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台很宽敞,洁白的瓷面摸着微凉,足以让夏煜完全平躺上去。墙壁镶嵌着整面的玻璃,夏煜侧头看了眼,只看到他一人的身影。
    夏煜眼底盛着怒意,头发乖顺地趴着,T恤凌乱,半边肩膀都是露在外面的。他低喘着气,这幅模样让谁看了都没法把持,更何况是原本就觊觎着夏煜的徐梵。他双眼像豺狼虎豹,只想折磨眼前漂亮诱人的小兔子。
    徐梵想着就想要,夏煜却偏跟他作对。
    徐梵憋的难受,脸都阴沉下来,望着夏煜的眼神更是阴狠森然,像要活活吃了夏煜。
    夏煜还是恐惧的,拽着裤子的手却没松:你别别脱我裤子。
    徐梵顿时冷道:不脱裤子怎么做?他像还很认真想过这问题。
    你就不能夏煜欲哭无泪:你别碰我,我帮你查死亡原因。
    我很久没碰你了。
    徐梵歪着脑袋看夏煜:我检查过,你那里已经没事了,恢复的很好。
    夏煜紧咬着牙,想把手边的瓷杯砸徐梵脸上:你什么时候
    昨晚,趁你睡着。徐梵道:检查的时候,你还不让我走。
    夏煜嘴角抽搐,眼眶更突然蓄起雾气,再忍无可忍地扬手将瓷杯摔了过去:闭嘴!
    瓷杯没砸到墙壁,被徐梵接住重新放到了洗漱台。徐梵顿时有些犹豫,看着夏煜像看一株长满刺的仙人掌。他的确能强迫夏煜让其没反抗能力,只是这样一次两次是情趣,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每次那样做完,夏煜都会很抗拒他的任何接触。他还是更喜欢夏煜主动接受。
    夏煜见徐梵犹豫,像看见曙光般连趁机强调道:我说真的,帮你查死亡原因。
    夏煜说完,没想到徐梵却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漫不经心道:我不在意。
    你不想知道谁杀了你?夏煜整理着衣服坐起来,迅速跳下洗漱台,缓缓远离徐梵,说道:我刚想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徐梵垂着头沉默,身影却突然消失,接着夏煜感觉腰被紧紧揽住。夏煜还想挣扎反抗,却被徐梵不由分说束缚起来,唇贴着夏煜耳畔像是威胁地道:别动。
    他语气极冷,携着明显的警告意味,没有半点容许夏煜讨价还价的意思。
    跟徐梵接触了几次,夏煜多少了解他的性格,清楚再退就要踩徐梵底线了,顿时乖乖站着不敢再动。
    徐梵揽着夏煜,却只是抓着夏煜手指把玩,没准备要做些什么。
    就想起点往事,没别的。徐梵淡淡道:他们查那么久都没查到的事,你还能查到?
    你想起他们了吗?你的家人以及梁卓他们。
    想起来了。
    那
    没有医院的记忆。徐梵没等夏煜说完便接着道:就只是些往事,而且还断断续续的。别指望我能给你答案。
    夏煜有些失望,嘟囔道:本来就没指望。既然你想起来一些事,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家里这些人,谁是能信任的?
    徐梵抓起夏煜手指,放到唇边舔了舔,垂眸道:不知道。除了你,现在谁都不能信。
    夏煜心头悄然一颤,不知是徐梵带起的凉意,还是因他说的那句很突然的话。
    第17章
    夏煜还愣着,徐梵却突然松开揽着他的手,背抵着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煜说:帮我查死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夏煜强装镇定: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徐梵扯了扯嘴角,轻易便看透了夏煜的心思:你觉得我逗留人间是因为有怨,想查出死因了我心愿,好让我心甘情愿离开,没错吧?
    夏煜紧攥着泛白的手指骨节,微抬起头看徐梵,眼皮颤动:那查出死因,你愿意离开吗?
    徐梵没说愿意,更没说不愿意,只是辨不清含义地说了句:我还需要答案。
    夏煜回到客厅,见沙发边就剩梁卓一人,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梁卓见夏煜总算出现,还笑着开了句玩笑:你再不出现,我都准备进去救你了。
    夏煜窘迫笑了笑,没找到能解释耽搁这么久的措辞,干脆就不回答了。
    我爸去看阿梵了。梁卓解释完,问夏煜道:我要去趟公司,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人,见完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知道地址吧?这里不好坐车,我送你。
    夏煜犹豫道:这多麻烦,那地方有点远,这样,你就送我到方便坐车的地方吧。
    梁卓点点头:也好。
    夏煜上楼收拾好行李,接着上了梁卓的车。梁卓让夏煜报了遍地址,给他说明该坐什么车。又说夏煜见完那位朋友,可以不必原路返回,往其他方向还更近一些。夏煜听完查了查见果然如此,连跟梁卓道谢,说要没梁卓提醒自己是必然要原路返回的,这样又要多耽搁一个多小时。
    梁卓笑着说没事,又道:我本来该送你的,只是公司里有事,不能耽搁太久。
    夏煜随意说道:你是在徐氏集团上班?
    没有。梁卓道:我爸倒是想让我到公司上班,只是我更想做爱做的事,就不顾我爸反对,坚持开了家摄影公司,像写真或是婚纱摄影之类的。
    能坚持兴趣很不容易。
    是啊,我还能任点性,阿梵却不行了。他是徐氏集团下任接班人,必须进公司提前接触学习。不说这些了,你呢?
    我?要说兴趣爱好,大概画画算一项吧。我专业学的是计算机,毕业从事的也是相关工作。
    一路说着话,转眼便到了夏煜乘坐交通的地方。夏煜跟梁卓交换了号码,又与他认真道谢,说梁卓要有机会到A城,一定要让他尽尽地主之谊。梁卓笑着说好,让夏煜一路注意安全,便开着车径直前往公司了。
    夏煜转头看着梁卓的车迅速开远,脑海闪过诸多想法,又连抛开那些毫无根据的念头,专心注意过往的公交。
    公交摇摇晃晃,在僻静的公交站台停下来。夏煜早做好了准备,见门开了便迈步下了车。
    这里的片区看起来很偏僻,仰头能看到不少在建的高层建筑,足以预见今后繁荣的发展趋势。临近正午,阳光正烈,肆意灼烧着大地。空气更是干燥闷热,热浪一吹便掀起地面层层灰尘。
    夏煜被迎面吹来的灰尘刺激的猛打了个喷嚏,侧头看撑着把黑伞的徐梵,发自肺腑地疑惑道:你顶着这么大太阳,真不会被烤散?夏煜觉得他都要活活被这太阳给烤化了。
    徐梵一路跟着夏煜,没见半点的不适,淡道:我不是撑着伞吗?
    伞又不能抵消太阳的热,更何况你应该是怕太阳的。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敢在太阳底下行走的鬼。
    这不是普通的伞。徐梵斜斜睨着夏煜,似是揶揄道:再说我被烤散,岂不是正如了你的意?
    别给我泼脏水。夏煜不自在地咳嗽了声,见远远地有人正迎面过来,连闭嘴收敛情绪,以免被人当成神经病。
    徐梵撑着伞就敢在大太阳底下随意走动,还是很大程度震慑到夏煜,让他顿时收敛起不该有的荒诞念头。
    夏煜拿着地址问过不少路人,最终在复杂的小巷里找到程深所住的院子。那是处看着很老旧的院子,却被清理得很整洁明朗。院门半掩着,里面很明显是有人居住的,这让夏煜稍稍松了口气,要是这里没人,他还真不知道该到哪去找程深。
    请问有人吗?夏煜试探着喊了声。
    院子里面没人说话,大概是离的太远了,所以夏煜的声音没法传进去。
    夏煜推开院门进去,徐梵撑着那把黑伞紧随其后。院子里搭建着藤架,上面爬满绿色的植被,院外放着很多盆栽,生长的绿意盎然,能看出来是受着精心照顾的。夏煜刚准备喊话,就突然见屋里跑出来一名年幼的女孩。女孩见到陌生人愣了下,又连跑进去喊妈妈。
    没多久,就有挽着头发的女人手牵着小女孩出来,她还围着围裙,大概是在做饭,见了夏煜认真观察几秒,奇怪地犹疑道:你找谁?
    夏煜看看左右:这里是程深家吗?
    女人望着夏煜的眼神透着警惕戒备:是。
    还好。夏煜立时放心了,朝女人笑着介绍道:你好,我是受程诺之托,过来见他的双胞胎哥哥程深的。
    女人听完夏煜的话,表情顿时变的紧张激动起来,连迫切地问道:程诺?你见过程诺?他现在在哪?过的还好吗?
    因程诺二字,女人当即放下了全部戒备,难掩期许激动地邀请夏煜进屋坐。屋里很宽敞,进去便是张桌子,往里是卧室及厨房。夏煜坐在沙发上,还端详着屋内摆设的时候,女人已迅速送了杯热茶过来。
    我正做饭呢。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解释道:程深是附近中学的老师,上完课差不多该回来吃饭了。你先坐,我再炒几个菜,到时候饭桌上边吃边聊。
    夏煜连道:我是受人之托,说完话就走。他没注意时间,这时间点过来倒像是有意蹭饭的。
    女人爽快笑道:别客气。自己做的饭,你不嫌弃就好。
    夏煜连道她谦虚,到底没能成功推拒,只能厚着脸接受,毕竟程深现在还没回来,他总不能这时候就离开。
    程深上完课回来,女人已张罗着将餐盘端上了桌。正午刚是饥饿难耐的时候,色香味俱全,浓郁的菜香便更诱人。青椒炒肉,炖排骨,小炒青菜,番茄蛋汤,都是家常便菜,只是女人显然厨艺了得,将这些菜的味道发挥到极致。夏煜饥肠辘辘,偷偷咽了几次口水,强压下想要饱餐一顿的念头。
    徐梵闻不见菜香,对这些食物更毫无兴趣,只是看夏煜的表情觉得有趣,便去吸了些味道,含着夏煜唇渡进他嘴里。
    夏煜被徐梵吻着不敢挣扎,渡进嘴里的香味更勾起他的食欲,没忍住砸吧砸吧嘴,好像真吃到了食物一般。
    徐梵顿时像找到好玩的事,一趟一趟地渡香味给夏煜。
    夏煜被迫接受香味,偏又吃不到食物,只能眼神幽怨地怒瞥徐梵,避着不准徐梵再渡香味给他。
    徐梵渡香味给夏煜的时候,程深家养的那只胖胖的懒洋洋的大黑猫便蜷在偏僻角落,双眼惊恐畏惧地定定盯着夏煜。
    大黑猫刚让徐梵给吓坏了,现在远远避着不敢接近,只这么戒备地监视着他们。
    徐梵斜斜睨着黑猫躲藏的角落,随意的轻飘飘的一眼,就让黑猫低伏着连退了数步,它全身毛发炸起,躬着背,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威胁的嘶吼。徐梵微皱眉,像是厌烦黑猫的动静,突然朝那方向迈了一步。黑猫反应却极激烈,徐梵一动它便猛地爬起来,仓促逃离之下脚还滑了几下。
    夏煜有些无奈,之前动物可是很亲近他的,会愿意主动接近他。然而现在身边跟着徐梵,别说亲近,夏煜就连动物都没再见到几只。即便偶然见了,那些动物也是对着他狂吠吼叫,让夏煜极其尴尬。
    黑猫逃窜的时候不慎撞到女人,女人连让开以免踩到猫。
    她望着逃远的大黑猫,很费解地道:小黑一直很乖的,趴着就不想动,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么活泼。
    夏煜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了程深,夏煜又重新表明来意。
    程深大概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一听夏煜说是受程诺之托,顿时激动的难以自抑,连激动地抓着夏煜顿也不顿地说道:夏先生,真是我弟弟让你来的?他怎么没自己过来?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他,却怎么都找不到。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他了。他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第18章
    夏煜看着程深忐忑激动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程诺还是少年模样,说明他在那时候就已经死去,而看程深的年纪,程诺大概死了有十几年了。十几年的漫长光阴,却有人还盼着他归去。看程深的表情,必然还不知道程诺已经死去了吧。他满怀憧憬希望,夏煜一时间完全没法说出事实。
    女人张罗着让他们上桌,程深心情极好,给夏煜也倒了杯酒,没等夏煜说什么便乐呵呵地说起往事:我就比小诺先出生几秒,刚生下来的小诺很瘦,我却很壮实,都说是我占全了营养,导致小诺的瘦弱。小时候记忆还很模糊的时候,爸妈就因意外去世,没了至亲的监护,我跟小诺只能暂住在亲戚家里。亲戚都是有孩子的,突然要多抚养俩孩子很吃力,我跟小诺就只能分开。夏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双胞胎之间实际是有相互感应的。我跟小诺很少能见面,却都时刻惦记着对方。我们在毫无沟通的情况下,经常买到相同的东西,就像这音乐盒
    程深说着起身进了卧室,拿了与夏煜送过来的一模一样的音乐盒出来:这是九岁的时候,我跟小诺互相给对方买的生日礼物。收到礼物我们都愣了,别说是音乐盒,就连买的款式及外表都完全相同。你看这里。程深指着音乐盒的底部:那时候我们还在这里写上了对方的名字,我的是诺。
    夏煜朝程深指着的地方认真看去,果然发现歪歪扭扭的诺字。与程诺托付的音乐盒相比,程深的明显要新很多,除颜色淡了些外,其他看着还是与新买的一般,不像程诺的,表面锈迹斑斑,该腐朽的都腐朽了,仅剩看着饱经风霜的一副骨架。
    程深刚见夏煜拿出来的音乐盒便愣了下,还笑着道: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毛躁,连音乐盒都能保管成这样。
    顿了顿,接着又说起与程诺小时候的事。
    小诺不像我,他脾气急,既好强又没什么耐心,认定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拽不回来。我经常听舅妈说,小诺又调皮了,又闯祸了,还说抚养小诺的大姨有要放弃小诺的念头。他们家本来就有俩孩子,小诺还跟他们不和,闹脾气争执吵架是常有的事。又一次见小诺,是他偷偷长途跋涉过来见我。我刚听舅妈说,大姨的孩子被小诺伤到住院,还说当初幸亏选了我,不然就倒大霉了。我那时候寄人篱下,乖巧全都是装出来的,受了委屈哪敢声张。我很生气,见了小诺就想责骂他,我是关心小诺,担心大姨真不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结果小诺见到我就抱着我哭,说大姨偏心,大姨孩子有的他从来没有,而且这次是大姨孩子先欺负他,说他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他才动手还击的,他只是轻轻一推,没想到能出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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