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们的人怎么会这么傻逼。
    喂喂喂?老陆,你有没有在听啊!
    陆忏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你们现在人在哪?
    江浮生:在九局呢,审完徒弟审师父,啧啧。
    左右这边的事该落幕了。
    陆忏挂了电话后回头看着祈尤:小殿下,我要回九局一趟。你跟我去吗?
    怨尤神和九局编内人员的工作是大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毛钱关系,虽然局长说给他办了个营业执照并且承认他是九局半个员工
    但大抵是不相同的。
    祈尤捏了捏鼻梁,去。
    他还有事情要找九局局长沈玄。
    想到过去的事情,他那点好心情被毁了个七七八八,才转过头来唇间被陆忏探过来的手指递了个什么东西。
    祈尤:?
    老凤凰:巧克力。张嘴。
    那颗棕褐色的方块在唇齿间融化,淌了一嘴甜蜜。
    祈尤浮躁的心口也跟着舒展平静下来,他低声道了句谢,站起身时本来披在他背上的由于他醒时堆到腰间的大衣滑了下去。
    沾着竹子与花焚烧的味道。
    祈尤怔了怔,把它拾起来物归原主,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穿好。
    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二教学楼天台。
    穿着单薄校服的少女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向原处看去。
    她湛蓝的裤脚沾着鲜红的血迹。
    看上去有些诡异。
    寒风拂过她半长的头发与纤弱的睫毛。
    她如同一株盛开的玫瑰。
    天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染回深黑头发的少年顿了一下很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夏兮兮转过身来看着他,那么紧张干什么,怕我会跳下去吗?
    她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对于她来说十分难得的笑容:我不会的。
    向耀虔动了动嘴唇,他想说那个红毛被送到医院去了,还有苏云,以及那些他想问如果苏云妈妈联合别的家长整她怎么办。
    但是最后他只是向她鞠着躬说:对不起。
    夏兮兮拢了拢飞起的碎发,笑眯眯地说:哎呀,你今晚就不会做噩梦了。其他人可能还会做一段日子直到我心头恨消失,你倒是不用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向耀虔直起身子,非常坚定地看着她:为我过去无论是旁观亦或做的恶心事。一切的一切,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夏兮兮只是笑。
    一点白粒落到了她的眼前。
    她轻轻哎呀一声,转过头看去:下雪了。
    这场雪来势汹汹,转眼已是满目银白。
    她站在天台边缘向远看去。
    看见走在风雪中的两个人。
    他们走得不快,雪片却没有挨到两个人的衣角。
    祈尤望着漫天飞舞的银星,迟疑着伸出一只手摊开。
    走在他身边的陆忏一笑,不动声色地运用一点灵力改变了风向,让祈尤期许的雪花如愿落到他的掌心里去。
    有点凉。
    祈尤垂下了眼睫,盯着那一点水珠看。
    陆忏替他抹去那点水渍,问他说:想玩?雪还没有落实。
    他只是一觉睡了一千年,对什么都有点新奇而已。
    不等他摇头,陆忏便说:过两个小时雪能积得更厚一点,我带你出来玩。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
    祈尤把手插进口袋,随口说:你不是还有工作。
    陆忏笑了,可我的小公主没有玩到雪是会哭的吧。
    哭你妈。
    两个人并肩穿过满目风雪。
    [此为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施暴者将无数次坠入噩梦,直到天秤达到平衡。
    夏兮兮的部分就到此结束啦。
    暴力也许无处不在,如果我们无法改变他人,那就做好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耀眼。
    愿你永远不屈,永远炽热,永远心怀赤诚。
    第20章 品尝
    左右九局那边有局长坐镇,有关噤派的事他一向很上心,再者审讯过程也用不着自己掺合,干脆就把时间留给小公主了。
    祈尤现世以来还没有出去玩过,车开过来这一路,他看着窗外对什么都很陌生,但并不太好奇。
    好像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高楼大厦亦或车水马龙都不过是破铜烂铁堆成的新式积木。
    小殿下,陆忏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后面不改色地说:衣服脱了吧。
    祈尤:
    他那张常年板着的脸上还是头一遭浮现出那种复杂的神情,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没什么好说的,双拳先硬为敬。
    看见这个拳头了吗?下一刻它将出现在陆忏的脑仁上。
    陆忏那边已经利落地脱去了大衣,见他半天不动,尚且不知自己大难临头,还有些纳闷地催他:怎么?害羞了?要不我帮小殿下脱?
    不是,是动了杀心。
    听见这话,祈尤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横了过来看着陆忏。
    陆忏:
    怎么感觉头上凉飕飕的。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随手将大衣扔到车后座,半俯过身,清淡的香气夹杂着温度侵蚀而来,小公主,真要我帮你
    陆忏都没来得及看清祈尤是怎么动的,仅凭着直觉下意识往后仰过去,一阵劲风擦着鼻尖挥过去。
    死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死就一瞬间,送你上西天。
    他一看,祈尤身上的安全带都绷紧了,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面无表情地回看着他。
    陆忏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商场里热,我让你把外套脱了放车上比较方便。
    祈尤:
    他绷着脸说:用不着。
    小殿下还没经历过商场里的热浪毒打。
    陆忏轻描淡写地帮他解开安全带,动作轻柔的给人一种在剥柔软果实的错觉,他轻抬眼,纤长的眼睫像是刷在人心上,痒酥酥的,哦,不热。
    他点点头,又似笑非笑地说:也是,要是小殿下穿的少了,不一定谁热。
    祈尤:
    他其实是没太听出这句话的狎猊,陆忏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没什么奇异,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忍了又忍才把天火流星拳收回来,扔下一句:莫挨我。
    然后拉开车门长腿一马当先迈了出去。
    商场内华灯璀璨,到处都是花与气球。
    人们三两做伴、说说笑笑地穿梭其中,祈尤对于商品的兴趣不大,倒是偶尔会把目光停在来往的人群上。
    男女不限,甚至是老少不限。
    陆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小指。
    祈尤:?
    能别动手动脚的吗。
    他转过头看着陆忏,讽刺道:人多害怕?
    陆忏面不改色,说:嗯。害怕。
    怕你个大地瓜啊。
    祈尤看着他煞有其事地靠过来,脸都绿了:害怕就找你妈,找我没用。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忏居然还能顶着那张比城墙还厚的帅脸不为所动,拉着他上电梯说,可能你长的太有母爱了吧。
    祈尤差点把他头按进电梯扶手里。
    一个人怎么能讨人嫌到这种地步!
    讨神嫌的陆忏不为所动带他去了商场四楼,对于祈尤来说各类餐厅明显比楼下奢侈品更有吸引力。
    眼看着他目光如同扫雷一样把目所能及的几家餐馆瞄了一遍,陆忏忍着笑说:想吃什么?
    祈尤眼帘微掀,紧接着想起陆忏这不吃那也不吃的毛病,翻脸不认人道:你不想吃的。
    陆忏一怔,意味深长道:小公主怎么把我的口味记得这么清?他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
    因为我没见过第二个比你事儿的鸡。
    陆忏:
    老神仙太直男压根儿撩不动啊。
    大凤凰对于食物实在是很讲究,虽然没有古时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那么挑剔,但也绝不遑多让。
    他的菜单里没有油的、腻的,可他还是带着祈尤去了一家芝士排骨店。
    因为祈尤看了这家店三眼。
    每一眼都像是割在事儿逼凤凰的心上,让他直抽抽。
    芝士排骨火锅、金枪鱼手抓饭、辣烤小章鱼陆忏顿了一下看着祈尤:你吃海鲜吗?
    他问完倒是困惑,没来由的他好像早知道祈尤不喜欢吃海鲜倒也不是那么绝对,应该是不喜欢吃
    我不吃鱼。
    鱼。
    祈尤淡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陆忏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陆忏收回了略有恍惚的视线,又落到菜单上,清了清嗓子说:香草烤鸡、牛油果沙拉、芝士土豆泥
    服务员小姐姐人都傻了,惶恐地打断他报菜名,先生,您们只有两位是吗?
    陆忏说是。
    差点给小姐姐是昏了。
    那、那吃不完这么多的。
    陆忏翻过一页菜单,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吃完,给他尝尝。
    祈尤:
    小姐姐:她真是用了自己十八班武艺才克制住自己不把眼珠子贴到另一位客人身上。
    尼玛,谈恋爱谈的这么伤风败俗!你哪是谈恋爱来的!你是来扔柠檬的吧!
    这边的客人还没注意到他给小姐姐带来多大的困扰,指着新一页菜单说:这页,除了炸鱼薯条不要,也全都要一份吧。
    然后他终于想起来征求一下祈尤的意见:喝酒吗?
    见祈尤摇头,他又问:喝凉的热的?
    祈尤:凉的。
    陆忏点点头:那哎,你家饮品挺少啊。他看着为数不多的几款非酒类冷饮,都上一份吧。外加一份这个三文鱼和水果茶,谢谢。
    合着只有最后俩是你自己吃的是吗!
    妈的有没有人管啊!基佬遍地扔柠檬!没天理啊!
    服务员小姐姐呵呵呵呵地笑着离开了。
    其实对于习惯了各种供奉的祈尤,献殷勤的事并不少见。
    但是陆忏又和那群人不一样。
    就像是那群人打破头想将他扔进怨恨里,而陆忏是一心把他拉出来带他到光里去。
    到光里去
    祈尤又想起大祭司临死前声声泣血对他说的话,这个人想将他从泥潭深沼中拽出来。
    他也是第一个想把自己带到光里去的人,后来却死得那样惨。
    祈尤有些心烦意躁地端过水果茶喝了一口。
    等等,水果茶水果茶!?
    他握着杯子抬起眼对上正优雅地用纸巾擦嘴的陆忏,烦得头上快要长草。
    救命啊,谁他妈快来祈愿啊,我帮你杀一送鸡啊。
    陆忏从容地放下纸巾,似笑非笑说:我才喝过。没想到你这么渴。
    他轻轻挑了一下眉:热?
    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到祈尤的外套上,有意无意地勾着他想起在停车场的对话。
    祈尤看他这副嘚瑟劲儿就恨不得给他表演个爆炒鸡头。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那杯水果茶,绝心孤立一切傻逼行为。
    陆忏懂得点到即止吗?
    不。
    他不懂。
    陆忏勾着唇角,从容不迫地端过那杯果茶,深邃的目光藏着笑意,轻轻转了一圈,对着祈尤刚刚喝过的地方含过去
    啪嚓!!
    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冰凉的果茶洒了陆忏一裤子,他倒还是不恼怒,气定神闲地看着刚刚探过身子一巴掌挥过来的祈尤。
    他但凡是往前坐一点或是祈尤胳膊再长一点,现在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就不是玻璃杯了。
    眼看着这位客人脸色黑似锅底好像正在考虑要不要站起身再往对面这人头上补一巴掌,服务员小姐姐赶忙站了出来:两位客人没有受伤吧?
    她给陆忏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动作干练地拎过来扫帚。
    我来吧。陆忏风度翩翩站起身帮着收拾了一番:杯具算在我的账上,麻烦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
    转眼又是一副谦谦君子姿态。
    披人皮卖鸡肉,好意思吗你?
    祈尤的手在隐隐发痒。
    接下来这顿饭两个人异常沉默,安静地各吃各的。
    倒也不是谁生谁的气,主要是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有些越界。
    结账的时候,祈尤自然是没有让陆忏付钱的意思,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不懂现代社会的一些规则和运营方式,他也不会收陆忏给他的手机。
    刚要付钱,人家小姑娘笑眯眯地跟他说陆先生是本店VIP,已经支付过了。
    祈尤:行吧。
    贫穷,一无是处。
    临出餐厅,那个服务员小姐姐鼓起勇气说:你们很般配,一定要幸福呀。
    祈尤:?
    就是他再不懂世间赞词,再不懂人间情爱,多少也知道般配这个词不是他和陆忏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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