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开开心心的看向自己的朋友,却发现对方眼里根本没露出丝毫惊喜,神情一如往常。
    而自己却那么热情期盼,整的她像撞上了一座漂亮的雪山。
    她眨巴了下杏儿眼,主动道:老师,我坐后面也可以的。我视力好,能看见。
    班主任有些诧异,可看季熏坚持,便也让她坐到后面了。只是她还特意叮嘱了几个后排的学生:这是一年级升上来的小妹妹,你们不要欺负人家。你们是大哥哥,平时要让着她,知道吗?
    那几个后排的学生,难得没有和老师对着干,都乖乖点头。
    等班主任走了,有人扭头看季熏:你真厉害啊,那么小就跳级了。
    差生里坐着一个模样冰雪可爱却娇小的玉娃娃,还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的小天才,这帮差生都觉得脸上有光。
    闻人清第一节 课,就没回头看过一眼。
    只有她同桌顾沫才看出来,学神闻人清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上课时甚至走神到拿错了教材。
    在语文课,拿了英语书出来。虽然后来换了回去,却实在不像闻人清的作风。
    不过顾沫没敢和闻人清搭话。
    怎么说呢。她就觉得一整个夏天,坐在闻人清身边,就仿佛多了一台制冷空调。
    每天都凉飕飕的,连空气都降低了几度。
    她有些怵对方的气场,感觉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大概也就新插到班里的那个小精灵,才能仗着可爱接近对方了。
    熬到下课了,闻人清终于动了。她回转过身,似是要从书包里拿什么东西,那双很清冷的眼眸,很是无意的扫过后排。
    然后捕捉到了一个被一堆孩子围在桌椅上,很受欢迎的小不点。
    她白得隐隐透出淡青色筋的手一顿,从书包里刷的抽出一本练习册,就立刻转过身。
    顾沫敏感的察觉到,冷美人闻人清好像不高兴了。
    对方小脸神情比起刚才多了几分冷意,浑身透出一股别惹我,在生气的低气压。
    顾沫低头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很有眼力见的跑别的座位串门去了。
    季熏那里热闹的厉害,三二班的孩子见到她,都觉得像多了一个小妹妹。
    谁让人家实在长得可爱养眼呢,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唇红红的,小梨涡简直想让人戳一戳。
    女孩子没忍住,直接上手去捏她小脸蛋:你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啊。哇,皮肤好好。
    男孩子也看的跃跃欲试:真的吗?我也想捏一下。
    坐在前排的某个身影一僵,然后某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冷漠。
    闻人清坐的地方,四周多出一股凉意。
    季熏好不容易从大家的热情似火中挣脱出来,她脚步都有些虚浮,踉跄的奔向闻人清。
    清清!她像一只回巢的鸟儿,逃命似的坐到顾沫座位,小手自动自觉地揽住闻人清胳膊。
    清清,我和你是同班同学了!以后我们就能天天看到彼此啦!
    她小奶音甜甜的,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股幼崽的香甜。
    闻人清眼睫一颤,手里紧握的笔掉在本子上。
    第12章
    刚才还闹哄哄充满欢乐气息的教室,一瞬间像全体中了什么噤声术。
    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新来的小精灵胆子也太大了吧?
    竟然上手去揽闻人清的胳膊。
    不知道闻人清是个出了名的身体洁癖么?
    别说和人碰一下啦,就连作业本多经过了几个人的手再回来,闻人清的脸色都不好看。
    她似乎就讨厌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顾盼和闻人清做同桌这段时间,一直都小心的不踩到对方的雷区。
    作为一个在冰山身旁,多年在夹缝中生存的小人物,她自觉已经把闻人清的禁忌弄得清楚。
    完了,这下完了。
    希望闻人清看在小精灵那么漂亮可爱的份上,怒气稍微收一收,别把人家吓坏啦。
    然而众人的屏息静气中,闻人清却只是缓缓抽回手,声音很淡:坐回去。
    她竟然就那么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季熏才不知道大家心里在狂刷感叹号呢,她只知道,做了一件事,一定要把初衷说出来,让女配小姐姐知道自己对这份友情的真挚!
    她眨眨眼,慢腾腾收回小白手:哦。
    她顿了顿,小声嘟囔:可是我才刚坐过来。我就是想天天看到清清,才努力跳级的。
    她又认真道:为了清清,我才跳到三年级来的。难道清清不想每天看到熏熏吗?
    闻人清小脸绷着,睫毛却不住颤动。
    她白皙指尖重新握住笔,指尖轻颤。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的缘故,空气变得热了,她苍白的脸比平时红润一些。
    季熏睁大眼睛,稀奇的瞧了几秒。
    女配小姐姐的耳朵,怎么忽然红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热情了,她害羞了?
    然后为什么周围忽然变得那么安静。
    她睁着小鹿似的一双清澈双眸,看了看教室里的新同学,不解的往闻人清身旁靠了靠。
    她用气音悄悄问:清清,他们怎么盯着咱们呀?
    大家眼睛都瞪那么大,怪吓人的呢。
    她攥住闻人清的袖子一角,模样怯生生的。
    袖子上的力道轻轻地,耳边的小奶音也仿佛怕惊扰了谁,收着声音,温柔的很。
    闻人清淡淡抬眼,丹凤眼凉凉的看向四周,动了动红唇:他们无聊。
    !!!
    三二班的全体同学表示,他们很无辜。
    *
    季熏同桌是个胖胖的男孩子,戴着眼镜。
    他似乎非常内向,但是学习很认真,上课一丝不苟的,从来不走神。
    可是他可能是学习型的学生,不擅长考试。哪怕笔记上密密麻麻写了那么多东西,下课也一套接一套试卷的做,还是没什么进步。
    反而成了教室后排的差生里,比较格格不入的一个。人家成绩不好,是因为没认真学不想学,他那么认真了,却还是吊车尾,心里自卑的很。
    他从看到季熏进班级,就一直用敬仰又羡慕的眼神盯着她。
    季熏今天没带铅笔,他就第一时间把自己多余的铅笔推过去,瓮声瓮气:你用我的。
    季熏铅笔写得钝了,他又极有眼色的把卷笔刀推过去:我有。
    这简直就是个小迷弟,季熏顿了顿:谢谢。
    这孩子叫蒋泰,吭哧半天,终于开口问:他们都说你是小天才,考我们三年级的试卷全都满分。你有什么学习的秘诀吗,怎么能让成绩那么好?我每天都认真听课做题,考试分数还是上不去。
    问完这句话,他先把头低下去了:算了,你是小天才,你聪明。我爸妈都说我笨。
    小屁孩的崇拜,全部盛在眼睛里了,季熏稍微有些不适应。
    她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她穿书之前,刚从高考考场中下来,算是多活了一辈子,以前就成绩不错,拿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如果穿到书里,做小学低年级的题目,还考不好,那才丢人呀。
    她只能鼓励对方:勤能补拙。找到适当的方法就可以了。
    她顺带给蒋泰说了些自己的学习方法,对方偌大一个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甚至还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闻人清回头时,看见的就是这么相谈甚欢的一幕。
    她垂下眼。
    刚才那只洋娃娃挨着自己,声音甜甜糯糯地说我就是想看到清清,才努力跳级的。
    那张小嘴比蜜还甜,却转身能和任何一个人聊的那么开心。
    顾沫作为离闻人清最近的那个人,雷达又被启动,敏锐的感觉同桌的心情再次变成多云。
    这、该怎么说呢。
    今天一天闻人清的心情起伏,比起平时要多好几个来回。
    教室里也没人不长眼的去惹她啊?
    季熏下课抓了一把花生糖,蹦蹦跳跳来找自己的朋友。
    可是闻人清却低着头,盯着摊开的书本,认真到完全不理她。
    清清,你吃糖。她软糯的把糖推过去。
    闻人清却竖起书本,那糖果瞬间顺着书页,滑到桌边,差点掉下去。
    顾沫没忍住,接过花生糖,往闻人清那边拢了拢。然后趁季熏走回去时,小声和季熏说:你认识她时间还短,不了解她性格。别惹她。
    季熏想说,她了解女配小姐姐的!比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
    对方可是一个标准的黑心莲!隐藏的大佬!在原书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仅把原女主家里整的濒临破产差点崩溃,就是对男主,也差把人家手脚都断了绑到床上。
    这是一朵比霸总还霸总的黑心莲。
    要不是原书作者非要让女主和男主HE,女配小姐姐是可以制霸整本书的。可惜后来被作者强制性的写成心灰意冷葬身火海了。
    然而书里了解的人,真正接触到时,就会衍生成另外一种心理。
    季熏觉得,女配小姐姐适合独美,任何男人都配不上。
    她一边和人家做朋友,一边在默默观察闻人清。现在的清清还是个内向文静的女孩子呢。
    除了眼神比旁人冷一点,话比别人少一点,她不凶残也不腹黑呀。
    她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清清很好的,我们是朋友。
    朋、朋友?
    顾沫下巴差点掉了。
    闻人清还能有朋友?
    可是刚才还飕飕散发冷气的闻人清,却忽然扣下书本,站了起来。
    她看向季熏,声音清冷:厕所去不去?
    顾沫连同所有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都呆住。
    闻人清也有这么随潮流的时候?会邀请人一起去厕所?
    众所周知,女生的友谊,就体现在手拉手结伴去厕所。
    季熏当然点头:去!她开开心心的挽住女配小姐姐的胳膊。
    闻人清怔了怔,不着痕迹的挣脱。
    季熏走了一会儿,发觉胳膊不见了,又悄咪咪挽上去。
    闻人清僵了僵,抿唇看季熏。
    洋娃娃笑得没心没肺,梨涡像两朵盛开的小花,对她的视线浑然不觉。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没再抽回手臂。
    第13章
    天弘小学部的厕所,建在了教学楼对面。
    走到楼下时,季熏发觉自己挽着的胳膊又跑啦。她看看别的小朋友,人家都手牵手,或者挽在一块儿走。
    她声音软软的,有点委屈:你看她们。都一起走的。
    熏熏宝贝的语气,带点小心翼翼的羡慕。闻人清顺着她视线看了别人半晌。
    热。她说。
    她不习惯那样暖和的一只手搭在胳膊上。
    闻人清不仅手脚常年冰凉,就连身上皮肤也都是温度低低的。而当季熏的小手挽着她时,隔着两层校服,她都感觉到对方皮肤传过来的热意。
    像个冬日里的小火炉,热的人不自在。
    季熏认真瞅了她两秒,又乖又软的哦了一句。
    然后这只软乎乎缠在自己身边的洋娃娃,这一路都很安静,不说话了。
    她忽然不做挂件了,闻人清蹙了蹙眉,赶走心里的一丝浅浅不习惯。
    结伴去厕所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习惯成自然。
    三二班那群吃瓜观众,先还会对闻人清主动喊季熏去厕所,感到震惊和愕然。
    可是啊,人么,就是一种适应力特别强的生物。
    看习惯闻人清身边多出那样一只软萌可爱的小团子,竟然就开始觉得这两人在一起非常养眼。
    季熏皮肤好,又白又粉嫩,像出水芙蓉,却又有着一点点婴儿肥,与之匹配的一双大眼睛,水莹莹的,让整个人显得很灵。这是一种男生女生都能欣赏的好看,不带有攻击性。
    而闻人清,虽然性格孤僻了一点,表情也寡淡了一些,长相却一直是学校公认的出挑。
    体育课结束,季熏跟在闻人清身后,蹦蹦跳跳的。
    走了几步,忽然听不见脚步声了,闻人清回头看,见季熏正冲着某个方向发愣,便淡淡问她:看什么?
    季熏忽然竖起手指,粉嫩的脸蛋转向身后: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闻人清蹙眉,凝神认真听。
    空气里传来微弱的猫咪叫声,一声又一声,有些嘶哑虚弱。非常短促。
    季熏拉起闻人清的袖子,双马尾一晃一晃:我们去看看!
    闻人清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又低头看扯着自己的那只手。
    这只小手和她的主人如出一辙,绵软白皙,见谁都要软乎乎打个招呼。
    闻人清猛地抽回手。
    季熏疑惑地扭过头,见闻人清手背在身后,表情冷淡。她拍了拍小脑袋:我刚才忘记了,想带你一起走,才扯你袖子的。
    清清不喜欢别人碰,以后我就只动口不动手!
    她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两只眼睛亮得惊人,声音甜的叫人忍不住包容。
    闻人清有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是在讥讽自己,直到看见季熏的眼睛。
    面前小女孩的杏儿眼如同初生的小鹿,那实在是一双不太忍心让人生出坏印象的眼睛。
    甚至,当你对她有一点点不好的猜想,都是一种污蔑。
    她收回目光,抿紧唇,有些不自在的跟着季熏继续往前走。
    熏熏宝贝停在了一排灌木后面,再往那边走一点,就是学校围墙了。
    咪咪!季熏蹲下来,看到了灌木里是一只肚子鼓鼓的橘猫在舔毛。
    见到季熏,橘猫先是往后退了半步,大概是判断出来这只粉团子没有威胁性,猫蹲下来,朝她嘶哑得喵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舔毛。
    季熏立刻回头朝闻人清招手:是一只猫耶,你要来看吗?
    闻人清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往后倒退,脸上神情都僵硬了一瞬。
    她对动物的毛过敏。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甚至硬生生顿住想后退的脚步,只是在季熏的疑惑眼神中,缓缓开口: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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