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眸色深了几许,萧逸取了酒给他倒满。
    东方月端起来轻抿了几口,漫不经心地问,据说,这沈大人当年可是状元之才,先皇在世之时,审时度势,办了几件大事,可现在,却也没得见有何作为。
    作为?顾风岩说:月兄果然是身在朝堂却两耳不闻朝中事啊。
    如何说?东方月问。
    顾风岩说:如今丞相跟淮南王两方势力牵制,众臣们纷纷站队倒戈,这沈大人自命不凡,向来不屑拉党结派之事,如何作为?先皇在世之时,慕他状元之才,委以重任,可到了咱们皇上这儿
    到了咱们皇上这儿,天下繁盛,百官朝堂,没有官官相护,没有贪官污吏,御史大夫还有何用?不过是摆在台面上,叫人好看的官罢了。颜如玉接上他的话。
    哈哈哈,就是就是,月兄可是不用担心,丞相受百官拥戴,想要接近你的人可是到万春门了。若不是因为月兄无心朝政,我们几人也不敢同你走得这般近。晨风顺。
    东方月瞧了他一眼,肃然道:不可胡语,我爹也是为皇上分忧,先皇逝世将皇上托付于他,他自然要尽心辅佐,才不会辜负了先皇托付之重任。
    颜如玉笑说:是是是,月公子说的可是对,所以,咱们这顿酒月公子今日必须要请了。
    晨风说:当然是要月公子请得,结亲之时都没能喝个痛快,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萧逸拍手称快,好。
    吃酒是要的。颜如玉有些惋惜的说:那玉春楼的人还去看吗?
    去不去,还是要看咱们月公子啊。萧逸说。
    顾风岩打趣道,家有良人了,他还敢?
    东方月扔掉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有了妻又如何,我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东方月,浪荡不羁是本性,改不了的。
    得儿,那走吧
    萧逸转身与迎面而来的奴牙撞了个满怀,怎么回事?没长眼?
    顾风岩上前解围:是你转身太急,怎么这般横,让人看到,该是以为你欺负弱女子了。
    奴牙低着头,轻声说:是小女子失礼了,望公子见谅。
    萧逸掸了外袍,说:声音倒是柔得狠,抬起头来让本公子瞧瞧。
    公子,是小女的过错,还望公子海涵,原谅小女的莽撞。
    啧啧,还真是应了你的绰号,你个憨熊,瞧把人家姑娘吓得,别怕别怕。
    萧逸说:道貌岸然。
    奴牙微微抬头,对上了东方月斜睨的目光。
    是你
    香怜
    第15章
    玉春楼,香怜的厢房里站了一庭的人。
    香怜环视了一周,半嗔半怒地往往东方月怀里凑。月公子今儿来看香怜吗?怎得叫了那么多人过来,看得香怜好生害怕
    萧逸是个急性子,有事说事,他一下拽过香怜,我问你,你可有姐妹?
    香怜腻着声音道:萧公子啊,你拽得香怜可疼了。说着又往东方月身边凑了凑,可怜的意味尽是明显。
    东方月看了她一眼,厉声道:好好说。
    香怜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也不好再作:没有啊,香怜是孤儿,又怎么会有兄弟姐妹?月公子不是最清楚的吗,不然香怜为何在这玉春楼里,都这般命苦了,还要遭受公子们的盘问我真是
    这话说着泪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屋内站着的一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敛了神色。
    公子门外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萧逸这才想起来,门外还站了一人。
    顾风岩和晨风互相看了一眼,很自然地退后了些,拉开距离,腾了一人空出来。
    奴牙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公子是要我见何人?
    香怜没去看人,只在东方月肩头呢喃了句:公子成了亲把香怜忘了就罢了,如今还带人来,这是要给香怜难看吗?
    东方月看也没看她,冷声道:你好好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香怜这才慢慢地转了头,看向奴牙。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震耳的声音,啊你是谁?为何会变作我的样子?
    奴牙向前站定,不疾不徐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我本生得这般,又为何要变作你的样子。
    香怜说: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我一人,早些年爹娘都死了,我便成了孤苦伶仃一人,从未听父母提起过有同胞姐妹,你说你本来就这样,有何证据?
    不等奴牙反应,香怜便动手给了她一巴掌。
    还说不是变作我的样子,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快说。
    一众人跟看热闹一样,一个上前帮忙的都没有。
    东方月更是厌恶如此行径,早已坐在了一旁,抿起了清茶。
    颜如玉站在他身旁,不动声色瞧着他的神情,脸上漾出一抹邪魅的笑。
    奴牙抚着自己灼热的脸颊,对着萧逸俯了首,说:不晓得公子为何带我来这里,虽然并不识得身前这人是谁,但奴牙也不是受人欺凌不言语之人,只因不想惹是生非。因为冲撞了公子,所以跟着过来了,若公子没什么事,奴牙就退下了。
    奴牙刚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何故要退?
    东方月突然停了动作,这声音于他来说可是熟悉得很。
    奴牙侧了身,让出了位置,唤道:小姐
    萧逸瞪着眼珠,装得一脸惊讶道:是你?
    上官明棠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直奔香怜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
    上官明棠眼底噙着笑意,一步一步上前,逼得香怜退无可退,才作罢。
    她说:不知我这婢女是如何冲撞了姑娘,竟落得这般下场。
    香怜恐道:她她没有怎么样她长了一张同我一样的脸
    这世间,相像之人数不胜数,姑娘又何必执着于相貌,既然奴牙没有伤害你,那就证明她没有错,今日你给了她一巴掌,我也要叫她如数还给姑娘。说着,顺手扯了一段红绡,缚了她的手。
    香怜祈求的眼神看向东方月,公子,月公子香怜知错了,望月公子
    上官明棠看向东方月,见他仍旧是与我无关的样子,便吩咐了奴牙,打过去
    你敢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顿时传了过来。
    东方月听声抬了抬头,面色如常。
    萧逸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忽然来了一句,香怜啊,如今疼你宠你的月公子都不敢替你出头了,你说你整日待在这玉春楼里怎么不出去瞧瞧呢,你怕是不晓得你月公子娶得妻子是何样貌吧萧逸看了一眼东方月,哈哈笑道:这不,你眼前这位便是你朝思暮想的,你月公子的夫人啊哈哈哈,有趣,真他娘的有趣。
    颜如玉和顾风岩还处在混乱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别说之前没见过,就连成亲那日,他们俩也没见过这上官海棠是何样貌,今日这事儿,真是赶巧了。
    颜如玉笑着上前:我就说这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明艳动人,娇红欲滴的,感情是咱们弟妹呢。
    顾风岩上前搭话:就是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只有晨风智商在线,问了一个毫无瓜葛却又引得众人纷纷疑惑地问题。
    我之前听闻小师妹可是受了刺激成了哑人,如今可是好了。
    东方月也是纳闷,她怎么不装了?
    上官明棠斜睨了东方月一眼,继而笑意满满:有了神医圣手,再古怪的病,也就痊愈了。
    颜如玉似乎是很感兴趣,上前道:你见过老神医了?在哪里,还请弟妹告知。
    上官明棠说:我的哑病不过是受了惊吓,并非先天之症。有我这婢女医治,自是好了。
    奴牙得了他的眼神,看着颜如玉说:公子可是要找我师傅?
    你师傅?
    小女正是老神医的亲传弟子。
    上官明棠也顺着奴牙的话说:这便是老神医的弟子,如今奴牙得了老神医真传,这位公子若是有何病症,大可以找奴牙。我夫君上官明棠又看向东方月,还记得数月前,我夫君在城外伤了腿脚,今日他这般随意行走,便是奴牙的功劳。
    东方月审视着人,终于知晓了这其中意思。
    给他看病的人为何要带着面巾,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呢,这一且不过是计划好的,好让他出不了虞都,只能在这城里熬着日子同她成亲。
    东方月笑着站起身,走过来将上官明棠往怀中一带,手搁在他腰间逗弄了几番,随意道:我就说前来诊治的是何人,原来是夫人的婢女,这番藏着作何
    上官明棠伸了手去掰开他放在腰间的手,轻声哀叹,早前便听闻夫君你纨绔风流,这般姿色的人,我怎敢往你眼前放呀,怕是你到时控制不住了,夫君你不怕,但我怕到时传出去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哈哈哈
    哈哈哈
    房内众人笑了起来,顾风岩拍了拍东方月的肩膀,笑着道:月兄,家有良妻,以后可要定心了。
    东方月也跟着笑了笑,俯了身,覆在上官明棠耳边,贴近他的耳垂,故作姿态道:是了,今后是有人管了,以后要离你们这群酒肉烂友远一点。
    几人早就知了他的性子,也开玩笑道:弟妹这般可是厉害的很,这就把我们风流不羁的月公子给治住了,也是狠人
    上官明棠抬手抵开他覆过来的唇,声音细柔,小女不敢,待嫁之前便已知晓他有了心上人,倒是不求他如何惜我,只求相敬如宾,守望一生。
    东方月衔住他白皙细致的手腕,轻轻地搔了搔他的掌心,柔声哄道: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今日就把该断的断了,日后全听夫人的。
    上官明棠看着他牵住的手腕,一阵无力的恶心感忽而袭来。他推了推,懒懒地道:随你
    东方月将人环得更紧了些,闷声道:我们回府再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波夫妇和谐,如胶似漆演的很是到位,东方月对着顾风岩等人抛了个眼神,硬牵着人走了。
    转过小巷,东方月便松开了牵着人的手。
    上官明棠回身看了一眼奴牙,奴牙很识趣地走了。
    东方月垂眸看了一眼,上官明棠神色暗淡的目光恰落在他眼里。
    他笑了笑,拖长了声音,有些慵懒道:找茬来了?
    怎么,演不下去了?
    我倒是想问你。东方月将人抵在墙上,平日里不是装聋作哑得一把好手,今日怎么说了那么多。众人皆知我东方月娶了个哑巴,你这么做又是何意?
    上官明棠笑着看向东方月,他们给你抹了颜面,那我自然要给你挣回来。
    东方月眼皮忽然急跳了下,听着她继续说,倒是你,皇上可听说你从荀北回来伤了腿脚上不得朝才给了你闲暇的时间,如今你结了亲还肆意乱跑,不日你安全无恙的消息便会传遍虞都城,夫君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东方月当即变了脸色,是我大意了,不成想竟被你利用了。
    上官明棠一下推开他,抖了抖衣裙,似笑而非的走了。
    傍晚,丞相府里。
    夜羽被缚了手,吊在紫云轩外。
    晚些时候,雨也不得时宜的落了下来。
    夜羽一袭黑衣被淋了个通透,此刻正随着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滴落在院中的青石上。
    绵密的睫毛打着颤,英气的脸被灯光映照得更深邃了几许,秋夜的雨是凉的,落在身上更是刺骨的寒。
    东方月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上,眼神凌厉,可知自己错在了哪儿?
    夜羽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吊着,直至明白再放你下来。
    夜羽确实是不知道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放了夫人出府?
    上官明棠站在他身后,何必惩罚夜侍卫呢,他并不知晓。
    东方月说:交代的事情办不好,让看管的人看不住自然是要罚的,夫人若是心疼了,不如替他招了。
    天边胡恶女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便是雷鸣。
    东方月转身,带了上官明棠就往雨里走。伞被抛至一旁,雨水淋湿了两人的衣衫。
    你可知我自荀北回来之时,郁尘曾赠了我一捧黄土。东方月看着他,说,那憨子说黄土里融了虎贲将士们的鲜血,他说要我悔,要我痛
    东方月忽而一用力,将人摔了出去。
    上官明棠猝不及防,直直地躺在了雨里,他回眸看了他一眼,兀自笑了。
    冷雨打湿了东方月额前的碎发,雨珠落在眉间,看着整个人又英挺了,他说:要我痛?来你告诉我,我为何要痛。
    上官明棠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睑上滴落的雨水,用着几乎憎恶的眼神看向他,说,为何不痛,要你痛那荀北山河,要你痛这大虞江山。你们在那皇宫里醉生梦死,沉溺在这自己营造的现世安稳里,有几人看得见荀北的苦你为何不能痛,都要痛,那皇城里的人,你们都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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