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
    哦,这个是我们的新产品,一种手感非常好的丝绒缎,很多名牌女装的高端线都来找我们定这款。店员抽出黑色的一条,递给乐知时,你摸摸看,手感是非常好的,而且不会泛白。
    真的,软软的很舒服。
    宋煜见乐知时将那条黑色的缎带搭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强烈的色彩对比令他产生某种遐想。
    这条送你吧。店员脸上浮现出小女生的笑,我感觉你的头发再长一些,长到肩膀,用这个扎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乐知时也笑了,唇边又一次出现那个小小的凹陷阴影,很可爱地抓了下还不够长的头发,是吗?那谢谢你。
    店员帮他把其他选购的面料都打包好,陈主管才回来,她脸上的表情就让乐知时猜到结果不妙。
    不好意思。陈主管说,本来我们是有一批五百米的样品,是最后一批了。因为这款造价高,需求又比较少,后来就不做了,这最后一点是留给一个制作商的,据说他自己很喜欢搜集一些停产的面料,昨天刚拿走了。
    是这样吗?乐知时有些遗憾,难怪在电话里这家面料商的老板也一直说不能卖,原来是早就被人定下了。
    见乐知时表情有些失落,一直不太说话的宋煜开口道:方便说一下制作商的联系方式吗?
    原本陈主管是很犹豫的,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人一种可靠的压迫感,这种形容很奇怪,但的确如此,她最后还是说明了,你们应该联系不到,这位是有点麻烦的,斤斤计较得很,是明裳的周总。
    明裳乐知时有些记忆模糊,倒是宋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很巧,我们有他的联系方式。
    乐知时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很小声地问,我们有吗
    有,名片在你包里。宋煜向陈主管告别,带着乐知时离开这里。乘坐电梯时乐知时拿着那张一下子就被宋煜找出的名片,盯着上面的字问:你怎么记得
    我记得每个找你搭讪的男男女女。宋煜没说出口,找了个更为合适的说辞,你应该问自己怎么昨天发生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
    乐知时果然被他唬住了,默默掏出手机打电话,雨还在下,他站在一楼的玻璃门前,拨了两次之后对方才终于接通。
    周成伟先生吗?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飞机和高铁都碰到过您的那个对,对混血,啊太好了您还记得我。
    宋煜站在一旁,看见乐知时很开心地打电话,一面还用手在凝了雾气的玻璃门上写写画画,和小时候几乎没差别。
    五六岁的乐知时也很喜欢在玻璃上写字,尤其爱写煜字,但这个字对小时候的他来说有些难,所以每次把他们俩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那个煜字总是格外的大。乐知时很会为自己辩解,他说最重要的字才会写最大,所以小煜哥哥是他最重要的人。
    记忆里,那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小家伙和眼前这个大男孩的身影渐渐重合,宋煜轻笑了一声,垂了垂眼。
    不知道用这种连哄带骗的话术蒙蔽了多少人。
    比想象中更快的,乐知时打完了电话,他跑回到宋煜身边,握着手机很是兴奋,他同意了!
    你怎么哄的?宋煜挑了挑眉。
    乐知时没察觉出宋煜的语气,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跟他说了我的情况,他答应给我们寄一半的面料,不过提了一个小要求,希望我可以送他一套用这个面料制作的成衣。
    宋煜散漫地点了点头,问题现在都解决了。
    对,我腰好酸,而且好饿。乐知时没太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勾住了宋煜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他身上,声音放软了很多。哥哥,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吧,我想吃烧鹅和椰汁糕。
    想到他刚刚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撒娇讲价,宋煜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像平常那样把手搭在他腰上,故意说:可以啊,就用你给我的嫖资买单吧。
    路过一个人,乐知时飞快捂住宋煜的嘴,很小声地说:那不是他强调了一遍,那是房费。
    都一样。
    见宋煜还在说这些,乐知时在心里偷偷给他贴上了一个写着[可爱]两个字的标签。
    不一样。乐知时软乎又轻声地说,酒店又不是天天住他发现这话一开口,后面有点接不下去,于是又改口,你能不能免费啊,我出不起这些钱。
    不可以。宋煜一脸冷酷地推开他,拒绝白嫖。
    乐知时哦了一声,那我要赚很多钱,我要当大律师。
    这个当大律师的理由你真的能说得出口吗?
    宋煜好气又好笑,垂下眼,忽然瞟见那条赠送的缎带,半条搭在口袋外面,被开门后涌入的冷风吹动。他伸手抽了带子,仔细观察一番,又想到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令他不快的小事。
    这个是很适合你。
    不等乐知时说话,宋煜直接牵起乐知时的手腕,解了他的腕表,将两个手腕并起来单手握住,然后用那条质感不错的黑色缎带绑了起来,多出来的一截攥在手里。
    绒质的布料稍稍勒住乐知时白而薄的皮肤,仿佛能阻挡那些蓝紫色血脉里流淌的血液。宋煜扯了扯,把搞清状况的乐知时拽得愣愣往前踉跄了一步,差一点就落到宋煜怀里。
    来往的行人朝他们投去目光,乐知时有些不自在,小声喊他哥哥,干嘛把我绑起来啊。
    宋煜没有回答,直接这么拽着乐知时出了大门。外头的雨暂时停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散着湿润的水汽,缎带是他和宋煜之间唯一的维系,就这样抬着双手,被宋煜牵引到大雾之中,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进到车里,乐知时有种被司机盯住的错觉,密闭的狭小空间令这种羞赧被压缩得更重,沉甸甸得落在他的身体上,动弹不了。宋煜关上车门,仍旧扯着那条黑色缎带。
    乐知时侧过头,用膝盖碰了碰宋煜的膝盖,凑到他跟前小声问:要这样去吃饭吗?
    宋煜推了推眼镜,靠在座椅上,嗯。
    绑手真的很不方便,除非你喂我。乐知时很小声抱怨了一句。
    可以。宋煜淡淡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煜扯了一下他的手腕,将乐知时拉近一些,然后看似温柔地抚摩着他的头发,从发顶到微卷的发稍,像那个店员说的,这还不够长,只是在激烈运动的时候会遮蔽视线,汗湿到蒙在眼前的程度。
    被绑住头发的画面在脑海里出现了一瞬 ,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看到。
    宋煜开口,声音很有蛊惑性。
    宝宝,你该剪头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欲真的超S,昨晚都是相对克制的()
    第79章 风眼迷失
    这个称呼让乐知时一直到下车都晕晕乎乎的, 脑子发热,本来就听话,一变得呆呆傻傻就更乖, 任由宋煜牵着往前走。
    路上人不多,乐知时没有太大的羞耻感, 只是在脑子里反复想着宋煜叫他宝宝的样子, 像只在颊囊里藏了果仁,又在无人时偷偷拿出来小口小口品尝的仓鼠。
    但进入餐厅前, 宋煜还是解开了他手上的缎带,慢条斯理折好收起来。餐厅里人很多,门口就有两三个等车的年轻男女,看到乐知时,还会多看几眼。
    不是说要绑着我吃饭吗?乐知时贴上宋煜手臂, 挨着他上台阶,不喂我啦。
    宋煜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些许得意,嘴角不自觉扬起些许。
    这也是付费内容, 大律师。
    我以后会很有钱的,我付得起。
    餐厅很大, 里面是中式装潢, 甚至还有一点岭南园林的风格,进入包厢里坐下来, 乐知时才感觉有些熟悉,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是自己在点评网站上做功课的时候看到过的黑珍珠餐厅。
    你怎么知道这里?乐知时问。
    宋煜熟练地点好菜, 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又低声和她沟通了过敏忌口和其他的什么,等到服务生离开, 他才抬头去看乐知时,你记性真的不怎么样。
    我说过吗?乐知时皱了皱眉,回忆不起来。
    高铁上。宋煜说。
    乐知时隐约回忆起一点点,大概是他随口提到的,毕竟自己闲聊的时候大多没什么逻辑。
    但宋煜就像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存储记忆的机器,一些乐知时觉得无足轻重、他根本不会记得的琐事,宋煜永远可以清晰地指出,甚至是时间和地点。
    他认为这只是因为宋煜聪明、天赋异禀。
    服务生推门进来,手里除了白瓷茶壶,还有一个方形的软垫,宋煜侧头看向她,向她指了指乐知时,服务生立刻会意,走过去请乐知时先起身,然后在椅子上放下软垫,您请坐。
    等到服务生离开,带上门,乐知时有些耳热,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他们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隔得很远,乐知时把餐桌礼仪什么的都抛到一边,搬着椅子到宋煜身边坐下。
    或许是宋家的家教比较随性温馨,大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围坐在一起,即便房子很大,但他们都喜欢坐在小圆餐桌上。
    乐知时习惯了挨着宋煜坐,刚去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必须在学校吃饭和午休,六岁的乐知时跟着同学一起排队,让食堂的阿姨把饭菜装到他的保温碗里,然后和同学们一起坐到长方形的桌子上吃饭。
    但乐知时不知道不同年级是要分开的,他总是不让别的小朋友坐在他旁边,用手掌按住那个凳子,然后张望宋煜的身影。
    后来他看到宋煜出现在另外的队伍,端着饭和别人一起,走到距离他两个走廊那么远的位子坐下,期间无论乐知时怎么招手喊他,宋煜都不会过来。
    乐知时不是容易气馁的小孩,他试图把自己的凳子端走,但拔了半天,发现这个凳子是固定在地上的,他根本弄不走,于是最后只端走自己的饭,穿过人群跑到宋煜的面前,啪嗒一下把自己的饭碗放到宋煜所在的桌子上。
    那时候的宋煜和桌上的其他同学一样,都很莫名地抬头看他。
    你来这干什么?快回去你们班。
    乐知时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吃。
    他是很奇怪的小孩子,宁愿站在宋煜的身边也不愿意回去,就这么站着拿勺子舀饭,一口口乖乖塞进嘴里。
    宋煜眼睛看着巡管的老师,催促他好几遍,但都无果。
    你站着不累吗?
    累。乐知时说话含糊,借坡下驴似的挤到和宋煜一个椅子上,但屁股只坐一点点,抱着自己的饭盒继续吃。
    其他的同学会笑宋煜,甚至说:哎呀,你抱着你弟弟吃吧。
    就是,这么可爱。
    乐知时还会很礼貌地对夸他可爱的人说谢谢。不过在宋煜犹豫半天,考虑是不是要抱起来的时候,巡管老师出现,把乐知时拽回到一年级。
    和往常一样,乐知时会哭,但是不会大哭吵到别人,就很安静地掉眼泪,饭盒不放在桌子上,要抱着,这样他可以侧身望向宋煜的方向,边哭边吃,还要倔强地盯着哥哥。
    乐知时每天中午哭,本来就挑食的宋煜总是吃不太下饭,再怎么假装,他也看得到。所幸后来学校取消了集体午餐的规定,他们一起回家吃饭,这样悲惨的午餐体验才结束。
    小学时期的宋煜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寻常小孩经历不了的事,他想这大概就是自己的记忆为什么可以这么深刻。
    看到乐知时把椅子挪到自己身边,宋煜什么也没说,给他倒了杯热的花茶,把杯碟递到他面前。
    喝一点。
    尽管是命令式的话,但宋煜的语气很温柔。乐知时听话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放回到桌子上,用杯壁捂手。
    你觉得我长头发不好看吗?他们都说我长头发会很好看。
    乐知时侧过脸看他,很直白地把原因都说给宋煜,想让你看我才不剪的。
    宋煜听罢,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手覆上乐知时白皙的手背,指腹滑过那上面清晰的血管痕迹,好看。
    他垂眼的样子总显得很温柔,那些会给人以压迫感的情绪都被折叠了起来。
    那就不剪了。他说,想留就留。
    乐知时觉得宋煜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强硬到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和左右他的决定,下达指令的时候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但是有时候又超级容易妥协,仿佛有一个可以随时切换状态的开关。
    但当他回忆宋煜和他人相处的画面,这个开关似乎又隐形了。
    他很多时候很安静,不太愿意说话,但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小事不断地在乐知时面前说些重复的话题,带着气,但又不直说,让乐知时觉得他其实很可爱。
    如果可以的话,乐知时希望这样的宋煜永远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最好只能看到宋煜生人勿近的表象,找不到宋煜隐藏起来的开关。
    乐知时待人慷慨,乐于分享,除了宋煜。
    菜上上来,无论是烧腊还是点心都非常合乐知时的口味,宋煜夹什么他吃什么,蟹粥喝下去一大碗,浑身都发了汗。
    包厢里的窗户不大,能看到外面青灰色的天空和潮湿的水雾,雨又下起来,雨势很大,坐在里面能清晰地听见雨声。
    乐知时脱了牛角扣大衣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衫,又挽起袖子,露出一小节奶白色的胳膊。
    身上还疼吗?
    听到宋煜的询问,刚夹了一块椰汁糕的乐知时停住动作,像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不太疼了,但是很酸。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和腰,就像长跑之后第二天的感觉,不过比我想象中好一点。
    想象?宋煜揪住字眼,什么时候想象的。
    就是就前段时间啊。乐知时的脸颊因塞了椰汁糕而鼓起,大眼睛往宋煜的方向瞟了瞟,很小声对他说:在一起之后都会想这个的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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