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也坐下,娓娓道来
    你是说南越国人想要利用药物控制我军将士,攻下江南?南宫寒惊道。
    虽然事情未成,但他们确有想法。那夜在船上,夜羽一下就认出了他们假扮洋人,又要抓江州壮丁,若不是像夜羽所说的试药,根本想不出其他。东方月给他满了一杯酒,那夜我同英诺对峙,他虽没承认,但表情却出卖了他。
    若照你所说有人刻意离间大虞与南越,想从中取利,那么除了胡合部族人,再有嫌疑的便是云莱。
    东方月:不尽然。
    东方月看向人说:胡合如今正与郁尘交战,我想他还没有闲情管江南一带,云莱国君野心勃勃却从未涉足西南边境,再看二十年之前的西南,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有人在暗处,悄悄布下了一个大局,他知道我们所有的动向,而我们却对他一无所知。
    南宫寒:听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那件事他也有参与?
    不错。
    南宫寒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二十年前他身在局中看不透,因为当时云莱奸细被处决之后,他们便赢得了胜利,云莱下了降书,若是像东方月所说,再看那次事件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云莱当时是小国,定远侯在朝为官时已经大败他们,让云莱归顺了大虞,那为何又偏偏在那时不知死活的与大虞争斗。如此看来,若不是有人教唆,或者用计,他们不可能会想着以卵击石。
    南宫寒饮了那杯酒,看向东方月,月儿,你的猜想是有人利用了皇宫里所有人,包括皇上。
    这个人不论从用计再到谋心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东方月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他的目的在大虞,我们假想一下所有的事情。二十年前的西南,现在的荀北和江南,最后是皇城,我想他可能已经站在皇上身边了。
    等等南宫寒做了个停的手势,西南,荀北,江南。东方黎,上官羽,沈弘弼
    师傅,不对。东方月立刻说,是先皇,上官羽,东方黎。
    南宫寒:若按你的猜测,那接下来肯定是沈弘弼,魏炎。
    东方月说:师傅可知道是谁了?
    不,是我错了,我想错了,是我酿成了大祸。南宫寒抓着东方月的胳膊,有些激动,东方黎没有说错,公子府不是以前的那个公子府,是凉国奸细,他没有猜错,他让皇帝征兵,他换皇城巡防的守卫,都是他早有预料,错的不是他,是我。东方黎恨的是先皇,但他却真心疼爱你,想要你登上王位。
    东方月也震惊,师傅的意思是,爹当日就要为我做局,不成想却成了他人局里的棋子。
    是他,应该是他。南宫寒急切地说:荀北之战,上官羽出了事,可能这里也有诈,东方黎和景帝有除去上官羽的想法所以即便里面错了他们也错着了。
    南宫寒又抓着东方月的胳膊,说:月儿,你记不记得丞相府里那个王伯,他拿出来的那封信,东方黎当时反驳不承认信是他写的,但当时情势紧急,容不得他再去讨论一封信,如果是贴身的人模仿自己的字迹,栽赃嫁祸,月儿
    东方月有些不敢相信,更觉得匪夷所思,王伯在府里那么多年,从他小就一直在。想到这里,东方月忽然想起以往东方黎与他深夜谈话,都是避开所有人,所以他是早已发现府中有奸细?那为何不与他讲。东方月抬起头,再次看向南宫寒时眉心已经紧蹙在了一起,眼神也变得狠戾了些。
    南宫寒这一番话说的太可怕,若真像他所言,那么背后操纵那个人就是魔鬼,真真实实的魔鬼,他正计划着吞噬他们所有人,吞噬整个大虞。
    师傅,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东方月咬牙切齿地问。
    是他,他就站在我们身边,月儿,我需要一个契机,我们需要确认他的身份。南宫寒说,既然他想一点一点毁掉虞都,那么我们便要先下手,摧毁他的每一步棋。
    东方月顺着他的话说,他想要离间虞都跟南越,那么我们就演给他看。
    东方月:我现在就写信给英诺,我会在安西等他。
    不行,我要回虞都,必须要回虞都,侯爷有危险,虞都有难。南宫寒激动地说,月儿,为师不能在这里看着你,我要去救他们,我必须守着虞都等你归来
    东方月拉住人,激愤道:师傅,你这样无疑是去送死,南边还没打起来,他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按照他们的意思,搅他个天翻地覆,替他做了这个局。
    虞都的冬日好似已经来了,一场秋雨过后已经凉了起来。
    沈弘弼披了衣裳,从屋子里走出来,身边伺候的小厮已经上了前,侯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放肆。沈弘弼吼道,不过是个下人,还想困住我不成?
    小厮:侯爷您真是说笑,我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办事,若是您非要抗旨,那我们也就只能对您不客气了。
    我要见皇上,备轿。
    小厮:皇上不会见您,您老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你咳咳
    沈弘弼变了神色,狠狠地盯着人,喘息着说:你们,你们迟早都要死,终有一天同我一样。
    那小厮扬声大笑,说:总有一天会的,但现在您还不能死。
    沈弘弼现在是笼中困兽,进而不得,退而不得,如今连萧逸都见不到,话都说不上,别提有多憋屈。
    往日他是定远侯,朝堂上下要敬他三分,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不受待见的老者,连身边的下人都瞧不起他。
    哀愁浮上心尖,他现在担心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他担心江南祸乱起,上官明棠会有危险。担心达哈尔进攻猛烈,郁尘稳不住,幽州会再次失守。安西虽然没什么特别要紧事,一旦云莱等国扰乱,也不知晓晨风守不守得住。
    他抬起头,看了看虞都阴郁的天空,暗暗叹了口气。
    他恨自己此刻无能为力,更恨自己已成了他们的负累。
    虞都阴暗丛生,江南却一片祥和安宁。
    上官明棠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轻拍下在他身侧早已熟睡的公子玉,说:玉儿,醒醒,回房里睡,这儿冷。
    睡意朦胧中,公子玉嘟囔了一句,不要,跟哥哥一起。
    上官明棠脸上浮现了笑意,摸着他的头,又哄人睡了。
    凤泠急匆匆地穿过回廊,敲响上官明棠的房门,公子公子,不好了。
    上官明棠慢慢坐起了身,从公子玉怀里抽了手,说:何事如此慌张?
    南越国人又回来了,那个将军此刻已经在府外了。
    扶我起来,夜羽可回了?上官明棠道。
    凤泠:还未回来。
    上官沉了声音,别怕,无事,若是他要做什么,哪会在府外等候,你先去迎人,我去明堂等他。
    奴牙正在灶房熬着汤药,看凤泠疾步,便问了一句:何事。
    凤泠匆匆忙忙地回了一句:你去看着公子,我去请人进来。
    好。
    稍缓片刻,英诺已经带着几个随从进了府。
    上官明棠换了身衣裳,梳洗了一番,将自己的病态隐了去,才缓缓的走去明堂。
    奴牙跟在他身侧,不敢上前扶着,又怕他身子撑不住。
    英诺轻抿着茶,悠闲且随意,眉宇间温和了不少,完全没了之前狠戾的模样。
    上官明棠踏进来,看着人喊:英诺将军。
    英诺起了身,回神看他。
    此刻又想起了东方月信里的话,温润公子,朗朗如日月入怀。
    英诺眉睫微扬,看着上官明棠,笑说:上官将军,久仰大名。
    上官明棠也回了他个不失礼的笑,悠然地坐了下来:将军此番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英诺显示一愣,有看向上官明棠:既然将军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早前江南一事,你我不曾交手,我却已败,真是不得不佩服贵国人才济济啊。
    将军碰到的不是普通人而已。上官明棠笑着回。
    哈哈哈,确是,他曾夸下海口,说他要做大虞未来的国君。英诺将茶盏一放,语气轻飘: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沧海横流,唯他可做这乱世枭雄。上官明棠说的平静,但内心却早已燃了心火,东方月要做国君,他便愿意为他谋这天下。
    看来我依靠将军应该没错了。英诺说,您未来的国君写了信于我,让我找你商议云莱出兵一事。
    上官明棠惊地看向他,什么信,为何我不曾收到。
    英诺:将军未收到?那无妨,我这有,你可以详看一下。
    英诺从怀里掏了信递给他,上官明棠接过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仔仔细细,未落一字。
    那夜江州黑暗去,他坐在榻上等着人回来,原以为那句我不在是玩笑,不成想,他没有等到人。
    信被揉皱,上官明棠暗暗咬着唇,紧紧攥着的手,骨节开始泛白,没人知晓他言重的情绪,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怨意。
    英诺问:这可是他的字迹?
    上官明棠攥着信,不动声色地说:是。
    英诺:既然是,那将军可愿同我演这场戏?
    上官明棠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不曾同意他的计谋?
    你们耍我?英诺忽得起了身,道:既然不同意,为何还要叫我前来。
    上官明棠不慌不忙,端了茶盏,润了口,说:这一计与将军来说益处最大,我们不过是做了你们南越的后盾,拿下云莱,可于我大虞一点益处也没有,我为何要同将军做这番交易。
    英诺:你想要作何?
    我没有其他想法,只要将军带南越国承我一事。
    英诺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好事,何事?
    若是胡合部侵入我荀北,我要南越同我们一战。
    英诺忽然笑了,拍着手道:哈哈哈,还是将军看得透彻,思虑得周全。你是怕我过河拆桥?
    上官明棠说:本是要相信将军,荀北与我们大虞是要塞,将军也知晓胡合部的达哈尔有多难缠,若是我们帮了南越,而胡合部进犯时将军翻脸无情,我们便会腹背受敌。过河拆桥之事我确有经历,不想再重蹈覆辙,也望英诺将军得以理解。
    英诺一愣,看着人说:若我答应了,你们便同我合作,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
    如此甚好。我愿同你们相交。英诺起了身,说:既然今日已无他事,我便先行离开了,上官将军,来日,我们战场上见。
    上官明棠笑着说:凤泠,送英诺将军。
    夜羽刚从府外回来,恰好与人碰了个面,因事情紧急,也只匆匆一眼,他没在意。
    英诺与身边的随从道了几句,轻瞥了他一眼。欲要走,却又顿住,看着夜羽道:是你?
    第72章
    上官明棠手里还攥着那封揉皱的信, 字里行间里都是在说如何与南越合作部署,唯一提到他的那句,竟是:上官将军温润
    上官明棠看到这句话更气了, 将那信随手一丢, 头也不回的走了。
    奴牙站在一旁撇了撇嘴, 把那封信又捡了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唉, 真是不晓得两人这是作何,看不透
    你捡什么捡,烧了, 权当没见过。
    哦。
    凤泠也在此时走了进来, 看着他问:公子为何生气, 你做什么了。
    奴牙摊开手, 无奈道:我还能做什么,这时候能致他生气的除了公子还能有谁啊。
    凤泠望着她, 道:确也是。
    夜羽与英诺约在了侯府一旁的茶楼。
    你为何还活着?英诺的声音听着有些跋扈, 连那笑都看着轻挑。
    他说: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南越。
    我现在活在你面前, 你是无法心安?夜羽也不饶他, 这话说得硬气, 也带了些怨恨。
    英诺眼神冷漠,说:我当然心安,你与我们南越国无任何关系。
    我与你们确没有关系,我是虞都人生,自该长在虞都。
    希望我们一次不要再见面,家族不需要你。
    我没有家族,我只有虞都的亲人, 多年前你们把我卖给人贩子时便已经不是了。日后会不会见面我不清楚,但你我并无关系,还望将军日后见了,也装个陌路人。
    那是自然,我们从无关系。
    夜羽起了身,立刻笑了起来,说:那便祝英诺将军旗开得胜,拿下云莱。
    说罢,便转身走了。
    那夜东方月问时,他未说实话,他的身世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说自己是孤儿,是被人卖来卖去的,后者是真,而前者确是假。
    他母亲是虞都人,被卖到了南越,恰巧落到了那将军府里,他便是在那府里出生。他们南越国小,礼制确是最严格的,他们的正统嫡系必须要南越国人所生,其他皆不可。
    所以他幼时便成了府里孩子们嘲笑玩乐的工具,甚至连府里的下人都是看各位少爷的脸色对他。
    往事种种,过于悲伤,他已不愿再去想,现在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他只觉得庆幸,庆幸那日他们把他扔出了将军府,他才能得以解脱。
    亲人,他从未在心里期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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