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怎么会?不过是落了一次水,怎么会这么严重?萧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知道现在天凉, 也知道白颂掉下去的时间有些久, 但她不相信, 就这么一会,就束手无策了?
    萧澜面容凶狠, 一把拽住太医的衣领,愤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回皇上的话, 白姑娘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其实
    说!
    其实她就像是被虫早已蛀空的房子,外表看着光鲜亮丽, 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倾塌。
    去找夏且过来!萧澜几乎是咆哮着吩咐,曹公公不敢耽搁,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再跑一遍。
    夏且之前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医女, 差点被人侮辱了的时候被白颂发现并解救, 后来每逢白颂受伤或生病,请不了太医,都是夏且帮着诊治开药方的。
    白颂背叛逃离云国后, 夏且也是最不相信白颂会背叛友情, 出卖云国的人, 但事实胜于雄辩, 她一个人不相信难道就能改变白颂不是细作的事实吗?
    先前萧澜就嫉妒夏且,看不惯夏且和白颂亲密,后来白颂离开后, 每每看到夏且,都会让萧澜想到白颂为自己受的那些伤。
    她以为白颂定然是非常在乎她,甚至为了她不计自己的生死,
    但后来萧澜才发现,原来白颂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利用自己获取云国的情报,她效忠的是白国。
    看到夏且,萧澜就控制不住地想到那段和白颂彼此依靠,相互扶持的黑暗日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最后一次见到夏且时,是夏且冒死觐见,想要为白颂辩解正名,当时的萧澜双拳紧攥,手背青筋暴起,腮帮子都在使劲,紧紧盯着宛若是自己被冤枉了一般义愤填膺的夏且,一双黑色的眼瞳里几乎冒出火星来。
    当时她就想把夏且赶出宫去的,但毕竟对方帮过自己很大的忙,所以她将夏且调去了后勤看管药材,就是不想她在眼前晃。
    白颂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嘴唇苍白,明明刚洗完澡,但嘴唇却还因为太干燥而裂出了口子,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
    她嘴巴微微张着,鼻翼嗡动,吃力地喘息着,眼睛紧闭,眉心紧蹙,整个身体都紧绷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弓弦。
    萧澜站在床边,她凝视着白颂憔悴的面容,伸手拨开额前汗湿黏在一起的发丝,眼眸深邃。他的眸子暗沉又激荡,好像找到了合乎心意的猎物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用獠牙将猎物撕碎,但她又十分享受狩猎的过程,看着猎物在自己的逼迫下陷入绝境,走投无路,内心里十分满足。
    白颂,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一听是自己熟悉的病人,夏且立刻想到了白颂,毕竟她真正医治过的也就女帝和白颂。传话人说病人病得很重,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夏且背着医药箱,脚不点地赶了过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跟萧澜行了礼,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只上下不接下气地问道:颂、颂儿在哪儿?
    看着她如此焦急的模样,萧澜心里厌恶,隐忍地抿了抿唇,撩开纱帐。
    白颂都已经快要烧脱水了,皮肤干燥发黄,甚至有些像干尸。
    夏且的腿、手,眼神,和声线都在颤抖,她战战兢兢向前,半跪在床沿边上:颂儿。
    她之前就听说颂儿回来了,但萧澜不让她见,甚至还限制了她的行为,也不让她找过来,所以这还是颂儿失踪后她第一次见颂儿。
    夏且满面通红,眼角也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掉下来。
    白颂作为宫女时叫颂儿。
    萧澜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硬是忍住了,没上前拉开泫然欲泣的夏且。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哭丧的?
    夏且猛地回头,震惊又憎恶地看着萧澜,奈何对方的女帝身份,她咬了咬牙,不敢说什么,但好歹想起来自己的医药箱,抖着手打开。
    只是这手不听控制,抖得厉害,还使不上劲,钥匙根本查不到锁孔里去。
    萧澜一把夺过钥匙,三下五除二开了锁,眯着冷眼看向夏且:你不会是太久没看病,手生了吧,可别把人治死了。
    夏且动作一僵,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忙碌,不再搭理萧澜。
    果然,号脉的结果和老太医的一样。
    药石无医,只能靠药物吊着命。
    萧澜咬着下唇,丝丝血迹渗透出来,她气场全开,整个宫殿的宫女太监们,连带着太医们双腿一软,齐刷刷跪了下去。
    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救不了,你们到底是有多无能!萧澜气的身子发抖,她看着从床上白颂逐渐青白的脸色,因为难受痛苦的表情,瞪着下面跪着的一排的太医,大发雷霆。
    太医们吓得两股战战,急忙叩头求饶。
    但床上的女子身子实在太弱了,沉疴旧疾又多,更严重的是体内竟然还有蛊虫,啃咬她的骨肉,吸食她的精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
    他们只是太医,不是阎王爷,没权能把已经在死亡线上的人拉回来。
    夏且眼眸凝重地望着白颂,瞳孔剧烈震荡。
    颂儿,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就是因为这条蛊虫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回到白国去的?但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出卖朋友的人。
    虽然白国是你的母国,但我还记得,你说过,养育大于生恩,你绝对不会背叛云国的。
    夏且眼角通红,她抬起手臂蹭了蹭眼泪,咬着牙说道:请皇上让无关紧要的人都下去,我需要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身上的很多伤口都没得到好的处理,长久下去,会拖出更严重的病症的。
    萧澜皱起了眉头:什么叫更全面的检查?
    夏且猛地抬头看向萧澜,脸色苍白,眼眸震惊,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好些红血丝。
    她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难道和白颂的命相比,她的贞操更有价值吗?
    夏且掀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嘲讽道:自然是要脱|光了看她身上所有的伤,不仅要看,还要仔细摸,这样我才能保证每一处伤都得到充分的救治,不会拖累她的身体。
    萧澜狠狠蹙眉,她瞪了夏且一眼,眼神凶狠,但夏且直勾勾回视着她,眼底满是冷笑。
    萧澜咬了咬牙,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夏且呼出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怕萧澜为了自己的变态独占欲不答应。
    毕竟她知道,萧澜对白颂的,根本不是爱,而是强烈的对自己得不到的偏执。
    谁知道她是真真的关心颂儿的身体健康,还是只为了一时拥有颂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夏且吸口气,伸手就要掀开白颂的被子。
    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夏且的手被挡住,她疑惑抬脸,对上萧岚阴沉如水的面容和幽暗冰冷的眼眸。
    夏且气的嘴唇都白了。
    虽然她和萧澜的关系很不好,但之前为了白颂,两人面子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为什么,怎么会?
    这才多短的时间,这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以前的她虽然也冷漠阴郁,但对待自己人还算可亲,但现在
    就像是发了疯的狗,逮着谁咬死谁。
    颂儿对她那么好,多次为了她主动去做一些很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艰险任务。但她呢,不相信颂儿,甚至因为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直接武断了颂儿的罪行,在颂儿的灵魂深处刻印上了背叛者的烙印。
    我来!萧澜声音压抑,带着帝王的威严气势和不容拒绝的凛然,她慢慢掀开了白颂的被子。
    白颂刚换的衣服,刚洗完澡,或许是身上水珠没擦干净,丝滑的里衣起了不少褶皱,略显凌乱。
    太瘦了,都瘦脱相了。
    衣服就像是挂在竹竿上,根本撑不起来。
    夏且看的极为心疼,但转瞬间,她的眼神就变了。
    白颂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前一晚恩爱的痕迹,咽喉处赫然几根清晰的指印,颈侧还有大片大片青紫的淤痕。
    夏且愤怒地看向萧澜。
    她作为大夫,如何不知这痕迹意味着什么。
    视线扫过白颂脖子上的掐痕,再看此时白颂奄奄一息的模样,夏且的眸光里几乎喷的出火来。
    萧澜恍若未觉,犹如铁块一般,面色不改,手指不颤地一颗一颗解开白颂的扣子,在夏且灼热的目光下慢慢替白颂将衣服脱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酸腐味蔓延开来,萧澜微微蹙了蹙眉毛。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怎么在水里涮了涮倒是洗出了臭味?
    忽然想到白颂总携带着随身香囊,气味不算好闻,但白颂喜欢的很,就是那个的时候都要在身上佩戴一两个。
    时间长了,萧澜也就习惯了那股味道,不刻意提起都忘了。
    她面色微变。
    难道白颂之所以带香囊,并不是因为喜欢它的味道或者用它来装饰,而是为了要掩盖她自身的气味。
    刚才香囊掉了,所以才闻到了异味。
    可她不记得白颂有这样尴尬的病症。
    萧澜将染了奇怪味道的衣物随手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夏且的脚边。
    夏且眼尖地在衣服上发现了淡淡的血迹,心顿时提了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到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的白颂时,她的恼怒已经尽数消失,剩下的唯余悲哀。
    她望着白颂纸一样惨白的脸色,高高凸起的颧骨,只觉得血液一阵冰冷。
    怎么会做这样?她记得,之前白颂身上有伤,但绝对没有这么密集。
    不是说偷到情报了吗?不是说回去白国皇室了吗?
    又怎么会遭受如此惨烈的刑罚。
    夏且对白颂偷盗情报的事,更是不相信了。
    就算真的有重要资料流露出去,那说明,皇宫还有别的细作,绝对不可能是颂儿。
    夏且手背狠狠蹭了蹭通红的眼睛,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专注且认真地帮白颂诊断起来。
    陈年旧伤已经长坏了,还有些新伤没有得到好的处理,都已经发炎脓肿了,夏且要了好几盆热水,还让下面人一直烧,源源不断送进来。
    她一寸一寸地清理,一处一处地上药,在终于看懂那处最大的伤痕上纹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夏且震惊了,她拿着帕子的手使劲颤抖,另一只手都压不住。
    她只觉得身体就像是置于蒸笼中炙烤一般,胸闷气短,憋得难受不已。
    余光瞄着萧澜,胃部翻滚,一阵阵往上犯恶心。
    这人太冷血,太狠了,
    她喝了一大口冷茶水,强行将干呕压了下去,又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继续上药。
    死肉用烧过的刀子一点一点刮掉,伤口撒上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药粉,夏且上药的手都在抖。
    小药瓶被陡然抽走,夏且本能想要抢回来,抬头对上萧澜阴沉的眼眸,不自觉怯了一下。
    萧澜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仅有嘴唇附近的肌肉拉动,声音扁平听不出情绪:我来。
    但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已经乱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伤的如此严重?为什么伤成这样还不告诉自己?
    这就是她一直不肯跟自己坦诚相见的原因吗?为什么?!只要脱下衣服,自己就不会惩罚她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就不能告诉自己?
    萧澜眼眶发热,她使劲吞下一大口苦涩的口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生怕视线模糊弄疼了白颂。
    萧澜上药很用心,也很细心,但夏且却恨得牙痒痒。
    她舔了舔唇瓣上的齿痕,淡淡的甜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萧澜,在看到颂儿身上如此残酷的伤痕时,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在看戏吗?你是怎样才能做到现在这样稳如泰山的?是因为不在乎吗?
    你在发什么呆?
    夏且猛然回过神来,对上萧澜一双不满且不耐的眼眸。
    萧澜缓缓眯起眼睛:你竟然拿着刀走神了?也不怕刀下错了。
    她才不会!
    她又不是萧澜,她是绝对不会让颂儿受到二次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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