然唇角上扬着,眼底却没有笑意:你怎么这么确定呢,你是知道些什么?
    那是当然的啊,那肖大猪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典意声音弱了下去,嘿嘿干笑两声,眼神飘离着:然然,不是要上课吗,上什么课,季老师,嗯?
    走吧,现在带你去上课,季然不可否置,肩膀微微塌了塌,谁都会有秘密,没必要什么事都坦诚以待。
    可是典意咬咬唇,一时语结。
    走吧,换身衣服去上课了。季然摆了摆手,也没在意典意的表情变化。
    我不。
    刚走两步,忽然觉得衣角被抓住了。
    季然回过头来。
    身后女人抿着唇,闷声开口:季然。
    杏眸里情绪万千,浅浅的不确定和犹豫缠在一块。
    怎么了?季然也不动,安静等着。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典意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表情,你再给我点时间,以后会告诉你的。
    季然: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没有期限的承诺,一直觉得这种承诺约等于放屁。
    可看着面前女子的表情,她愣了下,视线缓慢扫到她的手,典意似是紧张,指甲近乎掐进掌心。
    好。
    鬼使神差的,就应了。
    好的!走走走!上课去!得了应的典意迅速切换雀跃模式,拽住季然胳膊往外走。
    没拽动。
    典意眨眨眼,有些懵逼的想要发问,刚启唇,就被打断了。
    走反了。
    哦。
    季然公寓在这楼顶层,本想着又是去健身房做各种常规训练,没想到只是下了一层楼。
    和公寓如出一辙的装修风格,只是厨房客厅卧室什么都没了,整个屋子都被建成了练舞室,三面镜子一面墙。
    要站稳脚,并不是拍拍照美美美就好,很多时候你得出席社交场合,季然沉吟片刻,淡淡说着,宴会嘛,跳舞是不可缺的。
    跳舞啊。
    典意心头咯吱一下。
    当年也不是没有脑子一热想去试试,这左脚刚迈出去摇步,右脚就开始抖了,然后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手脚一起打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自那以后,典意就离跳舞这项活动离得远远的。
    还会吗?季然睨她。
    典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摇得飞快。
    那来?
    继续摇头。
    我会摔成狗的。典意一点一点往出口处挪。
    让她跳舞,还不如让她去炸厨房呢。
    还想不想回去了?季然不动声色问。
    典意一僵,声若蚊蝇,想。
    那就过来。
    好吧。典意脚步很沉重。
    还是怕摔啊。
    手脚崴了比摔屁股蛋疼多了。
    打心眼里的抗拒。
    典意又停住了,双眸死死盯着地面,不想动。
    没事的,铺了地毯,也摔不伤。季然走近,握住典意的四指:没事的,我扶着你。
    掌心温热,有股暖流穿越彼此皮肤流淌着。
    季然抬起另一只手,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典意发顶:况且,摔了也还有我。
    第26章
    典意一直觉得自己四肢不协调,小脑异常不发达。
    所以当探戈那欢快的曲调响起时,典意脖颈往后缩了缩,视线下意识往出口处瞟
    别看了,不会放你走的。
    季然笑容浅浅,走过去带上门。
    啪的一声,沉黑色的檀木大门合上了。
    退路也没了。
    典意默默叹气。
    行吧,来。事已至此,典意深吸口气,虚阖着眼一副任凭对方蹂.躏的样子,该干嘛!来吧!我都听你的!
    季然差点以为自己是喊她去刑场的。
    探戈挺简单的,你听音乐,跟着拍子迈步就好了。季然圈住典意的手,右手放在她背部内侧,指尖微微收紧。
    女人指尖有些凉,典意无意识往后缩了缩。
    别动。季然凉声道,十指并拢,人在典意左侧稍稍站定。
    典意不敢动了。
    音乐滑到一个比较轻缓的节拍,季然起步,步子得放平,缓慢旋转,如果感觉脚心有种被黏住的感觉,那步子就是对的。
    季然声音很好听,倒不是女孩撒娇时那种甜糯,而稍微有些低,透着些磁性,但咬字却很柔软。
    音乐骤急,旋转的动作更多了,典意有些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下,掌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
    你就想象成是夜半走夜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走几步路猛地一回头就完事了。
    这措辞够简单粗暴的。
    转,半圈后回来。
    语速刻意放慢了,不疾不徐的。
    音乐在空旷的房间里缓缓流淌着,典意偶尔应两声,有时候也会问下简单的问题,天色明媚,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蝉鸣声。
    距离拉近,又远了,视线胶着着,能从对方黑眸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虽然说不会跳舞,但典意一直都觉得探戈是种闷骚到极致的舞蹈,冷和欲都很好融合在一块,每个回眸都顾盼生辉,欲拒还迎。
    前踏一步,后踩两步,一个旋转,眉眼流转间,面上是一本正经的冷淡,心头却是暗潮涌动着,像极了暗暗较劲的对手或是相爱相杀的情人,谁也不让着谁。
    典意默念着拍子,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的,心脏跳动速度似乎变快了。
    也不怎么敢看面前人。
    看我,别看别的地方。
    微低的声线压的人心脏一颤一颤的,像是凌迟。
    典意深呼吸,努力按住那些奇怪的想法,强迫自己投入舞蹈学习里。
    好。
    嗯,这里再快点。
    季然一用力,典意思绪正飘忽着,没个防备,整个人失了重心,穿的又是高跟鞋,踉跄了下。
    幸好季然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她手腕,用力一拉,人到了她怀里。
    典意惊魂未定,紧紧搂着季然脖子,妈啊,吓死我了。
    冷静。季然也被典意的反应逗笑了,有我在,摔不了的。
    典意默默点头。
    好吧,冷静。
    她抬眼,对上面前女人黝黑深邃宛若一汪深潭的眸子。
    心间又是咯吱一下。
    但是好像不太能冷静下来啊。
    几番练习下来,季然换了首曲子,这不学得挺好的吗?
    那是因为然然靠谱啊,我就不怕摔了。典意顺着杆子往上爬,凑过去揶揄着,所以季老师,我学会了有奖励吗?
    季然觑她:你想要什么奖励?
    典意思忖了几秒,一起出去玩吗,逛个街喝个咖啡溜溜弯什么的。
    上次逛街遇到燕晓瑜闹得不欢而散,再然后都没一块出去过。
    等你学会了再说。季然沉眸,向典意伸出手,来。
    不拒绝,那就当是答应了。
    典意唇角轻勾,泛着浅浅笑意,握住季然的手,两人缓缓划入舞池。
    气氛正好。
    几天后。
    季然看典意练习得差不多了,带她去了A市最大的造型店。
    先是让典意换了身D家当季限量款高定礼服,换完后又有七八个造型师围在典意身侧,仔细端详着典意的面部轮廓,随即拿着刷子各种扫,像是把典意的脸当成了调色盘。
    典意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小脸微微皱了下,现在是要干嘛?
    季然环着手,语调轻飘飘的:出来玩啊。
    出来玩穿这么正式干嘛?典意化身福尔摩斯意,微微眯眼,而且只有我一个穿?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场合?
    你猜。
    我不猜。
    那就别问。
    典意撇撇嘴,暗自腹诽和这个人说话真没劲,瞥向镜子。
    镜中女人一席淡蓝色露肩长裙,裙角缀着星河,流光溢彩,栗色波浪卷发披在肩后,露出精巧白皙的锁骨,眼影画的浅,敛了几分媚气,口红却用的哑光大红,看着像个初见民众的小公主,内心恐慌但气场不能丢。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该不会现在就得去拍拍拍了吧?
    你猜,季然走过来,勾起典意面颊上的碎发轻轻别在脑后,打扮打扮还是很好看的。
    其实是人生的美,穿什么都好看。
    季然沉眸,指尖在女人面颊上轻点了一瞬,一触即离。
    诶,去哪拍啊。典意捏着裙角,看着季然未着眼底的笑,没有来的慌。
    等会儿有车来接你的。季然瞥了眼手机,淡淡叮咛,然后接应你的人会在宴会厅侧厅等你。
    那你呢?典意下意识问。
    我还得换衣服吧。
    典意:
    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些不对。
    典意舌尖抵着牙膛,沉吟片刻,问:那等你换完衣服后会来找我的吧?
    季然颔首:嗯哼。
    那行,我先去啦。典意依旧很疑惑,可从女人面上依旧没看出什么,加上造型师也在旁边催她快离开,就只能先走了。
    临近拐角处时典意回头看了眼,季然站在原地,唇角挂着盈盈的笑。
    不同往常扯扯嘴皮子敷衍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像是传达着什么感情
    有点儿像告别。
    典意也没想到,季然口中所谓会接应她的人,居然是肖钦。
    肖钦穿得十分正式,手插在兜里,见到她之后冷淡挑了挑眉,终于来了啊,等会儿该跳开场舞了,现在和我去前面见客。
    开场舞?典意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嫌典意走得太慢了,肖钦一把攒住她手腕,小然拜托我的,让我把生日宴上的开场舞女伴位置留给你。
    啊,哦。
    典意小说看得不少,脑筋很快就拐过弯儿了,这开场舞舞伴通常都是备受瞩目的,她如果当了肖钦的舞伴,也算是肖钦变相向媒体和豪门圈的人承认他们肖家站在她这边。
    等会儿媒体不少的,你要是想进入这个圈子,等会儿就好好表现,千万不要给我跳崩了。
    所以你上次到季然公寓,是因为这事?典意心念自己和肖钦是八字不合的,少说为妙的好,白了眼继续问,她还说什么了?
    不然呢。肖钦轻哼了声,嫌弃都写在面上了,都不知道小然怎么想的,居然要带你进入这个圈子,就你这样,你还是回去刷卡吧。
    对不起,忘了典叔叔已经停了你的卡。
    典意唇角微微抽搐,据理力争:我怎么就不行了,季然都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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