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航班上,她一直在想这些,一落地,统统抛在了脑后。
    到公司,温柠交完资料,驱车回天和湾。
    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餐,小区门口还没有开始热闹。
    白色小车停在院子外,温柠下来了,一抬眸,看见房子一楼亮着灯,心整个变成了草莓,又酸又甜,挤一挤还能流出腻腻的汁水。
    进屋,有饭菜的香味。
    顾迟溪就站在餐桌边,才取下围裙,吊顶灯光像华丽璀璨的水晶笼罩她,她转过脸,眼睛一霎时偷走了水晶的光,比灯影更明亮。
    温柠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与小时候走向她的自己一模一样。
    柠柠
    顾迟溪抱住她。
    温柠的身体晃了晃。
    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再也无法抵抗,心像蜻蜓掠过的水面,漾开一圈一圈波纹,难以平静。
    嗯,温柠低低应声,双手圈住顾迟溪的腰,我平安回来了。
    怀里的人开始颤抖。
    眼泪无声流下来,抽着气,喉咙都压不住哽咽,她的手指抠住温柠的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温柠双目泛红。
    从小到大,姐姐没在她面前掉过眼泪,一双不生波澜的眼眸锁住她,神色永远平和,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能让姐姐表露出丝毫情绪。只有当她往前走,离姐姐很近很近的时候,才看清了,姐姐的眼睛有水光,睫毛在颤动,嘴唇会抽搐。
    就是这样一个不擅表达的姐姐,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姐姐,让她着迷又痛苦。
    温柠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
    她双手倏地用力,箍紧了顾迟溪的腰,耳朵隔着两个人的头发贴住她的脸,顾迟溪,假如今天我没有回来呢?我死了呢?
    别,别说这种话,柠柠求你顾迟溪抽着气,嗓音沙哑,双手胡乱摸到她头顶,揉乱了她的发,最后捧住她的脸。
    温柠望进去顾迟溪狼狈的眼睛。
    它原本很漂亮,此刻满是红血丝,还有死寂的灰白。
    她的心又整个变成了柠檬,又酸又苦,搅出来蚀骨的浓汁,一滴落下去,就烫穿了自己。
    现在你能体会我当年的心情了吗?
    顾迟溪僵住。
    往事是一根伤尽了温柠的针,这根针缝起了顾迟溪的嘴。
    一种狠烈的报复的快.感在心头蔓延。
    温柠替她擦眼泪。
    忽然,一股湿|热的气息堵住了唇,后脑被掌心牢牢扣住。
    她吻她。
    她呼吸到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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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顾迟溪捧住温柠的脸, 在她的唇上吮|弄,急促,凌乱, 吻得毫无章法。
    她只想感受她的存在。
    薄.软的唇是密集的雨点砸下来, 是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时而狂乱,时而小心,带着一股贪婪的气息。温柠丝毫不抗拒, 被扣住的后脑往前迎|合着,由被动变得主动。
    她比顾迟溪高一点点,略微低头, 热烈的吻汹涌如巨浪。
    报复的快.感又兜上心来。
    温柠退开些,抱着她一个转身,将人抵在玄关上, 喘着气说: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前一天还通过电话,我们约好那天一起回家,你来接我,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眼泪快憋不住了, 话音戛然而止。
    她将下巴搁在顾迟溪的肩膀, 耳朵隔着头发贴住耳朵,缓了一缓, 那时候我就当你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怀里人抽搐了一下。
    骤然安静。
    柠柠唔顾迟溪张开嘴, 猝不及防被堵住, 口中绕开生硬猛烈的气|息, 好像很急切, 有怒, 有怨,还有她不知道能不能自作多情称之的在意。
    她蔫了下去,欢喜地承|受。
    温柠并不会接.吻,只依着本能,胡搅蛮缠一通,像是受伤过后的反击,不断发|泄。
    安静的室内充斥着深|长的呼吸。
    顾迟溪两手紧紧地攀在温柠肩膀,微仰着头,只能感觉到野火在唇上跳,顺着喉咙落到肺里,烧干了氧气,她有点窒息,脸涨得通红,心跳也愈来愈快。
    终于,温柠松开了她。
    柠柠她大口喘着气,眼角沁出泪。
    昔日冷淡疏离的姐姐,威严肃穆的大老总,此刻的眼神有些迷|醉,像一只受了惊却仍贪恋爱慕她的小鹿。
    温柠突然想狠狠欺负她。
    虽然报复的感觉很畅快,但越是畅快,心就越疼,那样的念头在温柠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湮灭了。
    她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嗔道:你肺活量能比我大?
    顾迟溪缓着气,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边的手,闭眼喃喃:我喜欢那种感觉被吻得发红的嘴唇,像熟.透的果实,引人采.撷。
    身体也在发抖。
    温柠注视着,眸中的情绪渐渐沉淀了,忍不住俯下去,衔住那片唇,这次极其小心温柔,像在逗|弄。
    如果二十岁生日那天,能实现这个愿望就好了。
    如今愿望变得不是愿望。
    吻又绵又细,很烫,迸射激烈的电流。
    她还是很生涩,并没有因为发泄过一次就懂得,只有在爱人面前自然流露的本能。其实,两个人都不那么擅长。
    顾迟溪颤了颤浓睫,回应着,任由攫取,在她怀中融化成一滩水。
    温情的夜晚灯火流丽。
    咕噜
    温柠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两人顿住,一时被扫了兴致,顾迟溪率先从怀抱中抽离出来,抿嘴笑了笑,抚着温柠的脸说:先吃饭,我做好了。
    嗯。温柠尴尬垂下眼。
    午饭是一点半吃的,吃完她带着组员在休息室里等加机组通知,等了三个多小时,五点半才从C城起飞,现在都七点多了,回来路上就饿得不行。
    顾迟溪牵着她的手进屋,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在飞机上没有受伤吧?她皱起眉,两手在温柠的制服上胡乱摸找了一通,万一磕磕碰碰,或者有内伤呢
    没有没有。温柠连忙摁住她的手,我一直坐在驾驶舱,没发生很严重的颠簸。
    顾迟溪抿住唇。
    看见温柠的那一刻,什么都忘了。
    桌上三个菜一个汤,顾迟溪盛好饭放到温柠面前,自己也坐下来,把每样菜夹了一筷子送入温柠碗里,自己再吃。
    她的目光落在温柠脸上,凝视她的五官,咀嚼的动作,自己吃两口就忍不住想看一眼。
    不看就好像人会从眼前消失。
    只是一个发动机坏了而已。温柠好似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柔声宽慰道,其他设备一切正常,周边天气也很好,按处置程序操作很顺利,我觉得挺幸运的。
    飞行训练中有针对各种特殊情况而设置的训练项目,单发失效是最常见的,但却不是难度最大的,飞行员每年两次复训、体检,各类考核,处理今天这样的情况游刃有余。
    但如果不幸一点,譬如发动机脱落了,或是起火了,事态就可能比现在严重得多。
    飞机从雷达上消失了,与地面失联。顾迟溪低声道。
    温柠愣了一下,说:应该是线路故障,应答机不小心关了,那个时候要备降,我得控制住飞机平衡,姚副在做检查单
    说着说着,她看到顾迟溪红了眼睛。
    她闭上嘴。
    顾迟溪仰了仰脖子,继续吃饭。
    不管怎么样,平安落地了,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好事。你别难过。温柠放下筷子,握了握她的左手。
    好久好久没有安慰过别人,突然说出来显得那么别扭。
    嗯。
    顾迟溪抬眸一笑,眼睛渐渐褪红。
    飞行专业方面的东西,她懂的不多,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法与温柠交流,譬如她要是懂,或许就能从技术角度分析、讨论,不至于让温柠刚经历完九死一生还要安慰自己。
    我比较担心事情后续的发酵,今年公司已经传出两次不好的新闻了,这次又温柠叹了口气,强烈的自责涌上来。
    当时她应该坚持换飞机。
    但就算是换了,被其他机组执飞到一样会酿出事故。问题的本身在于安全隐患,爆发只是时间早晚。
    见顾迟溪表情淡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不禁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事故啊,温柠皱眉,负面新闻是其次,重要的是飞安记录。
    柠柠
    顾迟溪望着她,眼眸里水光潋滟,世界上只有一个你。
    温柠喉咙一紧。
    她的整张脸被笼在雾面黄的灯光下,呈现出柔焦感,黑亮的眼睛滢滢泛光,像一汪微澜的湖水,温柠的脸如石子投进去,荡漾开一层又一层波纹。
    事情发生那一刻,她只想到了温柠。
    她唯一在乎的。
    温柠低下脸,看着满桌合自己口味的菜肴。
    一个人生活了七年,早就忘记亲密关系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她和顾迟溪其实从未拥有过超脱朋友、姐妹之外的亲密关系,只记得小时候像朋友一样,像姐妹一样的相处场景,现在面对彼此间的关心和在意,她竟无所适从。
    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温柠笑了笑,我不是都挺过来了么。
    她想劝慰顾迟溪,看开一点,不必在自己这棵树上吊死,内心的喜悦却从眼睛里流出来。
    话一说出口,带着别扭的刺。
    顾迟溪被刺中。
    温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后悔,伸筷子给她夹了个鸡翅,吃饭吧。
    嗯。
    两个人默默地吃饭。
    吃完,温柠要去洗碗,顾迟溪抢走了,她无奈,却也不走,跟着进厨房站在顾迟溪身边。
    水声哗哗响,顾迟溪的动作利落,水流淋在她秀白的双手上,像两条游鱼,温柠就在旁边看,替她把洗好的盘子、碗筷一一归置。
    不说话,却很默契。
    今天落地的时候温柠看着她关了水,拎起墙上的软布为她擦手,顺带把今天航检机务说的话转达了一遍。
    顾迟溪听得皱起了眉。
    如果真是配件问题的话,肯定不止这一架飞机用了,起飞前航检跟我说是从上个月十六开始等配件,也就是说现在立刻要把十六号之后有维修记录的飞机全部按住,停场一个个检查,否则这个隐患太大了,今天我算是幸运,发动机没掉,万一其他飞机上飞着飞着掉了,金属碎片割断液压管,就没这么幸运了。
    温柠语气严肃,细致地为她擦干手,把软布挂回去。
    两人边说边离开厨房。
    顾迟溪给谭佳打了个电话。
    温柠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后怕,更担心一系列连锁反应,她站在顾迟溪身旁,忐忑又纠结,等到电话挂了,才缓缓道:其实我也有责任
    柠柠,你是英雄。顾迟溪抚摸她的脸。
    温柠连连摇头:我不是,不要给我这个帽子,千万不要。
    怎么了?
    推出之前我发现了发动机挂架的缝比平时大,但是看了维修记录没问题,航前检查也没故障保留,我就以为没事,但其实不应该掉以轻心的。温柠声音低弱,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
    天上处置故障再厉害,也比不得从源头杜绝隐患。
    如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机长,在地面发现不对劲就会立刻上报。而她,无形之中害了顾迟溪,害了公司。
    柠柠
    顾迟溪伸手抹平她蹙起的眉心,在你执飞之前,其他七个机组也没有发现,说明问题的根本不在这里,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温柠垂着头,跌落进顾迟溪的怀抱里。
    顾迟溪拍抚她的背,柔声说: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嗯。
    温柠闭上了眼。
    .
    夜晚,月凉如水。
    床是一片浩渺的海洋,顾迟溪浮在上面,穿一套卡通小柠檬长袖睡衣,领口散出沐浴露香气,她披着发,倾身靠近旁边的温柠,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温柠明后两天的飞行任务又被她取消了。
    这个月快过去一半。
    她总能给出理由,强势又偏执,而今天发生这种事,温柠不忍看她难过,只能好声好气哄着答应。
    柠柠
    嗯?
    温柠在走神,顾迟溪像蛇一样缠|住她,抵在床|背,你打算几点钟睡觉?
    现在。
    顾迟溪脸色黯淡下去,眼中流露出不舍。
    你就在我这睡吧,温柠说,省得又跑下楼,不方便。
    噗
    只几步路,能有什么不方便?
    小傲娇。
    顾迟溪憋着笑,把脸埋在温柠的头发里,只觉得自己整个被泡进了蜂蜜罐,又甜又稠,轻轻应了声:好。
    关了灯,两人钻进被窝里。
    温柠平躺着,柔长的黑发铺散在枕头上,与夜色融为一体,顾迟溪像吸铁石一样黏过去,将她抱得很紧,闻着彼此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呼吸着彼此几乎同频的呼吸。
    各自好像都有心事,浓烈的情绪,在这静谧的黑暗里如气球膨胀。
    她贴过来的一瞬间,温柠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这辈子都逃不掉。
    柠柠
    顾迟溪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她嗯了声,有股热|气扑过来,落到她脸上,晕开细密绵|柔的吻,停在唇角处,你说得对,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但是我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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