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那鬼就被姚兆霆几人轻松地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了。
    顾尤辰点亮蜡烛,姚兆霆过去掀掉那假鬼罩着的黑色袍子。
    他们诧异发现,那假鬼竟然是位看起来很柔弱瘦小的女人,她面色蜡黄,头发枯燥,衣着朴素破旧,像是风都能轻轻吹倒。陈松尤其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让他惊恐魂飞魄散的,竟会是这么位女人。
    高海洋想起之前的场景,顿时不解道:可上次我明明听到过徐瑾的声音。
    那女人被抓到却没半点慌乱,闻言更突然熟练地模仿起徐瑾的声音:你好了没?快点,我都憋不住了。那的确是高海洋曾听到过的话。女人模仿的惟妙惟肖,便是徐瑾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绝。
    姚兆霆打量着女人,接着搬了张凳子,坐着边抽烟边问女人道:你是谁?假扮鬼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像没准备隐瞒,被问起便据实交待道:我叫季雪琳,是谢家村的人。至于假扮鬼,当然是要让这些谢家村的人血债血偿。他们都该死,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既然没天理,没人能主持公道,那就由我来。
    季雪琳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很激动愤慨。她紧攥着拳头,那些对谢家村的人的愤怒憎恨,竟像是也将自己涵括其中的。
    可你没杀他们。姚兆霆指着高海洋三人。
    季雪琳低着头想了想,像是斟酌着什么,接着又抬起头,表情狠戾道:我当然是要杀的,进入谢家村的人都该死!只是就这么死未免太便宜了。
    姚兆霆让人看不透表情地说道:所以,那教授跟学生是你杀的?谢农父子的遗体是你挖了搬过去的?馥仙姑也是你杀的?
    是。季雪琳答得没有半点迟疑。
    姚兆霆盯着季雪琳,半晌不留情面地直接戳穿道:你在撒谎。
    我没有。季雪琳表情略显慌乱:事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这些全都是我做的!
    你一女人,凭着装神弄鬼能杀死八个人?谁信?姚兆霆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季雪琳一针见血地质问道:你急着想揽掉所有的事,到底是想要维护谁?
    不管姚兆霆怎么问,季雪琳都始终咬死那些事全是她做的。她说她憎恨谢家村的人,因此进入谢家村的人都该死。她没有想要维护的人,更没有所谓的同伙。
    而当姚兆霆问起她究竟因何这么憎恨谢氏族人的时候,季雪琳却又表情悲痛绝望地沉默下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烙印到心上的一道伤疤,历经经年累月仍不能复原,谁轻轻提起或是随意碰触,都像要撕裂伤疤般痛不欲生。
    他们一时都没法想象,季雪琳之前究竟遭遇过怎样痛苦绝望的事。
    反复询问,却仍没能从季雪琳这里获知确切真相,姚兆霆几人琢磨了下,便带着季雪琳先返回住处。想着夏煜跟谢尧此时应当都回去了,既然不能突破季雪琳这里,那就综合夏煜二人得到的信息再具体分析。
    只是当姚兆霆三人赶回去的时候,却诧异发现夏煜跟谢尧竟都没在家。
    房屋里空荡荡地,被全然的黑暗密密麻麻笼罩着。徐梵没能找到夏煜,脸色骤然难看起来,身影当即原地消失,直奔着谢竟居住的石洞而去。
    姚兆霆表情亦很凝重,瞥了眼季雪琳,叮嘱顾尤辰盯住她,便也紧跟着徐梵赶去了石洞。
    顾尤辰有心想跟去,可这里能盯着季雪琳的唯有他一人,只能无奈放弃跟去的念头。
    姚兆霆赶到石洞的时候,徐梵早就离去了。
    夏煜人没在石洞。石洞里很静谧阴冷,荒凉地没一个人。姚兆霆快速环顾着石洞,刚准备继续找人,就突然发现被绳子捆缚着,嘴里堵着毛巾的谢尧。
    谢尧正不断挣扎着,见姚兆霆总算注意到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姚兆霆连过去扯掉谢尧嘴里堵着的毛巾。
    都还没来得及问究竟是什么情况,谢尧便一脸急切紧张地催促道:快,快去救夏煜!夏煜有危险!
    夏煜醒过来的时候,本能捂着疼痛的脑袋,想起之前他跟谢尧刚准备离开石洞,就猛地被人敲击脑袋导致昏迷的事。
    想到这些,夏煜又迅速环顾着周围,竟诧异发现他被换上了身大红色的喜服。喜服样式普通,却明显是女人的衣服,下摆是宽敞的裙摆,没裤子套着的感觉让夏煜极其不适,感觉哪里都漏风一般。夏煜拉扯着这件喜服,考虑到里面没其他衣服能换,还是强忍住了想立即撕碎喜服的冲动。
    夏煜此刻是在一座密封的轿子里,这轿子没有窗户,密不透风,唯一能通往外面的门更是紧锁着的。轿外明显有人,轿子被人抬起,随着前进不断地摇摇晃晃着。夏煜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迅速便冷静了下来。
    夏煜此时基本能确定,那敲晕他的定是谢竟一行人。他们在敲晕夏煜之后,又给他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再塞进事先备好的轿子里,然后抬着夏煜不知是要去哪。夏煜想着很不安,谢竟他们究竟想干嘛,换喜服,坐轿子,这些又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夏煜总有预感,谢竟像是要让他跟谁结婚,这些明显都是结婚需要置办的事物。
    可到底,那被选定的结婚对象是谁?谢竟他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煜想不通,既担心此时谢尧的状况,又紧张他将会遇到什么。
    谢竟该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大半夜地,没有锣声,没有烟火,几人静悄悄地抬着轿子去往神秘未知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像是要跟正常的人结婚。
    不知怎地,夏煜脑海忽然涌过冥婚二字。就在昨晚,徐梵还认真地说着想跟他结婚。
    夏煜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顿时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喜轿内全然密封,夏煜除却摇摇晃晃,再没法感觉到其他。
    没法逃跑,没法呼救,夏煜此刻能做的唯有焦急耐心地等待。
    紧张危险的时刻,夏煜脑海本能浮现的是徐梵的脸,他默默地想着徐梵,呼唤着徐梵,盼着徐梵能赶紧过来救他。
    与此同时,更坚信徐梵必然能赶得及过来救他。
    第49章
    喜轿摇晃着落地的时候, 夏煜心亦跟着沉了沉。
    他准备趁轿门开启的刹那,迅速突破人群逃离,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错过便再没可能。
    夏煜深吸口气,半蹲着缓慢调整呼吸频率。
    他听到轿外极低的议论声,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再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响声。夏煜全身肌肉紧绷,目光紧盯着轿外。
    严丝密缝的轿门突然开启, 夏煜完全漆黑的眼前猛地出现暗淡朦胧的光。
    夏煜想都没想,猛地一脚朝轿门踹去, 过来开门的人一时不察, 被夏煜踹的跌倒在地。夏煜纵身跃下喜轿,却没提防碍事的裙摆缠住了脚踝,人突然倾斜失去平衡摔到地面。地面是还没完全干的泥泞, 夏煜沾了一手泥,起身动作慢了,被几名谢氏族人拥过来抓住了。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他原先制定好的逃离计划竟就泡了汤。
    夏煜被抓着手臂站起来,懊恼气急败坏地踢着脚踝处的裙摆, 他一大男人被换上这么身艳丽的女人的喜服,整个人感觉都是崩溃的。
    趁着起身的间隙, 夏煜顺势观察起周围。他之前没猜错,突然击晕他的的确是谢氏一族的人,而且还恰好是那些参与会议的族人。他们此时不远不近地观察着夏煜, 表情麻木而冷漠,夏煜更注意到,那些人虽说穿的喜庆,手臂却戴着黑色的丝带,恐怕正如夏煜所想,这的的确确就是场货真价实的冥婚。
    半晌,谢竟佝偻着背,柱着拐杖走到了夏煜面前。
    别想反抗逃跑。谢竟一反之前的慈祥,眼底透着毒蛇般阴冷的光:你要么乖乖拜堂,要么我们打晕你,再架着你拜堂。
    夏煜审时度势,没准备跟这些人硬碰硬,颓然说道:我没准备逃跑,你们这么多人,我逃不了。
    你很聪明,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谢竟像是很满意夏煜的说辞。
    夏煜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讽刺地道:既然我都准备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总该告诉我,我要拜堂的人是谁吧?
    谢竟点点头,朝着旁边的人道:送死者牌位,准备拜堂仪典。
    雕刻精致的牌位很快被送到夏煜手里,沉甸甸地。夏煜接过牌位,低头看见了那即将拜堂的人的名字。
    谢恒之灵位。
    谢恒?
    夏煜没能搜索到此人相关的讯息,大概又是之前没曾提到过的人。
    夏煜想了想,道:我会死吗?
    谢竟盯着谢恒的牌位:那要看他愿不愿意接纳你。
    为什么是我?
    谢竟见夏煜知趣,倒是愿意解答他的疑惑: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他比较偏爱像你这样类型的人。
    夏煜强调道:但我是男人,即便换上女人的喜服,我还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谢竟诡异地笑了笑,眼神竟透着厌弃及嫌恶。
    夏煜隐隐觉得,他像是窥探到了这些事里,最至关重要的一条线索,尽管这条线索还不够明朗。
    夏煜捧着谢恒的牌位,身穿大红色喜服,缓缓朝着面前的破烂宅院走去。
    通往宅院的路上放着火盆,燃烧着跳跃的焰火,夏煜跨过火盆,盯着那破烂宅院敞开着的房门。宅院前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本就够阴森恐怖了,又张贴着白色的喜字及白色的喜花,远远看着便像是灵堂一般。
    没徐梵跟着,夏煜全身都毛骨悚然,捧着冰凉的牌位像捧着烫手山芋。
    谢氏族人跟着夏煜齐齐进入了宅院。
    他们像很畏惧这处地方,进来便提高了警惕,更各自拿着木棍之类的武器。夏煜见逃跑无望,只能按谢竟说的做,试着看能不能拖延些时间。
    宅院荒废多年,没清理打扫的地方遍布着蛛网,庭院更长满杂草,一路蔓延到亮着昏暗烛火的婚堂。
    婚堂上方摆放着两张座椅,座椅上放置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牌位,一块写着谢恒之父谢光灵位,一块写着谢恒之母季雪琳灵位,除此之外,婚堂两侧亦摆放着许多座椅,各自都放着牌位,夏煜注意到,还有一块写着谢恒之妹谢霏灵位,其他的则是些谢氏族人。
    谢竟面朝着婚堂,跟放着牌位的众人说了些寒暄的话,便也领着其他族人纷纷落座。
    夏煜环顾着婚堂,发现那些放着牌位的地方压根没有人,整座婚堂空荡荡地,除他跟这些活着的族人外并无他人。
    这时候,负责主持婚礼的谢氏族人高声喊道:吉时到,婚礼正式开始
    一拜天地。
    夏煜捧着牌位这烫手山芋,面朝着空荡荡的大门,挺直的背脊却怎么都弯不下去。
    这算怎么回事,他该不会真要跟这素未谋面的男鬼缔结冥婚吧。
    要是这样,他还不如就跟徐梵结婚。现在想想戒指求婚形式这些都是外在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关键是,徐梵在哪?
    见夏煜没动静,那主持婚礼的又催促般喊了句:一拜天地。
    夏煜心情焦躁紧张,感觉面前就是道火坑,他却必须朝着那火坑跳下去。
    夏煜!谢竟柱着拐杖用力一跺地面,表情严厉,大有夏煜再没行动,他就准备采取强制措施的态度。
    夏煜没办法。他此时处于弱势,强硬反抗是极其愚蠢的方式。
    便还是狠狠咬牙,捧着牌位面朝着天地拜了下去。
    拜下去的刹那,夏煜还边默默念着这不能作数之类的话。
    然而让夏煜没想到的是,他拜下去的时候还是阴暗漆黑的夜晚,再起身的时候,眼前却变成了明亮的白昼。
    甚至于,之前那破败不堪的老宅院,都摇身一变成了座宽敞热闹的宅院。
    那些阴森诡异的感觉全然消失,呈现在夏煜眼前的,是整洁能嗅到温暖阳光气息的家。
    这里就是我家了。突然,宅院外响起道阳光爽朗的少年声音。
    伴随着说话声,夏煜看见一名背着背包的少年蹦跳着跑进来,边跑还边跟身后的人笑着说:现在是旅游旺季,很难订到旅店,你们要不嫌弃,可以先到我家住着,我爸妈跟妹妹人都很好,肯定会很欢迎你们的。
    少年约莫十八岁,很爱笑,笑的时候露出虎牙,脸颊还有着漂亮的酒窝。
    他剪着平头,肤色稍黑,却半点没影响俊朗精致的五官,尤其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更让人看见便容易心生好感。
    夏煜站在进门的位置,跟那少年的距离离的极近,那少年望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是能看到夏煜的。夏煜还犹豫着该怎么解释突然出现的事,毕竟他都还没弄清楚。只是没等夏煜想好,那少年就极快地朝夏煜逼近,夏煜想让开都没机会,还以为会猛地撞到一起。却诧异发现,那少年压根看不到他,甚至都碰不到夏煜。因为少年整个人,直接便从夏煜身上穿了过去。
    夏煜没来得及惊慌恐惧,就接着看见紧随着少年进来的人。
    那赫然是夏煜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谢恒,麻烦你了。贺玉麟笑着说道:要没你帮忙,我们没准要露宿山上了。
    我就说要提前订房,这里游客多旅店少,你偏不信。严弘华微携着埋怨说道。
    没事,来者是客嘛。谢恒没所谓地道:再说要没你们这些游客,潼岭更发展不到今天的规模,还要多谢你们,替我们谋了生路。
    谢恒说着又朝里屋喊道:霏霏,快出来,有客人到了,过来帮忙。
    没一会,扎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帽子的谢霏便走了出来。跟谢恒相比,谢霏皮肤更白皙嫩滑,她没化妆,却自有着未经雕饰的纯净的美。谢霏刚跑过来就撞到贺玉麟的视线,贺玉麟仪表堂堂,透着跟山里人截然不同的儒雅及贵气。
    谢霏看着脸便悄悄红了,连避开贺玉麟的视线,挺不好意思地笑着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谢霏,谢恒的妹妹。
    贺玉麟朝她微微点头:你好。
    严弘华见到谢霏就眼前一亮,顿时欣喜热情地道:妹妹你好,我是严弘华,他是贺玉麟。
    谢霏看严弘华明显要冷淡些,听到贺玉麟的名字又惊喜道:贺玉麟?你就是之前报道过潼岭的那位记者?
    嗯。贺玉麟微笑道:那时候潼岭还没这么多游客,我准备故地重游一次,再写篇全新的报道,希望能增进游客对潼岭的了解,推动潼岭旅游的进一步发展。当然,你们要有意见都可以提,我也是希望潼岭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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